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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国太子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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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临风跨前一步,想去扶起千仪,抿嘴,又忍住了,背对着她:“不准再跪着了,起来!”
  “殿下先答应千仪。”
  萧临风蓦地一个转身:“你威胁我?”
  “不敢。殿下深得皇上宠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区区一个陈千仪,殿下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一句话却是正说到了萧临风的痛处,“区区一个陈千仪?”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自从三年前在安府的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已经被那个女子的纯真、活泼所打动。
  那天,在安府后院,遍地开放着金灿灿的野菊花,众女子的围绕中,一个紫衣女子,正在兴致勃勃地烧烤着玉米,浑然不在乎自己手上的烫伤。看到安世卿过去,笑嘻嘻地跑来,硬是把自己的作品往皱着眉头的世卿嘴里塞。
  白天玩累了,之后居然就睡倒在相府的晚宴上。
  哦,对了,那时她是不喜欢古琴的,那次,她就是听着一首悠缓的曲子,睡着了的。
  萧临风说服自己,那么在意她,是因为凭世卿的聪明,他以后必居相位,而她,也自然会是一个一品夫人,有所了解,当然不会有错。
  短短数月之后,安府遭满门抄斩,当他发疯似的希望找到那个女子时,他才终于向自己承认,自从见到千仪的第一眼开始,她,便已经住在了他的心上。密探在城外找到了穿着千仪衣服的一具尸体,他以为此生无缘。
  一种名为孤寂的藤蔓终于开始生长,慢慢地萦绕了整个心房。不见了她,他,竟感到孤独。
  该怎么保护她?她是来复仇的,从在宫廷上再见到她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了,她在笑,可她的笑容却毫无生命力,就像是……就像是行尸走肉。
  日夜看护在太子府,不是办法,如果不能解开她的心结。
  “好,我答应你!我会和你一起去!”
  “谢殿下!我这就去收拾点东西!”千仪一个雀跃,站起身便往外走,却因跪得太久、起得太快,感觉眼前一阵昏暗。
  一双大手猛得一把扶住了她,她惯性地贴在那个胸膛中,有一瞬间,那人身上的气息,居然像极了安世卿的,让她感觉安全。
  这是在太子府,这是幻觉!猛得瞪大双眼,抬头,正对上萧临风焦急的神色:“以后见我,再不准跪了!否则,不带你去见安贵妃!”
  欲拒还迎地推搡着萧临风,甜甜地一笑:“殿下的话,千仪遵命就是!”
  推门出去,正见走廊中一个粉色的身影惊慌失措地一闪而过,千仪知道,是颜慕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么?那怎么不进去。
  瞥了一眼门后,不禁冷哼一声,暗自思付道:看来,自己的赌,是要赢了。
  萧临风望着千仪远去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
  刚刚,就在千仪倒在她怀中的那一刻,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小脸上透露着满是温和的满足,但是随即,又换上了虚假的笑容和空洞的眼神。
  今日的陈千仪已非昔日相府中的天真无虑的小女子,萧临风清楚。

  第七章

  轿子在宫中七七八八地转着弯,千仪千仪依了萧临风的要求,穿了件侍女的衣服,和他同乘。时不时地掀开帘子,望向窗外,皇宫,和书上描写的一样,聚敛着帝王之气。
  萧临风今天的心情似乎是格外地好,坐在一旁,略凑进千仪,指点着:“那边是金玉殿,公主们住的地方。还有,盛德殿,太医院就在那边,你应该还记得朱老太医吧,老神医了,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药!”萧临风想起了什么,自知失言,自嘲地笑了笑。
  “记得。三年前,千仪在安府意外中毒,就是朱太医,把千仪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朱太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太医院太医,因其医术高超,故任太医院执事,掌管太医院。名为任官,其实也就一个闲职,除了日常给皇帝和太子诊脉,一般别人他是不出诊的。千仪想起那次朱太医出诊,定是萧临风的命令,不禁心中微微一动。
  对了,既然还活着,就连那次莫名其妙的中毒,也要一并自己搞清楚,才不枉费了这条命!
