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第5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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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承认，直来直往也是一种伪装，甚至比礼貌有加笑脸不断的贵族老爷们伪装得更有深度。
“明天开始，你负责水和食物的补充。”芭芭拉吩咐道，脸色稍稍转缓，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了。
“老奴保证一切都会处理妥当。”德诺挺直腰杆说道。说到底，主子的出色，对他这个下人没半点坏处。
暴雨中的一席谈话，虽远不至于掏心掏肺，但几乎完全确定了四人以后的相处态度。两位大人之间抛弃一些遮遮掩掩的东西，剩下的便是信任，至于芭芭拉是否有其它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芭芭拉将视线重新投掷在沈云所在的位置，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德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好像听到这个不算承诺的承诺，比获取一枚克波尔家族所颁发的最高荣誉奖章【猫头鹰】还要意义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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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情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和背叛。所以在滂沱大雨中前进时，看似合理分工实则分工差异悬殊的芭芭拉和德诺，在沈云眼中自然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时间已经是暴雨降临后的第三天了，迎着丛林中从内往外的水流，四人一路逆流而上。一天中，几乎有一半时间在下着暴雨的陨石森林，已经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了。
这三天中，负责水和食物的老魔法师德诺，尽职尽责，魔法造诣不俗的他不论是处理混杂的水源将其变成可以饮用的干净水，还是抓捕猎物烤肉填饱肚子，都事半功倍。泥泞沼泽中，小爱丽丝虽然觉得艰辛万分，但有沈云这个同龄人作为标杆，倒也极少叫苦不堪。只是她始终不能像她口中的奥古斯都哥哥一般，对在倾盆大雨中奋力前行保持极大的热情，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中，总是希望着大雨能够少折腾一会。
天空在我脚下（24）
前行时，芭芭拉一如既往的在前方开路，实力强劲的拦路魔兽基本会被她直接弄死，稍微强大点的则会在虐残之后留给身后的沈云收拾，如果是实力和沈云相差不大的魔兽，则会全权交给沈云。大多数厮杀的情况下，小爱丽丝都会在芭芭拉或者德诺的保护下远远看着，偶尔在旁辅助沈云，也只是毫无战术性的丢出几个魔法，甚至还有误伤沈云的可能。沈云也乐得有个帮倒忙的角色，在他眼中，这是一种另类的训练罢了，谁能肯定在战场上，同伴之间就不会出现误伤呢？只是小爱丽丝的进步虽然不显著，但在不久的将来，她肯定会脱离帮倒忙的角色，甚至有可能迈入主力的行列。毕竟，她的实力摆在那里，货真价实的6级魔法师。
老魔法师德诺每天要脱离队伍打猎一次，其余时间都处于殿后位置。
此时此刻，滂沱大雨依旧在喷洒着，因为现在是向一个小山坡的坡顶走去，地面的积水反而不深，走在中间的沈云牵着小爱丽丝的手，一脸冷峻。因为走在前方的芭芭拉，已经将长枪指向了前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哥哥，你松开小爱丽丝的手吧，小爱丽丝不怕。”爱丽丝一脸认真道，尽管她很多事情都不懂，但看到芭芭拉的动作，她也知道前方有魔兽已经把他们当做了即将入口的食物。
听闻后的沈云，也不矫情，松开爱丽丝的手，笑着朝她说道：“这次一定要瞄准哦…”
已经屡次发生失误，将沈云放倒的小爱丽丝，腼腆说道：“放心啦哥哥，我不会打中你的。”
沈云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相信已经将这句话说了不下十次的小爱丽丝，能够在今天来一次逆袭。
将沈云的表情收入眼底的爱丽丝，嘟嘴道：“哥哥瞧不起人。”
这个时候，两人身后的德诺突然插嘴道：“小爱丽丝，老师难道没有教导过你，聪明的孩子都是用事实说话的吗？”
爱丽丝轻“哦”了一声，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斜看着偷笑的沈云，偷偷吐了下舌头以表示她的不满。现在，德诺已经基本和沈云一个阵营了，可怜的小爱丽丝只有被教育的份，被自己老师落井下石的滋味不好受啊，也难怪她放出豪言壮语说今天不会发生失误，感情这小丫头也觉得憋屈了。
一老一小合力欺负小爱丽丝之际，芭芭拉轻弹枪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给三人传达一个警惕的信息后，猛然向坡顶冲去。她的脚尖几乎没有落地，只是一个脚步便溅起一丝水花，并没有荡漾起多少涟漪。霎时间，上演了一场类似于水上漂的霸道功夫。
天空在我脚下（25）
沈云没有丝毫犹豫，提腿便朝坡顶跑去，速度颇快，只是动作远不如芭芭拉那般飘洒自如。芭芭拉能够激发出一种类似于实体斗气的玩意形成一个保护圈，但他不能，脱离出老魔法师德诺的魔法结界后，雨水瞬间便扑湿了他的身体。
临机应变能力并不出众但随时都在进步的小爱丽丝，同样跑动起来，但是比之骑士职业的沈云，她的速度慢得可怜，沈云一下子便越过坡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而她的老师德诺，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脸从容，好像其他事情都和他无关。
