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子:最后帝国-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培养家族战争中，混乱是他最强大的盟友。一旦战争终于开打时，每个被杀死的贵族都会让司卡反叛军少一名敌人。凯西尔一离太齐尔堡垒有一小段距离便立刻翻弹钱币，跳上屋顶。偶尔，他会猜想屋顶下方住户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会怎么想。他们知道迷雾之子觉得他们的屋顶是很方便的快速道路，是可以不受守卫或小偷打扰的行动场所吗？还是他们会把撞击声怪在饱受责难的雾魅身上？

他们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正常人在白雾出来时早就睡了。他落在一座尖起的屋顶上，从缝隙间掏出怀表来看看时间，然后又将金属表及表带带来的危险一并藏回原处。许多贵族会大剌剌地在身上配戴金属，那算是某种愚蠢的逞能，这个习惯是直接从统御主那边得来的。但凯西尔不喜欢在身上携带不必要的金属——无论是怀表、戒指或是手链。

他再次跃入空中，绕向炭窝——在城市北边的司卡贫民区。陆沙德是个朝四面八方扩展的巨大城市，每隔几十年就会增添新的区域，城墙在司卡的血汗中被扩建。进入现代运河时期后，石头的运输变得越来越便宜且简单。

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费心筑城墙，凯西尔心想，沿着屋顶和巨大的建筑物平行移动。还会有谁来攻击？统御主控制一切。连西方诸岛都不再反抗了。

好几个世纪以来，最后帝国没有发生过真正的战争。偶尔的「反叛」也不过就是几千人藏在山林或洞穴里，定期出来劫掠。就连叶登的反抗军也不是倚赖力量——而是打算利用家族战争引发的混乱，搭配对陆沙德警备队的技巧性误导，好让他们能有得手的机会。如果得长期抗战，凯西尔会输。有需要的话，统御主跟钢铁教廷随时可以动员数百名的兵力。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计划。凯西尔不提它，甚至不敢想它，大概也没有机会执行。可是，如果有机会……

他在炭窝外区落地，拉紧了迷雾披风，自信地走在街上。他的联络人坐在一间已关门的店铺门口，静静地抽着烟斗。凯西尔挑起眉毛。烟草是昂贵的奢侈品。霍伊得要不就是浪费成性，再不然就是真有多克森所说的那么成功。霍伊得冷静地收起烟斗，然后站起身，但也没因此变高多少。瘦矮的光头佬在浓雾的夜里深深鞠躬。「晚安，大人。」

凯西尔在男子面前停下，双臂小心翼翼地藏在迷雾披风中。可不能让街头的情报贩子发现跟他交易的不具名「贵族」手臂上居然有海司辛的疤痕。

「推荐你的人对你大为称赞。」凯西尔说道，模仿贵族的高傲口音。

「我的确是最优秀的人选之一，大人。」

能活得像你这般久的人一定很行，凯西尔心想。贵族不喜欢有人知道他们的消息，所以情报贩子通常活不久。

「我需要情报，贩子。」凯西尔说道。「可是你首先必须发誓绝对不可对别人谈起这次会面。」

「当然，大人。」霍伊得说道。他大概不用等今晚过去就会违背承诺——这是情报贩子活不久的另一个原因。「不过，费用的问题……」

「你会拿到钱的，司卡。」凯西尔喝斥。

「当然，大人。」霍伊得连连点头说道。「大人要求得到雷弩家族的情报是吧……」

「对。它有什么消息？它跟哪些家族联盟？我要知道这些事情。」

「没有太多消息，大人。」霍伊得说道。「雷弩大人刚到这里，行事非常谨慎，目前尚未有结盟对象，也没有敌人。他买了相当大量的武器跟盔甲，但可能只是从许多家族跟商人购买，好跟他们都能攀到关系。这是很睿智的策略。也因此，他可能手上会有过多的货品，但他也会拥有很多的朋友，是吧？」

