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葬天道-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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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喜或悲,或怒或笑,有宛若恶鬼般凄厉的面孔,也有好似佛陀的祥和容颜。
然而无论这些头颅的表情如何,都掩饰不住眼前这一幕的惊恐,千万颗头颅堆积在一起,每一颗头颅之上都是各自不同的表情,口中,有凄厉的悲鸣,有祥和的禅唱,还有声声诗吟与喃喃。
千万颗头颅,千万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直接贯入了叶小蛮的双耳之中,让她的身躯一颤,头颅剧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后开始崩溃起来。
“师,师尊!”艰难的,叶小蛮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看向那最后的倚靠。
然而她看到的,却不是以往那一张熟悉的脸庞,更不是那自己那敬佩的师尊,而是……
一具骷髅!
一具骷髅,森白的骨骼之上还残留着流动的血丝,狰狞颅骨之中,两点漆黑的火焰燃烧着,感受到了叶小蛮的视线之后,那骷髅还转过头来,带着血丝的颅骨竟然扯出了一个笑容。
骷髅会笑!
一具骷髅,如何笑得起来,叶小蛮不知道,此刻她的心神已然混乱,眼前的一切让她几乎崩溃,她希望这一切是幻觉,但却是如此的真实,甚至她能够感受到那握着自己的手,是冰冷而湿润的骷髅!
顿时间,叶小蛮不由得尖叫起来,她竭力的甩动着手掌,想要挣脱开那骷髅的手。
但是还未等她挣脱开来,脚下的血河忽然一阵涌动,千万只残破的手臂从那河水之中伸出,带着无比的怨恨与疯狂,恶狠狠的抓住了叶小蛮的身躯,把她往那猩红的河水之中拉拽而去。
而同一时间,周围那千万颗头颅齐齐看向了那拉扯入血河之中的叶小蛮,或者似恶鬼狰狞的面容,或者似佛陀平和的神色,在这一刹那都齐齐变成了一副笑容,平和,却又如此诡异的笑。
“师尊救我……”惊恐,骇然,混乱,被那一只只手臂抓住手脚的叶小蛮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意志更是接近崩溃,无助之间,她只能够发出了一声呼救。
但是一切都无用,得不到任何回应,而她自身再也抵挡不住,直接那被无数根手臂拉扯着,堕入了血河之中。
“唔!”堕入血河,猩红的气息席卷而来,但叶小蛮却还未来得及感受一下,眼前猛地陷入了一片黑暗,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血河之中,宁无悔静立着,他的身旁并没有什么曼珠沙华,更没有什么头颅与手臂,血河河面翻涌着是莫名的不详与妖邪。
叶小蛮昏倒在了他的怀中,宁无悔忘了叶小蛮一眼,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也许是太过为难你了……”
宁无悔轻声一叹之中,陡然,前方的血色迷雾涌动了起来,一声禅唱自血河深处浮现,打破了死寂。
第四百八十四章:黄泉!
血河深处,浓郁的血雾涌动了起来,无尽的死寂之中,一声梵音禅唱响起,宁静祥和,在血色的迷雾之中传来,扫破这压在血河之中的妖邪与诡异。
梵音禅唱之中,血河深处缓缓踏出一道身影,上一瞬还不明,下一瞬便已然踏开迷雾而来。
宁无悔立身于血河之上,神色平静的望着那一道身影前来。
梵音不断,禅唱声声,那血色迷雾之中的人影如梦似幻,每一步踏来,那血河之中竟是绽放出一朵朵金色莲华,佛光闪耀,似要净化一切。
慧剑斩恶,曼珠沙华,地狱空成悲。
九界森罗,幽冥不归,黄泉路奈何。
血开世路,众生万劫,道证唤修罗。
阿弥陀佛!
