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尘贯-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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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童本来打算,用这种方式发现他,并对其进行跟踪,如此一来,怎么跟踪?
情急之下,楚江童故意咳嗽一声:“唉!白蝶儿,别乱飞哟,明日再带你出去晒太阳……”
遂翻身而躺,眼前一晃,白影鬼已经来到床前,低头打量着自己:天哪!自己喘息有点发堵!不行,别让他感觉出自己的变化。
楚江童偷眼打量: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只有中间留一条窄缝,鲜红的嘴唇,青白的脸色,眼圈紫灰,赤目如珠,晶莹透亮,一身白纸一般的长袍,袍纹透明,一只只蝎子图案亦真亦幻,甚是惊心!
白影鬼只看了一会儿,便闪身晃去!楚江童没看见他的兵器。
真难想象,这家伙若成了自己的敌人,会是如何的可怕!白影鬼如一阵风一般,晃荡而去。
楚江童被他吓出一身凉汗,本想去追他,转念一想,不行,说不准他在假意试探。
还别说,楚江童这一次真猜对了。
白影鬼果真没有离去,而是悬在门口的墙根,试探楚江童呢!
过了一会儿,白影鬼再次进屋,楚江童闪身回床,恢复睡姿。
白影鬼来到床前,仍然如上次那样,悄悄观察楚江童的睡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移去画作边,伸手便摘那只“白蝶儿”。
楚江童一急,赶紧扑扑踩几下床板,哎哎哟哟着,故意做出一幅要下床解手的样子,伸手在墙边划拉。
白影鬼晃出门外,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一八四章 悬鬼白影
夜里十点钟。
院内梧桐树上的几只野斑鸠,扑棱棱狂飞而去,意外地撞在树枝上,咕咕叫着,再次碰撞乱飞。
村里的狗,狂吠起来,并不深的冬夜,顿时生出一种恐怖气氛。
楚江童刚才的害怕,瞬间消失——他喜欢这种刺激!
关掉灯,手握玄武霸天剑,躲在窗边,向外密切注视着。
白影鬼双脚踩雾一般,在院子里晃了一会儿,提身跃墙而去。
楚江童心中暗喜:耶!我要跟踪你!
月光时而朦胧,时而明亮,白影鬼每晃一会儿,便双腿交替几下,重新悬身而走,速度异常快。
楚江童跟在不远处,一路追一路想:这白影鬼是恶鬼还是善鬼?为什么没有主动伤自己?难道今夜前来,只是为了证实一下,画室中“白蝶儿”的真伪?
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找到他藏身的洞穴,便有办法救出白蝶儿。看来,自己和眉月儿演的假戏,真让他产生了犹豫,这说明,白蝶儿一定在他手中。
翻山越岭,终于来到蟾藏崮的主峰脚下——石龛处。
楚江童没敢靠近,躲在石龛不远处的一侧,死死盯着。
白影鬼向石龛里一晃:不见了。
楚江童瞪大眼睛,看得真切,白影鬼明明进了石龛……
不会吧!石龛内仅有一尊西王母石像,凿出的石龛,连点缝隙都没有啊!
他没敢立即靠近,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白影鬼没有再出来。
嗨哟——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白影鬼啊!你可真神气呀!莫非你有穿岩遁石的本事?不会不会!这不符合鬼身的功力特征!
夜里视线不好,只好暂且下山,去眉月儿的住处。
古柏公公喊住他:“楚江童,刚才来了一个白影子,趴在眉月儿的窗上偷听了一会儿,就走了,你得小心,这个鬼是悬身而走,双脚不着地呀!”
“啊——”楚江童心里一惊,“谢谢您了!前辈!你尽量不要暴露,免得被他们盯上!”
古柏公公默然认可。
白影鬼果然先来过这里,对白蝶儿的真伪,产生了疑议,想必,被他掳去的白蝶儿,聪慧异常,表现出另一般形态,更加深了白影鬼的模棱两可吧!好,只有这样,才能够设法救出它来。白影鬼长相虽恶,但没有伤害谁,自己心里也稍稍宽慰。
只要他不首先伤人,自己也绝不会飞出第一剑。
眉月儿听见说话声音,披衣出来,低声说:“他果真来过!在后窗处,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
楚江童一皱眉,忙去问古柏公公:“你看见那条白影时,有声音吗?去过房子后边没有?”