凯西尔哼了一声。「如果只是这种消息，我干么付钱给你。」

「他手上会有过多货品，大人。」霍伊得连忙说道。「如果知道雷弩会赔本出货，你可以大赚一笔。」

「我不是商人，司卡。」凯西尔说道。「我不在乎利润跟出货！」让他去猜吧。现在他开始怀疑我是来自上族——当然，如果他看了迷雾披风还没怀疑这件事，那他根本不配拥有那样的名声。

「当然，大人。」霍伊得连忙说道。「当然不止于此……」

重点来了。街上的传言有没有把雷弩家族跟反叛军的动荡传闻连在一起呢？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凯西尔的集团就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霍伊得轻轻咳嗽，伸出手。

「你这个令人忍无可忍的家伙！」凯西尔斥骂，将一袋钱抛在霍伊得的脚边。

「是的，大人。」霍伊得说道，跪倒在地，四触摸索。「我道歉，大人。我的视力很差，就算把手举在眼前都看不太清楚自己的手指。」

聪明，凯西尔心想，看着霍伊得找到钱袋，收起来。他方才所说关于视力如何如何当然是谎言，在地下世界混到这个程度的人不可能有这种残疾，可是如果贵族认为他的情报贩子是半盲人，他就不会那么担心被指认。凯西尔是不担心，因为他用了多克森最好的伪装之一，除了胡子之外，他还戴了一个几可乱真的假鼻子，鞋底还特别加厚，并涂上粉底改变肤色。

「你说还不只这些？」凯西尔说道。「我发誓，司卡，如果你的消息不好……」

「一定好。」霍伊得连忙说道。「雷弩大人正考虑让他的侄女，法蕾特贵女跟依蓝德·泛图尔大人联姻。」

凯西尔呆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太蠢了。泛图尔远高过雷弩。」

「这两名年轻人在一个月前的泛图尔舞会中被人看见交谈了许久。」

凯西尔大笑。「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又没什么大不了。」

「是吗？」霍伊得问道。「难道每个人都知道依蓝德大人在他于折羽酒吧聚会的贵族朋友们之间，对那女孩赞誉有加？」

「年轻人聊聊女孩子而已。」凯西尔说道。「没什么大不了。把钱还我。」

「等等！」霍伊得说道，首次听起来有点焦虑。「不只如此。雷弩大人跟泛图尔大人之间有秘密交易。」

什么？！

「是真的。」霍伊得继续说道。「这是新消息——我也是不到一个小时前才收到。雷弩跟泛图尔之间有关联。不知为何，雷弩大人能够要求依蓝德·泛图尔大人被派来舞会，照顾法蕾特贵女。」他压低声音。「甚至有人偷偷传言，雷弩大人握有泛图尔的某个……把柄。」

今天晚上在舞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凯西尔心想。不过他口上仍说：「这听起来很薄弱，司卡。你除了空洞的猜测之外，没别的了吗？」

「关于雷弩是没有了，大人。」霍伊得说道。「我试过了，但您对这个家族的担忧是不必要的。您应该挑一个更靠近政治核心的家族，例如艾拉瑞尔……」

凯西尔皱眉。霍伊得提艾拉瑞尔的意思是他有关于该家族的重要消息，值得凯西尔付的钱。雷弩的秘密似乎安全了。现在该将讨论转移到别的家族，免得让霍伊得怀疑凯西尔为何如此执著雷弩。

「好吧。」凯西尔说道。「可是这如果不值得我花时间……」

「值得，大人。珊·艾拉瑞尔贵女——是安抚者。」

「证据？」

「我感觉到她碰触我的情绪，大人。」霍伊得说道。「一个礼拜前在艾拉瑞尔的纵火事件中，她去安抚仆人的情绪。」

火是凯西尔放的。可惜它没有延烧超过守卫室的范围。「还有呢？」

「艾拉瑞尔家族最近允许她在宫廷聚会中更常使用她的力量。」霍伊得说道。「他们担心会有家族战争的爆发，因此希望她尽力拉拢盟友。她右边的手套随时都有一个薄薄的信封，里面装的是黄铜薄片。只要让搜寻者在宴会中靠近她，您就可以看出来，大人，我没有说谎！做为情报贩子，我的性命完全仰赖我的名声。珊·艾拉瑞尔贵女千真万确是名安抚者。」