  手指向窗外的一处宫殿,从中隐隐传出阵阵乐声:“殿下还没介绍那个宫殿呢!”
  “哦,那是凤翔殿。”
  “凤翔殿?妃子的住处?”
  “嗯。”
  “李妃的?”
  “嗯。”
  千仪记得,三年前,楚彦姐姐亦是住在宫中的凤翔殿。
  那时,安家,后宫有大女儿安楚彦十年来受皇帝专宠;朝上有安家父亲官居丞相,谈笑中执掌朝政;军中,有安家二公子安世皓,威名远扬,令敌闻风丧胆。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功名显赫之家,竟被人设计陷害以至满门抄斩!
  若非机缘巧合,千仪亦不会发现,私通外敌的那封书信,竟由安世皓的未婚妻——颜慕欣,亲手在军中安插!而幕后主使者,居然是当年由丽人院竞选入宫的李贵人!
  “殿下,到了!”轿子外传出一声叫唤,猛的抽回了千仪的思绪。
  轿子停的地方正在冷宫的门口,这里离刚刚的繁华已经有了很大的距离,听不到凤翔殿传来的歌声,倒也是件好事。
  门口没有下人,宫门懒懒的闭着,微微的只留了一条缝隙。
  现在还是寒冬,冷宫地如其名,正处于皇宫的背阳面,照不着阳光的屋子显得特别的阴暗潮湿。
  千仪知道,冷宫中的生活,暗无天日,冷菜淡饭,居住在其间的人,性命连蝼蚁都不如,就连地位最最低下的丫鬟太监,都可以来踩上一脚!她一个穿越而来的女子,尚且受不了,更何况一个从前养尊处优的贵妃!在这里住了三年,会是什么样的一幅境况!
  “千仪姐姐!”男孩子的声音。
  “卓儿啊,来,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玉冠束发的紫衣男孩子,稚气未脱的脸庞已经隐隐地透露出皇家才有的霸气,萧卓长得居然有点像他舅舅——安世卿,千仪心中不免一阵怅然:“三年不见,长高了许多!”
  “千仪姐姐,我曾听说有卫兵在城郊……现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萧卓停了停,眼中的黯淡烟消云散,欢快地对着萧临风:“父皇今天又特准我前来探望母妃,卓儿多谢皇兄!”说罢,又向千仪点头微微一笑,推开宫门,欢快地跑了进去。
  千仪低头暗自思付萧卓的话,“又特准我来探望母妃,又?”难道是萧卓曾得萧临风之助,以前就来过冷宫?
  跟在欢跳着的萧卓后面进门,扑鼻而来的,竟是阵阵霉味,千仪不禁微微皱眉,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想要保持干净清爽,恐怕还真是不容易!
  “喵!”不知哪里窜出一只野猫,似乎是被一大群人吓着了,蹭着千仪的裙摆跳了过去。
  “小姐小心!”胭脂急忙上前,同萧临风一起,扶住了方才猛退了一步的千仪。
  萧临风伸手从侍从手中拿来白狐披风,顺势裹在千仪身上:“这里冷,穿上吧!”
  千仪偏转过头,正遇上萧临风温暖的注视。却似是在冷宫之中找到了一丝光源,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砰……砰……心,竟跳漏了半拍,不由地露出小女儿态,往萧临风的身边靠了靠。
  萧临风微微笑了,伸手扶住千仪不盈一握的腰,心疼地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若是觉得冷,就说。”
  腰间传来的力道让千仪一下子清醒过来,懊恼地责备自己刚刚怎么走了神:陈千仪啊陈千仪,难道那人的一两个眼神,就可以让你忘了世卿和自己身上的责任么?