古柏公公连想也没想就说:“嘁!我的耳朵眼睛好着哩,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从南边晃来,只在前窗偷听了一会儿,当时她俩正说白蝶儿今天多可爱呢!哎!对了,这个白影鬼是谁哪?怎么从没见过?”
楚江童自信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还有一个鬼,在探听白蝶儿的真实消息!他是谁?再证实俩鬼前来的时间,根本不是同一个时辰。要先抓住后窗偷听的鬼,这样,就可以判断出他是否与白影鬼有联系,而且能够找到他的栖身之所。
这个鬼,只要走路有声音,就说明其功力尚且比不上自己!更容易抓住他。
第二天中午,他们携着蝶笼,再次出现在蟾藏崮峰顶,炼功作画,时时刻刻、有意无意地盯着蝶笼。
白影鬼迟迟未出现,楚江童很纳闷:“是不是被他探明真伪了?”
直到收拾起画具,周围依然毫无异常。楚江童将画夹套在眉月儿背上,自己提着蝶笼,望着她可爱美丽的脸:“哈哈,你像个女大学生!”
眉月儿莞尔一笑:“我哪里有人家大学生的气质?走吧!白蝶儿累了!”
楚江童拉着她的手:“我看是你累了吧?”
正说着,突然,一支火箭嗖地飞来,直射蝶笼——楚江童眼疾手快,伸手衔住箭杆,火苗腾腾,丢在地上,一脚捻灭。
拉起眉月儿,脚尖点地,径直向着箭射来的方位闪去。
地上,一个个杂乱的脚印,鞋码不大——像在古城里遭到竹排偷袭时的小脚印,啊!对!
枯草抖动,射箭的“人”刚刚逃离不久。
眉月儿欲要追赶,楚江童已明白几分,拦住她,递个眼色,一人一鬼匆匆离开。
刚刚天黑,楚江童便如昨夜一样,设下几条细细的黑蜡线,炼了一会儿功,便睡了觉。
天快亮时,手中的蜡线明显地一动:来了!鞋子擦地的声音,异常轻盈,应该是踮着脚来的。
地上的石膏粉,粘着脚尖,发出沙沙地响。
楚江童打个呵欠,伸伸懒腰,自言自语:“白蝶儿,你饿了吧!我这就喂你哦!”
随即打开灯,屋子里冷冷清清,石膏粉上,有一行小小的脚印,与山上的毫无差别:是同一个鬼。
楚江童故意拿来一点点花粉,放进蝶笼里。回床关灯!故意打起粗重的鼾声……
刚过了一会儿,嚓嚓嚓……
脚步声再次传来,由门缝里钻进来的风,拂动画案上的宣纸,哗啦哗啦地响,墙上悬挂的画幅,贴墙而晃,蝶笼被一只手摘下,然后轻轻离去,门无声的关上。
楚江童边打着“呼噜”边踩上鞋子,穿戴完毕,携剑出门。
这个偷蝶笼的鬼,行动并不是太快,走走停停,一身紧身黑衣,头上扣着一顶斗笠,以黑纱遮面。
楚江童不禁暗忖:“这个鬼是谁?难道是斗笠鬼遗卒?”
虽然鸡冠峰上的斗笠鬼卒尽被双头鬼所杀,但是,尚有一部分从阴世来的鬼卒,流落各地,平时若没有什么重大事宜安排,是不用前来合聚的。不过,他们同样受斗笠鬼头领的统一指挥调遣。
自从斗笠鬼头领在缘息洞内被双头鬼吸血之后,这些流散的斗笠鬼卒,便又受新的头领指挥。想想也是,他们不能一日无主,否则便各奔东西了。
楚江童认定这个黑衣鬼卒,可能就是自投了白影鬼,为其做事。他手提蝶笼,几乎不用辨别路径,这说明,他对这条路异常熟悉!
