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风云志-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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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听了不慌不忙地说那为何你如此用心做的事她都不喜欢?因为你做那些事都只是你自己觉得她会喜欢而已,或者说你是做给自己看的。你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想些什么念些什么都不知道,何以谈得上是喜欢?你不过是自以为很喜欢她,其实只是很喜欢那个看到她时候的感觉和冲动罢了。
说完这些小夏揣起金叶子和银票就走了,只留着何天站在那里半脸哀愁惨淡半脸迷惑不解地去苦思那白姑娘非白姑娘只是名为白姑娘的深奥禅理。
至于梁洪涛和下三院那一帮人的动向小夏没问,那布置在树林外围的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人是什么打算他也大概猜得出,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若是到时候真有巨大变故,说不定还能有些作用,现在也就懒得再去费精神理会。
……
金叶子和银票一起有一千多两银子,加上那个玉佩一起抵押出去,小夏终于弄来了足够的制符材料,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弄上一个平整些的石台,准备开工制符。
若论这材料之充足丰盛,绝对算得上是这辈子头一次,那三千多两银子可是成本价,若照平常黑市中的价格来算足有六七千两以上,换在平日里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过现在小夏的心却很平静。从昨晚听了十方的话后决定了留下来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彻底平静了。
面前的岩石上铺开了一张近尺长,宽三寸的黄色符纸,那是用紫玄木浆和黄叶羊皮细心精制的,标准的绘制中品上等灵符的上好符纸,若是绘制得法,至少可保符箓中的法术五年之内不会崩解失效,只是这张符纸就值上五两银子。
小夏左手拿起一颗黄色血髓丹,那是以土行妖兽的精血炼制好了的成品,右手食指放在口中咬破,然后伸指疾点,那颗拇指大小的黄色弹丸顿时粉碎,一些细微的残渣洒落,剩下的则全数化作一团跃动着的黄色元气留在了小夏指尖。随即小夏的手指就落在了符纸上,以自己的气血为引,神念为桥,将这一团土黄色的元气在符纸之上勾勒出一片繁复的云纹。
若是有个道门正宗的修炼法术符箓的弟子在旁边看见,立刻就会认为这人肯定是疯了,居然连拓印都没有,范本也不要,直接以自身精血神念来勾勒中品灵符。这就好比修一座高楼却不需要图纸,只是随手拈来将材料垒砌在一起一样,不是不可思议,简直就是胡闹。而且那勾画出的云纹分明是有些走样的,有些地方离标准正宗的云纹纹路差着老远。但偏偏整体来看好像又有一股平衡和谐之意,最关键的是直至绘制完成小夏的手指离开,这片云纹也丝毫没有崩解消失的征兆,就那样和其他符箓一样将所有的元气安安稳稳地稳固了下来。
小夏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这绘制的大概算是一张中一品的土行符箓,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绘制中一品符箓。
上品符箓取九重天之意,以一品为起点,九品最高,中品及下品则是以人间官职排列,以九品为起点,一品为最高。小夏之前所绘制的最高的也不过是勉强绘制出中过三品而已,而那不过是名门正派符箓道士的及格门槛。只有能绘制出中一品的符箓,在符箓之道上才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
在此之前,小夏对中一品符箓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中一品符箓的绘制乃是先天法术之下最为复杂,难控,只是失败一次浪费掉的材料的价钱就让小夏绝了尝试的心思。但是现在,这一次,小夏却很有信心。
小夏没有受过任何正规门派的符箓训练,没有背过云纹口诀,没有练习过笔法,没有练习过静坐冥思锤炼神念,但是说到符箓,他却比任何人都更加熟悉。他从记事开始第一个看到的书画就是符箓,生平第一次拿笔第一次在纸上写画就是符箓,希夷老道只是对他语焉不详地讲解过符箓的基本道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不停地摸索不停地练习。在这十多年间,他绘制的,使用的各种各样的符箓却绝对不比任何一家道门弟子少,而且因为各种情况他修改过符箓,修补过报废的符箓,甚至制过假符箓等等一系列名门正派弟子们连想都想不到的事他也做了不少,瞬发,连发,各种符箓的搭配使用他也都尝试过。他就像一个没有师傅也没有秘籍,从小到大只是不停地摸索不停地搏斗的武者,和那些有师傅教,有套路可练的剑客,拳师相比,他没有任何的固定架势固定招数,有时候看起来甚至在胡来一通,但是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是他自己从无数失败无数实践中领悟来的,已经是他整个灵魂的一部分。
可以说,对于符箓的‘感觉’,小夏自信他已不输于任何人。
石中泥给他的三枚土行先天符箓他已用过了两枚,体验其中上品土行法术的运作让他受益匪浅,再有之前在青州树林中那一道张天师的乾天锁妖符的运用,解封,更是早让他对符箓之道有种更深一层的领悟。而现在旁边还有着价值七八千两银子的灵物材料,他当然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信心。
