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风云志-第1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片小小的凸起地带两头细长中间略宽,从上到下看起来就好像这掌印中被划出的一道小小伤口一样,造成这般景象的正是刚才独臂老者用手中木棍那样轻轻的临空一划。
南宫无忌已经落到了不远处站定,原本的暴怒已经随着刚才的那一掌发泄了出去,现在他的神色很冷静,鹰隼一般冷静尖锐的目光盯着独臂老者,低声问:“徐正洲?”
“你是哪位?居然认得我徐老爷子,我徐老爷子却不认得你。”独臂老者却是微微一晒,神情轻松地丢掉了手中的木棍,那木棍一离开他的手便化作了一片碎末随风飞散。
老者弯腰在脚下扯了一大把青草在手中轻轻一抖,那些青草就如有生命一般自动扭曲纠结,转眼间就成纠缠汇聚成了一根棍子,长短大小和老者刚才丢掉的那只仿佛,原来那当真是一根不知从哪里随手捡来的木棍。
而这独臂老者,就正是曾在豫州南宫宅中,受过何姒儿和南宫同邀请赴宴的点苍派徐正洲。
“晚辈南宫无忌。敢问徐老爷子和那位道长在此处拦下晚辈有何见教?”南宫无忌拱了拱手,言语间用的纯粹是江湖口吻。徐正洲辈分极高,他自称晚辈也并无不妥。不过言语声调中那种纵横捭阖,仿佛天下尽在掌握中的气势并没有弱了半点。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南宫副指挥使大人。难怪敢大摇大摆地修炼吞天造化功,刚才那一掌还有几分破碎魔劲的招意。换做是其他人这般修炼,就算运气好不练死练疯,恐怕也早都被抓起来处死了吧。”徐正洲对南宫无忌以官职称呼,不过语气上也不带什么尊敬的味道,根本无视南宫无忌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威压。
“顺天神策只不过是件不好把握的利刃而已,杀人害人也极易随时反伤自身,但若握在胸有正气有能力驾驭之人手中,却也是弘扬天下正道的利器。”南宫无忌自然之极地淡淡回应道,随即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晚辈有急事路过此地,不知徐老爷子和那位道长为何出手拦截?”
“他问你拦他做什么。”徐正洲瞥了眼旁边的老道。
老道先是向南宫无忌大摇大摆地拱了拱手,才朗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影卫指挥使南宫无忌大人,久闻大人威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刚才其实也不是贫道故意要拦你,实在是大人你威势太足煞气太重,老道还以为是什么凶厉大鸟飞过,便想打下来祭祭五脏庙。不过南宫大人神功惊人,轻轻松松将贫道的得意符法挡住。只是那飞溅起来的火花灼伤了那机关兽才将大人给摔了下来,这首先便要怪那神机堂的劳么子机关实在是中看不中用,连这一点小小损伤都经受不起,若还要找原因,大人运气不好也是其一。所以当真不是贫道将你拦截下来的,实在是大人的运气有些不好,还有神机堂这机关也造得稀烂之故。大人可千万莫要弄错了。”
南宫无忌默然了半晌,脸上的表情都一动不动,好似变作了一具石雕木塑,半晌之后才长吸一口气,开口重新第三次问:“晚辈有急事路过此地,不知徐老爷子和那位道长为何出手拦截?”
