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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尼采选集-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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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比今天德国的〃教养〃更好的东西,将属于我们今天尚且还不是的德国人;所有生成中的人,要是感知到这个领域中的满足、无聊的〃安逸〃,或者〃自我陶醉〃,一定会大发雷霆。这是我的第二个原则。我至今没有改变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129〉

  思想启蒙运动,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使人变得更无主见、更无意志、更需要成帮结伙。简言之,在人们中间促进群畜的发展。这也就是过去一切伟大的统治艺术家(中国的孔夫子、罗马帝国、拿破仑、教皇,当这些人同时将目光扫向世界,并且毫不掩饰地追求权力的时候),在以往统治本能的极盛时期,他们也利用过思想启蒙的原因。——或者,起码允许人有行动自由(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教皇那样)。民众在这一点上的自我蒙蔽,譬如在历次民主运动中,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在〃进步〃的幌子下,会使人变得更卑贱,使人变得更顺从统治!

  〈91〉

  继启蒙运动而来的仍然是郁郁不振和悲观主义的影响。1770年前后,人们就已觉察到正气在下降。女人,以她们群起为美德张目的本能认为,非道德性要为上述状况负责。伽里阿尼说得中肯,他引用了伏尔泰的诗句:

  〃一个快活的精怪,

  胜似一种无聊的情感。〃

  假如现在我设想伏尔泰,甚至伽里阿尼(他是更加深刻的人)——生在启蒙运动之前的若干世纪:那么,达到抑郁时期的路程该是多么遥远!我及时发现了德国和基督教的偏执以及叔本华、莱奥帕蒂①悲观主义的错误后果,并且寻求过最符合原则的形式(——亚洲的——),这会叫人感到遗憾的。不过,为了经得起这种极端的悲观主义(我的《悲剧的诞生》对此不时有所表露),为了在〃没有上帝和道德〃的世界独自生活,我必须臆想出我的对立物来。也许,孤独的人为何会发笑,我心里最清楚。因为他深受折磨,以致他不得不发明笑。这个最不幸、最伤感的动物,同时也是最欢快的动物。合情合理。

  ①伽科莫·莱奥帕蒂(1798…1837)意大利厌世派诗人。——译者

  〈659〉

  要以肉体为准绳。——假如〃灵魂〃是一种吸引人的和神秘的思想,那么哲学家们当然有理由同它难解难分——而今,哲学家们学着把它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上,因而它变得愈发诱人了,更加神秘莫测了。这就是人的肉体,一切有机生命发展的最遥远和最切近的过去靠了它又恢复了生机,变得有血有肉。一条没有边际、悄无声息的水流,似乎流经它、越过它、奔突而去。因为,肉体乃是比陈旧的〃灵魂〃更令人惊异的思想。无论在什么时代,相信肉体都胜似相信我们无比实在的产业和最可靠的存在——简言之,相信我们的自我胜似相信精神(或者叫〃灵魂〃,或者不叫灵魂,而叫主体,就像现在学校里教授的那样)。灵机一动,就认为他自己的胃是异己的、有点神性的,这种人从来没有过。但是,却认为自己的思想是〃天启的〃,认为自己的估价〃受之于上帝〃,认为自己的本能是朦胧行为——人类的历史充分证明人的这种嗜好和审美。现在,尤其是艺术家,当他们被问及他们杰作的成因和实现最佳构思的方法,问及他们的创作思想来源时,往往不知所措,诚惶诚恐,迟疑不决。因为,别人问及这类问题时,他们的神情倒有几分孩子般的腼腆,他们甚至不敢说:〃这是我的灵感、我的手创造的〃。——相反,就是那些出于自己的逻辑学和虔诚心最有理由认为自己的肉体是错觉(而且是被克服了的和毋庸置疑的错觉)的哲学家和教士们,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愚蠢的事实,即肉体没有消失。因为,不论在圣徒保罗①那里,还是在吠檀多②哲学那里,都可以找到人们臆想不到的证据。但是,信仰的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因此,强大的信仰,也许总归是一种愚蠢无比的信仰!——这是应该思考的问题——