最后一声佛号,血色迷雾尽散,一人自血河之中踏出,脚下金色莲华绽放,在这死亡与不详的幽冥血河涌现出一道释门圣气。
走来的人,一身白色僧袍,无垢无暇,少年僧者,朗眉星目,俊逸非凡,眉心之中一点血纹流转,却尽显圣贤之风,在这幽冥血河之中走出,化去了一切鬼魅与妖邪。
见到来人,宁无悔眼神一凝,但却并未作出什么动作,立身于血河之水上静候着。
而那白衣僧者也缓缓停下了步伐,站在宁无悔身躯,喃喃道:“宁施主,别来无恙。”
一声轻语,竟是唤出了宁无悔的名讳。
这僧者,竟是知晓宁无悔的身份。
对此,宁无悔却是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情,望向眼前之人:“别来无恙,你我见过面么?”
听此,那僧者淡淡微笑,轻声道:“小僧见过施主,施主却从未见过小僧。”
“哦,如此么?”宁无悔轻声一笑,望了怀中的叶小蛮一眼,而后道:“释门佛宗的僧者,应当如何称呼呢?”
白衣僧者双手合十,对宁无悔轻语到:“小僧名唤地藏。”
“地藏?”听此,宁无悔眼神一凝,而后便沉默了下来。
地藏,在远古时代,指的的是一个人,而现如今指的是一个尊号,一个身份。
释门佛宗在远古时代兴起,建立起了人族教门,其中走出一位又一位的大圣大贤,纵然是在那洪荒巨兽纵横的时代,梵音禅唱仍旧是笼罩着天脉之地,庇护人族,乃是一方圣地净土。
而释门佛宗之中,有一位大贤者,出于九幽修罗一脉,受万佛之母引渡,幽冥血河之中立下大宏愿,以己身入幽冥地狱,踏黄泉,过奈河,入轮回之中接引修罗,渡苦海众生,就万世功德。
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一位修罗佛者,入九幽冥域之后,黄泉尽散,奈河平川,渡无尽生灵,修罗皈依,终证得自身大道,宏源誓成,于九幽之下菩提成佛。
虽然证得了无上大道,但在成佛之日,他却化作漫天金莲照耀九幽,佛者陨落,苍天泣血,大道悲鸣。
自此之后,这位修罗佛者被奉为地藏,亦是佛宗修罗一脉之首。
唯有在释门佛宗之内,得修罗一族历练而成的释门修罗,才能承以地藏之名。
而眼前这少年僧者,难道便是这一代的地藏么?如果是,那么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先前那一番见过却又未见过的话语是何意思?
宁无悔沉默,心中思索,地藏面带淡然笑容,眼神平和,一时间,这血河再一次寂静了下去,唯有那血河之水的涌动声仍旧不止。
片刻之后,宁无悔眼神望向眼前的少年僧者,一双眼眸之中是从未有过的锐利,似乎要看穿眼前之人的一切,但是宁无悔这一次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虚妄。
眼前的人,虽然看似便在咫尺,但实际上那气息却是飘渺至极,好似在那千万里之外,纵然是宁无悔竟也探究不出一丝深浅。
只是在冥冥之中,宁无悔感受到到了一丝曾经触碰到过的气息,熟悉而陌生!
如此,宁无悔反倒是笑了,轻声道:“地藏么?释门之修罗,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阿弥陀佛。”对此,地藏淡然二笑,对宁无悔施了一声佛号道:“宁施主,你与幽冥有缘。”
“幽冥?有缘?”听此,宁无悔轻声一笑,言道:“僧者言修罗,还真是稀奇呢,不知道这缘,是怎样的缘?“
地藏望向宁无悔,笑容祥和而宁静,淡然道:“宁施主有大智慧,大毅力,可入幽冥,证大道。”
“入幽冥?僧者,现如今的佛宗,改头换面了么?”听此,宁无悔轻声一笑,言道:“还是说,此刻佛非是佛,修罗非是修罗呢?”
“宁施主如何认为呢?”地藏却是反问道。
“哈!”
听此,宁无悔朗声一笑,眼神凌厉,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僧者,道:“此地是混沌兽域,这血河为混沌之血而成,是为天地间最为污秽的存在,而这世间,能够沟通混沌血河的所在,也只有九幽之中的黄泉了,幽冥血河,彼岸花开,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听此,地藏轻笑,朝宁无悔微微低头,道:“宁施主有大智慧,慧眼识真破妄,此地的确是血河,是幽冥,是黄泉。”
“如此是承认了么?”听此,宁无悔眼神陡然一冷,喝道:“那么,在这幽冥血河之中的你,又应当是何人呢?”