血髓丹的土行元气已经完全稳固下来,这道符箓的骨架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更为复杂的法术本身的云纹了。小夏又从旁边拿起了一小瓶红如血水的浆汁和一颗黄色的土球,将红水倒入左手,右手捏碎土球,双手齐出,用那红水和土球的粉末一起在符纸上绘制起来。
符纸上的云纹精细繁复,最关键是神念在其中的平衡,元气上的应用更是出不得丝毫的差错。但是小夏的心境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忐忑,一丝不苟地导引着五行元气在符纸上化作一片片的云纹。这种平静也才是他自信的最大来源。
这不是那种丝毫风波不起的那种平静,而是狂风骤雨波涛汹涌的一叶蓬舟中,一杯浊酒一碟油豆的那种平静。他知道风波骇人,巨浪滔天,卷入风浪之中便是立成齑粉,但既然停不了风,止不了浪,那就好好做好自己能做的。从青州树林中开始,心中一直的不安,焦躁,算计,患得患失,反而在这一刻全部平息了下去。这是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平静。小夏甚至在这平静中有种隐隐的预感,这场风波虽然可能极为惨烈,但也可以将很多弥漫在表层上的雾霾全部吹走吹散。
不知不觉中,手中的材料已经一丝不剩地全部绘制在了符纸上,变作了一片片精细复杂的云纹,一阵勃动的五行元气发出一阵鸣动随即又平复了下去,没有一丝外露地互相作用,内敛收拢在了一起。这一张中一品的符箓就这样完全地绘制成了。
小夏笑了。虽然他已是满头的大汗,头脑也一阵一阵地发晕,但他笑得却是这两年中最开心的一次。
接下来的,就是在这剩下的十天中将这所有的灵物材料给消耗一空,全部给制成符箓,为那十天后的风波作好准备了。
剩下的十天会很短暂,小夏很肯定。
第26章开始(一)
终于,这等候了多年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刚刚露出的那一刻,在自己的木屋中,端坐在木床上的石道人猛的张开了眼睛。两道白光从他的背后升起,随即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光幕飞速地朝四周弥漫开去。
嗤拉一声,好像一匹很长很长的布被人用很快很快的速度给撕开了的声音,石道人端坐着的木床,这木屋中的所有摆设,还有连同这木屋本身一起都在接触到这片白色光幕的同时碎裂,解体,然后崩塌。
漫天细碎的木屑纷纷扬扬地洒落,却没有一点落在石道人的身上。那片白色的光幕飞快地往回一收,又化作了两把飞剑重新飞回了石道人的背后。石道人迈步走出了这原本是木屋的一片空地。
“恭喜盟主剑术又大有精进,看来今日的行动必能旗开得胜,那一朵朱雀灵火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黄山剑仙名满天下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也是指日可待了~!”
木屋外不远处,似乎在这里等了不少时候的二盟主上官闻仲尖细的声音恰时响起,脸上的一副惊喜之色也是活灵活现看不出丝毫的不自然。石道人嘴边不自觉地抿出微笑来,虽然也带点讥笑和嘲弄的味道,但高兴和受用还是占了主要。不得不承认,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小人在有时候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更何况这个小人还能很有用,那就有些难得了,这也是石道人虽然一直看不起这猴子般奸猾的上官闻仲,却还是将这夺宝盟二盟主的位置给了他。瞥了一眼上官闻仲和他后面的几个跟班汉子一眼,石道人又回首将眼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巨大的火球上,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上官闻仲立刻回答:“请盟主放心,一切都布置好了。所有弟子都已集结好,就在那边等盟主您出关呢。如今看您这两把飞剑功力大进,更胜往昔,杀那些天火派的烧火老儿更是如砍瓜切菜。其他几位盟主和一干手下兄弟若是知晓了,定能士气大振。”
这马屁却是有些过了。石道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自己当然最清楚自己和自己的两把飞剑到底如何,虽然大概是受了唐公正的刺激还有行动在即的压力,自己这一天一夜的苦思闭关也算略有心得,但两把飞剑上的暗伤却依然还在,只能算是回复了七八层,离痊愈都还要靠慢慢温养,更谈不上功力大进。不过这些事也用不着向旁人提起,他一边跟着上官闻仲朝那边走去,一边问:“我闭关这一天可有什么异状么?周围巡查得可有什么发现?”
“和那前几日一样,没有丝毫的异状,想必那什么神秘人也知道奈何不了我们,退走了。”上官闻仲一边在前面带路还能一边转身过来躬身答话,这一套特有的身法倒是很有独到之处。
“……白石大营那边的动向如何?”石道人继续问。
“一天之前令狐小进已率领白虎军一万大军到两百里外驻扎下了。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
“……那令狐小进可靠得住?”石道人皱了皱眉。若非必要,他是实在不想和官方的势力打任何的交道,但这里是西北边疆,数千江湖人聚集的大动作不可能不引起边军的注意。
“当官的,收了钱,哪里还有靠不住的?除非他不想要以后的钱了。”上官闻仲笑得一张猴脸都烂了。“若不是他上面还有个州牧李大人压着,必须得做出番防备的模样来给上面看看,这白虎军一兵一卒都不会来。”
“……空中巡查的可都派出去了?”
