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苍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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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谁看你了!”简红鲤脸上一红,推了他一下。
“啊!”简青书大叫一声。
这一声吓了简红鲤一大跳,随后看到简青书疼痛,惶急道:“姐忘了你还有伤,推到哪里了?痛吗?”
“痛,痛死我了。”简青书脸都变了形。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平时颇有主意的简红鲤变得有些六神无主。
“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盯着我看,可能会好一些。”简青书似笑非笑。
“啊?”简红鲤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啐他一口,假装生气道:“你居然骗我?”
“以后不敢了。”简青书告饶:“不过你还没告诉我,盯着我看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好多。”简红鲤叹了口气,期期艾艾地道:“变得爱说话了,而且……而且也不和我生分了。”
听他这么一说,简青书一下子就明白了。
自从“父母”过世,“自己”就变得沉默寡言,在三年前第一次启蒙开窍失败之后情况更加严重,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练字,越来越自我封闭。今天的表现确实与平时大不一样,更不用说主动牵手和开玩笑了。
简青书鼻子有些发酸,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啊!
善良、坚强、默默付出而从不奢望能够得到回报,哪怕辛苦的劳作让她看起来颇显憔悴,粗陋布衣让她的绝美容颜没有得到应有的衬托,甚至双手布满了老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姐,以前我没有注意你的感受,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了。”
说完这句话,简青书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从今天开始,只怕自己便要和眼前这个女孩子相依为命、相濡以沫,再也离不开了。
简红鲤见他说得认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轻声道:“嗯。”语气中全是相信和肯定,竟无半分质疑。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相对无言,只觉得这一刻,就连身边的空气也活泼起来,人世间最美的光阴不过如此。
但是,美好的时光往往是短暂的,因为恶心的人和事常常会在最美好的时刻出现。
只听门外一个淫邪的声音道:“呦,青书毛还没长齐呢,倒先学会郎情妾意了!”
“蓬”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随后走进来四个男子。
当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面色苍白,弯腰塌背,瘦得如麻杆一般,似乎一阵风便可能把他吹得无影无踪,但偏生一副志得意满之态,让人极为讨厌。
他身后跟着三人,第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和他很像,只是身材微微发福,多了两撇小胡子。后面两人一老一少,老的四十五六岁上下,小的二十四五岁,两人都长得颇为壮实,看起来像一对父子。
这四人,正是简青书的大伯简山、二伯简海,以及他们的儿子简岩和简震,也不知道四人在门外听了多久,简青书两人竟然没有发现。
四人进得屋来,麻杆一样的简震便往简青书床前凑:“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青书被人打死了,这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简红鲤有些紧张,站起来护在简青书床前,怒道:“简震,你又想干嘛?”
“看妹子说的,我们到你这破屋子来,当然是要债来喽。难不成还能看你们调情来了?”
简震一边说一边乜斜着眼睛打量简红鲤,嘴里啧啧有声:“难怪人人都说妹子是浔阳江小西施,虽然还没长开,但这身段果然是方圆百里无人可比……”
“老二,办正事,别尽说些没用的。”见他表情下流,壮壮的简岩皱眉道。
“对对,办正事。”简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装模作样的扬了扬又放回怀里:“妹子,老三欠我们两家的银子该还了,上次你说容你缓缓,这一缓半个月,你看,光利息又长出来十几两,合计一共三百二十两,我看着都替你们心疼。”
“当初借你们十两银子,如今牛羊给了你们、水田给了你们、房子给了你们,居然还欠三百二十两,”简红鲤冷冷地道:“亏得你还会心疼。”
“利滚利可不就是这样?”简震道:“当初帮老三敛葬父母的时候,这借条可是他自己签的,谁也没有逼他。”
“那时候青书才十岁,又怎么能想到自己的叔伯哥哥会处心积虑算计自己。”简红鲤气极反笑。
“这我们可管不着。”简震大手一挥:“老三的借贷契约在我手里,《大唐律》在上,就算打到官府去,理也是这个理。”
“反正我们死活都还不起,要不你告官没收我们的财产好了,最好将我们打入大牢,这样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了。”简红鲤将手一摊,开始耍赖。
“你……”简震气结,但随即眼珠一转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只要妹子答应,不仅可以马上还钱,还能让你和老三都过上好日子。你看老三被人揍成这样,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第4章 谁也不能欺负你
简红鲤看了看床上的简青书,有些心动,迟疑道:“什么主意?”