话语之间,气氛陡然一变,宁无悔右掌拂过虚空之中,一道凌厉剑光陡然而现,轮回现身,伫立于宁无悔身前血河之上。
见到宁无悔唤出轮回,地藏神情不变,轻声道:“施主这是何意。”
宁无悔一手按于轮回之上,却是没有就此动手,而是平静说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幽冥,还是黄泉呢?”
宁无悔话语平静,却是分外锐利,直指这地藏的真身。
对此,地藏却仍旧平静,一双眼眸之中祥和圣洁,与周围这妖异的血河形成了无比剧烈的反差。
“宁施主您不是早已经知晓了么,小僧是地藏,地藏是幽冥,幽冥之中有黄泉,是为一体,小僧自然亦是幽冥黄泉。”地藏淡声说道,而后却又摇了摇头,道:“地藏是幽冥,却又不是幽冥,黄泉是地藏,但地藏却又不是黄泉,奈河,奈何!”
听此,宁无悔发出了一声大笑,按剑而立,道:“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可惜,我没有空闲谈论这些了,幽冥也好,黄泉也罢,便真是地藏也不重要,现如今,你要如此,直说吧。”
听此,地藏轻轻一笑,也不在纠结于方才的话语,对宁无悔微微施了一礼,道:“小僧已然说过,宁施主有大智慧,大毅力,可入幽冥证得大道,因此这一次小僧前来,便是要渡施主入幽冥。”
“哈,渡我?”听此,宁无悔冷声一笑,手按轮回喝道:“你如何渡?”
面对宁无悔的冰冷,地藏仍旧是泰然以对,轻声言道:“苦海无涯,大道方是彼岸,施主何必执着于尘世?”
宁无悔眼神平静,言道:“离世入幽冥,放下一切,若这便是和所谓大道,此道不证也罢。”
地藏神色淡漠:“大道非是无情,情系于众生,视为苍生大爱,众生沉沦,六道悲绝,苍天欲救,而宁施主你多次施为,却是在逆道而行,现如今,你应入幽冥之中,十载岁月,可铸大道之基石。”
“十载岁月?”听此,宁无悔眼神陡然一凝。
不是因为这所谓的幽冥证道,亦不是因为眼前这自称为地藏的僧者,而是因为这十载岁月。
十载之后,三界合一,妖魔乱世,再现上古血雨飘摇之像,众生遭难,是为天地之劫!
天地大劫,宁无悔历经前世,因此知晓,更是明白这天地大劫绝对不是机缘巧合而成,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强大而恐怖的力量操控着一切,纵然是前世的宁无悔也没有这个能为去探究天地大劫背后的存在。
前世,宁无悔找不到答案,但此刻,一个能找到答案的机会放在了他的眼前。
幽冥黄泉,地藏僧者!
心想至此,宁无悔眼眸之中陡然浮现了一丝冷然之意,望向地藏,冷声说道:“话已至此,何须在多言,黄泉,显出你的真身吧!”
一声话语,平静而冷漠,却是直接引动了战端。
“阿弥陀佛!”听此,地藏轻声一叹,口中念出一声佛号,说道:“施主,你动杀心了。”
“现在,方才察觉出来么?”宁无悔冷声说道,体内剑道真元已然运转。
“施主,你,错了!”
一声错了,平静话语之间,异变陡然而生,之间宁无悔周围的血河河水骤然翻涌,一朵朵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浮现在了血河之上,灿烂无比的绽放开来,片刻之间,便将这血河化作了一片花海。
曼珠沙华,彼岸之花,生长于黄泉,此刻彼岸花开,亦是揭开了眼前这少年僧者的身份。
他不是释门修罗,更不是佛宗地藏,甚至于不能够算是一种生灵。
他是一道意志,那九幽冥域之中的黄泉意志。
先前他出现,佛门圣气随身,金光莲华绽放,尽显圣贤之姿。
但哪怕如此,宁无悔仍旧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一丝如何都无法抹去的气息,那源自于九幽之中的力量,时间最为污秽与邪恶的存在。
黄泉!