凯西尔半晌没有反应，好像在沉思。这名情报贩子对他而言毫无用处，但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了解雷弩家族的消息，而这点已经被满足。霍伊得的情报已为他换来相当的酬劳，无论他知不知道这点。

凯西尔微笑。现在该散布更多混乱了。

「那珊跟沙门·太齐尔的秘密关系呢？」凯西尔说道，随意挑了一个可能有关系的年轻贵族的名字。「你觉得她是运用自己的力量好揽获他的好感吗？」

「绝对是的，大人。」霍伊得连忙说道。凯西尔看到对方眼中出现的兴奋，他以为凯西尔免费给了他一件美味的小道消息。

「也许上礼拜就是她为艾拉瑞尔取得了跟海斯丁的合约。」凯西尔思考般地说道。根本没有这张合约。

「很有可能吧，大人。」

「好吧，司卡。」凯西尔说道。「钱你可以拿走了。也许下一次我还有用到你的机会。」

「谢谢大人。」霍伊得说道，深深鞠躬。

凯西尔抛下一枚钱币，让自己飞入空中。落在屋顶上时，他瞄到霍伊得连忙上前把钱币从地上拾起。霍伊得虽然「眼睛不好」，但找钱可没问题，凯西尔微笑想着，然后继续移动。霍伊得没对凯西尔的迟到多说什么，但凯西尔的下一个见面对象可不会这么容易宽恕他。他一路东行，朝奥司托姆广场前进，边走边脱下迷雾披风，然后扯下背心，露出破烂的衬衫。他落在一条小巷中，脱掉披风跟衬衫，从角落抓了两把灰烬，将粗糙的黑屑涂抹在手臂上，隐藏上面的疤痕，也顺便揉入脸跟假胡子里。

几秒钟后从小巷中跄踉而出的男子，跟和霍伊得见面的贵族大为不同。原本整齐的胡子现在凌乱地朝四面八方突出，他还扯下其中几块，让胡子看起来参差不齐，有如大病初愈后的样子。凯西尔跌跌撞撞地走着，假装跛腿，对广场安静的喷泉旁站着的隐约身影喊道：「大人？」凯西尔以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是您吗？」

史特拉夫·泛图尔——泛图尔家族的领袖——在贵族间算是甚为威猛的男子。凯西尔可以看到他身边站了两名侍卫，大人似乎不将白雾放在心上，众人皆知他是个锡眼。泛图尔坚定地上前一步，决斗杖敲着身边的地面。

「你迟到了，司卡！」他斥责。

「大人，我……我……我在小巷里等着，大人，正如我们的约定。」

「我们没有这种约定！」

「对不起，大人。」凯西尔再次说道，深深鞠了躬，然后身体一歪，因为他「瘸腿」。「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站在巷子里，我不是故意要让您等的。」

「你这家伙，没看到我们吗？」

「对不起，大人。」凯西尔说道。「我的眼睛……不太好。几乎看不见伸在面前的十指。」多谢提供这个小技俩，霍伊得。

泛图尔闷哼一声，将决斗杖交给一名守卫，然后用手大力朝凯西尔脸上挥去。

凯西尔跌倒在地，捧着脸颊。「对不起，大人。」他再次喃喃道。

「你再让我等一次，向你招呼去的就会是我的决斗杖。」泛图尔冷冷地说。

好吧，那下次我有尸体要丢在某人家的草坪上时，我知道该去哪里了。凯西尔心想，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好了。」泛图尔说道。「我们来谈正事。你答应要告诉我的重要情报是什么？」

「是艾瑞凯勒，大人。」凯西尔说道。「我知道大人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

「然后呢？」

「大人，他们大大骗了你。他们一直以你的半价在将剑跟决斗杖卖给太齐尔！」

「证据呢？」

「你只需要看看太齐尔的新装备即可，大人。」凯西尔说道。「我是说真的。我只剩下我的信誉！如果我丧失信誉，我等于丧失生命。」

他没有说谎，至少没有完全说谎。如果凯西尔散布的消息是泛图尔能轻易推敲出来或立刻查验为假的消息，那就没有用了。他的部分话是真的——太齐尔是多给了艾瑞凯勒一点好处，不过当然到了凯西尔口中就被放大。如果他好好操弄，可以让艾瑞凯勒跟泛图尔两大家族间产生嫌隙，同时让泛图尔嫉妒太齐尔。如果泛图尔去跟雷弩而非艾瑞凯勒买武器……这算是锦上添花的好处。

