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兵简-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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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山近
第一章少年之志（上）
“这里面……会是什么？”
少年低头沉思；看着手中玉坠；乃是一块漆黑墨玉；雕做一方袖珍玉匣；做工古朴；勾勒苍劲；宛若天成；内中依稀可见几道神秘符文。
“申大叔说捡到我时；我就戴着这枚玉坠；可是；为何我怎么都记不起；这玉坠是怎么来的？”少年名叫石笙；身材削瘦；瞧来十二三岁年纪；剑眉上扬；略有几分英气；心头想道：“我使尽法子也打不开；这玉匣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三个月前；石笙漂在三花江上；昏迷不醒；幸被引舟渡河的村民申大猷所救；谁知石笙醒来；竟然患了失忆；记不得自家身世；论及天文地理、世故人情；乃至于历史经注；石笙都能说个头头是道；甚至幼时发生之事；他都能记得清楚；却偏偏记不起自己家孜处；也记不得父母亲人；别说亲人；他连一个认识之人；都记不起来；这等诡异离奇的失忆症；申大猷闻所未闻；见石笙不像撒谎作假；一时无奈；总不能见死不救；只得将石笙带回青螺山扶风村；让他暂时住在自己家中。
石笙被申大猷救起；所带之物；便只得颈下玉坠和一本无字皮书；石笙在扶风村安顿下来；曾多次努力回想往事；每次都徒劳无功；反而引得头颅剧痛；试得几次便只索放弃。
扶风村外有一处紫枫林；连亘数十里；成千上万的紫枫；一无杂树；层层叠叠、蔚为壮观；每到秋季；风卷叶落；便如紫海翻腾、涛声隐隐；可谓声色奇绝；乃是一处闻名遐迩的奇妙景致。
紫枫林中；有一块巨大紫石；石上纵横数十道剑痕；历久犹新；颇有几分大气；石笙喜爱枫林景致；一有闲暇便到林中休憩；总爱爬到紫石上摆弄胸口玉坠；研究如何打开这个小玉匣子。
这玉坠形似玉匣；又漆黑如墨；石笙便给它取名“墨匣”；几个月来；石笙绞尽脑汁；试尽各种办法；仍是没能打开墨匣；说来奇怪；墨匣不仅打不开；取也取不下来。
墨匣乃是用一条银白丝线穿了；戴在石笙颈项；这银丝浑然一体；全无结扣；好似天然长成一个圆圈回路；也不知是何质地；坚韧无伦；不管石笙怎么拉拽；乃至于刀割火烧；也没法弄断；最后石笙得出结论；除非砍掉自己脑袋；否则无论如何；墨匣都取不下来。
正摆弄墨匣；忽听一人远远叫道：“大哥；大哥！”石笙抬头看去；但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小少年；满面喜色；一溜烟跑到近前；如灵猴一般；三两下爬上紫巨石；对石笙笑嘻嘻道：“大哥；咱们照你说的办法；今天又打了一只獐子；两只山鸡！”
石笙一拍少年肩膀；笑道：“行啊！收获不小；二狗；你跟大牛、鹞子三个；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说着抬头一望；道：“他们两个呢？”
二狗、大牛、鹞子三人；都是扶风村的少年；比石笙小着几个月；石笙来到扶风村后；同他们三个很是相处得来；时常混在一起。
二狗嗅觉惊人；鼻子比狗还灵；大牛天生神力；鹞子则生具一对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石笙所学颇丰；见识远非二狗等人可比；见三人天赋异禀；在小村庄里被埋没；实在可惜；便教他们读书识字；以及如何运用和开发自己的天赋；久而久之；自然成了几人的主心骨。
四个小家伙性情相投；感情日笃；有一日；几个少年心血来潮；学那江湖好汉；歃血为誓、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子兄弟；叙完生辰长幼；石笙年纪最大；又深得三人信服；便成了老大。
二狗一摸鼻子；呵呵笑道：“大哥；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啊；他们两个先把猎物送回去；让我爹弄好酒菜；晚上给你庆生！”二狗本名申狴犴；乃是申大猷的独子；申大猷早年丧妻；多年都未续弦；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救起石笙后；石笙便住在他们家里。
