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金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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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如有丝毫不实,属下等甘愿受重责。”
赤城山主略一沉吟,闻知详情,目露诧容道:“武当三仙怎知我对他有不利之意?”
忽地近处传出一声阴恻恻冷笑。
赤城山主面色一变,身形逾电疾射而出,右手迅如电光石火伸出虚空抓向一丛密叶中。
只见一条人影在密叶中腾空而起,带起森冷笑声道:“请瞧树干上留字!”
赤城山主闻言不追,化抓为拨,拂开浓枝密叶,只见一株树干上,被削除一方树皮,露出显明字迹,上书:
“催魂伽蓝丁大江与阁下同床异梦,日後必死於丁大江之手,奉劝阁下明哲保身,不要为私仇致荼毒武林。”
字迹甚浓,赤城山主心神猛凛,面色大变,低喝道:“此处已败露,不可逗留,我等快走。”
反身率众退走,疾如流星奔矢,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转入一座隐秘山谷内,森林密藏翳罩一幢巨宅,看来占地极广,但终年难得一见阳光,令人有阴森恐布之感。
郗伦田大昆两人默然无言随众奔来,只见赤城山主立定四面,神色忧郁,长吁了一口气。
那白衣人道:“山主为何畏惧如此,莫非山主认出此人来历麽?”
赤城山主冷笑道:“我畏惧谁?”继而长叹一声道:“冯翊与我虽形同水火,世人尽知,但均不容於武林,川南三煞之死,我已受疑,若不及早退避,反中了冯翊借刀杀人之计。”
白衣人点点头道:“看来此人是非敌了。”
“那也未可断言!”赤城山主道:“咱们入去再从长计议。”说著目光四巡了一眼,瞧瞧有无可疑人物蹑踪。
白衣人张口欲言又止。
赤城山主道:“此人心怀叵测,定暗中跟随我等来此。”说著急步如风,走入巨宅内,站在一处狭长天并中,袖管内忽放出一只细小蜂鸟冲空而去。
郗伦田大昆只觉此屋阴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赤城山主望了白衣人一眼,道:“你想问那人暗随我等有何用意麽?”
白衣人道:“属下正有此意。”
赤城山主道:“你可曾风闻天池钓叟葛慕九及龙驹寨主无相天君余旭被我诱擒囚禁之事么?”
“属下已有耳闻。”白衣人目露诧容道:“莫非此传闻是真?”
赤城山主面色沉重道:“正是事实,不但为我诱擒,而且也囚禁在此屋内,此人蹑踪,目的即志在救出两人。”
白衣人道:“属下不信山主在此处四外一无戒备。”
赤城山主颔首道:“戒备森严又有何用,他如非艺高胆大,焉敢追踪。”继而冷森森一笑道:“天罗地网之下,此人看他如何安然逃去。”
显然此幢巨宅除赤城山主外,随行之人并无一人曾经来过,他们只觉此宅恐布阴森外尚有陌生之感。
只见赤城山主徐徐击掌三下,那沉脆的掌音嗡然飘散开来,暗中忽冉冉飘来一条修长白影。
这白影来势看来缓慢,其实快速绝伦,眨眼即至,亦是一具面目森冷的白衣人,躬身行礼道:“山主有何吩咐?”
赤城山主尚未出言,忽地宅外天际遥处起了一清澈长啸,啸声沉劲悠长,袅袅不绝不禁面色一变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强敌已追踪而至,李彬,你速传命下去,来犯者格杀勿论。”
那白衣人李彬森冷一笑道:“遵令!”身一闪即杳,去势之快,令人咋舌。
赤城山主向随行之白衣人道:“宋杰!想不到情势变化得如此之快,真有令人不及措手之感。”
宋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强敌必难得逞,不过……”
赤城山主道:“不过什么?”
