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诱鸟 作者:[德] 罗丹·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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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艾伯尔哈特睡着了。迪福只是打了几分钟的盹儿。对于身体来说这不足以积蓄力量。迪福感觉到他由于紧张和失望而开始嚎啕大哭的时刻正在逼近。
他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想象那颗可以使“捣毁者号”飞船在上面登陆的行星，并且勾画着他们将在上面干什么。
这只是一个想法。如果他们能找到一颗行星，那么它肯定是一颗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行星。他们当中谁都不知道那儿会是什么样的。
可是想法转移了。
迪福还想到了每艘“捣毁者号”飞船都有的机器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船尾小储藏室里。那个机器人有自己的发电机。迪福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那台发电机是否能切换到已经损坏的驱动装置里。然后他又回忆，一个机器人发电机只能完成驱动装置所能完成的百分之一的工作，所以是不能使用的。
假如他们曾经想要找到一颗可以在上面登陆的行星，那么如果机器人能够工作就够他们高兴的了。最后它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子弹而被损害的。
迪福不时在浏览着那个显示着飞行方向所指的太空的宽大显示屏幕。那个黑色的背景覆盖着无数熠熠发光、多彩斑斓的小光点儿。迪福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寻找他想找到的东西。他认为，对于一个宇航员来说，单凭盯着屏幕来试图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太空领域找到一颗行星是非常可笑的。即便他没有遥控键盘，那个天体也会通过用其引力影响飞机航线来引人注意，而不是通过以其特有的亮度或者特别大而使自己从其他数十亿光点儿中脱颖而出。
迪福的想法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正确的。
可是，他面前的屏幕上有一个亮度极强的星座位置，当他第一次看到它时，把它想象成一个由七颗星组成的清晰可见的“Ｙ”符号。
现在“Ｙ”的左侧中断了，那个光点儿几乎跑到了这一叉子的中间。
迪福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眯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尽管观察者以每秒二万公里的速度运动，那些固定的星星对于观察者来说丝毫没有改变其位置。而行星却是应该运动的。在人们能够看到它们的那一刹那，它们已经很近了，足以吸引相隔几千公里的、不同角度的观察者。迪福没有声张自己的发现，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是对的。可是十分钟后那个可疑的光斑就可能移到“Ｙ”的另一侧，在右边那撇尖部的几毫米上方。
迪福还是在沉默地确定着那个陌生天体的方位。计算不精确，因为迪福不知道由那个蓝色太阳的引力引起的航向改变。他不得不估计这一航向的改变，他用这一类型天体的一般数值来估计。
计算持续了一刻钟，然后迪福开始行动了。因为中子平衡器在调到紧急开关时还能使用，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航向的再次改变。屏幕上的那些星星完成了一个短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转向。
可是那个活动的光点现在移到了屏幕的中间。迪福想办法让它留在那儿。休整航线之后他确定“捣毁者号”飞船的速度。驱动装置已经不再工作了。如果那个被他推测为行星的小光点只有很小的引力，那么从飞行器的运动情况来看就可以发觉。
半个小时以后，迪福知道，他是对的。
“捣毁者号”飞船对那个光点之间的速度增加了每秒十米。
迪福环顾四周。
他向头盔上的麦克风说话，“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他竭力不让人发觉自己得意的口气，为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二十四章
尼森少校小声说了最后的紧迫请求之后十分钟，罗丹失去了知觉。
尼森知道了问题关键何在。他几乎不懂炸弹的作用方式，他只是知道炸弹与那个普通的引力发生器一样会产生引力。
尼森从这一判断出发：罗丹所在的废旧飞船和他自己调查的飞船都有一枚炸弹。当尼森小组的两个人用引力测量仪器确定下来罗丹被困其中的废旧飞船附近的重力关系时，尼森的考虑得到了证实。
尼森要求罗丹指挥小组的剩余人员只要可能就离开那艘废旧的飞船，回到“星尘２号”飞船上，因为尼森的金属平台把那个放射性的引力炸弹拖在后面，仅从他们必须注意自己这一点来说，那个行动就已经够难了。
