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授的权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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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你的情人吗?”希格蒙德这家伙还真是敏感——或者,因为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表面化了呢?
“对了,希格,”我赶紧岔开话题,“你没有所爱的人吗?……我是指,女人。”
“还没有。我当然不象你,见一个爱一个。”
“其实呢,没有心爱女性在怀的男人,心理上是不完整的。”我决定打破这虽然幽雅静谧,却略嫌沉闷和伤感的氛围。
“也许吧,”那家伙这次竟然没发现我是在说笑,“可是不完整又怎样?完整了又有什么用?”
我突然想起他一直在追寻的那个传说了:“有线索吗?你的‘心之光’?”
“就那些,都告诉过你了。安德鲁斯的魔法杖……传说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也许追寻虚无缥缈注定是我的命运吧。”
“有个建议。”
“什么?”
“去找一个美女,把她抱在怀里的一刹那,说不定你会领悟到‘心之光’呢。”
希格蒙德终于发现我是在说笑了,于是他也“嘿嘿”地笑:“有好的人选吗?介绍我一个?”
“对了,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塔比奥拉侯爵千金。她不但是人间绝色,而且武艺也非常棒,应该已经达到骑士以上的水平了吧。”
“对,我听说过,”希格蒙德回答,“对于她的武艺,想必不会是讹传,至于她的美貌嘛……”
“我见过的,我敢保证,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就因为你见过啊,”才明白那家伙是又想臭我了,“我实在难以高看你的审美能力。哈哈。”
“混蛋……我身边那些,难道你认为都不是美女吗?”
“啊哈,真正具有高度审美眼光的人,不会像你这样穿着如此没有品味吧。”
悠扬的歌声就在耳边,关于美女艾琳娜的死亡那一段第三次被重复。“回忆中一切都这样美好,难道一切都将永远成为回忆……”突然,希格蒙德跟随歌者,轻轻哼了起来。
“不会是对死亡感触良多,所以不肯寻找心爱的女性吧?”我嘲笑他。
他淡淡一笑:“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送?什么意思?”
“我正好就此离开,趁着这美丽的夜色,去东方山脉附近办一点事情。”
“喂,咱们见面还只有半天啊,”我有点舍不得让他离开,“你不是说要大醉三天的吗?”
“我现在的心境呢,”他望着我,“非常的恬静。这种心境恐怕以后很难再找到吧……不,刻意地去寻找,本身已经落了下乘了。趁着这种心境,我想正好一个人上路。”
“总得回旅馆取行李吧。”
“我四海为家,没有行李。”说完话,他催动坐骑,漫步向南方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知道无法挽留。不,他说的对,这种氛围不是可以经常遇到的,我倒也正想一个人静一静呢。
听着吟游诗人的歌声,我早就分辨出,那是著名的阿尼·帕沙,是老达克男爵公子潘的好朋友。本来应该上去打个招呼的,可是现在的心境,只想就这样立马于旷野中,静静地倾听——
唯一的主体就是“我”,于是“我”从光明中诞生,
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唯一创造万物的真神。
拉尔夫啊,你是生命的源泉,你是生命的本身,
从龙之沙漠到魔族的领地,从北方的日出到南方的黄昏……
不知道什么时候,歌声结束了,而我依旧驻立在原地,让深夜的寒风缓缓掠过面庞。神创造了这个伟大的世界,伟大世界中的万事万物何其渺小,作为渺小的一员,也许纵情高歌,声色犬马,虚度一生,反倒是最划算的吧。
宫廷里的人们,都把我看作傻瓜,也许真要是一个傻瓜,反而来得惬意一些。那样父王也不会喜爱我,大臣们可以明正言顺地废黜我,克拉文即位以后,将一如既往地亲近我,而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潜在的威胁。
潜在的威胁?!我突然心头一凛,是啊,即使拱手让出王位,我仍然会是下任国王和他属下那些“忠臣”们的潜在威胁。唉,我竟陷在一种怎样的处境中啊,有时候甚至会想,不如和阿尼·帕沙他们一样,放弃一切去做一名吟游诗人,会自由和开心得多呢。
“喂,傻王子,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嘛?”