宋杰道:“此处属下等均感陌生,地形不熟,我明敌暗,不易出手拚博。”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随我来。”
一步掠入一间宽敞的厢厅中,火光疾闪,一道熊熊亮光生起,赤城山主已燃著了一柄松油火摺,身形如风,迅疾无伦点燃了厅内悬著的八盏流苏的宫灯,刹那间厅内光亮如昼。
厅内布设堂皇富丽,匪徒等纷纷进入,只见赤城山主打开一只木厨,在厨内取出甚多鹿皮手套,分赐诸人手套一双。
郗伦凝目望去,只觉鹿皮手套俱是左手,不禁暗暗纳罕,忖道:“用此手套在明处相搏可分辨你我是自己人,但在暗处就一无用处了。”
赤城山主道:“你等戴上手套,虽在暗处亦可发出磷光。”
田大民暗道:“原来有此用处。”
宅外长啸声此起彼落,划破如水沉寂长空。
宋杰冷笑道:“大概强敌已测出宅外凶险异常,不敢妄入雷地半步!”
蓦地……
只闻一声阴恻恻冷笑传来道:“来犯强敌共有四五拨之多,都是武功极高能手,你也太大言不惭了。”
赤城山主面色一变,右掌倏地挥出一股暗劲,八盏宫灯顿时熄灭。
宋杰已自循声扑去。
赤城山主喝道:“回来!”
宋杰倏地返回,诧道:“山主!这是为何?”
“此处无异铜墙铁壁,森罗地狱,凶险重重,步步死域,此人必活不了多久。”说著身形倏地拔起,伸手似向梁上暗钮按下。
喳地一声,厅门外忽落下一张铁壁,将厢厅封闭起来,郗伦只觉脚下一沉,身形迅疾下降。
田大昆紧靠著郗伦并肩立著,暗示了一眼色,均知沉下地穴,必是天池逸叟葛慕九、无相天君余旭囚处,不禁心头暗喜……
须臾。
身躯微微一震,下降之势定住,郗伦凝目望去,只觉是一处长长通道,宽可丈许,每隔二三十丈远就有一盏油灯。
昏黄灯光映照下,可察出甬道两侧现出门户多处,只见赤城山主推开一间密窗,剔亮油灯,取出一卷地形图铺展开来,正是此宅上面布置图。
郗伦暗道:“但不知地穴布置图藏在何处?”
只听赤城山主朗声讲解,手指逐处指点图上……
…………
宅外郁林中啸声频频,人影纷纷若魅。
正南方忽穿入七八条身影,为首者正是面如淡金,秃眉无须,面目冷漠如冰,吕梁金凤香主慕容彤,身著一件紫衫,胁下披著一柄金鞘短剑。
身後随若闵俊等人,闵俊目光闪烁,似心有不甘随著慕容彤而来。
只听一声震天大笑,林中疾闪出修长白衣李伦,肩搭一柄五爪如意钩,目中慑人神光炯炯揣视了慕容彤一眼,道:“诸位是何来历,望即见告,再若妄入一步,无异自堕森罗地狱。”
慕容彤冷笑道:“烦劳通禀,就说吕梁金凤香主慕容彤奉了令主冯翊之命,来此求见贵山主,尊驾无须危言恫吓,常言道得好,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在下来未必惧怕,何况今日来者似非仅我吕梁一方。”
李彬沉声道:“原来是慕容彤香主,贵令主命阁下来此必有用意,可否赐告,兄弟李伦奉命守此,无论何人胆敢妄闯者格杀勿论。”
慕容彤怒道:“好大的口气,凭你一人能有多大的道行?”
李伦冷笑一声,右臂挽回肩头,将五爪如意钩撤在手中,道:“慕容香主,你也太小觑了我李伦!”
慕容彤冷笑道:“麦子超,你去招呼这位李老师。”
其后应了一声,一个头大如斗环眼大汉疾窜而出,空著双拳,猛地刁腕呼的推出一股排空如潮的罡飚。
李伦鼻中冷哼一声,五爪如意钩挟著一片金霞,兜头罩下,带出一片悸耳锐啸,威势凌厉。
慕容彤望也不望两人拚搏一眼,低喝道:“我们闯!”
