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鸾随-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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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戏珠》正式定名为《博鸾随》,给各位看文带来的不便,黎子在此向大家道歉。
四川陈子昂,在探望一位过去的门客之际巧遇一个人称“缺陷大王”的少年骗走了自己的被子。与此同时,寻找谢方正而来的吕克扬得知此事,决心与陈子昂合作整治这个无赖。为了知己知彼,他们打听了一些谢方正的事情。越是了解缺陷大王,他们就越无法抗拒他那有点痞又坏到刚刚好的脾性。这一对好友也因为谢而产生了隔膜。
陈子昂在洛阳落第,返回梓州归隐山林。永淳二年,他再赴东都应试。高中进士授将士郎。时年24岁。这年12月高宗病故,他写《谏灵驾入京书》受武则天重视。就在不久後,他在则天那里看到了被吕克扬献给皇後的谢方正……
双龙戏珠
题释:双龙腾空戏一宝珠,宝珠总是从龙爪中滑掉。龙以为将它抓住了,其实从来没有抓住过。双龙戏珠?抑或是珠戏双龙?
第一章
谢方正,字梦元,润州金陵人。谢家庄第三公子,外号“斜方正”。却说这名号小有来历:他虽身在豪门,却嗜好干些泼皮无赖之流的勾当。依他的说法:既追求不到完美,那就追求缺陷。故又称“缺陷大王”。于是常有人向谢家老爷咒骂他这不肖之子将来讨不到老婆。谢夫人那叫一个急!怎奈谢老爷却事不关己一般置若罔闻。
这日不知打哪来了一个媒婆上门牵线,说是京城告老回来一个司农,家中正有一待嫁的千金,与谢府可谓门户相当。本来这位小姐的绣球抛给了谢府的二少爷,与谢方正压根儿沾不上边。可常言道:最毒妇人心——谢夫人对老二的幸福是一点也不操心,惟独担忧着老三的未来。她趁着谢老爷琢磨的当儿,慢腾腾地挪上另一张椅子,开始煽风点火:“老爷,这事儿由父母做主是历来的惯例,您不妨就吱会一声算是答应了。这往后呐,咱们家的人可又多起来了。”
谢老爷子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他这老婆子打的什么歪主意。她也生在名门望族,却比那些乡村野妇的见识高明不了多少,是个很容易让人摸透的人。唯一可以褒奖的是她的举止还不算有失体统那般糟糕。
谢玉山搁下茶碗清清喉咙,竟也认可了夫人的决定。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回应媒婆的话中话:媒婆听见他们老两口答应了,却不晓得他们是要将谢方正冒充谢苍正去迎娶吕家大小姐,于是带着谢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的一双大雁,欢欢喜喜地去向吕家提亲了。
大雁这种鸟最喜欢两只一起过,其中一只死掉,另一只终身不再成双。谢方正从仙市场上回来,听闻此事,不禁大抓头皮,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团团转了好几圈,一边埋怨着:“亲娘啊!你可真是我的娘!你叫人送大雁过去不是折煞我命?还不如送她一只大白鹅的好!”
谢老夫人见自己一番苦心成了驴肝肺,不由扬起丝巾抱怨开来:“你……你真要把娘气死了!”
谢方正把嘴一撇:“您倒是说说看,这新娘子有红盖头,可以找人偷梁换柱。我这个假新郎却如何充数得了?到时候可别怪别人咒我生出来的儿子没屁眼儿!”
“你……你平常不是鬼主意一箩筐吗?跟你谈正经事了,你倒问起我来了?怎么冒充还要娘给你想办法吗?哎哟我的好老爷!您瞧瞧这宝货吧!怎么这样作践咱们谢家的基业呢!”