随着这第三次的同一句话,一声令人心悸的低沉闷响从南宫无忌身周响起,一阵仿佛肉眼可见的波动从他身上陡然朝外扩去。
地面在微微震颤,低沉之极的轰鸣在天空中回荡,脚下的泥土草木等等细碎之物不断地在不知名的力量作用下缓缓漂浮起来,又无声无息地碎成更细微的碎末。南宫无忌姿势未动,脸上的神情也没变,依然是直立在那里,但看起来却已经不再是刚才的南宫无忌了。
圣人动怒,天地色变。
“哦?南宫大人你为何发怒?你该不会以为贫道在敷衍你吧?”但这般天地色变的异状却是完全没震慑到不远处的老道,老道还是一脸的委屈模样。“看来南宫大人一定是想多了。南宫大人常年经手指挥的都是影卫那些勾心斗角阴暗诡秘不大见得人的勾当,难免便会将什么都想作是有预谋的阴谋,以为处处都是陷阱机关,却不知天道循环自有定数,居然连自己的运气也不相信了……”
地面抖震地越来越厉害,好像一头数百万斤的巨兽正在左近翻腾,不知哪里响起的低沉轰鸣也是越来越响,越来越令人难受。远处的山岭间可见无数飞鸟正在惊慌飞起远离,有的甚至刚刚飞起就一头栽了下去。逐渐地从地上升起粉碎的东西越来越多,范围也以南宫无忌为中心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这种异状扩散到徐正洲面前的时候就停止了。他手中的草棍随手斜斜虚指,那所有的震动轰鸣和异象就在他的面前止步不前,重新恢复平静。他身边包括老道站立的地方就成了这片天地异动中的一片净土。
看着这一切源头的南宫无忌,徐正洲一脸的平静,淡然说:“南宫小子,不用在我面前作势了。你的吞天造化功没有黄超儿那般凝实自如,破碎魔劲也远远及不上唐家改进的碎魂手那般易于运用,我也不知你是如何把这两道天魔策练成一起的,用来碾压对付些土鸡瓦狗是威风十足,但要吓唬我老人家可还差些。”
“还有,我老人家劝你一句。你若是想活得久一些,或者不想落得和黄超儿一般的下场,那还是最好少和人动手。别用什么正气驾驭来自欺欺人,武道上的经验眼光我老爷子可比你足多了。”
南宫无忌没有答话。只是地面的震颤还有天空中的低鸣不再加剧,好像还有微微减弱的势头。
“南宫大人,你也莫要光顾着自己逞威风,若是再不收着点你那朋友说不定便被你弄死了。”徐正洲身边的老道忽然开口说,南宫无忌这才好像醒悟过来一样转头看去,正看到不远处半空中正缓缓落下来的罗圆圈脸色苍白,双眼却是充血通红,口吐白沫四肢发抖,几乎已经昏过去了的样子。
低沉的巨大轰鸣消失了,地面也不再震颤。南宫无忌深深地看了徐正洲和老道一眼,伸手对着半空的罗圆圈虚虚一按,罗圆圈背后吊着的几根绳索就马上崩断,他整个人就好像被一直无形大手托着一样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刚刚一落地,罗圆圈就趴在地上哇哩哇啦地吐了一通,然后翻身靠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直喘粗气。刚才那低沉轰鸣让他感觉自己内脏好像都要被从嘴里震出来一样,如果不是南宫无忌及时停下,他说不定就真的会被活生生给震死。
“罗三当家,可无大碍么?”南宫无忌走过来,也不嫌罗圆圈吐得一塌糊涂,伸手在他胸口一按,一股雄浑无比的真气就渡了过来,随即罗圆圈也就感觉胸腹间好多了。连忙感激涕零地点头:“多谢南宫大人,只是刚才有些受不了而已,身体是没什么大碍的。”
南宫无忌伸手扶住了罗圆圈说:“若没有大碍我们便继续赶路吧,罗三当家你还多支撑一会,到了城镇我们便可乘马了。”
“是是是。”罗圆圈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松了一大口气。无论怎么样赶路只要不再在天上飞就好。
“等一等。”不远处的徐正洲却忽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罗圆圈身上,神色有些古怪。“那边的那个小胖子,我看着你可有些眼熟啊。你可还记得我么?”
“老爷子您认错了吧,小子我可从没见过您。”罗圆圈连连摇头。刚才南宫无忌和这老者的交手他可看在眼中,这样神仙一般的高人他有何德何能结识到。
不过徐正洲却好像有些不依不饶,还在问:“胖子,难道你不是昆仑派的么?”
