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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传奇之二 魏紫by 童茵-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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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明白地答应,魏紫好生疑惑,张起始终澄明的眸,眉唇含笑。 

  李士衡嗫嚅多时,如同先前一般,口里的话到了喉头,吐不出,惟有硬主咽下。他仍拿着一双眸,热切且激奋,澎湃的难以自抑。 

  七情六欲,万般不减。褪去纯然,魏紫见到的,是他的不安,也是期待。 

  有些惆怅,蓦地此刻,李士衡竟惴惴地不敢直视。 

  “紫儿……我、我可这么唤你么?”他说得战战兢兢,深怕一个矢言,就再也不见那抹如花笑靥。 

  费神臆测的模样令他憨气逼人,魏紫回以淡笑,不语,只用眼神示之。 

  四目交接,仅一瞬,情焰骤燃。 

  他瞧他的目光,不再一样了。 

  紧紧的,李士衡紧紧地揣住他的手,轻吻掌心,百般厮磨着,像是呈捧难求难得的珍宝,唇瓣颤颤,带得甜腻与暧昧频唤:“紫儿、紫儿……” 

  听得他的软语呢喃,魏紫突地变了脸色,目光深沉而悠远,静静地瞧那垂眼的侧脸,多情且平凡。 

  人类最为原始的情欲,他见着了。 

  浅浅的,魏紫露出一抹饶有深意的淡笑,就在那温热吐呐的气息直扑脸上的同时,侧首瞧向桌案上那碗从不让人在意的碗碟。 

  并非刻意,他轻启檀口,幽幽地道:“粥凉了……”转眼瞧神魂不全的男人,书生,直直映入昏醉的眸,“趁尚还温热时快喝了吧!冷凉入口,可是伤身哪。” 

  此话,迅速打乱迷茫沉醉的情怀,仿如一颗石子头入波心,散去满腔的柔情绵意,心魂终此得以拾全。 

  惊愕,他叹,他悲,他愁,无限凄沧辗转绯侧,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苦涩,就连入眼底的盈盈笑颜,亦是惆怅。 

  千回百转,唯有幽幽一叹。李士衡有些怨怼投入他的眸,面对这样一个悠然超脱的笑容,心底激泛的万丈柔情,似是多余了。 

  更是,一种亵渎的痴缠。 

  可他非神仙,更非佛门僧侣--但僧,也同他一般,是为人哪! 

  如何称得上亵渎? 

  他不解自个儿怎会有这般的感觉,仅知晓,对魏紫而言,他的情似乎仅是无谓的拉扯纠缠。 

  就如现刻,他的目光只在身后。 

  他对他,那开不了口的话,他是否意会明白? 

  “粥冷了。”魏紫瞥眼瞅向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粥,多了些许的耽搁,不得不再出声提点。 

  李士衡怔愣愣的,跟着回头一瞧,不过五步之遥的木桌上,当真摆着一碗一碟。 

  何时摆上的?他全然无印像,跟前桌案,仍是一处的散乱。 

  轻轻松开,放去手里的温暖,李士衡依他所言的走了过去,捧起冷透的粥水,和着面上浮瓣,一一咕噜吞咽,涓滴不剩。 

  这样总行了吧?这样,他总肯瞧他了吧? 

  摆下吃尽的碗碟,李士衡负气地偏过头,得来的却是一抹灿烂的笑颜。 

  眉儿弯弯,眼儿弯弯,水光盈盈,璨璨晶亮。魏紫起杏桃似的水眸,洒了满脸勾魂摄魄的媚。 

  “好吃么?” 

  “这粥虽清淡有余,倒也芳香可口,真难为你替我做了上来,我却……”轻瞎一声,他便止住话,不再说了。 

  “李兄吃得惯便好,我原是想粥得趁热吃才好,温心暖胃不伤身,偏生拖了这段时辰,就是凉我也没法热着,还望李兄涵受。” 

  “屋内可还有吃食没有?” 

  魏紫默然不语,只装憨佯笑。 

  这样瞧来,是没有了。闪过一抹了然的眼神,李士衡沉吟了会儿,突地把拳一掌,咧嘴笑道:“我这儿还有几两银子,若是拣些米粮杂叶的买,倒还过得去。”抬眼轻笑,他唤的自然顺当,“紫儿,早膳用过了么?” 

