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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博鸾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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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题目的问题还是定不下来。天很冷,电脑又为了夏天的凉快而放在靠北的房间,更冷。我的思绪也一起结冰了,有点虚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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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业得意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撇嘴一笑。这让吕克扬突然想起:他又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在这里? 
白衡业恭敬地答道:“陈郎结交缺陷大王非但不是坏消息,对我们还有大大的好处。” 
“哦?”吕克扬挑挑眉毛狐疑地看着白衡业问道:“你不赞同楚司行所说的,我对付谢方正完全是小孩子闹别扭的把戏吗?你插什么手呢?” 
“在下见公子日益浮躁,特为公子做点小事解解闷,别无他意。” 
吕克扬对他的话产生了些许的兴趣,问道:“那你说子昂结交斜子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陈郎是公子您的朋友,公子可以借陈郎为桥梁,与谢方正同归于好。” 
“好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亏你想得出来!我凭什么要迁就斜子!” 
“公子息怒,相信您也知道这只是一个计策……” 
“好……”吕克扬气急败坏地点点头,“连你也要我和他称兄道弟?” 
“不止如此,还得委屈公子博得他的信任。” 
“哼,谈何容易。其实我也有诈和的打算,只不过,如此显而易见的圈套,斜子会上当吗?” 
“正因为显而易见,他这种没有真才实学搞投机的人才会掉以轻心不把您放在眼里。就算他真的高明,不会上当,那他也会将计就计。” 
“那我不是自找麻烦?” 
“因此公子要先下手为强,给他来个黄雀在后,瓮中捉鳖。” 
“强?对手要是他的话,我再强也强不过他的半个头。”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这诈和只不过是个开始。”这位献策者在吕克扬耳边如此这般地嘀咕一阵,终于迫使吕克扬放任了他的建议。白衡业对吕克扬的答复非常满意,露出一个年轻浮华的笑容,说道:“不打搅主子休息了,少夫人还在房里等着你呢。” 
吕克扬走出客间,并没有回到寝室,他不想见到他看似无辜的妻子。如果他对方宜云的感情淡一点,他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到她身边,管它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呢!可是现在,他没有保持平静的自信,他需要同妻子分居一段时间来消除夫妻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爷们可以面对各式各样的挑战、痛苦与失败,惟独在这上面表现得不够大方。吕克扬开始还藐视他师兄的作为,以为只有师兄才会为了一个女人小气得要命,原来自己也会轮上这么一天。那么……吕克扬不禁想到给他造成这种影响的人——那个自己一心想要对付的人——他是否也一样小气呢?他说的梦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吕克扬认为这些问题很快就能够见分晓了。假借言和之名暗箭伤人,虽然不厚道,但是对谢方正用不着厚道。 
心底塌实,吕克扬稍稍打了个盹。接近卯时,他迷迷糊糊地伸着懒腰,看看天已经放亮,觉得身上还有一丝寒意。今天天气转凉,风也大起来了,连屋子里也感觉得到寒冷。不过天公还算通情达理,吃过饭一会儿工夫,暖烘烘的日头就慢腾腾露出脸来。 
早晨的微风特别清冽,吕克扬添了一件裘皮外衣,策马前往谢家庄。就在离大门五六丈的大树边,他停下马,将它栓在树干上准备从围墙直接爬进院子。狸猫上树刚站稳当,却听得来时的路上“得得”一串马蹄声跑远了。吕克扬双眉一横,口中喝道:“马贼!”便飞窜直下追及数里,这才看清那身着练功服的蟊贼竟是谢方正。 
早晨的微风特别清冽,吕克扬添了一件裘皮外衣,策马前往谢家庄。就在离大门五六丈的大树边,他停下马,将它栓在树干上准备从围墙直接爬进院子。狸猫上树刚站稳当,却听得来时的路上“得得”一串马蹄声跑远了。吕克扬双眉一横,口中喝道:“马贼!”便飞窜直下追及数里,这才看清那身着练功服的蟊贼竟是谢方正。 
这小子,这么冷的早上只穿一件单衣,还驰得这么快。吕克扬暗自惊奇,却又不好声张——他怎么能佩服自己的手下败将呢? 