罗圆圈很恭敬地抱了抱拳:“小人阳明城万虎帮三当家罗圆圈。哪里能和昆仑派这等上古道门有上关系的,老爷子确实认错人了。”
“走吧,今天算我们运气不好,遇见两个老疯子了。”南宫无忌淡淡说了句,转身就准备带着罗圆圈离开。
“等一等。”这次却是那老道开口了。“南宫大人看来终于正视到自身症结所在了。贫道也就提醒你一声,其实那机关兽就算没了,你们也是可以飞起来的。”
南宫无忌没说什么,却是停下了脚步。
“那机关兽散架了拼不上,但是那对翅膀却还有一只半啊。南宫大人只要将那一只完好的也从中折断,然后将两个半只绑在自己双臂之上用力呼扇,以南宫大人的盖世功力,就算不能如之前那般一飞冲天,但要如母鸡一般扑腾着半飞半行也是绝没问题的。至少比徒步而行要快得多吧,至于那胖子就叫他抱住你脚一路拖着走就行了。”
“敢问道长高姓大名?”南宫无忌忽然转头过来问。
“高姓大名那等俗物贫道早就不知丢了多少年了,如今只有道号希夷子。”老道得意洋洋地一稽首。“南宫大人日理万机,居然也能分出心思精神来记下贫道名号,当真是荣幸。”
“日后必定再来报答道长今日的点拨。”南宫无忌淡淡丢下这一句,然后带着罗圆圈就掠了出去。
就算是拖着罗圆圈,南宫无忌的速度也是极快,即便比不上空中飞行之时也疾逾奔马,就那样沿着一条直线前行,前面无论是挡着的树木还是荆棘岩石全都在离他们还有数尺之远的时候就被一道罡气墙壁震碎震飞。不多时两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只能看到一条被硬闯出来的崭新的笔直山道通向远处,尽头还不时传来撞碎岩石树木的响声,被撞碎的木石碎片飞向天空。
看着这一条新开辟出来的通道,希夷老道连连摇头,口中啧啧有声:“想不到这位南宫大人如此易怒,这等心性如何能统御影衫卫这等重要的组织?那影帅之位也不知赵家有没有人去坐着,若是将大乾安危交予他手中,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南宫无极那般沉稳温和的性子,想不到却有个这样偏执的兄弟,自家的儒门功夫不要,跑去修炼顺天神教的玩意。”徐正洲也摇摇头,旋即又没好气地看向希夷老道。“你这老道自己去惹来的祸事却要我来帮你挡灾,我便知道跟着你来就没好事。”
“如何说是我惹来的祸事?分明就是那南宫小子他自己运气不好掉下来的,不是连他自己都承认了么?”希夷老道双手一拍,很无辜地叫道。“还有你看,他带着那胖子也是朝我们要去的方向去的,我看说不定便是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也是赶着过去看热闹。若是让他们太快赶到,我们跟在后面还能看什么?这样也让他们的速度缓上一缓,我们过去才有得看啊。”
徐正洲点点头,脸色也一正:“说起来,似乎还真有些去看看的必要了。居然让南宫无忌这等人也急着这样,看来这热闹可不简单。”
第57章人道(一)
“夏道长,你这一张上清摄魂铃固然是别有机杼,手法精妙,但在这两处云纹的转折上感觉还是有些不足,看起来是神念运转和绘制时的真气跟不上,这可是道法最为基本的要点,你却是没做好啊。”
“嗯。张道长不愧是出身名门,眼光见识确实独到,一眼便看到了贫道的薄弱之处。”
“……嗯,夏道长你前些时日和我御宏师叔所商议的那个有关地灵师的目的所在,我也觉得有几分问题。地灵师曾受我天师教祖师传道,一身道法可说已站在这世间顶峰,哪里还用得着玩弄这些花样……”
“嗯。张道长见解高明,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夏道长你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么?”