  他食的是天地精华,渴饮日初露珠,凡间的一切五谷杂粮皆不沾取,这样……算是用过了么?魏紫微微点头,直笑答:“用过了。” 

  闻言一听,李士衡挑起了眉,紧紧揪结,偏使出个不悦的神色来,指了指吃尽的空碗,笑眼怒骂道:“什么空儿,竟拣在我不知的时候拿了东西吃,这碗端来的粥,不会正是那隔锅饭儿吧?!” 

  “李兄以为呢?” 

  隔锅饭好,冷粥也罢,他执着在意的是那猜不透的心底,可有他的容身之处? 

  半晌不应,李士衡仅拿着一双眼瞅着,好一会儿,摸摸娑娑的自怀里掏出个囊袋来,掂了掂,听得碰撞之声,不禁笑逐颜开。 

  “待我买回了,咱们晚膳得凑在一处吃,多少应个景,可不能自个儿约下了闷头吃尽,有人作陪总是热闹,就是些粗茶淡饭,也比往常更胜几分,可好?”口内虽是这么说,可心底却已是暗暗下了决定。 

  “都好。”虽他不吃人间膳食烟火,只一回“舍命陪君子”,倒也无妨。魏紫颔首淡笑,并无异议,诚如他所言,当真应景而已。 

  听得这话,李士衡仿是放下担忧地吁了一口长气,扎着沾满墨迹的双手,把掂在掌心的布囊小心异异地拢入袖中收好,心满意足地笑道:“如此,咱们可说定了。趁午时未过,我得赶着进城一趟,打点些东西,我想那隔锅饭应是没了,就是有,你先吃了罢,等回程我再买些饽饽来分着吃,就怕你吃不惯这些粗食。” 

  “哪有吃不吃得惯的道理,但凡李兄能吃的,我便能吃,你这样说岂不把我当作那只挑‘玉食’的少爷公子了?”眨眨眼,他浅笑道:“你也甭忙,尽管拣你喜欢的,早先的东西还撑着,只多几捏子,也就完事了。” 

  “依君所言。那末,我就动身去了。”语毕,李士衡便打叠齐尽空的碗碟,顺势一并带了出去。 

 

==.==  ==.==  ==.== 

 

  独身一人来到洛阳大街,李士衡手捏着几枚铜币,游来落去,瞧了许多吃食,个个香味噗鼻令人垂涎,可就不知魏紫爱吃些什么? 

  一想及那温润如玉的面容,那身宛如修道人的气度,仿是不食人间之物,就是如此,买什么都难以挑拣。 

  搔搔头,他仰长脖梗,左右顾盼,终是买了些饽饽之类的通俗吃食,顺带了一盅水酒走上回程路。 

  刚出城门,李士衡只顾垂眼看着怀里,一个不留心竟和往来的人撞个正着。 

  “啊!” 

  周身华服的男子惊叫一声,恶狠狠地转过而来怒瞪一眼,见是个粗布穷酸的书生,便抡着拳,气呼呼朝他走来,颇有兴师问罪之势。 

  “你这眼睛是生到地上去了不成?要是撞伤了本少爷,你拿什么赔?!” 

  “对不住、对不住,确是在下错,望您大人大量,在下就此和您赔个不是。” 

  “赔?就一句话就想了事,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不知兄台有何高见,要怎么赔才作数?”他依旧好声好气的拱手示问。 

  “得!我瞧你也仅是个穷酸,只要你从我跨下钻过,趴在地上给本少爷磕个头,正正经经地赔罪便成了。” 

  这李士衡也不是个软脚,冷笑在心,斜着眼,欲洗耳恭听究竟还有什么后话。 

  “怎么?不愿?”轻蔑地睨了他一眼,赵卓不禁嘲哼道:“就是韩信吞得了跨下之辱,偏你不行?哼!不过是个穷书生,心比天高有什么用,一身的高风傲气是便给谁看?!要我是你,知晓自个儿没本事与人争,也甭在这儿作着异想天开的学,识时务者为俊杰,正经点同人下个气,这事也就完了。” 

