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十二生肖系列之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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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爷信任下宫。」拓跋锋听到这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的确如周敬阳所料得罪了些人。此次派兵,他看出自己和周敬阳都是预定铲除的对象,虽然从朝堂纠纷中可猜出周敬阳失势的原因,但值此性命关头,也只能拉周敬阳当盟军了。
为求死里逃生,周敬阳和这白袍将领拓跋锋是一拍即合。两人当下就叫了各自军中有官衔的人一起开会,打算先稳定新兵士的军心,再突击练习几日队阵,尽量做好迎敌的准备。
为了立威,拓跋锋还亲手斩杀了违纪兵士,将那人的头颅悬挂在辕门来告诫众人。
披上铠甲就像换了个人,面前这拓跋锋的内心可比样貌冷血多了。
周敬阳见拓跋锋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模样,忽然就想起了终日嘻嘻笑的贝锦堂。贝锦堂身材高大,样貌堂堂,但待人接物总带着说不出的温情,让人从细微处就感觉到舒服。
「你回到家了吗?你会按照约定去京城的王府等我吗?」周敬阳轻轻摇着绿色的小拨浪鼓,往萋萋荒草中又走进了一步。
草长没膝,扎在袍子上旋又弹开。记得遇到贝锦堂的时候,也是在荒草中跋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追逐,打得是天昏地暗也没分出胜负。
如孽缘般的相遇,却将两个人系在了一根绳上。
「笨贼。」周敬阳揪了根草缠在拨浪鼓上,两种绿色互相映衬,似乎能将记忆中的山水、草木拉近到眼前。
西路军出兵的日子临近,周敬阳的军队也在拓跋锋的训练下变得威武。那些曾经吊儿郎当的、那些喜欢招猫逗狗的,都在拓跋锋的雷霆手段下一改往日习气,言行举止中规中矩起来。
既然放手将人交给拓跋锋训练,周敬阳要做的便是敦促手下的探子四处查看。大军未动,探马先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来探马都该由邓总兵统一派遣,可某日周敬阳和拓跋锋收到邓总兵送来的情报,发现其中多处不妥。
不该有河的地方冒出了河流,原本是丘陵的地方却变成了沙漠。沙漠画成了绿洲,而胡人盟军的扎寨地却奇异地出现在不可能的位置上。
不熟悉战况,不了解地形。
如果没有拓跋锋,周敬阳知道自己定然会相信这份地形图,而后果可想而知。
他们是要自己死在边关。
盛怒中,周敬阳将地形图揉成一团。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去找邓总兵算帐。『军前冲撞主帅』,他不想以这个理由被干掉。虽然前景渺茫,但答应过贝锦堂活着回去,他就会想尽办法打乱那些人的计划。
同拓跋锋商量了下,周敬阳私下派出几支负责打探的斥候队,但等了近十日,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那些探马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有去无回……」得知探马全无踪影的消息,拓跋锋也禁不住苦笑。
「是啊。」周敬阳伏案,冷笑道:「你说,是胡人盟军太厉害,还是……」还是己方军队中有人下黑手,暗杀了这些斥候?
「应该不是胡人干的。」应该是自己人。拓跋锋心知肚明,点头同意周敬阳的分析。
「呵呵。」
「呵呵。」
周敬阳和拓跋锋对着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冒出了红色的血丝。
还有比遭到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更让人心寒的事情吗?
「我本以为,他们是让我……」让我这失势的王爷死而已。周敬阳离京前还曾侥幸来着。他听说边关大军有把握胜利,可如今这情形,不仅仅是要陷害自己和拓跋锋,分明是想让整个西路先锋军死光。
「朝堂之上,一切都光明磊落。朝堂之下的潜流,却永远都是龌龊不堪的。」拓跋锋拍案,忽然愤慨道:「男儿舍生取义,若为家国而死,死则无憾。」可这样死,又算是什么?