“没有。”
“……”
“……这个……明月姑娘,不知你们净土禅院是否……”
“张道长,我也没有什么话好对你说。还有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就直说好么?我知道你和夏道士说话其实都是想对我说,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厄,不是,不是,明月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我只是……厄……”
张恒亮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带着不甘惶恐又完全是无可奈可的古怪表情丧魂落魄地离开了。没过多久,张御宏又和十方一起来找到了小夏和明月。一见两人,张御宏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对小夏和明月拱手一揖道:“贫道那师侄年少轻浮,恣意妄为,还请两位大量,多多包容。”
“没事,很平常的少年心性而已,张真人客气了。”小夏笑嘻嘻地拱手还礼。那位张恒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然是早就看在眼中了然于胸,当然也并不怎么介意。
明月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张真人,为什么你要对我们抱歉?是因为你的那个师侄小张道长么?他是有些烦人,想和我说话但又不敢说,而且他好像有些对夏道士不满。嗯……说起来和以前的那个南宫同有些像呢。不过南宫同后来倒变得不怎么讨厌了。”
张御宏苦笑:“明月姑娘姿容无双,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这些少年年少气盛正是慕少艾之时,难免会把持不住心迷神驰。”
明月却一点都没有女子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美貌时的得意,反而轻轻哼了一声,颇为不耐地说:“真是无聊,他们自己犯迷糊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夏也苦笑摇摇头。明月自己心中就没有美丑这个概念,毕竟她的神魂之属可能并非人类,在神智思考的根本上还和人类有些差距,之前的南宫同也好还是如今的张恒亮也好,无论用什么手段怎么样去讨好或是吸引注意都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也。明月确实秀丽绝伦,明艳无双,大凡男子看了之下都会惊讶不已,不过不用说张御宏,唐公正这种心思坚定胸怀广阔的正人君子,就算是李士石,西宁子这类深有城府心有算计之辈见了,最多也就是暗中赞叹一番罢了,自己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也就是只有南宫同张恒亮这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心中又没个着落所在的,才会一见之下便神魂颠倒,觉得世间最美好最值得追求的莫过于此,不管如何情不自禁想方设法地也要凑过来。那位迷恋白金凤的昆仑派何天也是这个德性。小夏眼中这些都是不懂事的少年人自作多情之举,连痴情二字都远远算不上,张恒亮过来用言语撩拨他便只觉得幼稚好笑,感觉上和小孩舞弄稀泥木棍来耀武扬威一样,真是不怎么介意的。
说起这个,小夏忽然想起还留在南宫同那里的罗三当家来。那位罗三当家倒不是这种不懂事的少年人,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了,小夏与之交谈过后也感觉确实是个颇有机智和毅力,重情重义的江湖汉子,身为一小帮派的当家,打打杀杀人情世故也是见得不少了,却不知为何也和那些少年一般对明月一见倾心不能自己,甚至更有过之,不止可算是痴情了,而且有些到了有些魔怔和不可理喻的地步。小夏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感叹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对了,张真人和十方大师两位今日可有所得么?”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心中一闪也就罢了,小夏还是关心眼下的现实问题,问向张御宏。
张御宏面色凝重地说道:“贫道刚刚已借这些天来到天师观中上香的信众的心念信仰之力,以这天师观为核心布下了个简易的正一拘神应气阵,可施法以自身感应笼罩方圆十里,只要有阴鬼魔道或者是强横又不知收敛的气息出现贫道就会自有感觉。不过现在看来却是毫无异状。只是此法对地灵师肯定是无用,他的天师道法修为深湛无比,又有阳神法体之便,我还要时时小心他反借这法阵来迷惑我。只能盼能在地灵师重新换个地方作乱之前找出那前来和他汇合之人。”
十方也合十道:“贫僧今日在城楼上以观世音慧眼神通小心查看,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可惜贫僧于这门神通修为甚浅,如此作为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那小子只能呆在这里等两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