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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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子午各自沉默不语。
而庭院中的众师兄弟也发觉有异,一个个的强自支起身体,准备迎接“来客”。
那道光很快,虽然在夜色里看不清它的移动,也没有别的什么参照物,就好像是静止似的。可是在场的人都是神识灵敏之辈,大家的云海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的波动。他们知道,这道光,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知非冷冷一笑,嘴角拉出强硬锋利地线条,“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来我道观惹事,真以为我的剑不锋利吗!”
他高昂着头,注视着远方的那道光。
空山要冷静一点,有不同的看法,“倒也未必是敌人,我道观隐居青山,与世隔绝,哪里又结有什么仇家?知非师弟还请稍安勿躁,且再看看,相机行事。”
知非冷哼一声,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
正说话间,那道光已然横渡万里,直抵青山上。银光似瀑,惊起飞鸟无数。
“那是先生的剑!”一笔惊呼。
长生仔细地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先生的剑。”
那道光,是剑光。发于剑鞘,穿越暮色,从万里之外而来,如今正确抵达。
子午疑惑道,“先生不是在六条之戎磨剑吗,他的剑怎会远来至此?”
磨剑,是委婉地说辞。常人磨剑,用铁。先生磨剑,用血。只不过用的不是人族的血,而是用异族的。比方这次,用的便是六条之戎的血。
六条之戎是戎族的一支,分布于八荒中的西荒。距离道观数千里,崎岖不可胜言。
四季想了想,道,“想必是先生在西荒察觉星河有异,又发现是小十一师弟所为,这才飞剑而来,为小十一师弟解厄。”
子午闻言一笑,欣喜道,“先生既然出手,想必小十一师弟是有救了。”
半笔笑道,“当然,那可是先生!”
随着这把剑的到来,众人一时都松了口气。在他们想来,先生是无所不能的,他的目光既然注视到了这里,那么一切困难自然都会迎刃而解,无论是什么。
即使先生此时远在万里,来的,只是一把剑。
这把剑在道观上空盘旋一阵,然后仿佛认准了似的,一头扎了下去,正好浮在小道士的顶上。
众人又连忙进屋。
忽然,剑光内敛,露出剑的真容,那是一把极普通的剑,线条粗糙,并不精致,看样子像是山底小镇上老朱家打铁铺的手艺,和锄头用的大概是同一块铁。
剑虽然普通,可气势却十分卓然。就好像一位小兵出身的将军,资质平庸,却能够竖起大旗,攻城拔寨,统率千军。
忽然,剑身轻轻地晃了一下,空气顿起波澜。以剑为中心,向四周不断地扩散透明颜色的波纹。就好像是小孩子随意地往湖心投了一粒小石子,于是平静的湖面,顿起涟漪。
这些波纹与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连绵不绝。但是众人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
正在疑惑间,一笔突然大喊,“快看快看,小十一师弟要醒了!”
大家连忙看去,只见那些空气中的那些透明颜色的波纹正在不断的冲击着小道士,进入小道士的身体,不知道做些什么。慢慢地,小道士鼻翼抽动,仿佛要从梦境中苏醒。
“我要看桃花,我要看桃花。”小道士梦呓,唇角微笑,好像真的看到了桃花。
“难怪说他鼻子在动呢,原来是在闻桃花啊!”知非大乐。
长生走上前去,检视小道士的身体,慢慢地,喜色浮上眉梢,“小十一师弟的星宫没了,这下好了,先生真是厉害!”
剑的力量通过涟漪,波纹,进入到小道士的身体,逐渐分解掉了小道士即将成形的星宫。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人所做的事。
神乎其技!
这把剑在完成了他的职责之后,就停止了晃动。转了一圈,又慢悠悠地飞走了,好像一片纸鸢,全然没了来时的风驰电掣。
“喂喂!”半笔冲着剑大喊,“你怎么走了,这星河还堵在这呢!”
剑也不理他的聒噪,只顾着飞。长生也暗自皱眉,的确,小道士的身体虽然已经无恙,可是星河的变故依旧没有解决,星辉仍然悬在那里,大家可以阻止它一时,却阻止不了它一世,大事未了,这剑怎么就走了?
先生不该犯这样的错啊!
“我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此一时,远在万里之外的西荒土地上,一名麻衣男子正横卧在一块大石上饮酒,腰里悬着一把空剑鞘,意态潇洒,“事情不能总是我来做,你们的老师也该动动手,活络活络筋骨吧——”
男子举壶畅饮,右手随意一挥,再翻手时,剑已在手上了,“明天去哪磨剑好呢?西荒戎少,真是惆怅啊。都怪长生……”他喃喃自语,举壶的手一落,竟是醉了。
剑也回到了鞘中。
……
长生抬头看着星河,有些担心;星辉不绝,此劫不止。
忽然,星河东岸飘来一个虚影,很轻,很淡,轻淡只到有长生看到了。
“那是……老师!”长生瞳孔一阵紧缩,不敢置信。
只见那道轻淡地虚影从星河东岸而来,转身已是万里。推行着日月星辰,穿梭于天外混沌,搠星河而上,途经诸天,身畔大道轰鸣。仿佛一叶扁舟,在星河游荡。
这叶小舟飘到了星河裂缝,仿佛要落下去。
虚影停住,举手牵动漫天星光,将裂缝弥住。做的是女娲的事,却随意的好像是糊墙。
可惟其随意,才见大神通!挥挥手便能做下这等事,可见其境界有多么的高远,已达极高妙之境,是能触摸大道的存在。便是斑斑史册中,能做到如此的也不多。历数当代人物,能有这等手段的,恐怕不超十指,这还是往夸张里算得。搞不好莫说十指,便是连五指都没有!
