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金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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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在此处,司马玄坤面现讪讪愧疚之色,怒视著葛衣蒙面老叟。
葛衣蒙面老叟目中不禁露出骇异神色,遂坚信他暗蹑自己身後之言非虚。
只听南宫鹏飞接著说下去:“但阁下只施展了迷性毒药一次,以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却足证那迷性毒药并非阁下所有,而系那位朋友转赠与阁下的。”
葛衣老叟道:“不错,正是朋友所赠。”
“但不知是那位武林高人。”南宫鹏飞道:“可否见告?”
葛衣老叟诧道:“这与今日之事有关么?”
“有关!”南宫鹏飞正色道:“冯翊施展的与阁下施用的丝毫无异!”
葛衣蒙面老叟厉声道:“你怎知道?”
南宫鹏飞放声大笑道:“阁下险被冯翊利用尚不自知麽?”
葛衣蒙面老叟嘿然无语。
赤城山主淡淡一笑道:“请问尊驾方才吕梁门下来袭,阵内突射出一火箭,是否为尊驾所为?”
南宫鹏飞道:“就因为此,我等在此暂获苟安于一时,眼前吕梁门下正在禁制内忙於搜觅敌综。”说著目注葛衣蒙面老叟,又道:“阁下身旁还有残馀的毒香麽?”
蒙面老叟略一沉吟,伸手入探取出一支烧残的一截寸许线香。
南宫鹏飞接过,在鼻端嗅了一嗅,点头说道:“果然一般无异。”
蓦地……
果林禁制内,忽传出一声尖声惊呼道:“哥哥救我!”
司马玄坤不禁色变,高声道:“此乃舍妹!”右手疾挥,率众循声扑去。
接著禁制内惨呼凄厉,哀嗥悸耳。
葛衣蒙面老叟骇然变色,道:“不好!”
身如离弦之弩射向果林内。
南宫鹏飞目睹吴长青面色苍白,诧道:“此是何故?”
吴长青苦笑道:“他心爱的幼子谅为冯翊擒来,方才哀嗥声即系他幼子所发。”
南宫鹏飞忙道:“他究竟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吴长青道:“他姓……”
忽然吴长青仰面倒下,胸口射入一支泛蓝钢镖。
南宫鹏飞疾朝吴长青胸颈等处急点了数处穴道。
谷中凤诧道:“还要救他性命麽?”
南宫鹏飞道:“那能见死不救?”
谷中凤嗔道:“你不是说过事凡权衡轻重,此人有如此重要麽?”
南宫鹏飞疾挥右掌,将三支蓝色流芒震飞开去,抓起吴长青道:“咱们走!”
两人穿空飞起,迅逾飞鸟落在果林中。
南宫鹏飞苦笑道:“冯翊想是援兵赶到,我等自身难保,尚能救助他人乎。”说著右臂一振。
臂出剑出,一道血光飞溅,只见一个黑汉子倒出林木外摔在足下。
蓦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尊驾速弃剑就缚,可饶你不死!”
只见一面色白皙,凤目海口持剑中年人飘身现出,眼中精芒逼吐,三绺长须披拂在胸前,剑尖平伸,颤出数点寒星,嗡嗡不绝。
南宫鹏飞沉声道:“兄台狂言无益,请速退,不然在下出剑无情。”
说时谷中凤已倏约三剑攻出,剑气电奔,寒飚如溯,凌疠绝伦。
那中年人不禁惊噫出声,身形闪挪避开谷中凤攻来凌厉三剑,突然身形疾转,一剑挥出。
只听嘶的一声裂帛声响,谷中凤身形疾退,上衣为迅雷的剑势截去一角,几乎划破皮肉。
南宫鹏飞冷笑道:“兄台好快的剑招,可惜助纣为虐,有损英名。”
那中年人面色一寒,沉声道:“谁与你种兄道弟。”一招吴刚伐挂劈出,寒光眩目,剑势奇快无比。
岂料他快,南宫鹏飞比他更快,墨虹疾闪,卡喳一声,中年汉子身形暴退五尺,骇然变色。
只见中年汉子剑尖已截去六寸左右,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南宫鹏飞手中的是一柄切石若腐犀利宝剑。
南宫鹏飞冷笑道:“恕在下要出手了,第一剑要削去兄台三绺长须!”