  ①保罗——耶稣使徒之一,原名扫罗。公元31年皈依耶稣,公元55年被罗马人逮捕,67年在罗马斩首。——译者

  ②吠檀多派哲学是鳊以《吠陀经》为依据的婆罗门教派。——译者

  总之,假如认为对肉体的信仰只不过是推论的结果,即,假如这是错误的推论——如理想主义者所说的那样——,假如信仰是推论的原因,那么这已不是在怀疑精神本身的可信性吗?假如,多、空间、时间和运动(不管信仰肉体的前提如何)统统是谬误,这对精神究竟会激起什么样的怀疑呢?因为这些前提的形成乃是精神的功劳。不要再说了,总而言之,对肉体的信仰始终胜于对精神的信仰。凡是打算损害前种信仰的人,也就是等于彻头彻尾地损害了对精神权威的信仰!

  〈618〉

  假如谈到迄今为止的那些解释世界的尝试,似乎今天的机械论解释居上。显然,这种解释是问心无愧的。科学本身不相信任何进步和成就,除非这种进步和成就是靠了机械论的程序取得的。谁都知道这种程序,因为,人们尽可能不去考虑〃理性〃和〃目的〃。他们说,假如时间允许,每件东西都可以变成别的东西。假如把包含在植物或蛋黄〃命运之中的表面上的蓄意性〃归结为挤压和碰撞,人们会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讪笑的。因为,总而言之,他们由衷崇拜的原则,就是透顶的愚蠢,恕我拿这么严肃的问题打趣。此间,在那些停留在这种运动中的、精选出来的智者那里,出现了不祥的预感和忧虑,这是显而易见的。似乎理论有漏洞,迟早会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指的是尽管情况十分紧急但无人过问的那种漏洞。人们无法〃解释〃挤压和碰撞,人们摆脱不了保持距离的行动。因为人们失去了对解释能力本身的信仰,并且闷闷不乐地承认,用力本学解释世界,因为它否认〃虚空〃,并以结成小团块的原子为论据,它在不久的将来要支配物理学家的头脑,但它只能描述,而不能解释。当然,这样一来,力本学就获得了内在的质——

  〈619〉

  我们的物理学家用以创造了上帝和世界的那个无往不胜的〃力〃的概念,仍须加以充实。因为,必须把一种内在的意义赋予这个概念,我称之为〃权力意志〃,即贪得无厌地要求显示权力,或者,作为创造性的本能来运用、行使权力,等等。物理学家根据自己的原则无法摆脱〃远距效应〃,同样,也难以摆脱排斥力(或吸引力)的局限。这些东西毫无用处,因为人们应当把一切运动、一切〃现象〃、一切〃法则〃统统理解为内在现象的象征。为了达到这个终极目的,应当使用人的类比。动物具有的一切欲望,也可以说成是〃权力意志〃派生出来的;有机生命的一切功能也来自同一源泉。

  〈545〉

  我相信作为力的基础的绝对空间。因为我认为空间是有限的和有形的。时间是永恒的。不过,本来既无空间,也无时间。〃生成〃只不过是现象(或者,对我们来说仅仅是感知过程)。假如我们在这些现象中间置入有规律的轮回,那无非是借此论证了如下事实,即这是一直发生着的事情。后面的即是前面的这样一种感觉极易作为误解派生出来,这是不难理解的。

  不过,现象不可能是原因。

  〈549〉

  〃主语〃、〃宾语〃、〃定语〃——这种划分是人为的,它们现在就像模式一样套用在一切明显的事实上。这种基本观点是不对的,即自认为我是有所作为、吃苦耐劳的人,〃拥有〃某种东西的人就是才子。