“听说县城顾玉清顾公子几天前贴出布告,出白银三千两在全县适龄女子中挑选一房小妾。”
简震道:“前不久顾公子不是给妹子提过亲,被妹子给拒绝了吗?依我看来,妹子的条件这么好,顾公子又倾心在前,如果参加的话绝对能够胜出。”
简青书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说话,一来想看看简震能够玩出什么花样,二来这也更加符合“自己”的性格,这时候听他提起顾玉清,不由得心中一动。
年关之前,简红鲤带着简青书进县城去买些过年用的油盐,同时打算给他做一套像样的衣服,在去裁缝店的路上,两人碰到了一个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青年,后来才知道,那青年便是顾玉清。
顾玉清一见简红鲤便惊为天人,主动自报家门上前与二人攀谈,还一路尾随到了裁缝店,直到最后看简青书不说话,简红鲤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这才离去。
二人从县城回来不久,顾家的长随便挑着七八担彩礼上门提亲,被简红鲤给打了出去,就这样顾玉清依然不死心,亲自带着白银千两从县城赶了过来,试图打动简红鲤。
顾玉清在简家门外站了整整一天,简红鲤闭门不出,顾玉清无奈之下便威胁说要拆掉房门,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简青书突然爆发,打开房门泼了一碗开水,兜头浇了他一身。
所幸那碗开水已经放了一段时间,只是温热而已,并没有将其烫伤,但却扫了顾公子的颜面,最后闹得不可开交,简红鲤不得不以死相挟,顾公子这才拂袖离去。
当时两人还担心了许久,害怕受到打击报复,但后来见顾玉清没有什么行动,想来他的提亲之举也是一时兴起,便将这事渐渐淡忘,没想到顾公子提亲不成,居然搞出个“悬赏纳妾”,倒也有趣。
再看简红鲤,只见她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妹子,顾家是浔阳县数一数二的大族,与朝廷翰林院掌院、内相顾潜山顾大人又是同宗,而且顾公子修习儒家圣道,素有声名,今年的科举必定能够中榜,到时候外放做个知县也有可能。”
简震以为简红鲤意动,继续游说道:“妹子嫁给他以后麻雀变凤凰,老三也可以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这可是别人几生都修不来的福气,何乐而不为?”
他说得越是起劲,简红鲤的脸色便越难看。
简青书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想要下地,简红鲤赶紧扶住他。
简青书慢腾腾地穿好鞋,直起身来,这才道:“简震,红姐是不可能嫁给顾玉清做小妾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嫁也行,今日必须将银子还清,否则就别怪我们无情了!”简震冷笑道。
简青书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我们所有东西都被你们抢占了,不知道还要如何无情?”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平静,但却寒意十足,一股凌厉之气隐隐然散发开来,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简震有些恼怒,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那就送你们去蹲监狱!”
简青书将他的手拍开,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冷冷地道:“是吗?那我还真的是要和你们说道说道了。”
简红鲤怕他吃亏,赶紧拉住他道:“青书,你还有伤在身,别气坏了身子。”
简青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姐,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能欺负你,放心,我自有计较。”
简红鲤见他说得坚定,眼波流动,转过身去揉了揉眼睛,便不再说话。
简青书对着简山、简海拱了拱手道:“大伯、二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计较,不过简震打算送我们去监狱,作为长辈,不知道你们二位是什么意思?”
壮实的简山没有说话。削瘦的简海却面无表情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好”简青书疯狂地大笑起来:“看来你们果然是一点同宗之谊、叔伯之情都不讲,我简青书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绝情寡义的家伙,说是畜生也不为过!”
“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大唐律》第一百九十七条规定,欠债不还,百两以上千两以下监三年。但《大唐律》第三百七十一条同样规定,契约订立双方需年满十四,若年不满十四,则须有监护人或担保人共同签署画押作证,否则视为无效。”
“我当年签约之时不过十岁,你们害怕阴谋败露也没有找人担保,只是让我匆匆忙忙签完便了事,所以这份契约根本就是无效契约。”
“另外,《大唐律》第九十六条规定,民间钱财拆借,月利息不得超过五厘,若有以放贷而获暴利者,无论数目大小,全家流放南海,放贷数目超过千两,主事人斩立决。”
“十两银子,利息五厘,一个月就是五钱,一年就是六两,三年连本带利总共二十八两,不知道最后变成了三百二十两,算不算是放贷获暴利?”
“当初你们为了不落人口实,借贷契约准备了两份,一份在我手里,我可是天天都带着呢。本来我还顾念同宗之情,一直隐忍不发,希望有一天你们会良心发现,没想到你们根本就是狼心狗肺、不知悔改。”
“明天,哦不,我马上就到县城报官,我们会不会蹲三年监狱我不知道,但大唐向来律法严明,你们两家流放南海,想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大唐律》为大唐最高法典,共计九百九十九条,洋洋洒洒百万言,虽然大唐子民均识文断字,但除了官府人员,普通人也就了解个大概,谁也不会认真去研究,怎么会知道借些银子还会牵扯到这么多事儿。
流放南海,虽然不是大唐最严厉残酷的刑罚,但一定是最让人害怕的刑罚!