吕克扬旱地拔葱,瞅准时机便稳稳当当地降落到马背上谢方正的身后。才靠近那小贼,就如同围着个大火炉,呵!好大的火气!好多的汗!都成了一条泥鳅。八成是谢方正一老早就起床练功,现在正好骑了他的马出来纳凉。 
刚想说话,吕克扬感到手边一滑,谢方正真就像泥鳅那样从马背上滑出了自己的掌控,正冲着自己贼笑。 
吕克扬怕打草惊蛇,也就不再上前,而在原地问道:“你练的什么功夫这么大火头?”他不相信谢方正能有怎样深厚的内功,故而“不耻下问”了一句。 
谢方正笑嘻嘻地回答:“我惹貂儿生气了,二哥罚我劈了一早上的柴,你当我练哪门子的功呢?” 
“貂儿?”吕克扬饶有兴致地微笑着又问:“可是夏侯貂?” 
“娘子认得她么?”谢方正对吕克扬的称呼早已说溜了嘴,吕克扬也近乎习惯了,不再斤斤计较,只说昨晚在庄子上见过,想必那位最小巧的便是貂四小姐了。 
谢方正开怀大笑,夸赞道:“娘子果然好眼力!不愧是三爷的媳妇。不过你一早鬼鬼祟祟翻到围墙上不会只是想换个方式拜访我吧?” 
吕克扬撇嘴一笑,心里有些怨念也被隐藏得天衣无缝,他若无其事地答道:“相公多虑了,在下只不过是来向陈贤弟赔罪,这你也要阻拦吗?” 
“你向什么人赔罪与我何干?可你不要忘了,你昨晚就把子昂带走,今天为何还要找麻烦?” 
“昨晚我是带他回府了,可是后来他又出去了。那个时候旅店都打烊了,就近而言,他不在你这里还能在哪儿呢?” 
“看在你这么投机的小聪明的份上,我就答应你,只要你追得上我,我就让你们当面说清楚谁对谁错。” 
“追你?”吕克扬不禁重复一遍以证明自己所闻非虚非幻。 
谢方正朝他挤挤眼睛,顽皮地问道:“怎么?不敢了吗?” 
“笑话!我吕克扬堂堂五尺男儿,有什么不敢!我只不过是想警告你不要太自作聪明——你是逃不掉的。” 
“谁笑到最后还未见得。”谢方正说罢,摊开手心到马鼻子边,另一只手在它头上抚摩几下,又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些都完了以后,他便如踏青云一般,不着地就退出老远。吕克扬还没下马,马儿已经迫不及待地狂奔向谢方正。吕克扬连声吁马,马却不听他的,还一个劲儿朝谢方正冲过去。吕克扬意识到谢方正耍赖时,一条马腿已经踏入谢家庄捕猎用的圈套中,绳索立马收紧,连人带马一块儿仰面朝天。吕克扬急匆匆随地打滚,上边撒下的天罗地网“刷”地罩了下来,顷刻收成一个大网兜将人吊在半空中。 
“臭小子!你玩我!”吕克扬一边骂,一边用刀切割网绳。不知是他的刀太钝还是绳索太牢靠,这张网居然纹丝不动完好无缺。 
谢方正露出一个胜利的浅笑:“玩你又怎么样?这种随处可见的圈套你都躲不掉,是你太笨了还是我狡猾?这网为了防止野兽的利齿撕咬,可是相当的结实呢!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也该感谢自己的木鱼脑袋,要不然后面那些机关可更要命呢。” 
“我呸!你这个下三滥,趁我上围墙时给我的马喂香油拌松饼,它一闻到你手上的味道就跟着你跑!” 
“原来你不笨呀!”谢方正嘲讽地望着空中挣扎的人,解开马脚的绳索,摸摸马背就骑了上去:“现在它就是我的啦!告辞!” 
谢方正用脚后跟轻轻拍打马身,马儿开始慢悠悠地走动。他握着马鞭的手挥到身后,手和鞭却都停顿在了空中。他感到身后又坐了一个人,这个人来时他一点也没有察觉,而且这个人还钳制着他挥鞭的手。他转过头看个究竟,那人正冲着他诮笑。 
“原来是子昂哥哥呀!我以为他从上面下来了呢!” 
