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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问镜-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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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慕容轻烟两手空空,她接近目标的时候,宝符却被人从她眼皮子底下夺去了。

此时,“大洞真符”就她身前数丈远,握一位紫衣女修手。流动的紫芒与女修衣衫映衬,眩彩夺目,让这位女修本就姣好的容颜愈显得艳光四射。

宝符易手,慕容轻烟倒还算得上平静,只是轻轻摇头,叫破来人的身份:

“陶师叔,你这是何苦来由!”

紫衣女修咯咯一笑,却不回应慕容轻烟的话,只是握着宝符,轻轻额头上,随后又慢慢地滑下来,与脸颊摩挲,过程,她微瞑双眸,深深吸气,无比地陶醉:“这符,这‘大洞七变五方真形符’终于我手里了……”

女修慢慢睁开眼,盯着慕容轻烟,哑然失笑:“轻烟哪轻烟,你说我‘何苦’?”

她似是非常疑惑,然后她的情绪便爆了,娇美的容貌被怒火烧得红赤,眉目间的恨意则扭成一道印痕,直贯顶门:“若我不苦,身为堂堂的万象宗宗主,这宗门传承神器,这二十年,为何不我陶容手里,却落你慕容轻烟手!”

“说得好,轻烟贤侄女做得确实不地道!”

南松子不知何时出现紫衣女修身后,这片湖面红雾,他当真算得上是神出鬼没,不过此时,他的目标却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死死盯着紫衣女修手的宝符,咽了口唾沫,嘿嘿笑道:

“陶师妹,这符上面的《流霞千映飞举法》,可是我的!”

紫衣女修没有回头,声音略有不愉:“既然许了你,自然不会忘了。”

南松子拉长了腔调:“哦,陶师妹握符手,脾气见长啊!”

娇躯一颤,紫衣女修似乎有些怕他,又犹豫。前面慕容轻烟秀眉皱起,正想说话,南松子却是干脆,探手从紫衣女修肩后过去,反勾着她的下颔,身子凑上来:

“陶师妹,前儿晚上你勾着腿儿疯叫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可是忘记了!”

稍顿,暴吼声便女修耳边轰响:“给我!”

可他的嗓音过大,女修受了惊吓,手一颤,那宝符竟是脱了手。南松子呸了一声,又怕前面慕容轻烟难,当下顺势将女修搂进怀里,力将宝符吸过来。

微温的宝符入手,那感觉是实实的。紫芒映目,照得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紫色。

南松子举起宝符,放声大笑。

虽然万象宗修行界,不过是个三流的小宗门,可这“大洞七变五方真形符”,由开派祖师以下,超过十位各代宗门内的大能力者,先后祭炼两劫时间,完成了地煞十四层、天罡二十八层、总计十二层的祭炼层数,“天罡地煞”祭炼法的体系内,已经是佼佼出群,虽然未到法宝的层次,但法器,也属第一流的。

重要的是,这上面的《流霞千映飞举法》,可以让他停滞已久的修为再进一步,真正涉足到步虚境界,以淬炼真形,延长寿元,让他以后的日子过得为舒心惬意。

慕容轻烟神情凝重,向前移了些许,像是要出手夺符的样子。南松子见她这模样,笑得是欢畅,炫耀性地将宝符朝女修挥了挥,然后回手……

把符吞到了肚子里去!

所有人都愣了。

诚然,许多符箓理论上是可吞服的,世上也有不少服符的法门,包括这大洞真符,也确确实实可以用服符之法暂化入体内。可是南松子这突如其来的一手,还是让人们的脑子停转了那么一刹那。

南松子对自己这手极是得意:“任贤侄女如何足智多谋,也不用再打此符的主意了。之前咱们纠缠得热火朝天,眼下,咱们继续?今夜,便这湖上,来个一床三、不,是一床四好!”

说着,他大力拥了一下怀紫衣佳人,女修像是傻了,全无反应。这时候,南松子忽又记起一件事,眼睛转动,刺向远处的湖面:“对了,还有一个小家伙,真是碍眼!”