第5章 演戏和演戏
大唐疆域广阔,因此多有与妖蛮交界之处,譬如东海便与号称妖族第一族的龙族接壤,西荒深处困雪山上也有一线天与雪蛮相通。
而南海边上,有座凶城,名叫扶余。
扶余城历来便是罪犯流放之地,那里的人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加上扶余城位于大唐与妖族上五族之一恶蛟族的交界处,还会经常发生战争。
传言恶蛟族喜食人心,他们常常将俘虏的人绑在油锅之旁,待油沸之后再将人心活活挖出来用油炸着吃,那被挖之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油炸、吃掉,往往要哀嚎三天三夜才会死去。
流放南海服劳役生不如死!这是全大唐人的共识。
简山、简海、简岩、简震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只觉得天雷滚滚不断在耳边炸响,全身寒毛根根竖立。
眼看简青书作势欲走,情急之下,简震“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腿道:“老三,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原谅我们这回吧!”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简青书仰头一声长叹,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和萧索。
简震见他说得绝决,心头恐慌,放开抱着他腿的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这几下倒是来真的,直抽得自己涕泪横流,一边抽一边哭:“三弟,三弟,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
“原谅?”简青书冷笑道:“我拿什么原谅?我凭什么原谅?”
简震哑口无言。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
半晌,只见一直没有说话的简山轻轻一叹道:“老二,我就说这事有些不妥,青书是老三的孩子,我们做的事也确实狠心了些。”
说完弯腰从简震怀里掏出借贷契约,稀里哗啦撕得粉碎,道:“青书,以前是我们不对,不该猪油蒙了心,想要谋夺你的财产,明天我们就把房子、水田、牛羊全都还给你,看在好歹帮忙敛葬了你爹娘的份上,就放过我们这一回。”
简青书不为所动,冷冷地道:“这几年我和红姐受了那么多苦,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放过么?”
“无论如何,终究是一家人,我们给你下跪了,求你原谅,也求红鲤原谅。”简山说着,竟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对着简青书和简红鲤重重地磕了个头。
见父亲跪下,简山身后壮壮的简岩也赶紧跪下叩头,倒是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简海依旧不为所动。
简山大为恼怒,站起来甩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道:“无论如何,做错了事就要知道悔改,跪下!”
简海这才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对着简青书和简红鲤弯了弯腰,算是赔礼。
简青书看着简山,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犹豫似的沉思了半晌,这才皱眉沉声道:“看在大伯份上就饶过你们这一回,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听到这句话,代表着自己暂时没有流放之虞,简震长长嘘了口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简山拖起他,四人灰溜溜地往外走,正要出门,简青书喝道:“慢着,你们好像忘了些什么。”
简山后背一僵,道:“青书你放心,明天我们就把地契、房契送还给你,借给你们的这两间土坯房、还有那几亩山地的房契和地契也会一并送来。至于牛羊,你要忙着读书习字,红鲤大概也照顾不过来,我先帮忙养着,你们想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们。”
“那就谢谢大伯了。”简青书淡淡地道。
直到四人走远,一直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简红鲤这才回过神来,不料简青书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她的怀里。
简红鲤大惊问道:“青书,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累坏了。”简青书回答得有气无力。
简红鲤伸手一摸,他后背的衣衫竟然已被汗水全部浸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简红鲤将他扶回床上躺着,道:“青书,好不容易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你就真的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对了,那借贷契约自从我们的房子被夺去以后就找不到了,真在你身上啊?放在你身上不安全,给我,我找个地方藏起来。”
“哪里有什么借贷契约,房子被夺之后,我发现上当受骗,一气之下早就将它撕掉了。”简青书道:“我刚才是骗他们的。”
“啊?”简红鲤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我一直都以为二伯最狡猾、简震最坏,大伯和简岩虽然也坏,不过心思比较简单,但今天看来不是这样的。”简青书道:“简岩心思简单是真,但最狡猾的那个,不是二伯简海,而是大伯简山。”
“啊?”简红鲤再次大吃一惊:“怎么会?大伯不是真心诚意请求你原谅了吗?我看二伯才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那都是骗我们的。”简青书冷哼一声道:“两个老狐狸,被我捏住了七寸,便一唱一和演戏给我看,不仅能让我起恻隐之心原谅他们,还能让我以后心生松懈,不再进行防范。”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