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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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制甬道的尽头是一片竹林，竹林的后面是一座松木搭成的凉亭。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十万大山果然也和罗浮一般多雨，此刻的天空中不知不觉的飘起了雨丝，一丝丝的打在凉亭上。
“这是十万大山中特产的黑荔。对增进修为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味道不错，可以尝尝。”沙沙的雨声中，凉亭里的怴东颜将一碟果子递到了洛北、纳兰若雪和采菽的面前。
这果子鸽蛋般大小，外面是黑色的硬壳，一剥开却是雪白粉嫩的果肉，洛北剥了一颗在口中，果然满口甜香，肉美多_汁，果核却只有小小的一条。
“想不到你是罗浮的传人。”怴东颜也剥了一颗吃了，微仰着头似乎在看外面的夜雨，但却又对洛北说了这样一句。
“我也想不到你会是夜摩天的女儿。”洛北看了怴东颜一眼，“你已经听说了小茶的事，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洛北看到，这凉亭虽然还算干净，但是凉亭后面的许多阁楼前的木道上已经积满了竹叶，显见这里原本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你现在名气这么大，想不听说都难。那些北越国的人也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些。”怴东颜笑了笑，“我主要是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洛北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洛北。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是你，但是却不能肯定。”
“你父亲夜摩天位列八大妖道，应该是修道者，不是妖族，你怎么会是妖族？”洛北忍不住问道。
修炼魔门功法的人，因为修炼时吸收的是阴戾之气，所以身上的法力波动和气息和一般的修道者不同。而所有的妖族，即使像纳兰若雪这样已经修成了人形，身上的法力波动和气息也和一般修道者不同。而怴东颜身上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和气息显然是和纳兰若雪一样的妖族，不是普通的修道者。
“我父亲是修道者，我母亲却是妖族。”怴东颜回答洛北，眼睛却似笑非笑的落在了纳兰若雪的身上。纳兰若雪的脸上顿时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绯红。
“这狐妖王的女儿对洛北好像是颇有情愫啊。”
怴东颜本来看着纳兰若雪，只是故意调侃一下洛北，因为夜摩天既然位列八大妖道，而且就凭和一名妖族女子结为道侣，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行事如何不羁的人物，怴东颜既然是夜摩天的女儿，自然也和世间一般的女子截然不同，没有小儿女的惺惺作态。但是此刻看到纳兰若雪粉脸微红的样子，怴东颜却是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洛北此刻的心思大多都在小茶、小乌虬和七海妖王兽的身上，倒是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看着怴东颜问道，“既然你和你父亲现在不居住在此处，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怴东颜道：“我父母十年之前便已离开十万大山，云游海外，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什么？”听得怴东颜这么一说，采菽顿时失声惊呼，但洛北却看怴东颜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动，“怴东颜，你是得了你父亲的传承？是不是你能救得了小茶？”