  甜甜地一笑,学着教坊中的女子惯用的腔调:“有殿下在,千仪去哪里都不觉得冷。”刚刚的小女子已经转眼不见了。
  这下轮到萧临风愕然了,身体一僵,手,不自觉地松开。
  穿过阴暗潮湿的主殿,安贵妃并不在里头,继续往前走,兴许在侧房。
  千仪曾无数次地设想过再见楚彦姐姐,会是怎么样的一幅境况,是凄凄楚楚、自暴自弃,是被折磨地奄奄一息、悲痛欲绝,还是像自己这样,无喜无痛,仅靠复仇的力量活着。
  可她却不曾设想过这样的一种情况:冷宫的后院之中,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发髻整洁,衣着简朴,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正仔细侍弄着冬天阴冷的土地中抽出的一棵幼苗!浑身上下虽无半点修饰,却依然风韵天成。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缓步欣喜地走向千仪。
  千仪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还在那边的一个世界时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叫《女王》。
  无需金冠加冕,亦无需众星捧月;风霜折不断的傲骨,浮华掳不去的沉静!安楚彦的美丽,就是这种母仪天下的高贵!她陈千仪三生有幸,得以遇到如此的女子!
  “千仪妹妹!我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的!”
  “楚彦姐姐!”千仪向前一步,动情地低唤一声,又警惕地瞥了眼还跟在身后的萧临风等人。
  萧临风黑着脸,领着一行侍从退出了后院。

  第八章

  安楚彦望了眼萧临风的背影,转而向千仪,静静地笑道:“不必撵他出去的,太子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千仪知道。”目光看似无意地瞥过后院的墙头,那边有风吹着一棵偌大的常青树,沙沙作响,感觉得到,有人正在偷听。若不撵萧临风出去,那些探子,能如她所设想的那样潜进来么?想到这里,千仪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依旧装作没有发现,千仪叹道:“可是千仪放心不下姐姐,若不进宫亲眼看到姐姐平安无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安楚彦上前,帮千仪理顺额间的发丝,眼神焦灼,柔声道:“傻瓜,你这么跑来看我,要是被发现了,把你也牵扯进来,那就不好了。”
  千仪苦笑:“牵扯?姐姐不会忘了吧,千仪与世卿公子曾有婚约,还是姐姐给做的媒呢!”
  提到本家,安楚彦的动作一僵,脑海中翻山倒海地又开始浮现出当日的场面。
  那天,雷电交加。正殿门外,她和小萧卓跪了一夜,身怀六甲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大胆,还敢替你父亲求情!通敌判国是什么罪名,贵妃你不会不知道吧!来人呐!请安贵妃到静园,十一皇子由大公主代为看管,安家其余人,明日午时处斩!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背叛者的下场!”
  她曾深爱着的那张英俊的脸,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面目狰狞;她曾万分眷恋的温柔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化成了千万把利剑,一齐捅向她的心!
  三年了,他未曾来过一次!
  安楚彦缓缓地背过身,走向刚刚的那株幼苗:“春天又要来了,你看,这片叶子,绿得多新鲜!”
  千仪快走几步,到安楚彦面前:“姐姐,你难道死心了么?难道你背负如此血海深仇还要继续忍下去吗?姐姐,姐姐!千仪不甘心!等千仪夺到太子妃之位,一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
  “咳!咳!”激烈的情绪让千仪不能自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咳。她原本不是这么设想的,奈何日久的沉疴,竟在这个时候窜出来作乱。
  “小姐!”
  “千仪!”
  周围忽然变得一阵嘲杂了……
  “胭脂,怎么咳得那么厉害?”
  “回贵妃娘娘话,小姐在南国感染寒疾,并未根治。”
  轻微地一阵晕眩过后,千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后,不知何时,托了一双温暖的大手,千仪没有回头,她此时,无力应对萧临风的目光。
  声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萧临风紧绷着脸:“快去宣朱太医到府上。”这个让他不安心的女人,总是把太多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里,连病了都不吭一声,长此以往,她受得了么?又拱手向安贵妃:“就此告别,安贵妃请保重!”