饶是那中年汉子武功再高,胆子再大,也不禁心中发毛,断剑一横,左掌护胸,目注南宫鹏飞掌中墨剑。
南宫鹏飞朗笑一声墨剑疾弧飞出。
那中年汉子只觉目光发眩,忙掌剑交叉劈出,但仍是黍米之差,面颊顿感冰冷澈骨,长须悉被削除,飘飘飞落在地。
南宫鹏飞已屹立在距身丈外,微微一笑道:“在下这第二剑要削除了兄台满头白发及双眉。”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大喝道:“我与你拚了!”
南宫鹏飞冷笑道:“你还不配!”声出剑出。
那中年人只感头面如浇冷水一般,顿变成一颗秃溜溜的光头。
陡闻南宫鹏飞哈哈大笑道:“在下这第三剑取你的两耳及右足。”
中年汉子不由胆寒魂飞,大喝道:“且慢!”
南宫鹏飞道:“兄台不妨见告尊姓大名,在下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那人满面血红,愧然叹道:“兄弟姜子伦……”
谷中凤惊呼道:“天山醉鹏!”
姜子伦顿现愧悔之色,叹息一声道:“从今後武林中恐无天山醉鹏此人了。”
谷中凤摇首说道:“姜大侠不必悲愤,愚兄妹已知大侠身罹歹毒的禁制,身不由己,若大侠早自承来历,家兄亦不敢向大侠无礼了。”
姜子伦苦笑道:“兄弟成败荣辱无关宏旨,身罹歹毒禁制的并非兄弟一人,均是武林成名之高手耆宿,令兄妹武功虽高,恐无法消弭此一浩劫。”
谷中凤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尽其在我而已,但不知姜大侠为何甘心听命于冯翊,其中必有重大原因,能否见告,我知姜大侠决非好生恶死之辈。”
姜子伦面色阴晴数变,叹息一声道:“我等均在不明不白中罹受歹毒的禁制,发作时期都在很久很久以後,俟察觉时已发现是不及,更把我等家人掳作人质……”
南宫鹏飞忙道:“姜大侠察觉体内有异时当已发现受何人所害?”
姜子伦摇首道:“不知,当然如今已知是冯翊所为,但其时发作时突接获家人陷入水深火热中一封悲惨的家书,并另有一令谕命兄弟赶往某处,若遵命行事可获家人安居乐业。”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大侠身罹禁制必系以前之事,冯翊算准期日时刻,到时命人送上解药等物,不怕大侠不就范。”
姜子伦道:“正是,兄弟纵不惜死,但亦要顾忌数十口家人性命,待兄弟赶至某处,已身陷牢笼概不由己了。”说著面泛凄然之色道:“据兄弟所知者,为冯翊所控的武林名宿遍及各大门派,无一不是武功旷绝的高手。”
南宫鹏飞道:“姜大侠必然亲眼目睹,不知可否举出其中一二。”
姜子伦略一思忖,道:“峨媚金顶普修上人、少林寺达摩院三老、催魂伽蓝丁大江……”
“什么?”谷中凤诧道:“催魂伽蓝丁大江也落在冯翊手中麽?”眸露困惑之色,望了南宫鹏飞一眼。
姜子伦道:“兄弟决非无中生有,内中一人是兄弟莫逆之交,龙驹寨擒龙手李星岳亦听命于冯翊。”
南宫鹏飞闻言不禁大诧,道:“其中蹊跷在下委实难於理解。”
姜子伦喟然叹息道:“兄弟约莫猜出其中道理,不知是与非是。”
南宫鹏飞道:“请道其详!”
姜子伦道:“冯翊与司马玄坤本是一师之徒,深明毒性并了然解法,再武林中擅长施毒者不乏其人,催魂伽蓝丁大江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冯翊闭门研制一味慢性毒药,一经吸入或食入,慢慢毒性侵入人腑,神智渐感恍惚,使人意识不清。”语声略顿,又道:“这慢性毒药虽为冯翊研制而成并经施用,但是否有效,冯翊本人亦无把握,迄至眼前此药是否能绝对驱使我等,冯翊仍不放心。”
南宫鹏飞恍然大悟,道:“大侠之言极是。”说著取出一粒朱红清香扑鼻药丸,微笑道:“若大侠相信在下,此药压抑体内奇毒暂缓发作之苦,预祝大侠趁机救出家人找得解药脱除苦海共歼元恶,同享武林澄平之福。”
姜子伦察觉南宫鹏飞目中流露出诚挚的光辉,毫不迟疑,接过吞下,道:“元恶就歼後兄弟就此入山为僧。”
南宫鹏飞闻言恻然道:“此乃在下之过,大侠不必心灰意冷,日後在下必有以相报。”
姜子伦道:“兄弟带路!”
