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传奇-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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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你到云华城住在哪?”
“随遇而安,便是荒山野岭、穷乡僻壤也能高呼席地幕天,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待人的呢?”雾鬼老人突然伤感起来,但举止动作却极不相称,还有黑色污垢在指甲里的手指伸到鼻孔里旋转,然后看着干干净净的指尖道:“小鬼,你说年轻人为什么就不能忍受贫穷啊?你说说,假如你住在茅草屋中,但是又心比天高,遇到那些不学无术却生来富贵的纨绔子弟,会不会有自卑感觉?”
“这……晚辈觉得……”圣龙立轩刚要回答,就被雾鬼老人挥挥手干脆的打断。
“你还是别说了,看你这模样,也是位富家子弟,那种感受定是没有尝过。”雾鬼老人声音从大到小,最后喃喃自语道:“年轻人的尊严呐?!”
雾鬼老人伸出手拍了下驴头,只见黑毛驴停下来,圣龙立轩好奇的望向雾鬼老人。
“来,小鬼,把这木箱子背在身上,等到了云华城再给我。”
“老吴你这是什么意思?”圣龙立轩不解,但是雾鬼老人将木箱抛给他便高叫一声,随着黑毛驴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远方,让圣龙立轩望洋兴叹般的摇摇头,满心疑惑。
圣龙立轩没有打开木箱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背在身上,然后加快步伐朝着云华城疾奔而去。
等到圣龙立轩走了有盏茶功夫,雾鬼老人回到原地,望着云华城的方向,撕咬着手中刚刚烧烤好的兔子腿,满嘴油腻的含糊道:“小鬼,对不起了。”
然后骑着小毛驴慢慢悠悠的前进,看这速度,怕是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够到达云华城。
夕阳西下,天边红彤彤一片,雾鬼老人骑着毛驴堪堪到了城门下,脸上像是笑开了花一样的望着城墙上的黑铁牌子,上面写着云华二字,但是在不注意的地方,黑色铁牌左下角有一道浅浅划痕,若不是亲自刻上去是断不会发现的,雾鬼老人幽幽道:“我吴子凡回来啦,只是和当初立下宏伟誓言的姿态完全不相符,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嘲笑呢?”
雾鬼老人摆摆手,好像对着某些人不屑说道:“不管了不管了,管那么多干嘛,毕竟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啊!”
说完从毛驴背上下来,轻声道:“小兔崽子,说好的,到了城里就不准乱跑了啊!”
黑毛驴高抬起驴头,咧着嘴,自认为很高傲的点头,表示自己是只信得过的驴中君子。
雾鬼老人满意的走到汪俊面前,挺直胸膛,一马平川,爽朗道:“需要搜查吗?”
汪俊退后一步,挥挥手,然后雾鬼老人在汪俊的厌恶表情里,如同乌龟挪步样的牵着黑毛驴走进城里。
那谁,我来了。
我真的来了!
只是,你还在吗?
你知道吗,我还爱你啊!
想你,到彻骨!
夕阳西下,苍老的皱纹,沧桑的脸,
泪,却,璀璨,晶莹,剔透,
一如既往。
多年后,想念的人来了,你还在吗?
姑苏林柘顺着长廊而过,穿越石桥,雕梁画栋和那池上楼台,来到紫竹林前,里面有一座完全由紫竹搭建而成的阁楼。
如水般的琴音突然响起,姑苏林柘坐在旁边的一块怪石上,从袖中掏出一根长笛,和着琴音吹响手中笛。
或如行云流水般直泄而下的舒畅,或如滔滔江水拍打湖心巨石那样汹涌澎湃不可停歇,再如走到天涯海角,在无路可走时的无奈和滞缓,也有像濒临绝境之人闭上疲倦眼眸时突然发现死亡只是一场梦,站起身来,真正享受自己的年轻时光时的那种陡然惊喜。
琴音落,笛音止。
姑苏林柘踏步向前,走进空无一人的竹屋里。
古朴典雅的七弦琴被放置在琴桌上,旁边香雾缭绕,坐在琴桌前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天边流云,若是转身,便能见到一条小小溪流从不远处的假山上潺潺而下。
姑苏林柘毫不惊奇屋内无人,走到七弦琴前,俯下身,在琴桌下摸索出一根卷轴,从容打开,认真细读,然后心中了然,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只是脸上凝重了几分。
在姑苏林柘的脑海中浮现一件尘封日久的故事,但是又如记忆犹新一样。即便他不曾亲身经历,但是问过许多经历过那件事的老人。了解的十分详细,加上其多愁善感的心思,那件事就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也是因为如此,姑苏林柘才下令让姑苏行在城门口注意那些背负木箱的来人。
只是至今没有消息,而据那约定的时间已经渐渐临近。
来的人不是要等的人,让那等待的人心急如焚,黯然神伤,每每以泪洗面,让姑苏林柘也是神伤不已。
姑苏林柘离开,一道紫色身影从阁楼款款而下,纤纤素手抚摸着身旁紫竹,望着东方云天空,仿佛见到风云变幻,时间流转到青春年少时,看见那道孤傲不屈的身影,那张因为他人瞧不起轻蔑的目光而扭曲的面孔,低声道:“该来的人还不来,在等的人也不应该再等了,不是吗?”