谢玉山早已暗自乐不可支,也就很没诚意地敷衍他的夫人:“唉,夫人哪,既然梦元不想跟苍正抢老婆,那就由他去吧,何必计较?再说这本来就是咱们不对。”
谢夫人被父子二人联合对抗,反倒更加勇往直前义无返顾:“哎呀呀!老爷你这是什么话?苍正不是已经相中人家夏侯小姐了吗?难不成你要我棒打鸳鸯?咱们梦元也老大不小了,你平时不是最疼他吗?今天这是怎么的?要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谢玉山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房下手中的书本说道:“你这么说也未免太小瞧梦元了。依我看,他就有讨个三妻四妾的能耐。”
谢老夫人见老爷不高兴了,到底还是收起话匣子不再言语。倒是谢方正今天格外有分寸,看着老娘可怜,便又转回话头说:“爹爹说的是,我谢梦元像是那种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人吗?娘你就去忙你的吧,等着我把吕小姐娶回来好伺候您,再给你生一窝小猪崽子。”
谢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又爱又恨的笑容,出了客厅吩咐家丁们置办聘礼。
良辰吉日一到,谢方正骑着高头大马,余人一路吹吹打打地来到吕府迎亲。门口迎接他的仆从们一见,竟是这金陵祸害的“缺陷大王”!他们的老爷远在长安,对谢方正知之甚少,可他们这些留守金陵的奴仆对斜斜方方正正的三少爷可是如雷贯耳。
悄悄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罗绮一眼瞅见了谢方正,暗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便急匆匆冲进吕玉芊的闺阁,大叫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呀小姐!”
正等着上花轿的吕玉芊不知个中变故,仍笑吟吟地问着:“绮绮你回来得正好,看看我这个样子漂亮吗?”
罗绮拉开红娘,急着打断吕玉芊对谢苍正的憧憬大叫:“他们来了!”
话还未及地,吕玉芊的兄长吕克扬正步进来,催促着说道:“玉芊好妹妹,谢家的人来迎亲了,你可准备好了?”
吕玉芊倏地起身,满脸娇笑着问:“谢公子来了?”
罗绮打断这对天真的兄妹急得大闹:“是姓谢的没错!可他是谢三少,不是二少爷!”这一喊着实让这兄妹二人吃了一惊,吕玉芊轻轻地惊叫出来:“谢梦元?怎么会是他?”
吕克扬多少算个局外人,作出了稍为镇定的假设:“定是这缺陷大王戏弄到我吕家头上了。冒名顶替谢苍正,实在欺人太甚!我的亲妹妹怎好嫁给他这样一个人渣败类,简直是糟蹋玉芊的大好年华!”骂毕,他在吕玉芊耳边嘟哝一阵,吕玉芊柳眉微蹙,但很快她的脸又拨开乌云见青天,朝吕克扬点点头:“小妹的终身就全靠大哥做主了。”
盖上盖头,新娘由罗绮搀扶着出门,谢方正在外面早已经等得冒烟,见新娘子来了,乐癫乐癫地下马一道去扶她。吹吹打打喜鹊欢腾,亲家们被一并接走,许久之后到了谢家庄。
忙着招呼看热闹的客人们,作为主人的谢方正觉得力不从心。他是少有这么听从父母之命的时候,这天被二老呼来唤去倒连一句贫嘴也没有。他这事情办得仓促,几乎是即兴想起就马上去张罗的,自然乱上加乱。原本有条有理的父母也累个半死不活,别说那些粗活还都是仆人们经手,若由他们自己动手,这两条老命一准不够赔的。
忙乎到黄昏,开始拜堂,新人很孝顺地完成了任务,叫老人们眉开眼笑,原本细小的眼睛更找不着边了。
敬酒之后赶紧送新郎去洞房把事情给办了吧——谢方正他老娘如是算计着:梦元今天可是给足我这个做娘的面子了,到底是长大懂孝顺的好孩子了。
她偷偷站在房门外窥视内情:儿子啊!别怪老娘不应该,你娘我可是被别人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如今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做人家的婆婆,将来也好抱个大胖孙子了,为娘我容易吗?
想着想着,老太婆这心里乐开了花——其实她也不是很老的女人,长子谢书正也不过二十刚出头,这个让她头疼了半辈子的三少爷更是十六岁张狂的少年。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就以家族成员的多寡征示家族的兴衰,所以成亲的年龄都不会太晚。而子女显示其孝心的头等大事就是娶妻生子。
老夫人朝那被戳破的窗纸洞里一瞅,却听谢方正一声惨叫——“啊——!!!你……你……你……原来是……唔……唔……”他的嘴巴随后被“新娘”捂住:“在下吕克扬,你讨回来的老婆。”
“啊呸!”谢方正甩开吕克扬的手,低吼着说道:“敢用假新娘来蒙我?信不信我报官?”