石笙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难为你们有心；记得我生日；还替我庆生；你我兄弟；我就不多谢了。”二狗笑道：“当然不用谢；我跟大牛他们；本来啥都不懂；都是大哥教我们本事；给大哥庆生是应该的！”
石笙摆摆手；道：“你别这么说；那都是你们自己天生的本事；我只是教你们怎么运用。”说着叹了口气；道：“我自己；就学不会。”二狗闻言一愣；笑容收敛；心头也跟着叹了口气。
石笙与二狗等人；身处蓝山王国；位于飓胤大陆南隅；南面临海；蓝国之人尚武；无论老少长幼；都要习武修炼；譬如二狗；便已到了养气六重；而石笙却是天生体弱、经脉异常；无法修炼；连养气都做不到。
飓胤大陆的武者；将人体的生命能量称为“真气”或是“气”；普通人的“气”都在不知不觉中；以热量的方式从身体各处流逝消散；而武者却能通过修炼“养气诀”；将“气”留在体内；以为己用。
普通人连感知自身流散的气都做不到；而“养气诀”便是教授武者；如何感应自身真气；以及将真气内敛；成为锤炼身体和克敌制胜的法宝。
“养气诀”流传极广；整个蓝山王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狗、大牛、鹞子三人；均有修炼；唯独石笙；虽能感应自身真气；但无论怎么修炼；也无法将真气留住；更别谈内敛运用了；几个月来；连“养气诀”第一重都没练成；眼见二狗等人修炼“养气诀”功力日渐深厚；石笙艳羡之余；不免自叹自伤；恼恨自身。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我爹说了；你年纪轻轻；见识却比老村长还了得；肯定是什么大家族的公子少爷；等你恢复了记忆回到族里；定有法子能修炼的。”二狗劝道。
“希望是吧。”石笙呵呵一笑；收拾心情；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好嘞。”二狗应了一声；跟着石笙从石上下来；二人行出一程；忽听不远处隐隐有争吵呵斥之声；二狗鼻孔抽动；脸色微变；道：“是小薰！”石笙忙道：“快；过去看看！”说着快步朝争吵处走去。
小薰是大牛的妹妹；只得九岁；十分乖巧可爱；石笙几人都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二人奔出十余步；陡见小薰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一段紫色枯木；一个少年使劲拉拽枯木；想要抢夺；小薰满脸泥污；泪痕交错；眼神却颇为倔强；任那少年如何拉扯；只是紧咬牙关；忍住哭声；就不放手。
一旁站了个大着两三岁的少年；双手抱胸；不耐道：“孙关；你没吃饭吗？连个九岁大的丫头都对付不了！”
孙关一听；恼羞成怒；举起手掌便要掴到小薰脸上；石笙瞧在眼里；惊怒交迸；喝道：“住手！”飞奔上前；抬脚便朝孙关踢去。
谁知孙关身手颇为敏捷；闪开石笙脚踢；猛的往石笙胸口一顶；将石笙撞飞丈余；二狗忙把石笙扶起；道：“大哥；你没事吧？”石笙抚着胸口；忍痛道：“我没事；快救小薰！”
二狗略一迟疑；硬着头皮对孙关道：“孙关；你……你放了小薰！”说完心头怦怦直跳；语气虽烈；却没半分底气。
孙关哈哈一笑；学着二狗的口气；道：“我……我不放；你能怎的？”二狗面皮胀得通红；指着孙关；道：“你……”
石笙看了二狗一眼；知他素来胆小怕事；心头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抱胸而立的少年；道：“王岩；你要怎么才肯放人？”石笙知道孙关不过只是一个打手；根本做不得主；王岩才是正角。
王岩冷冷看了石笙一眼；哼了一声；道：“凭你也配和我讲条件？一个连养气都不会的废物；让你住在村里已是格外开恩；还敢收小弟做老大？”说着瞥了二狗一眼。
这王岩在扶风村众少年中；年纪最大；养气诀功力也最深厚；历来以众少年的大哥自居；作威作福；把所有少年都视为自己的小弟；谁知莫名其妙窜出个石笙；同二狗、大牛、鹞子三人拜了把子；做了他们的大哥；这在王岩看来；自然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之举；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此便把石笙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石笙双目精光湛湛；直视王岩；淡淡道：“我只告诉你一句；鹞子昨天已到了养气七重。”