相隔里许,还有红雾遮掩,南松子的视线投射依然准确无误,余慈身上骤寒。南松子的眼神,将危险的感觉带给他:

“刚刚那记五雷符,‘雷机’把握得很不错,可惜,符法本身……狗屁不是啊!”

比南松子的咆哮声早轰来的,便是刺目的电光长链,且不是一道,而是五道、十道!

这不是五雷符,只是寻常的掌心雷,比五雷符低了至少两个层次,没有雷机运化的玄妙。可里面蕴含的雷火之威,让余慈感觉到,只要被扫到一点儿,今夜他的性命,大概就要交待到这里了!

南松子情绪亢奋到极至,他也不用其他的招数,只是驱动雷法,像是挥舞着长长的雷鞭,大笑连声:

“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小子,你那几手破烂符法,就让老子我想笑啊!”

余慈听他嘲笑,心神却是静若止水,只将雾化剑意催动,身子化入湖上红雾之,如虚似幻,雷光虽然猛烈,却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这种状况下,他甚至还有余力思考:

“这南松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念头未绝,那边南松子抱着轻松轰杀小虫子的心思,却又屡击不,已是恼羞成怒!

“去死!”

他终于动了真本事,余慈周边一直波荡的红雾倏定。无俦巨力从南松子身上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通过红雾传导,瞬间轰至,还丹上阶浑厚的真煞修为显无遗,余慈周边,方圆三丈之内的空气都给禁锢住,要的就是这让这个修为低弱的小辈,直面足以将他碾碎的强劲力量。

相隔十余丈远,之前便急赶而至的梦微不顾伤势,要飞剑救人,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且再次引了“诛神刺”的阴毒余劲,刚凝就不过数月的还丹竟然有涣散迹象,五官七窍都沁出了血丝。

余慈也看到了梦微,便此刻,他的思绪很荒谬地拉成了一条线:

今夜,梦微实让他大开眼界:实打实的还丹初阶修为,已是超出了他的预计,而其使出的剑意,细思来,竟完全可以和叶缤传授给他的雾化剑意相印证这让他又挖掘出当日天裂谷引屠独入瓮,强压下触叶缤留他神魂内的剑意,消解崖壁上垂直分奔数十里的巨力,直至反冲而上,挥出那绝妙一剑的记忆。

此时此刻,记忆依稀又成了现实。

身心化圆,无有瑕疵。

身体内的某一个点,清晰的振波八方传导,震荡元气元神、筋络骨血。此时此刻,余慈便是一颗密实内聚的圆珠,虚悬半空,与轰击过来的巨力正面碰撞。

一声闷响,余慈的身体猛掼出去,眨眼飞出近半里的距离,再斜撞入湖,出奇地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南松子“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感应。但很快,欢愉的感觉顶上脑门,让他哈哈大笑,只当那小虫子已经给碾碎了。

开心之下,他伸手去捏陶容的脸蛋儿。怀女人虽然比他那“贤侄女”逊色一些,可也是极出色的美人儿,为了报复慕容轻烟,不但主动透露消息给他,又随他追踪到此,一路上屈意奉迎,很是知情知趣。

这么想着,南松子便觉得下腹火热,然后,就是冰凉!

“呃?”

还丹上阶修士的反应绝不应该这么慢的,可是南松子莫名地便是脑子转不开圈儿,直到他看见怀的女修像一个幽魂,脱开了他的钳制,又看到下腹喷溅而出的血浆,才清醒过来。

然后,剧烈的疼痛贯入脑际,他想大叫,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荒谬到极致的狂笑声。

脱身而去的紫衣女修也笑,笑音与先前娇笑如铃的声音相比,却有了很大不同。带着微微的鼻音,显得颇是低沉磁性,震荡着空气,像是响别人的胸膛里。

这笑声是如此特殊,便传到远处,也清晰可辨。

没有人注意到,湖水,刚刚冒出头来的余慈如遭雷殛,整个人都僵了。

第107章旧主

第107章旧主

南松子瞪大眼睛,眼女修虽然还是那娇艳的面容,可是那神情气,却全然陌生。他强按住失控的情绪,捂着下腹,眼睛几乎要突出来:

“你不是陶容!”