  “是呀是呀……”众人点头称是,颇为赞同赵卓的意见,再瞧一身青衣皂靴的李士衡,眼神纷纷投以厌恶。 

  听得这样的话,真今李士衡为之气短,心底郁闷无处发,不由得垂下了头,浑身频频发颤,四面急涌而来的鄙睨宛如万针,直直扎入心扉。 

  果真是世风日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不分是非的事儿竟颠倒黑白成如此!李士衡见这般的情景,心中不住发恨,又碍着士人气度,只得咬牙隐忍。 

  “此等自取其辱的事儿,请恕在下做不来,若有不服,咱们大可上官府去,青天大老爷自有公断。” 

  “呦,想闹到官府去?你当你是哪根葱蒜?甭怪本少爷没提点,凭这样一桩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事儿,怕是进不了门,未见到老太爷的面,早给人轰出来了。”赵卓把脸一扬,仍是施惠恩泽地好言劝道:“做人就该识相些,如此才得长命百岁。” 

  “君子不做违己事,若是苟且偷生,就是寿与天齐也仅是生不如死。” 

  此番言语等同于拐着弯暗骂他为小人。赵卓气得“呸”了一声,恨骂道:“你好大爷的!什么君子不君子,我就偏当你是食古不化的书呆,如今给你脸面你不要,我便只给你个厉害瞧瞧!” 

  话音方落,赵卓朝旁使了记眼色,三、四位粗壮汉子倏地自身后站了出来,个个摩拳擦掌,一脸凶煞,直把李士衡圈成一处。 

  见到如此阵仗,有再大的态心豹子胆也免不了让人起了阵哆嗦,他知晓自个儿是没法逃了,再者若就此畏惧退却,方才的义正辞严不就成了自掌嘴巴。李士衡又是恨,又是愧,一面暗悔话说得过满,一面咬牙强撑,凭着天生的一股傲气,硬是不甘示弱。 

  眼瞧他青白交错的脸面,赵卓把唇一扬,轻摇绢扇,很是得意地道:“这原是没什么大事,何苦闹得至此?本少爷也不是个无理之人 就教发善心再给你个机会挑拣,你依是不依?” 

  只见李士衡哼的一声,别过头去,瞧也不瞧。 

  看这情形,果真是天生的牛心古怪--强拗着!既然是他甘愿挨打,那也没啥好多说的了。赵卓冷冷一笑,把扇子给阖上,大汉们了然会意,便握起拳,使了三分力,直直落在李士衡身上。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经得了这番毒打,阵阵拳浪袭来,李士衡唯有屈身抱头,打在紧要处上,也仅不住闷哼几声,就算是疼痛难忍,强着一身傲骨,他亦不愿作声。 

  胡乱打了三四十下,似是够了,大伙儿纷纷停下手。以为已完事,他不禁睁开眼来看,却见赵卓走到跟前,一把提发仰头,不多言即挥掌落下。 

  倏地,只听霹啪几声,左右开弓,李士衡的脸上登时“开了果子铺”,一片烧红热烫,灼痛难当。 

  瞧他面目肿破,奋力要挣坐起来,赵卓大声朗笑,哪里肯让?遂又提脚往他不稳的腿膀重踹,直往烃骨处使劲,好来个落井下石,硬是把人给踏在泥水里。 

  气喘不停,经过这番折腾,李士衡早已没了气力,只有摊着如烂泥似的身子任凭加诸上来的苦痛,就连双眼,也睁开不得了。 

  “求不求饶?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赵卓说着,用脚尖往他腹部狠狠踹去,疼得李士衡面目扭曲,抱腹打滚,纵是如此,仍当真一句不吭。 

  “好样的!”赵卓呸了口唾沫,心中余气未散,却也不能再打,万一要是闹出了人命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收回抬起的腿膀,斜睨着眼,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遭,哼笑道:“今儿仅是丁点儿的教训,要有下回,若本少爷饶不饶得了你!”说完,便领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围观看戏的众人亦作鸟兽散,独留奄奄一息的李士衡。 

  面侧泥地,衣衫零碎,买来的饽饽散落四处,打来的酒盅早已破碎洒满遍地,硬咬着泅血的唇瓣,他微微使力意欲挣挫,无奈遍身伤痕紫印,没一处完好,身里内外皆是疼痛难禁。 

  含着模糊不清的闷哼,眼前的景色再也瞧不真切,他努力撑开昏茫的双眸,忽地眼前一黑,竟昏厥了过去。 

 

 

第三章 

 

  天阴的厉害,不消半刻,便浙浙沥沥的下起雨来。 

  萧萧风飒,更漏残声。 

  李士衡幽幽转醒,张眼望着顶上木梁,一时心神乍合,魂魄不定,竟不知自个儿现身处何处? 