王岩吃了一惊；脱口道：“怎么可能！”随即明白石笙意图；狠声道：“你威胁我？”
石笙立起身来；拍了怕身上灰尘；笑道：“岂敢；再有一月便是‘演武会’；鹞子七重、大牛和二狗都是六重；凭你也不过养气八重；今天要跟咱们拼一场；刀剑无眼；若有个三长两短；到了‘演武会’……哼！”
王岩自然明白石笙话中之意；若为斗气跟石笙他们拼一场；一不小心受伤挂彩；耽误了一月之后的“演武会”；那赔的可就大了；想到此处心头已有退意；嘴上却不示弱；道：“就算刀剑无眼；像你这种废物；老子一手就能撂倒十个；还会怕你？”
石笙哈哈笑道：“你当然怕；你怕得很！”说着眼神凌厉；直视王岩：“你怕打伤了我；鹞子跟大牛找你拼命；姓王的；我石笙把话放这里；今天咱们三个若有一个受伤；你王岩能完好无损的参加‘演武会’；我石笙名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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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之志（下）
“你！”王岩大怒；说这话的若是养气七重的鹞子也还罢了；被一个连养气都不会的废物如此顶撞；王岩从所未遇；实是怒不可遏；挽起袖子便要动手；二狗见势不对；忙横在石笙跟前；对王岩连连作揖；道：“王大哥；我大哥跟你说笑的；咱们怎敢跟你拼命；这段‘紫枫骨’咱们不要了；求你放了小薰吧。”紫枫骨便是小薰手上的枯木；乃是从紫枫树上掉落下来的骨状枯枝；亦是深受豪富之家喜爱的木雕原料；能卖不少钱。
“不……不！这是我找到的；我不给！”小薰抓着紫枫骨不放手；声音哽咽；语气却颇是倔强。
石笙见二狗如此懦弱；心下动气；喝道：“二狗；你干嘛这么怕他们？连小薰都比你强！”二狗满面羞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石笙一语骂过；便觉语气过重；但此时此刻；不容他有半分示弱；当下迈步朝小薰走去；眼见石笙一步步逼近；王岩面色铁青；心头不住盘算；若是动手；势必引得鹞子跟大牛拼命；若不动手；被一个废物威胁；也太没面子；正犹豫间；石笙已走到小薰跟前；双目如炬看向孙关；冷声道：“让开！”
孙关为石笙气势所迫；心头一寒；转头看向王岩；见他默不做声；只得放开小薰；退到一旁；石笙扶起小薰；替她擦掉脸上泥污；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心头怜意大生；关心道：“薰丫头；没事吧？”
小薰擦干眼泪；破涕为笑；道：“我没事；谢谢笙哥哥。”石笙微微一笑；拉着小薰从王岩面前走过；正要叫上二狗一同离去；忽的脚下被人一拌；摔了个狗吃屎；满面尘泥。
王岩收回脚；哈哈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连路都走不稳。”说着弯腰俯视石笙；冷声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靠小弟给你撑腰；狐假虎威；你算个屁？”说罢领着孙关扬长而去；阵阵嘲笑之声遥遥传来；渐隐渐去。
石笙缓缓爬起身来；伸手擦了擦脸；目视王岩去处；半晌不语；二狗见他面色铁青；不由劝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日后学会养气；再找他算账；现在就先忍忍吧……”
石笙瞪了二狗一眼；目光好似要吃人；喝道：“树活一张人活一口气；你打小受他欺负；还想忍到什么时候？”二狗低下头去不敢搭话；石笙心头一软；语气转轻；道：“二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弱怕事；别人才会处处欺负到你头上。”
二狗委屈道：“那有什么法子？我跟我爹是外来的；幸得村长收留；在村子里本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哪能跟王岩他爹比？”
石笙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郡卫；有什么大不了。”