  此时,千仪已经恢复了气力,亦淡淡地向安楚彦笑着:“姐姐,不要忘了我今日说的话。”又吩咐安楚彦身边的丫鬟:“那些细软,佩玉姐姐就拿着打点下人吧!”
  “谁?”萧临风猛喝一声,纵身,正要飞身向墙头。千仪眼快,抓了一块手绢便开始猛咳。她要拖住他,萧临风不能去追,他在宫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若去追,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不出千仪所料,萧临风一脸心疼地把她扶在了怀中。
  大手一挥,随身的樊冰和几个侍卫飞身追去。
  不出一会儿,带回了两个人:“禀殿下,跑了一个。”
  跑了一个么?伏在萧临风怀中的千仪渐渐地勾起嘴角,笑意,更深了。
  还是察觉到千仪的不对劲,安楚彦的心头,不安越聚越浓:“千仪,听姐姐一句,你要好好的!”
  点点头,千仪会心地笑了。“好好的”?又是一句“好好的”,世卿也曾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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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翔殿,悠扬的乐曲仍在继续。
  古琴旁,坐着一个可堪入画的女子。微笑着勾弦,音乐嘎然而止。
  “哦?太子去冷宫时,随身还带了个特别的侍女?”女子仍旧微笑,“怎么特别?”
  “回李妃娘娘,小的亲眼所见,太子殿下亲手给她披上披风。”
  接过侍女手中的茶,李妃呷了一口,惊异道:“哦?还有么?”
  “安楚彦管她叫千仪姑娘,小的……小的还听到……”
  “说!”
  “小的还听到她口口声声说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还说要救出安楚彦。”
  “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李妃柔美的脸上呈现出一脸不属于她的天真:“你说不知道是她太傻呢,还是她对自己太有信心?”转眼又回复了阴冷,沉声道:“去查一下她的底细。”
  忽听得外边一声尖锐的通报:“皇上驾到!”
  “皇上安康!臣妾正有事找您呢!”
  “爱妃啊,免礼免礼!找朕何事啊?”
  “皇上您先坐下,让臣妾先给您捶捶。”李妃柔柔的声音像水草般:“为了太子。”
  “太子?”
  “嗯!太子妃之位,原本三年前就该定下来了。为社稷着想,臣妾以为,崔尚书的二女儿崔茵温柔娴淑,聪明大方,将来必定可以母仪天下。皇上,上次您也见过她的!”柔柔地在皇帝的肩上推搡着,李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朕也颇觉此女合意,可是皇儿他……”
  “皇上是怕太子殿下又像三年前那样执意不肯么?臣妾愿意出面说服。”
  “你?哈哈,哈哈!”皇帝像是遇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不可不可,以你和皇儿的关系,你出面去说服他,那只会更糟。”
  “皇上是不相信臣妾么?”李妃撇嘴,扭头,不再去理会还在哈哈大笑的皇帝。
  “爱妃,怎么和朕生起气来!好好,朕答应你,不过只此一次!”转身,一把拉过李妃,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

  第九章

  “这么说千仪姑娘你认识我的姐姐?”颜慕兰欣喜地问道。
  “是啊,老朋友了呢,三年前就认识了!可惜这次刚来京城就进了太子府,没有时间去探望她!”千仪就像是遇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似地谈起颜慕欣,满是遗憾的样子让自己也差点信以为真。
  “那不难啊,下月初姐姐会来府里。到时候你躲在我园子里,等姐姐来的时候就可以吓她一跳了!”
  “吓一跳?”千仪字字清晰地重复着,再见到安家幸存的人,千仪也很想看看颜慕欣那时候的脸色:“对,是可以吓她一跳!”
  颜慕兰却并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只道是千仪随了她的主意,忙站起身,东钻西藏:“那是躲在这儿好呢?还是躲在这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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