尼森始终用一根长塑料绳子拴着那枚炸弹，保持两公里的距离。在远处也能感觉到这一人工制造的引力。可是因为重力是一个受１／ｒ平方规则限制的一个物理量，所以对于尼森和他手下的人来说已经不再存在直接的危险了。
尼森委派自己小组的三个人来打通通往废旧飞船指挥室的过道。那些人把那块金属板一平方米一平方米地从飞船的壁上拉出来，并且开出一条足够宽的路，使炸弹能够被拖进去。
其他人继续测量，并且以精确到半米的数值搜查那枚困住了罗丹的炸弹。
尼森与“星尘２号”飞船取得联系。他还让中子脑根据他的说明匆忙进行一系列计算。当他得到计算结果时便知道，如果他能够精确地把那枚危险的拖拽物牢牢地拴在绳子上，那么他就能够采取行动。
那些人精确地量完那枚炸弹并且确定了其足够远的路径之后，尼森把他们喊了回去。
他用不到三分钟时间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打算。他向他们解释道：“现在事关罗丹的生命，事关罗丹以及和他一起被困的人们的生命。我们十万火急，但是我们不能草率从事。我们是在和那个危险的物体打交道，我们曾经用手拿过它。”
他在等待别人提出异议。但是没有任何人提。
他命令道：“那好吧，现在开始行动！”
罗丹因为一股遍及全身的强大力量而苏醒过来。
他几秒钟来一直为其肺部的剧烈活动而感到惊讶。他气喘吁吁，就像刚连续跑完十公里一样。后来他明白了：身体正在恢复几分钟之前所消耗的力量。
罗丹用力举起右臂。
那胳膊举到空中，手超过罗丹的头顶，碰到坚硬的墙。
炸弹失灵了。
罗丹在下一秒内站了起来。他感觉到那种罕见的拉力，那种拉力引起了一种强大不同的重力场，在与头部同样高度的地方大于１ｇ。
罗丹想，错了。炸弹还在起作用。只是尼森采取了正确的行动。
他举起那个手电，向产生救援影响的方向照过去。他看到那个光球体经过一个锯齿状的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是无影无踪。一个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的圆柱拴着绳子在墙里面的那个眼后面飘浮着。
那是第二枚炸弹。
罗丹环顾四周。他在估计着那段距离。那两枚炸弹——那枚在外面飘浮的炸弹以及那枚在半分钟之前一直使他昏迷不醒的炸弹——彼此相隔不到八米。而他罗丹几乎丝毫不差地站在这两个地狱般的武器中间
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把尼森的炸弹拉到近处的东西，使他能够挽救克雷斯特和那名宇航员。
他听到头盔接收器里传来尼森由于紧张而大喊的声音。尼森正在指挥布阵；而罗丹竭尽全力想让对方听懂他的话。
他最后大喊一声：“安静！这儿是罗丹。我需要一条绳子和一根带倒钩或者类似东西的长棍！”
尼森高兴地喊了起来。
他回话道：“您现在感觉舒服吗？”
“是的。可是克雷斯特和另外一个人情况不妙。我得把那枚炸弹拉到近处。”
尼森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回答：“我觉得我们无法给您递棍子。我们无法使它越过炸弹。因为引力会把它撕成碎片的。”
“谁说要越过炸弹了？您能量一下两个引力场吗？”
“能。”
“那您从上面把那个废旧飞船焊开。如果您派的人拿着棍子始终在两枚炸弹之间的中线上活动，那就可以。”
尼森同意了。他说：“我们马上开始。”
罗丹在为克雷斯特担心。那个阿尔孔人躺在离第一枚炸弹很近的地方，比当时罗丹躺的地方近。他感觉不到尼森带来的炸弹的影响。
这一直是罗丹的想法：至少在一个小范围内通过一枚炸弹的引力场来抵消另一枚炸弹的引力场。每一个炸弹都产生一个重力场，其重力场的线与炸弹表面垂直，而在他面临的情况下是与指挥室的地面垂直。在大约一米的高度，那些线弯曲，形成一个弧形，然后又垂直进入炸弹的外壳里面。尼森测量过了引力场，并且把他的炸弹巧妙地塞进去，使炸弹引力场的矢量从地面向上伸去。这两个引力场作用在与两个炸弹等距离的各个地方都彼此抵消。
现在的问题是尽可能把尼森的炸弹放到近处，使得克雷斯特和那个宇航员正好在两枚炸弹的中线上。
然后就会很容易把那两个人解放出来。问题只是在于，尼森所派的拿棍子的人是否能够很快地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然后罗丹发觉了地面的颤动，救援已经不远了。过了一会儿，从他房间的棚顶落下一个约一平方米大的金属板，那个人正好保持在两个引力场中间，真让人佩服。
一根长塑料棍出现了，然后小心地向下降落。
那个人问：“这一根行吗？”
“行，谢谢。请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现在这里很有危险。”那个人爬了回去。罗丹等了几分钟，然后他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拿着那根长棍子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尼森的炸弹挪着。当棍子的末端进入引力场的最强部分时，他猛一用力，于是那枚炸弹就贴到了那根棍子上，就像钉子贴在一块吸铁石上一样。
罗丹小心翼翼地工作着。当他把炸弹又挪近两厘米时，他自己向后退了一厘米，以便使自己保持在这两个地狱般武器的中线上。
他需要这样工作半个小时，才能使克雷斯特根据他的估计正好在两枚炸弹正中间，而那个宇航员几乎在它们中间。
罗丹把那根棍子小心地放到地上。而棍子的另一端贴在那枚炸弹上。罗丹看到巨大的重力把棍子末端原来圆形的、非常坚硬的塑钢拉长成一个平的椭圆形。
然后他用脚小心地踢了踢克雷斯特。可是他不得不反复多试几次，克雷斯特才开始动弹。