蓝国疆域共分十六州；一百八十七郡；扶风村隶属青州三河郡青石县；郡卫便是维护郡城治安的守卫兵士；好歹算是公差；王岩之父王靖身为郡卫；在扶风村这种小地方；自然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连村长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王岩仗着乃父威风；在村里横行无忌；众孩童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挨了他的打；告到家长那里；大人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谁不愿为些孩童小事与王靖结怨；久而久之；扶风村众少年都只得屈服于王岩的淫威之下。
石笙目视王岩去处；心头暗道：“王岩；不管你爹是郡卫还是郡守；今日之辱；他日我石笙必定加倍奉还！”想到此处；石笙招呼二狗与小薰；走出紫枫林去。
三人回到扶风村二狗家中；帮着申大猷整治酒菜；几个少年情同手足；时常窜门蹭饭；几家人熟稔无比；这一晚便都在申大猷家中做客；热热闹闹替石笙庆生。
酒足饭饱；石笙带着三个小兄弟出门散步；渐渐走出村庄；爬到一个小土坡上；俯瞰下去；村庄夜色尽收眼底；抬头便是满天星斗；石笙深谙天文；这时便教三人如何识星辨位；夜空星光虽繁；石笙随意指点；竟然如数家珍；口若悬河；说的二狗三人心摇神驰。
大牛对石笙竖起大拇指；嘿嘿憨笑道：“大……大哥……真……真……厉害；我……我又学……学到……东……东西……”大牛从小便患有结巴；说话不灵便。
石笙微微一笑；道：“星空浩瀚如海；我也不过略懂皮毛。”二狗笑道：“大哥都只懂皮毛；那我们是连毛都不懂了。”
“不错；大哥见多识广；可太自谦了。”鹞子自来少言寡语；此时也忍不住出声。
石笙摇头道：“倒不是我自谦；见多识广又有什么用？不能修炼；知道的再多；不也照样被人欺……”说到此处；连忙止声；转而化为一声长叹；石笙叮嘱过二狗和小薰；不要泄露他被王岩欺辱之事；他不想大牛和鹞子知道；免得他们去找王岩的麻烦；惹出事端；耽误他们参加“演武会”。
“演武会”乃是扶风村三年一度的头等大事；由三河郡的郡卫使者监督举行；村中所有九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均可参加；众少年通过比武；选出三位资质上佳之人；由郡使带回郡卫分营；加以培养；数年后再行选拔；若是学有所成；便可加入郡卫；成为公差；而失败者则被遣送回家。
王靖当年便是从“演武会”中脱颖而出；然后通过郡卫的选拔；最终成为扶风村唯一的一位郡卫；衣锦还乡；风光无限；此后常年驻守郡卫分营；因公务繁忙；无暇照顾妻儿；便将之送回扶风村居住。
“演武会”可说是扶风村众少年梦寐以求的平台；若是一朝得志；便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二狗、大牛、鹞子三人；均有报名参加；而石笙因无法修炼；自然无缘大会；心头一直十分懊恼。
二狗三人均知石笙心头所想；听他叹气；各个沉默不语；心头也替石笙难过。
忽听石笙仰天长啸；纵声笑道：“不能修炼又如何？我石笙岂是认命之辈！今朝不能修炼；来日方长；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修炼的方法！”
二狗三人见他斗志激昂；毫无頽色；心头既是崇敬；又觉欣慰。石笙意气风发；转头看向二狗三人；道：“你们三个也是一样；出生贫贱又如何？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谁说出生贫贱就不能成就功业？什么王靖、什么郡卫；你们怕了吗？”
大牛面色一正；直摇头道：“不……不怕！”
石笙目光如刀；瞪视二狗和鹞子；厉声喝道：“你们就怕了？”
“不怕！”鹞子大声应道；二狗一咬牙；也答道：“不怕！”
石笙拍拍胸口；大声道：“我石笙；无法修炼；跟你们比；如同废人！我尚且不认命；你们有什么好怕的？那肖卫；那些强者；他们也不是天生就厉害；天地不仁；人人生而平等；差距都是后天造成；你们生于贫贱；贫贱就是你们的优势！”
“就因为你们生于贫贱；所以你们比那些金罐子里长大的人；更知道富贵的难得；更渴求富贵；你们更渴望向上爬！你们更有动力去拼；去闯！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动力！”
“有！”此次三人异口同声；神色坚定。
“你们都有梦想；有梦想就要去追逐！我也有我的梦想；老天爷让我无法修炼；可我绝不认命；我石笙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