低下头,那正是阿尼·帕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马前。
我现在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开玩笑:“对你未来的国王尊敬一点好吗?”
“哈,未来的国王,”阿尼笑了,“半个盖亚国都赞成废黜你而改立第二王子为储君,你有没有机会当上未来的国王还很危险呢。”
“那请对未来的亲王尊敬一点。”
“先不管你是不是有命当亲王。我们吟游诗人无拘无束,游历天下,把贵族所不具备的知识和美德传播到人民中间。我们是真正这块大陆上的无冕之王,为什么要尊敬不劳而食的无耻贵族呢?”
“算了,对你的朋友尊敬一点吧。”我叹口气,跨下了坐骑。
“这话还象个样子,”阿尼问我,“傻王子竟然会叹气,倒真是奇事一桩。我听说傻子是最无忧无虑的。”
“唉,这正证明我的大脑充满智慧呀——所以烦恼也多,要能和你一样成为吟游诗人,才会快乐吧。”
“你在开玩笑吧?就你那蹩脚的文采和乌鸦嗓子,还想当吟游诗人?”
“喂,给我保留一点自尊好不好?”我的心情开始好了起来。
“说什么?自尊这个精灵,是不会因为别人的批评而自己跑开的呀,只有当你本身丧失了自信的时候,他才会消失呢。”阿尼拉我就地坐下,轻轻拨动他的琴弦。
“果然,吟游诗人多是哲学家——对了,阿尼,从哪里来?下个月我可能要去沙思路亚,参加潘的继任仪式,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他停止弹琴,伸手捋了捋美丽的胡须,“潘那小子,上次交给他的诗章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在没有完成前,就算我去了,他也不敢见我。”
“他就要继任为领主了,以后恐怕没有时间完成你交代的作业吧。”
“不。如果是你,傻王子,也许会的,但潘不会。精灵鸟习惯于自得其乐,即使把它关进笼子里,它照样放声歌唱;狮鹫就不一样,没有战斗它会自己去寻找战斗,永远也没有空闲。”
“把我比作狮鹫吗?哈哈哈哈,你终于也不得不承认我当世无双的价值了吗?”我发现自己倒是很惯于用自我吹嘘来驱赶心中的烦恼呢。
阿尼微微一笑:“傻瓜。我再唱一段,你仔细听吧。”他再次拨动琴弦,轻轻唱道——
时间就象汹涌的尼伦河一般永远流淌,
它的源头在无法探寻的圣山之南方。
无数生命溯流而上,追求传说中的圣境,
结果都被时间消灭,为他们本身的欲望做殉葬。
朋友,还是顺流而下吧,延着时间所指引的方向,
也许圣境正在彼方,而非相反的天上。
也许世界的终结是黑暗,而非我们期望的光亮……
序卷动乱前的和平生活第7章幽会
(金·斯沃·盖亚的心路历程之三)
“第一王子金·斯沃殿下驾到!”
随着典礼官喊出我的名字,大厅内传出一阵惊奇的窃窃私语声。这帮家伙真是大惊小怪。不过,也许还真是我竟然没有迟到的出场有点反常吧,可以看出连站在门口的侍从们都掩饰不住露出诧异的目光。
这是盖亚历三二六年的最后一晚,王宫里按惯例举办新年舞会。这舞会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方面,它祈求明年和旧年一样充满活力,另方面,作为年年不变的惯例活动,它本身就早已经毫无活力可言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柯里亚斯真的拥戴克拉文成功,从而完全执掌国政,国家将会变得更加死气沉沉吧,而新年舞会却因为是先代遗留的惯例而被保留下去。于是,悖论会越来越荒谬,直到国家和舞会一起灭亡……
一边走进新年舞会的会场,一边微笑着向目光所及的王公大臣们逐一点头致意。我突然发现,自己一年比一年更能习惯性地做出这种大违本心的姿态了,莫非虚伪的宫廷生活,也终于逐渐把我腐蚀圆滑了吗?说实在的,原本情绪还算不错,但看到这些面孔后,实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王子殿下竟然没有迟到,真是少见的状况啊!”