身射逾如离弦之弩般,率著闵俊等人闯入郁林深处,欲逼近巨宅。
闵俊等人身未立定,猛感一股强风排空相阻,赤城高手纷纷闪出逐个接住。
慕容彤为一面目阴沉白衣中年儒生接下,展开一轮快攻,招式毒辣狠厉。
田大昆身形疾飘落在闵俊之前,伸指向闵俊七坎穴点到。
这一招看似平实无奇,其实含蕴著极凌厉的暗劲,似一只利箭破空袭向闵俊胸前。
闵俊心中一懔,暗道:“赤城门下果拥有不少武学奇高之好手,眼前之人就非易与之辈。”右掌一弩,一招“反阴为阳”将田大昆化解开去。
田大昆本是松莺娘易容所扮,他与吕梁赤城上代有着极厚的渊源,也有著极深的仇恨,目睹闵俊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攻招,深知邓公玄已得冯翊一身绝艺七成火候,丝毫不敢大意,展开疾攻。
闵俊虽不知慕容彤就是冯翊化身,却防慕容彤在武功上察出其非闵俊,是以不敢展露真实功力。
郗伦亦随著一吕梁匪徒,但身形却距田大昆始终不离数尺远,防田大昆因败露身份,影响大局。
密林中刀光剑影,掌风雷啸,人影兔起鹘落,激搏极烈,却散布极广,彼此无法互应。
闵俊既心有顾忌,却施展闵俊所学,与田大昆拚搏绰有裕如。
田大昆渐渐相形见拙,陡听郗伦蚁语传音说道:“山主已与慕容彤移地甚远,无法瞥见,田老二可施展独门绝学驱退闵俊。”
忽见田大昆身形一旋,面带森然笑意,手腕倏沉,两指一翻骈立如戟,迅如电光石火向闵俊“锁喉”重穴戮去。
这时,闵俊才感觉田大昆委实是个辣手人物,掌下猛一提气,斜跃出数尺,双掌陡然递出,呼啸如潮,向田大昆硬封硬击。
田大昆一错身形,招式疾变,振起漫空掌影,幻杂迷离诡变,玄诡绝伦。
郗伦一时游门,忽然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双肩微振,一只毒刀离肩飞起五尺高下时,陡然形转似螺旋转向吕梁匪徒袭下。
刀势如电,吕梁匪徒察知有异时已是不及,毒刀已中左肩後,投入三寸,只觉遍体飞麻,伤处若割,不禁发出一片凄厉惨嗥,张嘴吐出泉涌黑血,仆跌在地,立时气绝毙命。
郗伦走上前去在尸体上拔下毒刀回肩,负手旁观田大昆与闵俊拚搏。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郗伦大喝道:“住手!”
闵俊田大昆两人闻声倏地分了开去,郗伦飘然慢步走向闵俊之前。
田大昆暗道:“我到要瞧瞧鹏弟如何玩弄於股掌上。”凝目打量郗伦如何举动。
闵俊冷笑道:“两位欲以二打一么?”
郗伦鄙夷不屑地一笑,道:“凭尊驾用不著我等联手合攻。”
闵俊怒道:“好狂妄的口气!”
郗伦忽低声道:“尊驾并非闵俊,是麽?”
闵俊大惊,骇然魂飞胆寒,厉声道:“闵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何至假冒,阁下如再信口雌黄,休怨闵某心辣手黑。”
郗伦微微一笑道:“在下说此话并非空穴来风,自有根据,再说在不亦无害你之意。”
闵俊心中一动,鼻中发出浓重冷哼道:“有何根据?”
郗伦冷冷一笑道:“在下郗伦,在未投身赤城时,闵俊并未归依吕梁,本是至交好友,闯南走北相偕与随为时数载,方才尊驾竟不识在下,可见尊驾并非闵俊无疑。”
闵俊闻言不禁面色大变,右掌疾晃抓出。
郗伦倏地移形换位,忙道:“尊驾且慢!”
闵俊低喝道:“还有何话说!”
郗伦淡淡一笑道:“在下受一友人之托,叙明尊驾系何人所扮,那人转告尊驾全力出手,并设词慕容彤不可退却,因此宅囚禁天池逸叟葛慕九及无相天君余旭,尚有甚多武林高手,若不及时救出……”
话尚未了,闵俊已自面色大变道:“阁下受何人之托!”
郗伦淡淡一笑道:“青衫人!”