  〈645〉

  认为〃遗传〃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东西,不能用作解释,只能用来描述和确定某个问题。这正是所谓〃适应能力〃的问题。实际上,通过形态学的描述,即便认为遗传是完美无缺的,也是不可理解的,也只不过描述了一件神秘莫测的事实。正如一种器官可以被用作某种目的一样,这是不好解释的,仅仅用〃目的〃和〃动因〃的说法是解释不了这些问题的。〃原因〃的概念只不过是表达方法,而非描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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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txt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

  第九节

  〈990〉

  我忘记说了,这种哲学家是快活的,他们甘愿蹲在豁朗天宇的谷底——他们需要一种与人不同的手段去忍受生活的甘苦。因为他们受的苦有所不同(即就像苦于他们蔑视人的深渊那样,也苦于他们对人类之爱)。——这种世上最受苦的动物给自己发明了——笑。

  〈957〉

  就像命运一样,伟大的使命和问题责无旁贷地、迟移地、森然地临近了。整个地球应该怎样管辖呢?整体的〃人〃——不再是一国之民,或某个种族——驯育的方向是什么呢?

  主要手段乃是立法者的道德,人们可以利用这种道德把人塑造为创造性的和深沉的意志所喜爱的东西。前提是,这种最高等的艺术家意志掌握了暴力,并且能够在一段长时间里以立法、宗教和习俗的形式贯彻其创造意志。今天,也许还有以后的一段时间,要寻求这样的极富创造性的人,这十分伟大的人,我认为是徒劳的。因为没有这种人。直到人们经历了许多失望以后,最终开始认识到没有这种人,并且开始明白,世上没有比现在为欧洲人直接称之为〃道德〃的东西更敌视这种人的产生了。因为,似乎没有也不会有别的道德——前面提到的那种群畜道德竭力追求的是绿色遍野的牧场式的尘世幸福,即生命的安全感、无危险性、快活、轻松,而且到后来,〃假如万事如意的话〃,还希望脱离牧人和带头羊。这种道德的两种流布最广的学说叫作:〃平等权〃和〃对一切受苦人的同情〃——而痛苦本身应予全部消除,从他们中间清除出去。这些〃观念〃始终时髦,可这种论调败坏了时髦的概念。不过,凡是深思熟虑过迄今为止植物人的生长处所,并且思考过其兴旺发展方式的人,都误认为这一切是在相反的条件下发生的。误认为植物人处境险恶无比,其发明和调节力由于长期受压而要竞相斗争,其生命意志应当强化,直到成为肯定的权力意志和强权意志;误认为危险、严峻、暴力、险阻以及心中的危险、权利不平等、隐蔽性、斯多葛主义、引诱者的艺术、各种魔法妖术——简言之,一切群畜希望的反面,对提高人来说是必然的。这是一种带有相反意图的道德,它把人向高处驯育,而不是向与人为善、平平庸庸的方向驯育。意在驯育统治阶层——未来的地球主人——的道德,这种道德必须使自身同现存的风俗、法律联系起来,并且使用后者的语言,套上后者的外衣。但是,为此必须发明许多过渡性和欺骗性的方法,而且,同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相比,同必须首先造就一类新人相比,一个人的天年是微不足道的,在新的类中,前述的意志即本能才会保持若干代之久——新的主人的种类和等级。——这一点是很清楚的,就像这种思想的种种冗长的、不易表述的内容一样。为了造成具有最高精神性和意志力的人即特定的强大的种类,准备把价值倒转过来,并且,为达此目的,把他们蕴藏的大量的遭人非议的本能,缓慢地、谨慎地释放出来,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人,属于我们的行列,自由的精灵——当然属于作为迄今为止的新种类的〃自由精灵〃。因为这些人可能希望过相反的东西。在我看来,属于此类的首先是欧洲的悲观主义者,暴跳如雷的理想主义诗人和思想家,因为他们对整个生存不满,也就必然起码对今天的人不满,这是合乎逻辑的。同样,一些贪婪的急功近利的艺术家不假思索,毫不含糊地为争取更高等的人的特权而战,为反对〃群畜〃而战,并且利用艺术的诱惑手法使遴选出来的精灵们的一切群畜本能和群畜的警觉昏睡。最后,再加上所有的批评家和历史家——这三人行,将勇敢地使幸而开始了的对旧世界的发现——这是新哥伦布即德国精神的事业——继往开来——(因为我们始终站在这一征服行动的开端)。其实,统治着旧世界的道德与今天的有所不同,这是一种更为顺从的道德。而古希腊人受其道德的熏陶和影响要比今天的人更强、更深刻——他们是迄今为止绝无仅有的〃成功者〃。不过,来自古典文化的诱惑会给成功者即强者和有作为的人带来影响,即使在今天,这种诱惑仍然是一切反民主的和反基督教的诱惑。它最有魅力,最有效果,正如文艺复兴时期的诱惑一样。