“陶容?你是说她吗?”

紫衣女修的声线语气也有了变化,和她的笑声一样,略带鼻音,低沉悦耳,细听去又似有金铁铿锵之音,非常特殊。

她笑着伸出手,晃了晃,周边空气忽生波动,接着一颗仍沾着血渍的头颅就拎她手上,微微摇摆。头颅依稀可辨的容颜竟与她完全一致,却已被恐惧整个地扭曲掉了。

紫衣女拎美人头,这样诡异的场面乍现人前,冲击力实太强,一时间湖上诸人又是愣了。

很快,慕容轻烟别过脸,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南松子的眼珠几乎要瞪裂了,他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是也绝没有将杀死敌人的脑袋随身携带的习惯。

这女人究竟是谁?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可是紫衣女修仅仅用尖巧的下颔点了点他:

“没卵子的色胚,也配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南松子才惊觉,下腹的创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等他省得这一点,他狂了,激涌的情绪冲上了脑子,挤得头颅几乎要炸开,可是形之于外,却仍是那撕心裂肺的大笑声。不只如此,他的肌体也不可抑止地颤抖,每一处筋骨皮肉都脱出掌握,他几乎要手舞足蹈,才能缓解这个冲动。

作为修行人,他还是有类似经验的:“走火入魔?我怎么会走火入魔?”

初时,南松子以为是他修炼的邪法出了问题,但他很快又否认掉。他已经感觉到了,不是他本身出了问题,而是他吞到肚子里那块“大洞真符”,正挥散出一层层热力,散入四肢骸,顶上口鼻间,又氤氲生香,极是妖异。

“这是,这是……”

紫衣女修看他一眼,低低笑道:“放心,这回不是离魂香了,是纯正的‘一梦归’!”

低沉的嗓音空气流淌,而内里的金属音色愈地清晰,像是一根锯子,插进南松子喉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南松子不是傻子,如今哪还不明白,这女人必然是早早便隐身侧,很有可能就是他第一次逃走,会合陶容,醒悟回返之际。这女人便这段空隙将陶容击杀,又变化模样,与慕容轻烟做戏,将他骗了个死死的。

现想来,女修夺符之后,手上、脸面摩娑的动作,不正是好的解释么?

南松子粗重喘息,他明白了很多,但有一点他始终无法理解:这女人哪儿来的一梦归?连慕容轻烟都拿不到的东西,这人怎么会有?

“‘一梦归’采集于东海,却也不是飞魂城一家的特产。”

说话的是慕容轻烟,这位沉默许久的女修缓步走上来,为南松子扫清疑惑,又也将他后一点儿侥幸碾得粉碎。

他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传进来一个极要命的名号:

“东海罗刹教!”

慕容轻烟是这么说的:“好叫你得知,这位乃是东海罗刹教传法使……”

紫衣女修打断了她的话:“现只是分教的上师而已。”

说着,她也不用慕容轻烟介绍,转而对南松子笑道:“记清楚,我道号赤阴,若你下辈子想来寻仇,莫要忘记了!”

罗刹教!

南松子出身洗玉盟,当然知道,这罗刹教乃是洗玉盟所邻东海之上,一个极大的教派。或许比不过洗玉盟千宗派合流的煊赫声势,然而教术法诡谲妖异,供奉的神主亦传说有无边神通,且常透空分身,显示神迹法力,便是此界顶尖的人物,也要敬让三分。

故而,即使飞魂城本身就是天下有数的宗门,又有洗玉盟为后盾,仍只能与罗刹教半分东海,互不相犯。像这样的大宗门、大教派,雄踞东海,有那一钱半钱的“一梦归”,又有什么奇怪?

想至此处,南松子忽地哈哈大笑,后一点儿希望的火苗就此熄灭。

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的大好局面,为何会弄成这样?“一梦归”确实是此界少见的霸道毒香,是激心火,毁伤神魂。可若他仍以森罗真煞应对,也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

还不是因为他被大洞真符迷了眼,急着抢符建功,动用了本就不完善的邪道法门,然后又自以为聪明地将到手的宝符吞到了肚子里。内外相激之下,心魔煞气失控,引邪功反噬,而毒香源头又给他锁肚子里,连洗脱都不可能!