“你害怕了?” 
“怕得浑身发抖牙齿掉光了!” 
“那你还惹他?快把他放下来吧。”陈子昂一边说,一边勒住缰绳让马调头回到吕克扬那里。 
吕克扬见到他,连忙说:“陈兄弟果然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谢方正视如敝屣地白了他一眼,挖苦道:“他又不是你亲爹,有什么好的。”他知道吕克扬又会觉得不舒坦,于是又说:“我劝你还是别发火儿,否则你那么辛苦装好人就功亏一篑了。” 
“我是来向陈贤弟赔罪的。”吕克扬来得更绝,干脆不理谢方正,反正还有陈子昂做挡箭牌,可以缓解当时的死寂。他在网中接着说:“子昂啊,昨日是愚兄太冲动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吕府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快别吵嘴了。”陈子昂说着跳下马,也把谢方正拉在一起,要求他把吕克扬放下来。 
“我不!你忘了他怎么赶你出来的吗?这岂是待客之道?能这么便宜就放过他?” 
“梦元,”陈子昂轻轻拽拽谢方正的衣角,语气又软下三分:“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啊?我都不在乎了,你还计较什么?你就放了他吧,何必……” 
“你又知道!一开始就是你们挑衅在先!我若真做错了事,自会承认。”谢方正这话说得激烈,陈子昂没见他这样愤怒过,反倒有点喜欢他这样。 
谢方正顿了顿,平心静气地又数:“既然他是你兄弟,那我就饶他一回,不过你记住,这个面子是我给你的,他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是要还的。”陈子昂笑逐颜开,连连夸奖谢方正懂事。吕克扬被放下来以后当然也请谢郎原谅他从前卤莽所致的过失。面对他的惺惺作态,谢方正笑道:“我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些过节既往不咎。二位若不嫌弃,不如到敝庄一坐,寥表小弟一番心意。” 
“太好了!以后咱们三人就是好兄弟!”吕克扬和陈子昂异口同声,三人听罢,相视而笑,这笑却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隐意。 
一串声嘶力竭的咳嗽打破了转瞬即逝的宁静。谢方正握成空心拳的手挡在口边,咳得弯下了腰,那声音像要把五脏一同吐出来,看起来很是严重。 
“梦元你怎么了?”陈子昂着急地问:“是不是着凉了?你穿得太少了。”说着利落地脱下外套,谢方正却躲出几步不肯穿:“你自己穿吧,我不是着凉……咳咳……咳……” 
吕克扬一边挡着陈子昂,一边卸下裘皮外套裹到谢方正身上说:“穿我的大衣总不会过意不去了吧!” 
“咳咳……我都说了不是……”谢方正还没把话说完,就咳得水深火热一般。他后悔刚才偷马骑了一程,他只有每年春夏可以骑马活动,一入秋就会咳嗽。一咳起来就好比绕金陵跑了一圈,浑身发热出汗。他知道其中的原因是自己的呼吸方法有误,而且这种低级错误连女孩子都不会犯,是一个很大的缺陷。无怪乎他说自己追求不到完美了。他当然不希望在人前出丑,偏偏旁边还是两个冤家,他趁两人不备,蓦地跨上马背飞驰进了庄园的树林,逃得无影无踪。 
吕克扬料想自己追不上自己精挑的马儿,叉腰嘀咕道:“好小子,顺手牵羊又把我的裘皮带走了。” 
陈子昂笑了,“这也好,我的被子和你的裘皮都归了他,以后它们可以做个伴儿。” 
“哈哈哈哈……既然他临阵脱逃,那我们就进庄子趁胜追击如何?” 