天下修士一片沸腾。都在猜测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出手制止了这场天地异象。
天下人都不知道,可是长生知道。因为出手的人,正是他的老师。
那人,站在天空尽头,星辰俯首。
……
小道士迷迷糊糊的醒来,揉了揉眼睛,转头看看窗外,天已放了明。
小道士环视了一圈,只看见一片凌乱,这才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他急忙翻身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刚下一步台阶,就呆住了。
只见一向冷酷的弈背靠着庭中的大树酣睡的正熟,子午怀抱着古琴靠睡在另一边,空山和漆雕迟趴在了台阶上,一笔、半笔这两个平日里为书画争执不休的亲兄弟也相拥而眠,知非抱着剑,四季则直接睡在了长生的大腿上。
“这……”小道士眼底有些湿润。他虽然很小,但他也能隐约地猜到,众师兄师姐肯定是为了他的事才累成这副模样,心里涌起温暖。
长生眸子动了动,醒了过来。一抬手,惊醒了膝盖上的四季,长生愕然。他也是才发现自己腿上睡了个人,四目相对,一阵花火。
四季撇开了头。
长生轻咳两声,错开目光看见了小道士,顿了一下,笑道,“小十一师弟醒了,当是无恙了。”站起身,走出篱笆,示意小道士跟过来。
长生和小道士来到有水湖畔,长生弯下身子,抚着小道士的头,温柔说道,“小十一师弟要争气啊,师兄师姐们为你付出了很多,你可要努力啊。”
小道士点点头,又似乎是觉得不够真心,又重新用力地认真点了点头。
长生一笑,又道,“我这么说并非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离不开这里的山与云,花与水。而小十一师弟,你的未来是在山下啊。”
小道士有些迷糊,“山下?那个小镇子吗?”
长生摇摇头,不说话。九州八荒是一个极大的存在,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看清楚。
小道士见师兄不说话,又自己想了想,问,“为什么我要出去啊?”
长生直起身子,抬头看着云,心里轻声一叹,脑子里忽然闪过先生醉酒时曾说过的梦话。
“天地要变了。”
PS:小道士要长大了,要下山了,恢宏的九州画卷也徐徐展开了一角,虽只一角,已是万千斑斓,极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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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崖畔花海,如花少年)'
花开鸟啼,正是春晓时辰。青山不高,却也有浅雾缭绕,偶尔飞出几只白鹤,喙间衔着花瓣,往云上飞去,颇有些仙家韵味。
只是在浅雾深处,隐隐约约地透出些声音,多少有些坏了这份意境。
“小十一师弟,前天师姐教你的‘陌上花开’可曾学会了?”
“小十一师弟,去年老师亲自传授的‘解惑尺’你不会忘了吧?”
“小十一师弟,先生酿酒的桃花是不是被你偷偷采了?!”
……
道观的四面八方传来许多道声音,声音很杂,内容也很不一样。有问课业的,也有问闯祸的。事情虽然不同,可人却是一个——小十一师弟。
距离那场摇动天下的星河风波已然过去十年,当年萌萌哒的小道士,如今早已是翩翩少年,十六岁如诗如画的年纪。正如长生当年在有水湖畔所预料到的那样,小道士,果然长成了一副祸水模样。
小道士在去年已经受菉,正式成为一名玄门弟子,受道号“遗玉”。
遗玉。这个道号不像是道号,师兄师姐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遗玉”不出自于任何道家经典,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老师和先生给小十一师弟取这个名字,也不知是有何玄机。
在青山的另一侧有一处悬崖,壁立云海上。崖畔花开繁华,仿佛浮春之乡。在一片花海中,有一处稍稍凹陷,走近了看,却是一个少年道士躺在那里。
少年躺在那里,眸子半闭。唇角微微上扬,眉目仿佛是从古画中拓上去的,发髻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肤与玉同色。
这样一个仙颜般的人儿躺在花里,真不知是人衬了花儿,还是花羞了人。
忽然,远方来了脚步声,走近了这里。
“小十一师弟,莫要装睡了,我知道你躲在这里。”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戏谑的意思。
遗玉听到声音,把眼睛睁开。睫羽深而长,春天都仿佛在这对漆黑地眸子里睡着了。
“长生师兄,你可要救救我啊。”遗玉嘴一撇,表情很委屈,“他们都欺负死我了,那么难的东西,偏偏要我快快的学会,这怎么能成嘛!”