“你这无赖,自己不也是冒充谢老二来娶我妹妹吗?该报官的恐怕应该是我们吕家吧!”
“冒充?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大哥死了,那我就是谢二少了,哪有冒充?”
吕克扬面色铁青,怒喝:“恶心狡辩!你大哥分明在外谋职,看他回来知道你咒他死了还不砍了你的头!”
谎言被揭穿,谢方正倒也不急,仍旧笑呵呵地说:“既然咱们都是假的,那不是刚好将错就错配成一对?我是不会介意你是吕玉芊还是吕克扬的。”
谢方正说着,毛手毛脚地扑过去便要亲他的新娘,吕克扬本以为他会大闹着不要这门亲事,与吕家划地绝交了,万万没有料到斜方正竟会将错就错地纠缠上自己,果然名不虚传。
吕克扬倒吸一口冷气,闪身将扑过来的新郎擒按在臂掌之下。谢方正疼得连连讨饶。像踩到一块狗屎,吕克扬嫌恶地说道:“谢梦元啊谢梦元,你什么本事都会一点,可又什么都不精通。一如这打架,一如这占人便宜,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哎哟……我知道娘子武艺高强风流倜傥,不过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好歹也要遵守规矩,快把手松开吧,不然你想新婚就守寡吗?”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他妈是你娘子?要我放你?可以啊,不过不是白放的。”
谢方正被按得腰酸腿疼,本能到问:“什么条件?”
“你说呢?”
“要我放弃吕玉芊可以,但是要我二哥娶她为妻,那得看她自己的造化。这种事不是我能答应得了的。”
“还敢骗我!”吕克扬狠命将谢方正的一条胳膊往外一拽,疼得他再度哇哇大叫。谢夫人在外头真想冲进去帮忙,又怕吕克扬逮着她这个老婆子去报官,要知道,他吕家和县太爷可是牵亲带眷的关系呐!谢夫人只好摸着门沿走出北院安慰自己:梦元很机灵的,梦元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没骗你呀!我二哥早已心有所属,又怎么能一口答应你的要求呢?”
吕克扬软下手来放开谢方正,将信将疑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有半句妄言,换你做新郎,我来做新娘。”
“新你娘个头!”本以为谢方正肯正经说话了,谁晓得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句,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他。
谢方正慢悠悠地赖到床榻边揉着膀子,疲惫似的向吕克扬说:“你怎么这么粗鲁啊?真让人难以置信我会有你这样的老婆。在相公面前不要这么冲知道吗?”
“跟你这种粗人用不着体面!是你父母差媒婆上门提的亲,现在倒又不认帐了!”
“看来令妹是非君莫嫁了?”
“正是!”
“有一个办法。”
“你说。”
“除非她肯做小的。”
“我抄你娘!”吕克扬咆哮起来,完全没有别人往常看到的翩翩少年郎的风度。他以为传闻都是真的,以为真的没有事情能难倒谢方正,可他居然给自己这样一个臭到不能再臭的主意。夏侯是显宦之门,他吕家又何尝不是呢?凭什么要让吕家大小姐当偏房?谢方正,你实在太可恶了!
谢方正当然察觉到吕克扬的愤怒,嬉笑一声,将外衣丢到椅背上就躺到床铺上把眼一阖:“你好不孝顺哪!连相公我的娘也要动,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吧?再怎么也不应该在你夫君面前说这样忤逆的话,好像是我叫你欲求不满亏待了你似的。我要睡了,你是不是一起啊?”
吕克扬听他红口白牙乱咬人,又忍不住怒发冲冠想教训他一顿,却不知是什么力量死命压住他的火气,让他和颜悦色地赞同了谢方正的提议。
吕克扬摘掉那个恶心的凤冠和其他装饰,站在床边耍出他吕司农大少爷的神气,轻描淡写地命令说:“我看你一点诚意也没有,想让我掉下床吗?给我滚进去!”