「拓跋大人,我再派人去打探吧。这次,我会吩咐他们更小心,不要被……被某些人抓住杀死。」周敬阳被逼到这份上,倒是希望自己难得糊涂,呆呆傻傻也好,免得如此寒心。
「嘿嘿。没用啊,那些人的武功,根本不够他们杀的。」
两声讪笑从帐篷顶上传来,拓跋锋大惊之下挥剑便砍,将帐篷顶划开一道裂缝。随着布帛的破裂声,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高大男子从上面掉下来,好死不死压在了周敬阳身上。
「何方奸细?」拓跋锋人到剑至,话音未落,剑刀就已经横在那男子的脖子上,迫他从周敬阳身上下来。
「不是奸细,是朋友。」那男子冲拓跋锋一乐,有些厚脸皮地伸出手:「按理说,主帅帐中应该有正确的地形图、进兵路线图、敌军分布图吧?要不要我给你们取来?当然,价钱从优,十分合理,多要多打折。如果你们三份图都要,我算算……十万两银子便可。」
「贝锦毛!你打劫啊!」周敬阳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站起来,抬腿就给了面前的『臭贼』一脚。
「嘿嘿。道义归道义,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贝锦堂笑完忽然愣了下,眯起眼睛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锦——毛——」周敬阳拖长语气,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个贝锦堂。
「哼,皇族子弟就是不会说话,讨人厌。」贝锦堂拍拍身上的灰尘,跟拓跋锋见礼,「敢问,是拓跋锋拓跋大人吗?」
「正是,请问阁下是?」从贝锦堂和周敬阳的对话中得知两人关系菲浅。拓跋锋收剑入鞘,仔细端详江湖打扮的贝锦堂。
「北天一盗贝家子弟,贝锦堂。」久在北地,边关武将对这边的武林世家也有所了解。贝锦堂郑重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又冲裂开的帐篷顶勾手道:「邢好,下来吧,都是信得过的人。」
拓跋锋、周敬阳闻言一惊,没想到上面竟然还有人。方才打落贝锦堂,他们便侧耳倾听,听到帐篷周围,除了巡逻的兵士走动,并没有奇怪的声响。
贝锦堂说完,又有一个大胡子男子从上面跳了下来。比起贝锦堂猫一样的步伐,此人轻功似乎更胜一筹。他动若猛虎,静若盘石,举手投足霸气横生,却无声无息让人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拓跋大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次边关告急,我等江湖志士自然不能旁观。得知拓跋大人和敬王爷消息闭塞,遭歹人挤兑,我二人便做了些准备。」大胡子男子见到拓跋锋,眼睛登时放光,他说了番慷慨陈词后,就话锋一转,「人说边关有白玉双璧。其一是玉面蛟刘时英大人,另一位就是拓跋锋拓跋大人。今日一见,拓跋大人的风姿果然夺目,让在下心仪不已。如果拓跋大人不嫌弃,在下很想为拓跋大人探知些敌军的消息。拓跋大人,你容颜似玉,光彩照人啊……」
噗。
周敬阳憋住笑。他看拓跋锋的脸色越来越黑,就推推贝锦堂,让他上去阻止这个越说越离谱的大胡子邢好。此人前面的话都很正经,但后来,未免有调戏拓跋锋的嫌疑。拓跋锋面容秀美,所以最恨别人谈论他的容貌。周敬阳怕这大胡子再说下去,拓跋锋就会动手宰人了。
「拓跋大人勿怪。我这兄弟个性有些奇特。」贝锦堂上前打圆场,「方才拓跋大人和王爷的话我们都听到了。那些行军路线、兵力布置的情报,就交给我们两人来打探。两位大人只需要练兵备战即可。」
铁青着脸的拓跋锋看了眼周敬阳,见他点头,便拱手道:「如此,在下先谢过两位。待大军取胜之日,在下定当上表,为两位请功。」
「江湖人,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不过把酒言欢我们倒是欢迎。」大胡子邢好目不转睛地看着拓跋锋,「拓跋大人,等打胜仗,在下请你吃饭可好?」
「……咳。拓跋大人,那个,你先忙去吧。」周敬阳见拓跋锋手按上了剑柄,忙踢了一脚贝锦堂。贝锦堂上前捂住大胡子邢好的嘴,他则是劝走了拓跋锋。
「美人啊美人……」大胡子邢好望着拓跋锋的背影,竟然满怀惆怅起来。
「邢好,既然喜欢美人,就用心偷吧。咱们兄弟联手,管他什么地形图、路线图,绝对手到擒来。到时候,你到拓跋锋大人面前邀功,说不定他就肯和你吃饭。」贝锦堂笑嘻嘻地拍着大胡子的肩膀,把未来描述得暧昧。
「哼。美人可远观,不可亵玩。」大胡子邢好此时才瞅了眼周敬阳:「这就是你家那个笨蛋王爷?」
笨蛋王爷?
周敬阳瞪向贝锦堂,心说这臭贼在背后说了我什么?
「咳,邢好,你饶了我。这次偷东西,我钱照付还不成吗?」你就别在我和这家伙中间煽风点火了。贝锦堂踹了脚大胡子邢好:「你先找个地方待着,事不宜迟,我们过了夜半,就开始行动。」
「那这段时间你做什么?」邢好看看周敬阳,又看看贝锦堂:「是了,你们久早逢甘霖,干柴遇烈火。算了,老邢我不留在这里添乱。给你,我先去绝冰谷那里等你。老地方,不见不散啊。」说完,邢好从帐篷顶上的大缝原路而出,动作迅捷,连个落脚声都没发,人就不见了。
这轻功,高啊!