只能慢腾腾小跑着上山的爱丽丝，不满道：“老师，魔法师真是个讨厌的职业，哥哥每次都跑在小爱丽丝的前面，也很讨厌。”
对于学生不太礼貌的言辞，德诺大度的原谅了，他不紧不慢道：“小爱丽丝，虽然老师并不希望注定能在魔法领域走得很远很远的你，在有限的时间内浪费时间接触骑士领域，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辅修骑士这个稍微阳光一点的职业，不过老师相信，你一定不会对骑士这个职业产生多大的好奇心。”
“爷爷说，我要达到骑士领域的巅峰，比达到魔法领域的巅峰要艰难十倍不止，而且在我短暂的生命中还不一定能够达到。所以，我才没那么笨去接触骑士领域呢，我只要把在骑士领域所需要耗费的精力用在魔法领域就足够了，哥哥告诉我，勤奋才是决定一切的最大筹码，天赋如果不能充分利用，对于我来说就会是个累赘。不过，我拒绝握住长枪，并不代表我拒绝拥有像骑士一样的体质，哪怕是一个三流骑士的体质也会比我的体质要好嘛。”
说着说着，可怜的小爱丽丝又有点泄气了，对于骑士领域，她确实敬而远之。一名专注于魔法领域的魔法师，很难抽出时间进行太过耗费精力的骑士锻炼，否则达到大骑士和大魔法师级别的双职业人才，远不会比达到单一职业的龙骑士级别强者要少，而且要少得多。所以，她所追求的，并不是双职业的平衡发展，而是把骑士当做辅助中的辅助职业，一切都以魔法为重。可是，让一名习惯了魔法修炼的人去接触骑士锻炼，艰难程度依旧会让人望而却步，见识了沈云那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的小爱丽丝，更是对此心生恐惧。只是，每次看到沈云冲在前面，而她只能慢腾腾的跟上去，她就有一种愧疚感，好像自己是芭芭拉老师口中的逃兵似的。
德诺丝毫不急着去观摩山坡另一边的厮杀，笑容惬意，好像小爱丽丝能够看清楚自己这个小小的定位是一件极不简单的事情，他看着毫无风度，甚至有些狼狈向坡顶小跑而去的爱丽丝，笑着问道：“小爱丽丝，你知道三流骑士是什么体质吗？或者你眼中的三流骑士应该是什么体质。”
天空在我脚下（26）
小爱丽丝憋红了脸，良久才说道：“三流骑士不就是奥古斯都哥哥那样嘛。”
老人德诺哑然，旋即笑道：“小爱丽丝，老师会把这句话转告给奥古斯都少爷的。”
已经跑得气喘呼呼的小爱丽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肃穆的看着德诺，神情严肃道：“老师，小爱丽丝才不是看不起哥哥呢，只是他现在确实是一名三流骑士嘛，不过他是小爱丽丝见过的最年轻的三流骑士，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圣棺骑士】的。”
德诺同样停下脚步，注视着小爱丽丝，好笑道：“那小爱丽丝知道【圣棺骑士】意味着什么吗？”
小爱丽丝当即胸有成竹道：“能一巴掌把【魔法贤者】拍死的骑士就是【圣棺骑士】。”
德诺疯狂大笑，也不问小爱丽丝是从哪里听到这种荒诞言论的，他抹了把眼泪，说道：“能一巴掌拍死【魔法贤者】的不是【圣棺骑士】，而是神祇。”
第一次看到老师如此不顾贵族风范的小爱丽丝，若有所思道：“神祇吗？那他肯定会是最厉害的神祇吧？”
不等德诺再次难以克制自己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情绪，小爱丽丝便一脸请教的神情，向他问道：“老师，神祇是个什么东西啊？”
“神祇不是东西，是…”
小爱丽丝当即打断，愤愤不平道：“我等下转告给芭芭拉老师，老师你说她的学生不是东西。”
似乎打定主意不听取不接受自己老师的任何解释，小爱丽丝一脸不忿的转过身向山顶跑去，力量源泉好像一下子就充盈了，跑得那叫一个犀利。
德诺咋了咋舌，暗道小孩子的想法真是奇怪，她昨天不还学着奥古斯都少爷那个奇怪的手势，伸出中指指着芭芭拉小姐吗？怎么今天就敢到她面前去告状了？
德诺轻轻摩挲着右手杵着的古朴魔法杖，仰头看着滂沱大雨，问道：“神祇？这个世界有神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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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跑上山顶，所看到的山坡的另一头，是与之前一副截然相反的景象。一眼看去，两座大山加上自身所立的这座小山，呈合抱之势，四周树木葱葱，中央是一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天然淡水湖。只是此时不断有浑浊的水流涌向湖中，无法展现出一幅碧波翠绿的美妙场景。
说她所站的位置是一座小山之上，也不尽然，在陨石森林中，好像任何事物都被扩大了一般，所以形容起来总是显得非驴非马。仅从绝对高度而论，小爱丽丝现在所站的位置至少与湖面相隔上千米。由于中间有各种树木和草丛的阻拦，她根本看不到沈云和芭芭拉的行踪，在大雨滂沱中，更加不可能听到别样的打斗声。
天空在我脚下（27）
她回过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德诺，焦急道：“老师，你快带着我去找哥哥。”
德诺慢腾腾的走到她的旁边，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而后面向小爱丽丝，一脸好奇道：“找他干什么？”
小爱丽丝一副恨其不争居然连这种问题都要问的表情，说道：“帮他打魔兽啊，老师你真是的。”
德诺并没有为小爱丽丝这句颇具喜感的话而放下自己的伪装，他故作一番思考后，一字一顿道：“把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能让他安全一点。”
这话伤人吗？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这样的话无疑是击中了她的死穴。在小爱丽丝这样的年龄也许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尊，但是当她觉得她能做好一件事情，却没有人认为她能做好的时候，那种心情或许是一个小孩子所能够体验到的最大苦涩。或许，在一个孩子的眼中，不会有其他事情，会比不能受到长辈的认同更为难过。