没有回音,谢方正那小子眨眼之间的工夫居然睡得死猪似的。吕克扬于是愈加恼火:他也太没礼貌了,我还在跟他说话,他就这样对我?不过转念一想,正中下怀:他本来就想等谢方正睡熟之后伺机报复。可这样一来又让吕克扬不敢妄动:这斜方正是否在诈睡?他于是轻轻叫了一声:“姓谢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那些远在第一进院落的客人的道别声隐约传来,仿佛在做一个嘈杂纷乱的梦。
吕克扬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回应。他觉得万分无聊,又拍拍谢方正的肩:“别给我装了,不像话。我知道你没睡着。”屋内依旧如故,吕克扬不敢旁骛,一直就盯着谢方正的眼皮不放。
两支艳丽的红烛咝咝地燃烧,火焰在烛芯上摇曳身姿,使它们逐渐短去。
时候已经很晚,吕克扬担心谢方正在装睡时真个睡着了,却又不敢怠慢。现在困倦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意志,试想两个人一直在一间屋子里,其中有一个人醒着,却什么也不说,怎么能摆脱瞌睡虫的搅扰?
正在这当头,谢方正翻了个身,不偏不倚就抱住了吕克扬的一条腿并且大叫着:“不对!应该是这样!”
密布的睡意被打散,吕克扬没有防备,着实被这突然蹦出的话吓了一跳,暗想:这家伙精神真不错,到现在还没睡……还是在说梦话?这么激动?原来他也有生气的时候啊?会是什么事呢?吕克扬凑近谢方正,希望可以听到别的事情,可那个狡猾的东西又叫他失望了,直到破晓都没再说过什么。
怪哉……怪哉……吕克扬迷迷糊糊地想着,猛然觉得头一沉,原来他的脑袋从自己支在床边的手托上滑下来了。天已经大亮,谢方正舒展地伸着懒腰朝他笑笑:“福兮!睡了一个好觉。”
还装模做样!吕克扬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哦?是吗?那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怎么知道啊?”谢方正走下踏板穿上外套说道:“昨天真把我累坏了,我在敬酒的时候就想着这张床了,倒是你怎么这么好心啊?我早上起来还能毫发无损。”
“我犯不着跟你们这些龌龊之流一般见识。”
“是——”谢方正故意拉长声调:“你是通情达理的君子,我是十恶不赦的小人。”
“少给我戴高帽子!昨天放过你并不代表就这样算了。”吕克扬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婆婆妈妈错过了机会。他暂时还没想过要宽恕,可是他昨天却自作聪明地看着谢方正睡觉。现在得知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罪,更琢磨着要谢方正加倍偿还他的损失。
谢方正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听他哼笑一声,揭穿了秘密:“只怕你不是因为讲究道义,而是不敢动我吧?”
“你说什么?我还怕你不成?看来你的胳膊已经不痛了?”吕克扬一早的气焰明显比昨晚降了不少,他属于冲动型的人物,恼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喜欢斤斤计较,但是全家被戏弄,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迁就的,短时间内一定会有并发症和后遗症作祟。就像现在,他虽然懒得动怒,但又绝不情愿被自己的冤家讥笑。
“难道我说错了吗?是你太高估我了才会没睡好。”谢方正剔透的双眼戏谑地注视着吕克扬。吕克扬有些心虚,他甚至怀疑自己昨天的恶毒想法早已经被看透,但他同时又不大相信谢方正会有这么神,理直气壮地说道:“宁可高估你也决不能小看了你。”
“呵,”谢方正坐下来,倚在倚背上,是一种长谈的姿势,“我还不值得让你高估。”
“你的想法与我无关。”那硬生生的回复叫人浑身不舒服,谢方正采取软冲撞:“怎么会没关系?你若低估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了,不至于让我看到这么疲倦的你。不过你手脚这么利落,何必挖空心思算计我?直接动手岂不是更干脆。”
是啊——为什么停下手来放了他呢?这不是因为他向我求饶吗?这会倒是装地大义凛然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英雄了?看我不把你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