史特拉夫·泛图尔哼了一声。他的家族相当强盛，强盛得不可思议，因此并不仰赖特定的产业或生意来积蓄财富。根据统御主的税收跟天金的价格，这在最后帝国是很难达成的地位，更让泛图尔成为凯西尔的重要工具。如果他能真假参半地给这个人情报……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泛图尔突然说道。「我们来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贩子。跟我说说海司辛幸存者的事情。」

凯西尔全身一僵。「大人，您说什么？」

「你想拿钱吗？」泛图尔问道。「那就跟我说幸存者的消息。有传言说他回到陆沙德了。」

「只是传言而已，大人。」凯西尔连忙说道。「我从未见过这名幸存者，但我怀疑他在陆沙德，甚至他仍存于人世。」

「我听说他正在聚集司卡反抗军。」

「总是有几个笨蛋教唆司卡反叛，大人。」凯西尔说道。「总也有人试图利用幸存者的名字，但我不相信有任何人能从深坑中幸免于难。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探查进一步的资料，但我担心您会对我找出的结果感到失望。幸存者死了——统御主大人……他不会允许这种失误发生。」

「没错。」泛图尔深思地说道。「可是司卡似乎坚信这个『第十一金属』的传言。你听说过吗，贩子？」

「啊，有的。」凯西尔说道，掩藏自己的惊讶。「这是个传说，大人。」

「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传说。」泛图尔说道。「而且我对这种事情非常仔细。这不是『传说』。有个很聪明的人正在以此操控司卡。」

「啊……这个结论很有意思。」凯西尔说道。

「的确是。」泛图尔说道。「如果幸存者真的死在深坑里，而如果有人得到他的尸体……他的骨骸……有办法可以伪装一个人的外貌。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是的，大人。」凯西尔说道。

「去查查。」泛图尔说道。「我对你的小道消息不感兴趣——带给我关于这个人或这个东西的消息，能让我循线查到司卡。那时候你才能拿到我的钱。」泛图尔在黑暗中转身，向他的手下招招手，留下深思的凯西尔。

◇◇◇◇

凯西尔不久后回到雷弩大宅。费理斯跟陆沙德之间的金属大道让两者之间的旅程很快便结束。金属棍不是他放的，他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他经常在猜想，如果他在金属大道上来往时碰上另一名朝反方向移动的迷雾之子，会发生什么事。

大概会忽视对方吧，凯西尔心想，一面落在雷弩大宅的花园中。我们蛮擅长这种事的。

他透过白雾朝点满灯笼的大宅望去，取回的迷雾披风在平静的风中轻轻翻飞。空无一人的马车意谓着纹跟沙赛德从艾拉瑞尔大宅回来了。凯西尔发现两人在客厅里，正跟雷弩大人低声交谈着。

「这是你的新造型啊。」纹看着走入房间的凯西尔说道。她仍然穿着她的舞会服，一件美丽的红色礼服，不过，她把双脚塞在身下，坐姿相当不淑女。

凯西尔暗自微笑。几个礼拜前，她一定一回来就把衣服换掉。我们早晚会让她成为真正的淑女。他找到位置坐下，扯着沾满灰烬的脏胡子。「你是说这个？我听说胡子快要重新流行了，我只是想走在流行的尖端而已。」

纹嗤笑地一哼。「我看是乞丐风的尖端吧。」

「你的会面如何，凯西尔？」雷弩大人问道。

凯西尔耸耸肩。「没什么不同。幸运的是，雷弩仍然没有受到怀疑——不过我本人倒是引起某些贵族的担忧。」

「你？」雷弩问道。

凯西尔点点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