“我带路。”一夜之间,陈子昂俨然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他只挨了吕克扬一荆条,就换来与谢家庄相当融洽的关系,这一点是吕克扬望尘莫及的。吕克扬当然认得厅堂怎么走,但为今看来,他在谢家显然会比陈子昂拘束一些。

灵湖从回廊里探视到谢方正,张成圆形的小嘴立刻翘起一道圆润的弧线。她端着一碗茶向柴房外的空地走来,最外边穿着是浅绿小纱褂裙,长及掩足,同昨天那短装打扮大相径庭。今天的她,很有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潜质。 
“少爷方才上哪儿了?这不,茶都凉了,灵湖又去换了一碗热的。” 
听见灵湖的问话,谢方正强忍住咳嗽,喉咙里顿时像被堵住的烟囱一样腾烟弥漫。他向灵湖招招手,强笑道:“来得正好,你三爷我就快渴死了。” 
“渴了还到处乱蹦,依我看呀——渴死活该!” 
“噗——”谢方正终于忍不住“烟囱”里的浓烟熏噬,喝进去的水霎时间全数喷到了灵湖的衣服上。惹得灵湖的嘴巴往反方向弯下去,并且嘟哝着:“讨厌死了!你又干坏事!” 
说归说,灵湖还是心疼她的宝贝少爷咳得近乎邪门儿的样子。不用谢方正吩咐,她便又是捶背又是拍胸的,可是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树柴还有将近三成没劈完,灵湖希望谢方正能暂时休息一会儿,但是找什么借口呢?她望望身上那一大片湿布,心中有了数目,嗔笑着脚道:“你把我新衣裳弄脏了,你得赔!” 
谢方正心神领会,调皮地说道:“行了行了,大不了爷爷我再给你买件更好的。” 
“那我要红色的。” 
“三爷喜欢绿色——翠绿欲滴,美哉妙哉!” 
灵湖咬咬嘴唇想了想,也没附和也没反对,只说:“什么样子还得去了市上才知道。我们现在就走。”说罢,她接过茶碗,到北院谢方正的房间取了替换的衣物。她回到谢方正身边时却磨磨蹭蹭、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直到谢方正疑问的眼光注视起她,她才戳戳谢方正身上的外套叫道:“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一套裘皮呀!” 
谢方正咧嘴一笑,放诞不经地答道:“这是你三少夫人孝敬给我的。” 
“少夫人?” 
“吕大少爷呀!” 
“原来是他呀!适才从值班房穿过的时候看见他和陈公子就在厅堂等你呢。三爷是不是过去一下?” 
“怎么?他们还没走?”谢方正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想不到吕克扬会愿意在谢家庄逗留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为了等他这个臭名昭著的谢三少!那就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草草地思考片刻,谢方正向灵湖问道:“我的洗澡水准备好了?”似乎是多余的问题,但又有那么些必要。若说多余,那是因为谢方正应该知道灵湖不会让他满身臭汗就到外面去;若说必要,则是谢方正不明白灵湖把换洗衣裳带到这里的用意。 
灵湖粲然答道:“阿朱、阿福他们正抬了澡盆过来,我叫生火的再舀些热水来,二爷就不知道你在偷懒了。” 
“听起来似乎不错……你先去厅堂招呼两位公子,一会儿我去找你。”说着,谢方正卟嗵一下跳进两个仆人抬过来的澡盆,舒舒服服地哼起了小曲儿。 
灵湖看了他那傻样,不禁吃吃地笑起来。她吩咐阿朱、阿福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就更换了外套,到厅堂去见陈、吕二人。 
灵湖看到堂上还坐着老爷,正笑呵呵地同两位年轻人谈论着什么。她纳闷地跨进门槛,恭敬地施礼问道:“老爷今天不去「玉世行」了吗?” 
“正要去,见到两位公子就不想去喽!” 
谢玉山爽朗的笑声征示着他依旧很健壮的体格,他整洁矍铄,神气抖擞,经营着偌大一个玉世行还是宝刀未老、游刃有余。今天是他每隔半月例行的盘查,需要早出晚归。“不想去”当然是玩笑话,他既要表示自己对陈、吕二人在时间上的慷慨,又不能耽误玉世行的运作,这么说是十分得体的。 
他向陈、吕二人道失陪之歉,又命灵湖去把二少爷叫来,陪两位公子上后山打猎。 
“早就听梦元说陈公子好游猎,庄外又有天赐的矮山一座,上面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葱苍通光、香气怡人,还请两位赏光了。” 
“可是二爷和貂小姐在一起呢。不如让三爷陪公子们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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