正跟着,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闪身上树,密切搜寻,过了一会儿,黑衣鬼慢慢从一块岩石后出来,往回东张西望——
哈!这家伙真狡猾!楚江童贴在树上,望着他机灵的样子,心里很想笑。
少许,黑衣鬼跃上一条岔路,直奔石龛处。
黑衣鬼来到石龛下,屈膝跪拜,然后纵身跃入石龛,不见了。
楚江童眼睛都瞪酸了:天哪!他去了哪里?石龛里除了一尊西王母石像,其余的地方,连针都插不进去,难道又是隐身入壁吗?那可就惨了,以自己这点功力,连这个小小的黑衣鬼也奈何不了啊!
悄悄伏于石龛外,脑仁疼痛,也没有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说实话,在刚刚遇到黑衣鬼之时,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直到此时,震惊非常,心潮滚滚,一股恐惧袭来。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有时也怕过,可那种怕,与此次截然不同,这次不全是怕,是一种恐惧与惆怅组合的心理反应:忧惧。
石龛内静寂冷清,没有一丝丝声音。上边是峭立的山峰,巨石参差,只有一条条裂缝,毫无危垒之脉。
山峰间,岩柏崛然,或叟或妪,形态妙趣横生。
眼睁睁望着石龛,却没法解开其中的谜团,很是窒息和自嘲。
怅然回村,画室里的冷寂,更平添几许难堪的寂寥。
白蝶儿走了,假白蝶儿被又黑衣鬼带走,可以想象此时的黑衣鬼是如何的沾沾自喜:恭恭敬敬,向白影鬼献上自己的劳动成果……
楚江童心情糟透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深夜之时,手机响了,突然想到了爸爸……是滕倩云打来的,她很会计算时差,料到此时的自己,正徜徉于梦境。
“滕倩云,你好吗?”
“楚江童,我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初来乍到,一切还是陌生的,一切还是想象中的美,邻居家一个大妈常过来看看我,她真爱唠叨,与我们的‘大妈’一样,但就是从不觉得自己老,都八十多岁了,让我喊她姐姐……”
“噢,滕倩云,你爸妈呢?他们平时做什么?”
“……他们还能干啥?哪里也不敢出去,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幸亏从国内带了一些书来,唉!在国内时,妈妈从不看书,现在新添了这么个爱好!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不久就回去了!真的,现在有些想家,爸爸妈妈,从来不敢提及‘家’这个字眼……”
楚江童不知说什么好,挂了电话后,心情不再那么狂躁了。
自己的情绪,是周期性的,没法解释。
连日来,睡眠严重不足,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时,自己曾经有过这种状况,随着生活环境的不断改变,慢慢恢复了。
那时,时常与师傅在一起,让自己领悟到了如何去面对困难,如何在纷扰的世俗中进入静态。师傅啊——你如今在哪里?如果你在我身边,共同去抵御那些阴世的邪恶鬼魅,该多好啊!
迷迷糊糊中,门轻轻推开……
第一八五章 神秘石龛
楚江童被来者惊醒,睁眼一看:眉月儿!她颤颤微微地站在面前,一身灰尘,发髻垂散,脸上汗水涔涔,眼神中一股疲惫与不安。
楚江童翻身拥抱住她:“眉月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眉月儿战战兢兢,道出了详情:
半夜时分,老婆婆梦见虎儿滚下了山崖,便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就去草房外默默坐着。自己担心她受寒,扯了一件棉衣,欲要去为她披上,还没有迈出脚,就听见古柏公公声嘶力竭地喊道:“眉月儿,带老婆婆快跑!”
这一“嗓”子,甚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古柏树上吊着一条白影子,慌忙抽簪,狠狠甩去,可是,这白影鬼功力异常,手一伸,老婆婆便被提离地面,根本不屑与我对战,提着老婆婆便向山里晃去。
受了伤的古柏公公,让我赶紧来找你,本想先夺下老婆婆,便追去拼杀,可是……
楚江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白影鬼故意掠走老婆婆,想以此引你我前去,将我俩一并抓住,来,先洗把脸,换件衣服,再想对策!”