周敬阳对大胡子露的这手赞叹不已。他回头想问问这大胡子的来历,结果就看贝锦堂手里捏住一盒东西,磨牙霍霍地朝自己靠过来。
「敬阳……嘿嘿。」贝锦堂握紧那盒东西,就着帐篷顶露进的月色将周敬阳压倒在床上。
「你和你的朋友,没有一个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敬阳给了贝锦堂几拳,才温言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回京城见吗?」
「切,那种约定你还信?」贝锦堂搂住周敬阳,又拽了床被子盖住两人,「不亲眼看着你好端端地,我的心里就跟有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太过难受,我就拽了邢好过来了。他的轻功可是天下第一。有了他,把握也更大。此次出兵,我探敌情,你来发兵。我们真乃天作之合啊。」
「胡言乱语,本王才不和你天作之合。」周敬阳想翻身压倒贝锦堂,却被贝锦堂用被蒙住了两人的脑袋。手脚挣扎中,热热的嘴唇就吻了上来。他推拒,贝锦堂的手却箍住了他的手腕,用唇舌挑逗得他浑身绵软无力。
以为会死在边关,以为再也见不到身上的男人。可老天爷就像是开玩笑一样,让这家伙带来个帮手,把局势瞬间逆转。
天下第一的大盗,天下第一的轻功高手。身上的男人还认识什么如梦似幻般的人物?不如统统请来,将那些骚扰边关的胡人盟军打个落花流水好了……
声声低喘中,周敬阳发出短促的叫喊。他捂住脸,想要合上双腿,而身上这该死的大盗不仅不后退,反而欺身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
「九浅一深缓抽送,谁家阳物更销魂?」贝锦堂念着让人脸红的打油诗,把自己的家伙插入渴望已久的后庭。
「锦堂……」蒙在被子里,周敬阳也看不清身上男人的模样。他伸出手臂将他抱紧,让那根火热的东西深入自己的体内。
「敬阳……你愿不愿意……」贝锦堂说了半截话便收回,腰部却更用力。
「愿意什么?」周敬阳难耐地仰头,咬住了贝锦堂的喉咙。后庭的刺激让他身心俱震,胯间东西也缓缓挺立、粗壮,眼看便一泄如注。
「待我回来再问吧。」贝锦堂亲上周敬阳的耳朵,把热烫的体液撒在周敬阳的体内……
尾声
事情出乎西路军众多将领的意料。身为左翼先锋军的周敬阳和拓跋锋不仅没在大战中犯错、丧命,反而根据不知从何得到的情报,派了两个小队连夜偷营,放火将胡人的粮草烧得一干二净,顺势惊走无数马匹,让随后而至的先锋军杀了个痛快。
战功卓著,战果昭昭。周敬阳这一手漂亮得让朝廷想不表扬都难。连带拓跋锋也脱颖而出。拓跋锋摆脱了军中敌对的黑手,被兵部表彰,还受到孝皇亲笔诏书嘉奖,一时风光无限。
周敬阳也遭到了『嘉奖』,这嘉奖却是他最最讨厌的那种——孝皇以表彰功勋的名义,替他选了前户部尚书之女为妃,并命他择日完婚。
「敬阳,我见过那女子,很美丽,比你从前的侍妾强百倍。从这点看,你二弟还不算亏待你。」贝锦堂背着一个大包,骑着马吭哧吭哧走在小路上。」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好龙阳。既然好龙阳,自然不能碰女子。」周敬阳骑着马,优哉游哉地跟贝锦堂并肩而行。他身无长物、衣着朴素,只有腰间别的翠绿小拨浪鼓显眼,随着马背的起伏咚咚响着。
「也对。我也好龙阳,所以懒得碰那些摸上去软软的女人。」贝锦堂摸摸咕咕叫的肚子,郁闷地说:「我们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啊,我都饿了一天一夜了。」
「我不也是吗?忍着吧。现在京城里,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周敬阳擦擦额头的汗水,甩手抽打两匹马,让它们又一阵疾行。
娶王妃,是周敬阳死也不干的。当然,死,也是不能死的。以死抗争,未免过于幼稚,可活着,还得娶妻受控制,一辈子活在孝皇的阴影下。
反复计划后,贝锦堂找了很多江湖朋友,大家找尸体的找尸体、易容的易容、买卖的买卖……一番忙碌过后,『敬王周敬阳』便暴病而亡,『男宠无名氏』则卷了敬王的大笔钱财离开了京城。
大婚前夕,诈死下葬。
抛开王爷的身份,重新活上一次。
周敬阳偷偷安顿了小芭蕉和老贾成,便和贝锦堂上路,先回北方避风头。
他知道孝皇身边也有很多江湖人,他不知道诈死能蒙骗那个聪明的二弟多久,但希望孝皇发现时,起码会认为他是真的没有觊觎皇位的心思,从而放过他,让他逍遥于五湖四海,同面前这可恶的大盗一起过快活日子。
「锦堂……」有你在,真好。周敬阳拉住贝锦堂的手,知道自己真的不再是敬王,只是周敬阳。
「你又发什么羊癫疯?」贝锦堂不解风情,恨恨地试图将包袱丢给周敬阳,「你自己的东西自己背。明明说过自己很穷,却拿出这许多银票和珍稀玩意儿。」
「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没有钱,日后你吃什么、喝什么?」周敬阳摆出长辈的面孔教训道。他前几日才得知,两人虽然都是鼠年出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