打招呼的是王国军政大臣里森·修内斯侯爵,比起宰相杰伊根·柯里亚斯公爵和其他长辈,他对我的态度一直要亲切一些,但是我对他却总也没办法形成什么好印象。从好几年前就有这种感觉了,在那左右逢源、善于交际的笑容背面,总是隐藏着一些东西,一些比他娴熟的剑技和老练的用兵更加令人畏惧的东西。
“哈哈哈哈,”我自己都觉得笑声非常虚假,“毕竟还是没有修内斯大人来得早啊!”
“殿下以后若能一直如此,柯里亚斯大人对您,再也不会有什么微词了,”修内斯说道,“殿下也应该知道,柯里亚斯大人并不象为臣这样会无条件地拥戴您啊。”
“你这家伙会无条件地拥戴我?”我几乎脱口而出对他说,“这话也太假了吧!”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我并非不知道修内斯与看好克拉文的柯里亚斯公爵一系若即若离,以及他收拢王国军队提督加入自己派系之类的事。而此刻他却又装做无比真诚地向我卖好,不禁让我有点反胃。再过几年,如果真为继承王位一事发生纠纷,此人无疑将会在我和克拉文派的柯里亚斯两者之间做出决择吧。他之所以把我作为一个可能扶持的对象来考虑,并因此经常向我示好,完全因为与柯里亚斯联手扶克拉文继位的话,他就没有太大便宜可占了,相反,如果能拥护我挤垮柯里亚斯一系,那家伙或者就可以大权独揽。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对于修内斯劝我励精图治的话便一点不觉得感激,反而从心底升起一阵反感。在我心中,他图谋权势的想法并没有什么过错,我气恼的是他简直把我看成一个天真幼稚的傻瓜。不过,现在让他看轻我也并非什么坏事。我想象着,如果几年后真的发生继承纠纷,而我宣布放弃继承权时,修内斯将会露出如何惊诧和大失所望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自然多了。
当然,我不一定选择放弃继承权,但绝不能让修内斯之流称心……心里这样想着,同时装做认真地感谢了修内斯的忠告,表示将会尽量努力之后,我赶紧从他身旁溜掉。正想去找哪位夫人或小姐聊聊天——尽管多数都是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总比那些心机深沉、不苟言笑,要么就是满脸假笑的男士让人舒服多了………可恼的是,又一名贵族凑了过来。
二十五六岁,斯文有礼,与那些满脸跋扈的贵公子大不相同,好象是叫做贝纳威尔子爵吧。但我对此人也没太多好感,因为印象中,这个人从来都把盛会当成拉关系套近乎的场所。他也确实很有一套,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凭着他的长袖善舞,不论刻板顽固的中年人还是浅薄无知的公子哥儿,竟然都对他印象不错。
照我的脾气,本应和这种人处得来的,但有一点实在令我生厌,那便是他从来只肯接近豪门显贵。“虽然博学风趣而又知书达礼,但却是个势利的人。”希尔维拉曾这样评价过他——虽然那位善良温柔的美人儿,一向很少说别人的坏话。我正想不出怎样敷衍几句然后脱身,典礼官的声音倒帮了我的忙。
“盖亚王国国王奥古斯特陛下及第二王子克拉文殿下驾到!”