看看对面女人的表情,恐怕这种结果,连她们都没料到!

只是,若要他就此等死,却也不能!

念头一定,南松子闷吼出声,原本已经涨大一圈的身体竟然再膨胀,眼里已经没了眼白瞳孔的分际,化为血一样的红色。

两位女修都是看出不对。紫衣女修手那把刚划开南松子下腹的短剑瞬时飞出,化为凌厉精芒,直取南松子头颅。

南松子举起左臂格挡,“嘶”地一声响,剑芒割肉断骨,几乎将他整条上臂斩下,但也仅是几乎而已。血雾喷薄而出,短剑也被锁伤口处,嗡嗡颤鸣,却又动弹不得。

完全无视身上的伤残,南松子瞪大眼睛,湖面上几个人影一一印他眼底,又被他牢牢刻神魂之。然后他嘿嘿笑,笑声,两个女修同时飞退。

“嘭”声闷响,南松子的肉身爆成一团碎末,血雾肉糜碎骨四面飞溅,周边的红雾瞬间又给染深一层,这还不算,先前红雾飞动的虚淡的影子,便从这片血肉之花内蜂拥出来,挟着浓重的心魔煞气,朝湖面上的所有人动了冲击。

慕容轻烟不一言,回身便飞向另一侧梦微和余慈所,紫衣女修则是哼一声,手指身前虚划几道,那些扑上来的虚淡影子,便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环绕周围团团打转,后干脆自相扑杀吞食,乱成一团。

不过,这么一耽搁,便见得漫天红雾上卷,化为一道黯淡的虹光,朝着南方天际掠去。

“神魂脱窍?”

紫衣女修冷笑起来:“真以为没了肉身,那‘一梦归’沾染不上了?”

不提她这里嘲弄,那边慕容轻烟那些虚无影子杀到之前,护了梦微和余慈身边。没有了南松子操控,这些阴煞之物虽然凶厉,却不是太难对付,很快就被扑杀干净。

梦微刚刚被“诛神刺”击,已是受了极重的伤,外表却是不显,见慕容轻烟回护,轻声感谢,但也不是特别形之于色的那种。她心里,朋友互帮互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无需大惊小怪。

慕容轻烟冲她点点头,目光移向另一侧,那里,余慈仍只是冒出一个脑袋,盯着前面紫衣人影呆。

这背影他已经盯了很久,没有现与记忆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可是,她刚刚自称什么?

赤阴?

慕容轻烟也没多想,只以为这年轻人尚未从那边局面回神,笑着伸出手去:“这位师弟,可还好么?”

余慈还有些恍惚,也伸手让她扯着跳出水来,同时本能地为自己加了一道神行符,凭着符法轻举之力,站水面上。

“好流畅的符法。”

慕容轻烟轻赞一声,松开了手,余慈这时才察觉到自己手上残余的柔腻触感。他怔了怔,却听梦微轻声道:

“南松子那边……”

“若他以为舍了肉身,就能逃过‘一梦归’药力,那他注定要绝望了。”

慕容轻烟淡淡一句,不再多说,看起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不过很快,她明丽无双的脸上,便显露笑容:“来,梦师妹,我为你引荐一位朋友,说起来,如今你们也做了近邻……”

“何须引荐!是离尘宗戒律部的‘无瑕剑’梦微,久仰大名。”

紫衣女修的声音越过湖面,余音铿锵:“我乃绝壁城玄阴教上师赤阴,托栖于贵宗治下,将来还要仰仗鼻息,这里先行见过。”

话是这么说,可踏水而来的女修,神情平淡,甚至于疏离,又哪有半点儿仰人鼻息的意思?

而这边,就是一向守道知礼的梦微,神色也略显淡漠,只是维持着礼节,道了声:“赤阴上师。”

慕容轻烟见她二人模样,略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轻拍额头:“是我考虑不周,你们两家近年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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