  只见一抹纤细悠然的人影在眼前回荡,他伸手探去,截住了如梦似幻的紫衣,惊得那人猛然回身。 

  “醒了?如何,身子还疼么?”缓步走来,魏紫连往拿着烛火往他身上照看了回,脸上依旧是惯然的笑,却仍掩不住眼底的关切。 

  李士衡自然是认得那温煦的嗓音,心念一动,挣挫的想起身,才抬手,牵了伤处,已是疼得他气喘不停,冷汗直冒,竟连一声疼也喊不得。 

  魏紫见状,忙的上前搀扶,先让他坐起,再把覆于额上消热的白巾过过冷水,往他脸上四处皆擦拭了一遍,遇到乌肯受伤的黑晕,即放松力道,一点也没有触及伤口手里忙着,嘴里也不忘问道:“该是饿了吧?想吃些什么,我待会儿替你弄来。” 

  “对不住,倒累了你,不想打点些吃食的,没想……唉……”东西没买成,洒了一地,平白丢失了那些银子不说,倒惹得一身伤回来。 

  “说些什么白话,幸好都是些皮肉伤,静心休养几日便会好了。”再将他浑身的伤势细看一遭,魏紫若照实说,少不得要撤出更多的谎言来,只得斟酌地把话圆。“那大夫人好,给了一些家传的铁打损伤药,虽仅是外伤,可有的也开了口、破了皮,想来结痂时,最是痒得难受,等吃完了药,你脱下衣来,我替你擦擦去。” 

  一听要给他脱衣抹药,李士衡竟一时讪红了脸,猛一阵,险险撞翻搁在身旁的热粥。 

  “不、不用了,既是皮肉伤,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双手紧抓着微敞的衣襟,双眉打成八字结,他发窘地笑拒。 

  “哪里使得,擦些药,好的快,也少受点罪,只怕你一时禁不住,拿手给抓得厉害。” 

  没细想他的心思,魏紫仅专心一意在那看似严重的伤处,不由拿手碰了碰成块鼓胀的青紫,心口一颤,没来由地揪结起来。 

  伤成这样,哪里只是皮肉痛?就怕内处瘀血未散,留下病根。他摇了摇头,把一旁剩余的粥食让他喝尽,也不理会他的窘态,只管自柜子中拿出一小瓶子。 

  “紫儿,你、你就别忙了,我这伤真的是不打紧……不然,就这么着吧!你先把药搁着,等会儿我自个儿来便成了。” 

  “成么?” 

  “成!当然成,总不能每件事都劳烦你,这一点小事,我还做得来。”李士衡点头如捣蒜,笑得很是勉强。 

  “可这伤处……”魏紫拿手轻轻碰了下他发肿的背部,抬眼瞧着他紧皱的脸,很是疑惑地问道:“这儿,你擦的来么?” 

  真真该死的疼!李士衡痛得整个身子直发颤,偏是咬牙硬忍住险些溢出的呻吟,可仍强撑一脸笑,口里依是执拗地说:“没……没打紧,那一点伤算不得什么,就是没抹这玩艺儿,终归会好的。” 

  魏紫凝视着他扭曲强捱的脸面,暗暗地叹了口气,探出手去,覆在他揪紧衣襟的掌背上,淡笑道:“又不是个女儿家,害臊什么?!”说着,便要使力敞开他的前襟,谁料那手更是揪得死紧,抬眼瞧去,李士衡的脸上已是一片潮红。 

  一句无心的狭促,真教李士衡羞得无地自容,想自个儿是位铁铮铮的男儿郎,本不该介意此等事,可魏紫就在眼前,这袒诚是怎么也不能相见啊! 

  臊红着脸,李士衡颇难以为情地偷觑注视着自己的魏紫,瞧他仍是一脸平常的浅笑,反倒是他放不开。 

  这情丝勾缠,怕是宜结不宜解了。 

  唉……悄声一叹,没奈何,李士衡也只有动手宽衣,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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