“我只不过从我父亲那里学了点皮毛。”怴东颜摇了摇头，“而且这种受幽冥魔血侵袭，即便是我父亲，也未必能救得了。”
“什么！”怴东颜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采菽和纳兰若雪，就连洛北，也是一下子彻底的变了脸色。
洛北记得就连原天衣都对自己说过，若论天下医死人活白骨的救人手段，最为厉害的就是夜摩天和敕勒宗的几个人。如果说连夜摩天都救不了小茶，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救得了小茶？
“算了，不折磨你了。”看着脸色变得惨白的洛北，怴东颜摇了摇头，“一个人的生死就让你乱了心神，你还是和昆仑对着干的七海妖王呢。我在这里等你，自然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噩耗。我父亲有个朋友，是十万大山中摩硒族的萨满，我父亲对我说过，他有救治幽冥魔血侵袭的法子。”
洛北呼的松了一口气，看着怴东颜苦笑，“这有什么方法，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别说什么七海妖王，就算我做了昆仑掌教，也还是只会这样。”
“走吧。”怴东颜站了起来，“看你这副样子也等不到明天了，现在过去应该不会太晚。”
“应该不会太晚？”采菽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摩硒族，距离这里很远么？”
怴东颜答道：“我不知道你们那件法宝飞行的速度，如果是普通御剑飞行的速度的话，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半个时辰？”采菽更加的奇怪，因为此时天色才刚黑，洛北若是全力施展的话，妖王莲台的飞遁速度也比一般的御剑飞行的速度要快，既然如此，只要半个时辰的话，怴东颜又怎么会说生怕过去晚了？
看着采菽疑惑的样子，怴东颜突然笑了笑，“采菽，摩硒族他们大多数人可都是凡人，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修道者，而且摩硒族的风俗，天黑之后，点了篝火吃过晚饭之后，就会各自回屋，男女欢爱了。”
“这…这么早？”采菽一愣，脸顿时红了，顿了一下，才下意识的把一句话说完了。可是这一句“这么早？”说出口，采菽就又是觉得不对，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走吧，去了再和你们解释，为什么…这么早。”怴东颜笑了笑，“我可也不知道我父亲的那个萨满朋友到底是住哪间屋子，要是去得晚了，摸错了门，那可大是不妙。”
“走吧。”洛北也听出了怴东颜的故意调侃和感觉出了采菽的尴尬，暗自笑了笑之后，便马上祭起了妖王莲台，载着四人冲天而起。
……
妖王莲台顺着怴东颜的指点，一路往西，飞不过多久，天空中的雨丝却是停了，再往西飞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洛北就看到两座一高一矮的山峰之间有一个平坦的山谷，有几条在夜色中如同白光带子一般的溪流从山林间涌出，流入到这片山谷之中，却是形成了一个比天湖还要大出许多的湖泊。
湖泊一侧的较为低矮的山峰的山坡上，火光点点，似乎是点着不少的篝火，传出许多人声。
“这就是你所说的摩硒族所在，居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山寨？”妖王莲台继续朝着那片山谷靠近，洛北却看到那片山坡的山林之中，居然建造着许多看上去显得密密麻麻的吊脚楼，一眼望去密集之处都至少有上百之数，而这些吊脚楼中间有一大片空地，点着许多的篝火，影影重重的许多人影。
原本在洛北的想象之中，摩硒族这种小部落，就和罗浮中的许多苗夷部落一样，是个小寨子，但此刻眼前所见，倒像是一个热闹的山镇。
“不错，你降下去吧，那就是摩硒族的聚集地‘夜西普勒’，收起你的妖王莲台吧，别弄出太大威势，吓到了普通的山民。”怴东颜点头说道。