长生闻言一笑,眉目极佳,依旧和当年站在青石板路尽头时一样。仿佛天地悠悠岁月,都只在他衣服上的褶皱里流过一般。
“你子午师姐当年学琴,一曲高山,学了三天;一曲流水,学了三年。资质可谓极聪颖。”长生说道,“而小十一师弟你学琴,一曲高山,学了一天。一曲流水,学了一年。资质更倍甚于子午。如此一来,你子午师姐焉能不对你多加督促。至于其他师兄弟,亦不外如是。”
遗玉坐了起来,伸手摘了一瓣花,垂头丧气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听说当年知非师兄跟着先生学剑,观剑七年,才敢拔剑出鞘。而我只用了八个月,就能一剑平分秋叶。知非师兄心里是想必很不好受,才会这么努力地整治我吧。”
长生伸手把花从少年手里接过,簪在遗玉的耳边,轻声道,“你已经长大了,要更能理解师兄师姐们的苦心才是。你是要下山的,离了这里的山与水,离了道观的庇护,你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也会领略到人世间的险恶。”
“是风景,就不妨多看看;是险恶,躲过便是;躲不过的,也不能学。”
遗玉有些迷惘,“不知道外边世界有没有青山漂亮啊。”神色显得有些难受。
他其实是出去过道观的。别的不说,山底下的那座小镇子他就隔三差五抹脏了脸去。远一点的,像西荒,先生磨剑的时候也时常地带着他。他之所以现在这么说,无非是舍不得这里罢了。舍不得这里的山与水,花与鸟,师兄与师姐。
“长生师兄,为什么要下山啊?在这里待一辈子不是很好吗?大家天天在一起多快活。”遗玉又问出了小时候的问题。
“这怎么成,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没有哪里,你就是不一样。”长生斩钉截铁,说的很不讲道理,却又仿佛理所当然,这就是所谓的“道观的道理”。
长生好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说完了就起身,拍拍身上的花土,眺视远方,“走吧,路还远着呢,没到分别的时候。”
……
回到道观的时候,薄暮昏沉,倦鸟都飞回了巢里。可大家都还聚在木亭里,喝着子午煮的茶,等着某人回来交功课。
“弈师兄,听说你把《丹朱谱》教给了小十一师弟,那可是上古舜帝的大作啊,世间第一本棋经,你可真舍得。”说话的是子午。
“子午师妹也不遑多让啊,上古伏羲大贤所制的‘伏羲琴’乃是天地间的第一把琴,实在是古今至宝,九州琴士莫不垂涎。可子午师妹你不也是毫不吝惜地赠给了小十一师弟吗?”
子午还在煮一壶新茶,也不知是煮给谁的。这时她转头看向四季,笑道,“要说大方,我们可是都比不过四季师姐呢,四季师姐可是把她的悟道之物都给了小十一师弟,要是换了我们,可未必舍得呢。”
涉及往间旧事,四季却是淡然一笑,“也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不过适逢其会罢了,你们送的宝贝,也未必就见得比我的轻了。”说话风清云淡,似乎毫不吝惜的样子。
“四季师姐高义。”
正说话间,长生和遗玉却是来了,两人在青石板路尽头转出,踏进观来。行走间一左一右,俱是白衣玉簪,仿佛连璧。
“唔。小十一师弟长大了。”知非的声音有些调笑,“从今日起,道观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也该换人了。”
“胡说!怎么能是从今日起呢!”半笔一本正经,“自从小十一师弟年满十二之后,长生师兄就已经不是了啊!”
众人一齐大笑,其中尤属知非,一笔笑得最为猖狂。
……
……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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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
大道之下,期待您的驾临。
'(第八章 眉花络,春水漫上河堤)'
此一时,长生和遗玉已然走进跟前,在木亭里寻了空位坐下。见众人大笑,尤属知非笑得最欢,长生便问了知非,“知非师弟何故发笑?”声音很轻,笑意温柔。
“呃……”知非一时卡住了声,不知怎么答。
虽说长生师兄是个温柔的人,平日里都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弈师兄那样固执,刻板,不苟言笑。可大家都知道,看起来似乎很好欺负地长生,才是这个道观里最可怕的人。
老师的可怕,在于实力,巡视星河不在话下。先生的可怕,在于脾气,一言不合拔剑抹你脖子没说的。至于大师兄……嗯,大师兄虽然很厉害,但不可怕。
可长生不同,长生的可怕在于冷静,从容,心智。
这是一族血海的教训。
西荒的六条之戎本来是一个繁荣地大族,部落千万,猛士如云。可后来却沦落到被先生随意“磨剑”的地步,之所以会如此,和长生的算计是绝然开的。长生悟道后,灵台清明,能够看清事物的规律,于是他有点手痒。然后用了三年时间布局,生生地勾起了西荒的内乱,使得六条之戎互相攻杀,死伤何止千万。以至于西荒上的戎人从原本的一方霸主沦落成了现在的这副衰败样子。西荒也由此成为了八荒中最衰弱的一荒。
从那之后,道观众人无不对长生敬服。可以说,长生慑服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