南宫鹏飞、谷中凤随著姜子伦扑向禁制内。
那知这须臾耽误,禁制已全部撤去,不但慕容彤闵俊等匪徒不知何往,连赤城山主等亦失去踪迹。
不言而知冯翊又逃走了,当然南宫鹏飞大感痛心疾首,耗尽心血几次探知赤城及冯翊,却又为他兔脱顿成泡影。
姜子伦亦大感诧异,茫然不解其故。
三人返归原处,只见吴长青亦莫知所踪。
天山醉鹏姜子伦忽有所悟道:“方才尊驾出剑削除兄弟须发之时,谅为冯翊党徒偷窥,但後来情形因冯翊急召匆匆离去,未曾得见,心料兄弟必已无幸,也就不置意了!”
南宫鹏飞道:“大侠猜测得一点不错。”
谷中凤道:“但他们何去呢?”
南宫鹏飞沉思良久,长叹一声道:“此去冯翊图霸武林之念更疾,因为那慢性毒药已证实有效,是以他也用不著以武功来慑伏天下武林群雄了,若忖料不差,一年以後,天下武林将臣伏在冯翊脚下了。”
谷中凤默然无语,知南宫鹏飞所说不差。
姜子伦道:“两位姓名来历不知可否赐告,所说不错,若不及早歼去元恶後果则不堪设想。”
南宫鹏飞道:“在下来历自然奉告,但是非之地宜速离去。”三人疾如流星电奔离去……
※ ※ ※
紫柏山外突来了数骑,均是关外豪雄,为首者系关外飞魔邵天雄,特来拜山,求见山主无相天君余旭。
一捧刀大汉欠身答道:“咱们山主离山已久,尚未返回。”
邵天雄道:“代摄山主职务乃何人?”
大汉道:“李香主星岳!”
邵天雄面现喜容,道:“擒龙手么?邵某正要见他!”
捧刀大汉道:“小的领路!”
邵天雄等人下得鞍来,牵马随行。
龙驹门外早有擒龙手李星岳垂手迎候,满面含笑。
李星岳之後立着一双蒙面男女,目光阴森骇人。
邵天雄呵呵大笑抱拳一拱道:“李兄,咱们一别至今,天涯睽隔已易十数寒暑,李兄还是神采如昔,小弟有愧多矣。”
李星岳道:“邵兄谬奖,请入寨一叙。”
大厅中早设下一桌丰盛的酒宴,珍馐罗列,芳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邵天雄等人走入大厅,一翘拇指道:“武林盛传龙驹寨余山主待客礼厚,不亚孟尝,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李星岳道:“李某腆膺山主之命,务使拜山嘉客都有宾至如归之感,邵兄关外雄主,李某何敢失礼。”
邵天雄大笑,遂一一为李星岳引见。
李星岳延宾客就坐,自己坐于主位,自有小童在每人杯中斟满了酒。
酒如醇醪碧绿,浓香扑鼻,邵天雄暗道:“好酒!”
李星岳举杯立起,含笑道:“诸位乾!”
邵天雄等人举取酒杯正欲就唇,忽然叭叭连声,酒杯不由自主地坠地粉碎,酒液四溅。
忽闻一极轻微的森冷笑声传来道:“这酒最好不要吃!”
那蒙面男女大喝出声,疾如电射扑出。
邵天雄面色一变,道:“李兄这是何故?”
李星岳正色道:“李某怎有相害之心,本山因川南三煞之事後,即频生变故,鬼魅魍魉相继来扰,邵兄不可中贼人离间之计。”说时又在壶中斛满一杯酒一饮而尽,接道:“此酒是否下有迷毒,邵兄一试便知。”
邵天雄察视壶酒,并未有异,心中大愕,互望了一眼。
李星岳道:“诸位若不见疑,且请寞坐,待李某擒了此贼再作畅饮如何?”