洛北点了点头，收起了妖王莲台，四人各自御空向那片火光点点的山寨飞遁而去。
“这些人在做什么？”
再飞得近了，四人已经可以看清那一大片吊脚楼之中的广场上，堆了十数个篝火堆，许多包着头巾，看上去所穿的服饰中土各州全然不同的男男女女正围着火堆跳舞、欢唱。而采菽看到有些女子却是拿着一根草枝，蘸了一种淡黄色的汁液往身边男子的脸上涂抹上去，有些男子被涂上了之后，显得十分的高兴，而有些男子却是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抹掉了脸上的汁液。
“哦，这就要回答先前的那个问题了。”听到采菽如此问道，怴东颜笑了笑，道：“她们是在挑选她们今晚的新郎，我们可是要快点下去了，否则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挑选今晚的新郎？”采菽一怔。
“不错。”怴东颜点了点头，笑道：“摩硒族是走婚族。”
第四百二十四章 摩硒之夜
“走婚族？”采菽明显愣了愣，不过一眼看到怴东颜嘴角荡漾着的笑意，采菽也大胆了起来…毕竟怴东颜看上去也只是和她一样的少女，于是她吐了吐舌头，“难道说这寨子里的女子，可以夜夜挑选新郎的？”
“那倒也不全是这样。”怴东颜笑着解释道：“摩硒族这所谓的走婚制，只是没有一般的婚配概念，只要族内男女，互相看中，即可同居一室，共同生活，若是又觉得不合适，就又可自由分开，再寻各自中意的人。那些拿着草枝的就是单身的摩硒族女子，在男子脸上涂抹那淡黄色汁液便是在向他表达爱意，如果那男子对女子也中意，便留着那草汁，若是心中另有人选，便将那草汁抹去。”
听怴东颜如此说道，洛北也忍不住说道：“这摩硒族民风果然独特，和外界截然不同。如此民风，如果在外面，恐怕会被认为败坏风俗，大逆不道。”
“世间的大多礼义廉耻，还不是世间一些人口中编出来的。”怴东颜道：“摩硒族这样的民风，实则也不是为了生存、繁衍下去的一种方式。摩硒族世代都是渔猎为生，不通农作，而且这十万大山穷山恶水，若不是这种刺激生育的方式，这种世代居于十万大山中的氏族早就灭亡掉了，哪里还能在此安居乐业。”
洛北点了点头，他知道罗浮山中许多苗夷部落也有很多奇特的风俗，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一眼扫过那些篝火堆旁的人影，洛北倒是有些惊讶：“怴东颜，怎么好像还有不少不是摩硒族的人？”洛北一眼扫过，看到聚集在十来堆篝火旁的数百个人之中，有那么数十个人的衣着和打扮和其余摩硒族的人打扮完全不同。有些也是一些少数民族部落的打扮，有几个却是中土各州的服饰打扮。
“哦，这没什么稀奇。”怴东颜解释道：“这‘夜西普勒’在当地土语之中就是天赐丰腴，鱼多肥美之地。以前有个壮族土司便喜欢吃这里的湖鱼，而这里位处两山之中，冬季也不寒冷，所以每到冬季，那壮族土司就会到这地方来，在山坡上扎起帐篷，搭建火炉，捕到湖鱼之后就直接在湖边宰杀，或烤或烹，后来这壮族土司索性连这里的帐篷都不带回去了，直接就在此地留下忍受驻扎看守，以免来回搬运。十数年之后，这个壮族土司在在一场与外族交恶的祸事中身陨，举族上千之众也都逃的逃，散的散。连这平日负责驻扎看守帐篷的人也都鸟兽散了。后来倒是有以捕鱼为生的摩硒族听说此湖鱼多味美而迁徙到此，在此定居。这摩硒族在此定居之时，那土司留下的皮质帐篷倒是起了不少作用，你看现在这里许多吊脚楼的上面一层还都直接是黑色皮顶，其实就是摩硒族的人割制了帐篷，在下面加了一层，改成了吊脚楼而已。这摩硒族十分好客，百年之中，这里湖中的鱼类是少了不少，但是这‘夜西普勒’倒是反而成了许多采药人、猎户、路经蛮夷的落脚点和聚集地。甚至有些商贩也不远千里进来，收购一些珍惜的皮毛、药材。”
“果然如此。”
洛北一眼望去，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吊脚楼之中，有许多吊脚楼上面半截全是黑色，闪着皮质的油光。而那些吊脚楼下面的松木倒是腐朽得厉害，看起来至少已经有百年的时光。看来那壮族土司当初的帐篷皮子鞣制得相当之好，虽然这山谷之中湿气浓厚，倒是历经了百年还不坏。