小爱丽丝的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尽管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想哭就哭，哭得肆无忌惮，但她还是克制不住的流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想哭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她看着越来越对她严厉的德诺，近乎哀求道：“老师，我能帮他，你让我快点找到他好不好？”
或许是受到了芭芭拉的影响，德诺神情不变，将对一个孩子眼泪的免疫力提到最高点，而后不置可否道：“要找他就要自己去找，老师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帮你的。这个世界那么大，有谁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在一个人身边呢？老师不能，你也不能。”
小爱丽丝听不懂这些于她的世界而言太过飘渺的大道理，她转身，嚎啕大哭着向山脚下的湖面跑去，她只是想快点找到她的奥古斯都哥哥而已，心思单纯的她，完全不明白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有那么多理由来遮遮掩掩。大人的世界都那么复杂吗？那为什么哥哥还要我快点长大？哥哥说长大了就不会随意掉眼泪了，可是，小爱丽丝想一直掉眼泪，伤心了就要掉眼泪。难道这样不好吗？
她漫无目的的在丛林中穿梭着，铁石心肠的德诺紧跟在她的身后，但丝毫没有指导她方向的想法。
在滂沱大雨的山坡上跌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上山容易下山难，像只无头苍蝇乱窜的爱丽丝，屡次跌倒，然后在地上翻滚。碰到有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的时候，德诺会偷偷的使用一个瞬发魔法来定住她的身形，或者将危险的阻拦物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位身份高贵的小姐如此冷漠，就如同他一直不知道如何去让一个孩子心甘情愿的去受尽苦难，锻造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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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个孩子，总是会由另一个孩子来激发她的各项潜力。因为那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有着大人所不能了解的情感，他们的情感要简单得多，也真挚得多。哪怕她明明知道她的奥古斯都哥哥在有芭芭拉陪同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生命危险，但她还是要找到他，然后和他一起战斗。看上去可笑，实则是可贵。
几乎任何一名大人物都腹诽离他们渐行渐远的真实感情，但他们从不贬低儿时真情实意的付出有多么的不值、多么的愚蠢，哪怕儿时的玩伴早已经一刀两断反目成仇，却仍旧铭记着那份真实。因为他们，活得越久，便愈发的缺少真实。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之间，小爱丽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神情几近麻木的德诺，问道：“老师，如果把奥古斯都哥哥换成现在的小爱丽丝，他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正在独自战斗的小爱丽丝？”
这个时候的小爱丽丝的真实世界并不难揣测，所以一心只想让小爱丽丝懂得自己努力的德诺，沉声说道：“会的，因为他的老师不会拒绝帮他一同寻找你，乃至于不会拒绝他的其它任何提议。即使他的老师不帮助他，他也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和头脑很快找到你，因为他已经在丛林中生活很久了。”
浑身湿透的小爱丽丝，眼泪已经停止滑落，只是现在身体瑟瑟发抖，看上去格外的软弱无助。她伸出一只手，任由用树枝上洒落下来的雨水拍打着手掌，表情沉寂道：“老师，哥哥的老师之所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提议，是不是因为哥哥很懂事，不会提出那些很没用的提议？”
“恩，小爱丽丝真聪明。”德诺简单答道，他不得不惊讶于这个孩子其心智的成熟速度，放在几天前，他是绝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问出这样的问题的，哪怕她的理解并不完全正确，但也绝对没有偏离半分。
得到赞赏的爱丽丝没用露出丝毫笑容，她抱着双腿坐在雨水潺潺流动的地面上，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老师，既然您不带我去找，那我就呆在这里了。”
“为什么？”这次轮到德诺疑惑了。
爱丽丝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即使我找到哥哥，也没有体力去帮助他了，反而会需要他的保护。我知道，你和芭芭拉老师都不会在一般情况下出手的，我不能给哥哥增加负担。等他训练完，自然会来找我的。”
德诺深锁眉头，这个动作和情绪无关，只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天空在我脚下（29）
良久之后，他停止思考，沉默不语的站在小爱丽丝的身后。只是他并没有将魔法结界作用在小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