他就是那黄泉的意志。
在四法道宗,宁无悔神域登天,曾经深入一道黄泉水化作的幽冥世界。
那一道黄泉水所化也蕴含着黄泉意志,要将宁无悔拉入黄泉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但最终却被宁无悔剑破幽冥,黄泉破碎。
这是宁无悔与黄泉的第一次交锋,也是现如今唯一的一次。
虽然四法神域之中的那一道黄泉水已经被分割开来,但是黄泉拥有的力量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它自然是能够知晓宁无悔的所在。
甚至于,它还知道更多,因为它是黄泉,幽冥之中的黄泉!
而因为夜夜,宁无悔今生已然注定了要与那幽冥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事实上,早已经斩不断了,十载之后,天地大劫开启,大劫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今生宁无悔必然要寻到答案,而现如今能够给予他答案的存在,便是是眼前。
彼岸花开,黄泉地藏立身于血河之上,面色祥和,眼神宁静,望着宁无悔轻声言道:“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对此,宁无悔不言不语,只是那眼神冷冽言明了他的决定,一手按剑,另一手在虚空之中一抚而过,顿时间九道剑吟之声响起,化作一道金色莲华绽放,与周围这腥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形成了剧烈的反冲。
九剑化作一朵金色莲华,宁无悔将昏迷着的叶小蛮放入金色莲华之中,而后在将九剑金莲收齐。
九劫剑阵可以在短时间内构建出一个空间,把叶小蛮放入其中,自然有九剑护持,宁无悔方才能够与眼前的黄泉放手一战。
宁无悔感觉得到,眼下这一战,将会是他重生以来最为危险与艰难的一战。
因为这一次他对上的不是寻常的对手,而是自幽冥之中席卷而出,沟通了这混沌血河的黄泉意志。
他有多强,宁无悔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立身于这融入了黄泉的混沌血河之中,他绝对不是弱者,否则也不会如此现身,要将宁无悔渡入幽冥世界。
黄泉极强,宁无悔却没有丝毫惧意,剑者,一往无前,宁折不弯,前世宁无悔可一人一剑强闯九幽冥域,今生,纵然黄泉在前,也撼不动宁无悔心神丝毫。
九剑收回,宁无悔右掌一阵,一道绚丽剑光绽放开来,凌厉无双之剑势降临,血河翻涌之中,轮回已然出鞘,直指眼前之人。
“苦海无涯,吾便破了这苦海,黄泉阻路,吾便斩了这黄泉,你,挡得住宁无悔的剑么?”
冷然一声,血河剧烈的翻涌了起来,猩红的血河飞溅着,那一朵朵妖异不详的曼珠沙华在血水之中摇曳,渐渐的发出了一阵阵低语声。
而少年僧者也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宁无悔,脸庞之上的祥和与宁静尽数消散,一片冷漠之中,道出四字:“执迷不悟!”
第四百八十五章:谁人渡
血河之中,曼珠沙华盛开成海,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无言,沉默得万分压抑。
寂肃的风轻拂而过,衣袂飘然间,剑者眼神冷冽,道剑无华,却是冷厉非常,挺拔身姿,静若天渊般,深不可测。
僧者俊逸面容却无有以往的平静祥和,冷漠,没有一丝情感的冷漠,脚下金色莲华已然消失,唯有那妖异猩红的曼珠沙华随风摆动,营造出一丝逼人肃杀。
对立的两人,压抑的局势,仅是在一瞬之间骤然而变。
宁无悔眼眸之中一道寒光冷然而过,体内剑道真元涌出,皆然注入轮回之中,刹那,道剑一阵,璀璨剑光绽放,已然是绝式起手而来。
剑四,灭!
冷然一声,宁无悔轮回斩出,数道绚丽璀璨剑光刹那划破虚空,飘渺无尽之招席卷而出。
心中知晓眼前之对手非是寻常之人,一出手,便是凌厉剑势。
“阿弥陀佛!”
眼见宁无悔剑式起手,地藏口中一声佛号念起,脚下血河之水翻涌而动,瞬间化出一直血色大手探出,重重碾向那斩来剑光。
“砰!”
一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