眉月儿匆匆洗漱完毕,楚江童已经穿戴整齐,刷——抽出玄武霸天剑,擦拭几下,啪!扣入鞘中。
蟾藏崮主峰下的石龛处。
东方微明,云霞绚丽,鸟叫声在清晨的黯然光亮中显得清脆别致,仿佛来自竹笛的奏鸣。
楚江童冷目如霜,盯着石龛,久久不动。这次面对的高手,比以往所斩杀的各个恶鬼,技艺更胜一筹,他不仅来历不明,功力深厚,更有着一股令人不可琢磨的冷漠与镇定。
山峰间,群鸟醒来,一层层干冷洁白的晨雾,将人的审美骤然升华。可是,石龛内的神秘鬼影,将原本的祥和与美妙蒙上一层恐怖色彩。
这石龛已经在此千百年,山间特有的潮润空气,伴随着白日阳光的炙烤,仿佛大自然之间互相滋生的阳光与雨露的沐浴,寒来暑往,石龛内外,呈现一派清洁灵秀之色。
他俩悄无声息,默然期待,东边的日头,尚未露脸,山峦间,便已经镀上一层色彩艳丽之色。
正在这时,山峰上嗖地跃出一个瘦小的黑影,连跃几下来到石龛处,四下看看,急忙离去。
楚江童捉着眉月儿的手,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汗液沁沁,“走!跟着他……”
小黑衣鬼,头戴斗笠,以纱遮面,柔肩细腰,脚步轻灵。正是去画室里偷走假白蝶儿的黑衣鬼!一看便知,他的功力并不深厚,疾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倚在一棵树下歇息。
小黑衣鬼歇了一会儿,抬脚欲要走——楚江童已站在他面前!
他被动吓了一跳,稍稍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但已经感觉到身后走来的眉月儿。
楚江童抱臂而挡,一脸的冷漠。
小黑衣鬼应该掂量出双方的实力悬殊,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楚江童的眼睛,虽然不动,他的手脚反应已经尽收眼底。
突然,小黑衣鬼向一侧飞脚而逃,楚江童旋身而追。就在这时,小黑衣鬼手中一撒,甩来一只明晃晃的武器,似是虎爪一般,爪尾处,穿着一根细长绳。
这种兵器,武林中称“飞虎爪”。爪趾奇锐,能撕皮裂肉,既是一种伤人暗器,又是一种爬岩跃墙的工具。爪的关节处,皆可以活动,抓住物体后,只要手一扽,爪趾便紧紧收缩,越扽越紧。
楚江童并不射闪,待飞虎爪到来之际,一把抓住爪柄,顺手往旁边一扯,小黑衣鬼便扑通摔在地上,他跃起身,拼命奔逃。
眉月儿将要去追,楚江童一摆手,随即手一扬,飞虎爪飞向小黑衣鬼头上的斗笠,一扯,斗笠便拉到手中,小黑衣鬼顿时双手捂脸,一缕长长的头发垂散而下。
楚江童剑到人到,一剑拨开他的双手:佳勃?
眉月儿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佳勃姐,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为白影鬼卖命吗?”
佳勃并不说话,双手垂着,还在为刚才的被追惊魂未定!数日不见,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与往日大相径庭。
眉月儿低声问道:“小佳荒呢?你把他放在哪里?”去握住她的手,她使劲抽开,泪光盈盈,低下头,似有万般苦衷。
楚江童慢慢将斗笠和飞虎爪还给她。
“佳勃姐,告诉我,白影鬼要白蝶儿做什么?你与他之间有什么交易?”
佳勃终于开口说话:“他要白蝶儿干什么,我哪里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交易——小佳荒被他抢去了!”
“什么?小佳荒被他抢去了?为什么?”眉月儿忽地站起又蹲下,“难道,他抢去孩子是想让你听从他的安排?”
没等佳勃回答,楚江童便说:“他抢你的孩子,并非为了某种交易,是另有目的?”
楚江童等于替佳勃做了回答。
“只要我偷到白蝶儿,就还给我的小佳荒!”
“小佳荒被他掳去几天了?”
“五天了”佳勃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夜里,我正在睡梦中,一觉醒来,看见一条白影晃闪而来,那手一伸,小佳荒便被吸了去,唉……也不知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楚江童,我求求你,帮我救回孩子?”
“你纵然不求我,我也会帮你找回小佳荒,这个白影鬼你认识吗?以前见过没有?”
佳勃仔细想想:“没有,从没见过!我在此找过他无数次,却不知他究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