随着音乐声响起,父王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弟弟克拉文跟随在他的身边。我这才想起,克拉文也已经到了准许正式出席典礼的年龄了。
贵族和大臣们跟着我向父王躬身致敬后,父王开始了例行的致辞。内容无非是希望新的一年中,盖亚仍如往昔般繁荣并且安定等等。啊哈,如果去年那种种虚而不实的浮华,以及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涌动,还要继续到下一年的话,我可实在看不出盖亚还有什么前途。
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聆听致辞上面,而是端详着弟弟的样子。他站在那儿态度庄重而自然,小脸上透着一股尊贵但不失温和的气度。虽然比我小着十来岁,虽然是庶出,但绝对更有君主的风范。他来做下任国王的确是比我要适合多了。大概,不,多半会成为比父王更出色的君主吧——虽然父王也就那种程度而已。
我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父王结束致辞,接受我和贵族们的祝贺时也是如此,反正那些套话不用过脑子也可以顺口成章,而我虽然想陪父王说说话,在这种场合也没有什么好机会。很快,这一仪式结束了,我一边出神,一边目送父王在侍从簇拥下,带着克拉文向门外走去。父王真是衰老了,我心中感慨着。近两年来,经常会有这种感觉,虽然克拉文很有出息,但在父王的心目中,一直对我寄予厚望,但我……
我努力把不快从心中赶开,举目四望,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相貌刚毅的男子,那是列文·玛特勋爵,王国近卫骑士团的团长。他是年长一辈贵族中,我唯一尊敬并愿意与之交往的人。但一看到正与他交谈的人,我立刻打消了走过去攀谈的念头。那是新上任的王都行政官德拉斯坦·科德莱尔子爵。在担任我的辅佐官期间,他苛酷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令我无法忍受的地步。严格并没有错,但他的不懂变通,却实在让人万分恼火。
“真是无聊啊。”听着舞曲的前奏响了起来,我不禁喃喃自语。我对跳舞并非特别感兴趣,尤其在这种情绪低落的时候。从侍应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我漫步向露台走去。
这种时候要是有人在身边聊聊天就好了,可惜我最亲近的布拉德和希尔维拉她们因为身份低微,不能到场,而贵族中唯一的好友潘·达克,又为了准备领主继任仪式而无法离开他那座港口城市。
正在露台上发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有心事吗,殿下?”
“罗尼妲······”
一位年近三十的贵妇人,以非常优美的姿态拿着酒杯出现在露台门口,看到这位已故菲尔斯伯爵的寡妇柔媚的微笑,我感到自己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
“原本是有一点阴云,但你的出现,就象阳光一样把阴云驱散了。”
“别哄我了,你情绪低落的时候,说出甜言蜜语都不够精彩。”
“耶?真的吗?”
“你最讨厌晒太阳,却用阳光做比喻,一听就知道是随口从诗歌里找的俗套。”
“哟,真的。我真是太拙劣了。”
“好啦好啦,我又没生你的气,相反你心情不好还来哄着我,我已经很知足了,”罗尼妲挽住我的胳膊,“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你最想见到的人没有出现?”
“咦?”
“你和柯里亚斯公爵家那个小姑娘的所谓秘密恋情,其实宫廷内外早就传遍了呀。”
“这个嘛……”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罗尼妲说中了我的心事,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明白刚刚情绪低落时最希望在身边的那个人,正是柯里亚斯家的千金露西娅。然而,柯里亚斯那个老头为了尽量阻止我们见面,根本没允许她出席今天的舞会。
“抱歉,说了让你心烦的话,”罗尼妲的蓝色眼瞳中闪动着温柔的光,“先别想那些了,未来的事情,就连大魔法师也没法准确预测呀。”
“对不起,罗尼妲。”
“不用向我道歉啊,如果真觉得不应该在我身边时还想着别的女人的话,与其道歉不如陪我去跳一段舞。”
我和罗尼妲一起向大厅走去,富有旋律感的舞曲在耳边越来越清晰。但是,我心中想道,出席舞会的那些贵族当中,有多少人真的在享受节日的欢乐气氛呢?
一曲舞毕,再次挽着罗尼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