说话之间，怴东颜已经落在了山寨中的一条正对着那片寨子中空地的主道上。洛北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惊扰到这些正在欢歌笑语的摩硒族人，又知道怴东颜肯定自有计较，也不再多言，就落在了怴东颜的身边。
“这…。。”
一落入这山寨之中，只见吊脚楼下到处都晾着黑色的渔网，一些面目和花纹奇特的图腾柱东一根西一根的插着，沿路还放着许多大鱼的鱼骨，像是作为摆设。而让采菽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的是，她很快就听到有些吊脚楼中传出了旖旎的男女欢爱的声音。
“待会要是有摩硒族的女子来在你脸上抹草汁，你可是得记得将草汁抹去，若是不抹去草汁，又不和女子入吊脚楼恩爱，可是会被认为看不起摩硒族女子，戏弄摩硒族女子，会引起众怒，到时我可是也帮不了你了。”怴东颜对洛北交待了这几句，又笑了笑，道：“不过若是你喜欢那摩硒族女子，倒也无妨。反正一夜过后，你要离开，那摩硒族女子也不会阻拦，不会生气。”
“你还要调侃我。”洛北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看我倒是未必有人会看中，就怕那些摩硒族的男子看你这么漂亮，纷纷到你脸上来一阵乱涂，你可连抹都来不及抹。”
怴东颜轻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摩硒族的风俗都是女子主动，男子是不会出来涂草汁的。而且有纳兰若雪和采菽，也轮不到我啊。”
“哇…哇…哇…。。”
正这么说着，一名身穿灰色油布一般材质，短袖短裤，摩硒族打扮的精壮男子好像是从那片空地回吊脚楼取东西，正好在山道上一眼看到了怴东颜和洛北等人，先是一怔，然后就是面露喜色，用一阵如同洛北等人完全听不懂，在洛北和采菽、纳兰若雪听来如同蛙叫一般的土语叫了一阵，然后突然欣喜若狂般的转身就跑，大喊大叫。
“他说这么？这是做什么？”这一下，洛北和纳兰若雪、采菽都有点傻眼。
“走吧。”怴东颜笑了笑，继续不停的往那密密麻麻的吊脚楼围着的，堆着十来堆篝火的宽敞空地走去，“他只是在叫着说，仙女姐姐又来了，而且这次还带来两个仙女姐姐。”
“这…。”
洛北和纳兰若雪、采菽互望了一眼，快步跟着怴东颜，才刚刚走过两个巨大的木制图腾柱，刚刚走进那片空地，就听到一阵轰然爆发的欢呼声。
“哇…哇…哇”，几乎所有的摩硒族人，都发出了一种独特的声音。
“他们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怴东颜低声对着洛北等热解释了一句，然后也发出了和摩硒族人一样的土语。说话之间，只见怴东颜又伸指一点，飞出了一颗晶莹的珠子，这珠子直接飞到了这片山寨中空地一侧几个大水缸的上方，噗的一下，散了开来，化成了几股水流，瞬间将几个水缸注满。
“哇…哇…哇”几乎所有摩硒族的人全部都高兴无比的跳了起来，整个山寨之中，又是一片欢呼声。一股浓厚的酒香飘散开来，洛北和纳兰若雪、采菽马上反应过来，怴东颜似乎是早有准备，将许多美酒酒液用术法凝成了一颗珠子，现在又一下化成数缸美酒，作为带给摩硒族人的见面礼。
“哇…哇…哇…”震天的欢呼声中，只见一名略显黑胖的摩硒族人越众而出，大笑着抚胸对怴东颜和洛北等人躬身行了一礼。这略显黑胖的摩硒族人左右脸颊上都刻着黑色的刺青，下巴上还茜着几颗珠子，胸前挂着一串鱼骨和贝壳制成的项链，头发乱草般扎了一堆。
这摩硒族人相貌在外界的人看来肯定是十分的丑陋，但是此刻落在洛北等人的眼中，却是十分的热情，和善，而且从周围人对这人的神色来看，似乎是十分的敬重。“这人是谁？该不会是你父亲的那个朋友，摩硒族的萨满吧？”洛北一边学着怴东颜一样双手抚胸回礼，一边轻声的问道。
“这不是摩硒族的萨满，是他们摩硒族的族长阿瓦赛。”怴东颜解释道：“摩硒族的萨满是女人，而且从小就被上代萨满挑选出来，相当于是我们世间的苦行僧，是不参加这种晚会的。”一句话说完，怴东颜便又已经和那摩硒族的族长阿瓦赛哇哇哇的用土语交谈了起来。
洛北和纳兰若雪、采菽听不懂，看着这黑胖的摩硒族长和周围欢呼雀跃的摩硒族人，都只是报以微笑。
“好了。阿瓦赛已经派人去请萨满了。萨满住在后寨，来回要些时候。我们先在这边等着就是了。”说了片刻，只见摩硒族的族长阿瓦赛转身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