“这些时日里送来的飞天鹞子全都派了出去,一共十来架,在空中足可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任何异状探查得一清二楚,稍有异动就可以烟火示警,盟主你放十万个心吧!”
“那些新加入的人怎么样?可还压制得住么?若是有丝毫不服的可能也要全数逐出这方圆百里。”
“盟主您放心,有黄山剑仙的威名在,连那唐家堡的唐四少和净土禅院的小神僧十方都要俯首听令,其他人哪里还有压制不住的?经过这十来日的细细考验,若是还怀有异心的便全部咔——嚓掉了。”枯瘦的手掌在同样枯瘦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上官闻仲得意洋洋地吐了吐舌头。
这番话却石道人想起了两个很重要的问题,立刻问:“那唐公正可曾出关了么?”
“这个……恐怕是没有。今日丑时派去传话的弟子回来报告,说那唐公正还是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他那蛮子女人和那个野道士手下也一直守在那里。我已着人留意那边了,若是有所动静立刻便会前来禀报。”
“哦?”石道人一怔,脚下的脚步也不由得微微一缓,随即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那十方和尚也是还端坐在那树顶上学菩萨么?”
“……哎,这个……”上官闻仲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得意之色立刻为之一滞。“那和尚似乎刚刚从那树顶上下来了,说是有一桩要事要请盟主您帮忙点头,正在那边和其他人一起等着呢。”
“什么?”石道人的一双眉毛马上噌的一下往中间碰了一碰,随即加快了脚步,口中冷哼一声。“这小秃驴当了这么久的泥塑终于也忍不住了么,正好看看他净土禅院想要玩什么把戏。”
……
树林正中央的平地上已经被砍光了树木,清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来,三千多夺宝盟的江湖好汉们正在各路盟主的带领下聚集在此,远看起来确实一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
不过走到近处去看,却是一番有些很不协调的景象。一个头圆脸圆眼也圆,看起来极有喜感的年轻僧人正在各路人群中穿插,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颇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他一边跑动一边还在人群中四处打量,不时眼光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从人群中扯出一个人来,拉着这人来到空地的一个角落丢下,然后又跑进人群中去四处寻找打量。如果非要打一个比方的话,这实在是有些像一个农夫正在自己圈养的鸡鸭里搜罗合适的拿出去卖一样。但是无论是那些被拉走的,还是旁观着的江湖客都没有人反抗或是制止,只是神情古怪地看着这和尚到处拉人。因为这和尚乃是净土禅院这年轻一辈中声名最显,佛法神通修为最高的小神僧十方大师。大师做事必定自有玄机,纵然看起来有些古怪可笑,那也不过是因为观者肤浅罢了,所以其他所有人都只是看着。
直到石道人快步赶来,这位小神僧才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双手,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像是终于做完一件苦差事一样,然后也转身走到了石道人面前,没等石道人开口询问,他自己先是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阿弥陀佛。石道长来得正好,贫僧正好有一件要紧事想要石道长帮忙。”
“大师有话便请直说。”石道人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被十方拉出去的一群人,一边随口回答,一边心中已有数十个念头和猜想浮现出来。
如果说现在石道人心中的几个顾忌,这十方和尚绝对是其中一个。净土禅院乃是天下禅门之首,听说连皇家都要有所依仗,绝对是天下势力最大的几个门派之一,远远不是他那松散的五岳盟和这夺宝盟所能比拟的,最为头疼的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十方是不是代表了净土禅院来这里,来这里到底又是想要做些什么。他自己也曾去试探过,却是全然不得要领,于是就觉得这和尚必有所图,连那些从小夏或者其他人口中听来的东西也就有了番别致的味道。
十方合十道:“便是贫僧有一桩要紧之事需要一些人手,那边那些人就是贫僧挑选出来合适的,想要向黄山剑仙借用一日,不知石道长可允否?”
“嗯?”石道人眉头一皱,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那一群被十方挑出来的人来。这一群人大概有一百多两百人,基本上都是些年轻弟子,但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任何特异之处,连出处都全不相同,有些是自己五岳盟的,有些是三盟主的弟子,还有其他几位盟主手下的也都有。
“……我们这夺宝大计在即,不知大师要我们这些弟子是去作何要事呢?”石道人一边想,一边口中问。
“……到底是何事,贫僧如今实在是有口难言。”十方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为难之色,随即又是双掌合十,对着石道人一揖到地,又转身对着其他几个盟主作了一揖。“只是此事实在重要,乃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黄山剑仙和诸位盟主同意借人。贫僧十方永感大德。”
这一番话却是说得有些重了,这礼数也有些让人不好拒绝。石道人和其他几位盟主眼神交换了一下,再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一百多人似乎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自己这边少了似乎也无所谓,十方和尚带去了好像也干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这才点头:“大师何须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