闵俊不由心神大震。
田大昆忽道:“强敌又进入林中了。”
只听一声刺耳惨嗥,闵俊循声望去,但见一群武林人物穿入林中奔来,为首一老叟扬掌劈死一名赤城匪徒,心脾皆裂,张口一股鲜血喷出嘴来。
郗伦倏地伸手一牵田大昆跃入林中不见。
与慕容彤拼搏的面目森冷中年儒生疾逾闪电掠入旗门中,张嘴吐出一声长啸。
一刹那间,赤城匪徒退了个一乾二净。
侵入林中的正是武当三仙东极子、西寰翁、南星叟与武林各大门派群雄。
东极子慑人目光望著慕容彤,道:“阁下必是迩来江湖盛传之吕梁金凤香主慕容彤老师么?”
慕容彤点首道:“不错,正是在下,尊驾是否就是武当名宿,三仙之首东极子。”
“老朽就是!”东极子道:“贵上冯令主现在何处?”
慕容彤道:“敝上数月前已兼程北上,川南三煞之死,谣诼漫天,对敝上困扰甚重,含冤莫白是以亟欲查明以使水落石出。”
东极子道:“且听慕容香主来此,也是贵上之意麽?”
慕容彤笑道:“这是突然的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三位且慢究问在下,谨防赤城山主兔遁。”
东极子道:“慕容香主言之有理。”说著用锐厉眼神望了林中一瞥,冷笑道:“原来林中已布设奇门,但岂奈我何?”
右腕倏地一翻,长剑离肩落在掌中,吐气开声,甩腕一道寒虹匹练,奔雷掣电袭向十丈开外翳群树中,宛如夭矫神龙,破空飞去。
武林群雄脱口惊诧道:“虚空驭剑!”
突问一声凄厉惨嗥,一条身影摇摇晃晃跌出,只见一个面目狞狰青衫大汉,长剑已刺入他的腹中。
青衫大汉怒目凝视著东极子,狞笑道:“原来是你这老匹夫妄施……”面色惨变森厉,似痛苦之极,身形摇摇欲倾,伸手猛然拔出腹腔长剑,一股泉涌鲜血随之喷出,甩腕掷剑向东极子射去。
剑虹一闪,东极子冷笑出声,疾伸右臂将来剑抓住,只见青衫大汉仆栽在地,气绝毙命。
慕容彤赞道:“武当三仙果然名不虚传,驭剑之术已臻化境,在下自愧不如。”
东极子道:“好说!好说。”顾左右西寰翁南星叟,低喝道:“我们闯!”
武当三仙身如脱弦之弩扑向巨宅而去。
身形才扑出七八丈外,只觉一片重逾万钧暗劲,武当三仙立时倒震而飞出,目露惊骇之容。
慕容彤目光锐厉,只瞧出武当三仙内腑已罹有微伤,不禁暗惊,低声道:“我等先不要恃强攻入,反中了他们以逸待劳诱敌之计,不如我等采取包围之策,在此林外亦布下一道旗门,无异瓮中捉鳌。”
闵俊道:“旷日时久香主是否能稳操胜券?”
慕容彤冷峭目光望了闵俊一眼,道:“闵舵主有何高明之计,本座从善名流,洗耳恭听。”
闵俊故意出此不逊之言,佯凛於慕容彤神色阴冷,悚然不语。
慕容彤倏地莞尔一笑道:“其实本座并无责怪闵舵主之意,我等如不先不稳住阵势,定必被赤城匪徒逐个击破。”
武当三仙自然首允,武林群雄亦怀同仇敌忾之心,慕容彤丝毫不倨傲忤慢,礼请武林群雄布下一重先天奇门……
…………
赤城山主退入奇门後,虽被东极子杀死一名高手,武当三仙却被躯退。
但。
吕梁慕容彤等江湖高手却未再有恃强攻人之迹象,赤城山主不禁一怔,命手下探明回报。
片刻——
只见一矮小黑衣劲装老者回转覆命,向赤城山主躬身一揖道:“慕容彤及武当三仙等群雄俱已退去。”
赤城山主目平视,思索须臾,摇首道:“他们怎会如此轻易退去,未必是施展阴谋诡计。”
接著,又是一赤城高手疾逾流星奔矢返回,禀道:“慕容彤及武林群雄在门外亦布下一道旗门,欲将我等先去围杀在阵内,这道奇门委实神奥玄诡莫测,属下察视甚久,无法察出生门所在。”
赤城山主面色一变,陡地哈哈大笑道:“凭你也瞧出奇门神奥,他也枉费心机布下这道阵式了!”说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