邵天雄道:“李兄请便!”
忽闻阴冷笑声又起道:“凭你李星岳也能擒我?”
李星岳迅快无比转身,一掌打出,身如箭射穿出厅外,如飞扑去。
只见一条迅快人影距身十余丈外,去势宛如电掣。
李星岳鼻中怒哼一声,加紧了身法追去,龙驹寨众多人急随李星岳之後,只听一个蚁语传声道:“李星岳,你最好一人去阔谷中,当日杨玉龙藏身之处会晤,以防机密外泄。”
语音低若蚊蚋,却字字送入李星岳耳内清晰无比,李星岳不由心神一凛,听不出语声是何人,暗道:“此去吉凶难卜!”不禁把心一横,回面向随行之人吩咐各守暗处,逼使贼徒自投罗网。
他独自一人迅如流星掠望阔谷隙穴中,掏出了夜行火摺燃著,侧身步入。
只听一清朝语声道:“李老英雄还记得在下麽?”
李星岳亮著火光,凝目望去,但见神采飘逸的南宫鹏飞含笑立在身前,不禁大喜道:“老朽等候公子也不是一日了。”
南宫鹏飞道:“在下就是为了老英雄而来。”
李星岳神色一变,诧道:“看来公子俱已知情了。”
“不错。”南宫鹏飞点点头道:“在下在王世恭庄外果林禁制内曾目睹老英雄。”
李星岳闻言神色默然道:“公子知否老朽为何甘心听命於冯翊之故麽?”
南宫鹏飞颔首,目注李星岳道:“老英雄是否将本山隐秘俱泄闻於冯翊?”
李星岳摇首凄然一笑道:“老朽一点灵智未泯,幸未泄露,用谎言骗过冯翊,日後毒性渐深,那时罪亦不在老朽。”
南宫鹏飞大喜过望道:“只要冯翊不知隐秘,事尚有可为。”说著取出一粒朱红丹药赠李星岳服下,与李星岳密话一阵。
李星岳连连点头。
南宫鹏飞道:“那一双蒙面男女是何来历?”
李星岳道:“是冯翊遣来监视本寨举动,因此老朽凡事小心翼翼,临深履薄,不使稍有错失。”
南宫鹏飞立时易容成为三旬上下汉子,面色姜黄,小眼高鼻,唇厚稀须,其貌不扬,身穿一套天蓝镶白劲装,怀中悬著一只革囊,星寒剑鞘柄均漆上一层厚厚广漆,褐灰如土。
两人先後穿出石隙,忽闻一男一女对话声,只听得男音低声道:“我就不信龙驹寨并无隐秘,川南四煞之死并非无因,看来李星岳这老儿灵智未泯,守口如瓶。”
那女声答道:“纸必包不住火,龙驹寨除李星岳外未必无人知情,假以时日定能探出。”
南宫鹏飞两道剑眉猛然上剔,低声道:“李老英雄,我已知这蒙面人的来历了。”
李星岳面色一惊道:“是谁?”
南宫鹏飞低声耳语後,先後一闪而出,窜上涧岸,只是一双蒙面男女立在合抱长荫之下。
蒙面男女鼻中冷哼一声迎著李星岳南宫鹏飞纵身疾跃而来。
南宫鹏飞冷笑道:“李香主,这一双男女是何来历?”
李星岳笑道:“这两位乃远来嘉宾,不可冒犯。”
南宫鹏飞小眼一瞪,上下打量蒙面男女一眼,沉声道:“山主在山时,凡拜山嘉宾,不论黑白两道一律承看,但须本来面目,不得心怀叵测,并非属下不敬,而是有违山规……”
李星岳面色一寒,厉喝道:“住口,这两位是胡伯棠季凤英梁孟,防吕梁看出,更义助本山而来,是以将面目蒙住。”继而抱拳一拱,笑道:“两位不可见怪,此人是老朽相随多年得力好手郝飞,心直口快,自汉中返回,冲撞之处方请见谅!”
胡伯棠冷笑道:“不知不罪,李香主可追到那贼么?”
李星岳面露悻悻之色道:“老朽与郝飞两人截击,怎奈此人武功精奇奥绝,终被兔脱,郝飞几乎丧命。”
胡伯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