罗丹说：“当心，请您躺着别动，认真听我的话。”
克雷斯特说：“我听着。”
罗丹在向他解释这一局势。他最后说：“您现在必须站起来，而且始终保持在中间。您已经知道了如果偏离中线哪怕一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舱壁现在几乎就在中线上。请您走过去，然后在外面等着。”
这时候那个宇航员也已经醒过来，并且听到了大部分谈话。罗丹送走克雷斯特之后就开始打发他。于是他又捡起那根棍子空闲的一端，然后把它放在第一枚炸弹的金属外壳上来使它粘住。现在他就像有一个长约四米的杠铃。如果它抓住连接棒的中间，那么他可以很容易地旋转这一家伙。
他冲着克雷斯特大喊一声：“请您现在以正常的行走速度沿着通道向后走。我现在旋转这两枚炸弹，使您现在所处的通道尽可能位于中线。请注意，开始！”
他只希望克雷斯特和那个宇航员能够保持“正常的行走速度”。在两枚炸弹中间还有失重现象。而对于飘浮着的和划桨一样的人来说很难想象“行走速度的”直观图像来。
克雷斯特过了一会儿通报，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飞船未损坏部分的尽头。因为飞船大约是在中间中弹的，这意味着克雷斯特和他的同伴已经距离那两枚炸弹大约一百三十米。
罗丹命令尼森去接那两个人，其方法是：把那块金属板放在那个中央过道想象中的连接线上。这一动作进展没有困难。五分钟之后克雷斯特和那名宇航员得救，因为即便罗丹稍微改变一下对称性，那个金属板的驱动装置也会抵消那两枚炸弹的重力影响。
尼森有些担心地问：“那么您怎么办？”
罗丹笑了笑说：“我马上过来。请您呆在原来的地方别动。”
他又举起那个杠铃，然后向前走，他始终抓住棍子的中间。他一直走到旁边，一直走到给他递棍子的那个孔下面。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根杠铃，然后猛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弯下腰，最后用力一跳。
他从那个洞的边缘射出几米高，使他能够用手抓住另一个更高房间的下一个洞。
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焊开的棚顶指明着最直、最安全的道路。几分钟之后罗丹就站在了废旧飞船的上边。
他通过头盔上面的无线装置喊道：“尼森，您注意！我现在来了！”
尼森看不到他。那艘废旧飞船从那块金属板开始遮住了视线。罗丹始终在中线上，那个跳出来的洞也在中线上。他选择了飞船壁上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作为第二个标记点，因为在失重的情况下不可能不抓住两个固定点来使自己丝毫不差地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每走一步都有被甩掉的危险，所以罗丹每走十米就小心地蹲下去，以便测定那两个标记点的方位。他就这样非常困难地度过了四十分钟，直到他到达飞船镶嵌有修饰边儿的边缘，看到那块金属板放在前面为止。
他一直爬到最前面的边缘，然后向那个金属平台跳下去。尼森走出通道去迎接他。当罗丹穿过由中子平衡器建立的引力场轻缓地摆动，然后轻轻震动一下降落在那块金属板上时，尼森惊喜地叫了起来。
罗丹微笑着。
他命令道：“快返回‘星尘２号’飞船。”
迪福为了使“捣毁者号”飞船制动并且进入围绕那颗陌生行星的运行轨道而消耗了９０％的能量储备。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世界有大气层。这一大气是否可以呼吸，过一会儿会得出结论来。记录仪已经不再工作了。
可是，迪福判断出另外一种情况：那颗行星距离那颗蓝色的侏儒星相距大约十亿公里，而与那个橘黄色的太阳相距十三亿公里。
他对此缄口不语。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他不想吓唬任何人。就照射强度而言，那个蓝色的侏儒星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星——即几乎是地球从太阳那里得到的照射幅度的七倍——尽管还存在着可以忍受的生活条件。
当迪福启动第一个椭圆形的制动装置时，他看到那颗星的表面覆盖着冰雪。迪福甚至不能找出这颗星的轴是朝哪个方向的。但是他推测，在那个大量冰雪呈深色的地方大约就是赤道。
米尔德雷德开始叹了口气：“我的天，这要比格陵兰岛还要糟糕。”
这是自从“捣毁者号”飞船中弹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哈姆普眯上眼睛跟踪着它的航线。
他说：“赤道大概就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迪福以讽刺的口吻说：“谢谢。这一点我自己已经想到了。”
他马上后悔这么快就回答了。他的神经已经受不了了。
哈姆普问：“你为什么不驶往那颗行星？或许在赤道上最不冷。”
迪福回答：“我不能驶往那里。如果我稍微偏离方向，那么能量就不够平稳着陆了。”
哈姆普激动地说：“你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一点？你这个蠢人！现在我们得因为你而挨冻！”
还没等迪福回答，艾伯尔哈特抢先说：“哈姆普，别说这种蠢话！”
哈姆普自己就可以想象到这一点：一个只有一部分常规测量仪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