  〈980〉

  假如,人们设想出一位作为伟大教育家的哲学家,他强大到足以把从孤寂无人的高处绵延下来的长长的美妙的链条扯向自身,那么,人们也应该承认他有伟大教育家的不祥的特权。一位教育家绝不透露他自己的思想,而总是把学生的利益挂在嘴上,把他对某事的打算挂在嘴上。靠这种伪装,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他的拿手好戏是叫人相信他的正直。他应该能够运用一切驯育和驯化的手段。他驱赶某些天性用皮鞭,而对另一些天性、惰性、迟疑、胆怯、虚荣,也许要用捧场的方法。

  这样的教育家身在善与恶的彼岸。但是,谁也不知道。

  〈125〉

  社会主义——是愚蠢透顶的小人即肤浅、嫉妒和装腔作势之辈挖空心思杜撰的暴政——其实它乃是〃现代观念〃及其潜在的无政府主义的结果。但是,民主主义自鸣得意的暖风,软化了下多种结论,或者那怕下一种结论的能力。——老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自己连结论都不会下了。因此,总的说来,社会主义乃是毫无希望的、令人作呕的事业。因为,没有比看到恶毒的和绝望的面孔之间的矛盾更好笑的了,今天搞社会主义的人正是这副面孔——他们的风格在为十分可怜的、被轧碎了的情感作证!——为他们希望的、合意的无害羔羊的幸福作证。同时,在他们那边的欧洲的若干地方,却有可能发生不测事件和突然袭击。下个世纪,某地将会地覆天翻、〃大喊大叫〃,连德国也不乏同情者和辩护士的巴黎公社,与行将到来的事件相比,也许只是轻微的消化不良。尽管如此,过多的占有者总会有的,以致社会主义可能比旧病复发还要历害得多。这些占有者就像具有某种信仰的某人,〃人们为了当什么人就必须占有些什么〃。但是,这种信仰是一切本能的最古老的和最健全的信仰:恕我冒味多说几句:〃人们为了变得更多,则人们就得想占有比现在还要多得多的东西。那种通过生命本身向一切有生命者布道的学说,用的就是这种调门。发展道德。想拥有,并且想更多地拥有,一言以蔽之——增长——即生命本身。社会主义学说不祥地潜藏着〃否定生命的意志〃。因为,杜撰了这种学说的必定是败类,或衰败的种族。其实,我希望,——说不定要经过若干次试验来证明——,生命在社会主义社会中会自我否定,会自断其根。地球是这样大,而人总还是这样无尽无休,因此,在我看来,这种实际的劝导和对荒唐的显示乃是不受欢迎的,即使它以牺牲无数生命为代价,果真赢了。总之,社会主义就是作为地表下闲不住的鼹鼠,也能成为某种有用和有益的东西。因为,它会延长〃地球上的和平〃和全面延缓民主群畜的向善过程,它会迫使欧洲人留下精神即计谋和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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