竹林中,有女子,面含哀伤。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三十年沧桑巨变(十四)
客栈内,甲等上房。
雾鬼老人将木箱合上,放在一边,示意圣龙立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似乎嫌黑毛驴在圆桌上太过活跃,有点烦躁,伸出手捏住黑毛驴的后背朝床上一抛。
圣龙立轩走到雾鬼老人身前,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坐在凳子上,率先开口道:“老吴你和姑苏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好奇?”雾鬼老人散漫的问道。
圣龙立轩点头,雾鬼老人也没有敷衍,好像要和圣龙立轩说得事也和这有关,幽幽道:“关系啊,我自己也搞不懂咯!”
“好了,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如果讲得好,今晚床可是我的啦!”雾鬼老人开玩笑道。
圣龙立轩没有答话,只是嘴角露出丝丝笑容,等待着雾鬼老人从嘴中吐出秘辛。
“五十年前,嗯,记不清了,将近六十年吧,那时候我可是风流倜傥,在这云华城内也算是有赫赫威名的人物了!”雾鬼老人有些自豪的说道,但是撞见圣龙立轩疑惑的眼神,突然沉默下来,低下头去,伸出手,看着指甲间的污垢,没来由的冷笑几声道:“当然,那都是我的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我生下来父母便亡故,跟着眼瞎和耳朵有点聋的祖母生活,一间泥屋既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也是吃饭做菜的地方。记得我能走路的时候祖母已经步履蹒跚,好像随时都能够倒下。但是她没有,即便现在想来也如那擎天高山般让我感受到温暖。我和祖母一直以来都是靠外人的接济救活,祖母对我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报答人家。六七岁的年龄是读书的年龄,外祖母靠着每日编织草筐,以及在私塾先生面前跪地磕头,终于,我能够在私塾念书了。我极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而那私塾先生也对我尤加照顾,还曾夸我天赋聪明,当为文人之才。”雾鬼老人平静的说着,拿出茶杯,倒了杯已经冷掉的茶水一口而尽。
润过嗓子之后,雾鬼老人接着讲述,圣龙立轩知道将要讲到关键处,而那黑毛驴也安静下来,一个跳跃,如同鸿毛般飘落在桌面,没有丝毫声响,趴在圆桌上望着雾鬼老人。
“死神是不会管你的生活处境的,更不会管你生活的幸不幸福。祖母走了,留下我一人,当时我十三岁,靠着给周围邻居帮忙换口饭吃,而先生也大方的留我在私塾,免了我的学费。人年轻,不看自身处境,心比天高,这是我当时的心态。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少年奔赴这云华城,力求创下硕硕威名。”雾鬼老人自嘲的笑笑,望着黑影重重的窗外,低声道:“衣衫褴褛、满是补丁,却想着风流倜傥,一举成名,现在想来不仅是可笑,更是悲哀。我和那几名少年从未来过这云华城,所以刚来便闹了许多笑话。灰溜溜的如同丧家犬,成为城内那些眼高于顶,对周围村庄不屑一顾的城民的饭后笑料。”
“年轻时春心泛滥,我遇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并且认为深深喜欢上她,但她是高门大院里的大户小姐,与我的地位关系无异于天壤之别,终于在某个机会下,我将自己写就的一封情书递上,等了好久都没有音信,只道是被那小姐当做笑料扔掉。但是当时我很专执,念念不忘,就差因相思病奔赴黄泉了。后来发生了一些连我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那小姐与我坠入爱河,但也像小说中的苦命鸳鸯一般遭到士家大族门槛的限制,遭到狠狠的打击拒绝。现在想来,那大户人家的门槛似乎比我这人都高,只能仰望,但就是仰望,也如井底观天般彷徨无奈。”雾鬼老人用鼻子深吸几口气,伸出手擦了下鼻孔,盯着圣龙立轩笑道:“那个家族就是姑苏家族,应该在你意料之中吧,不过你也应该好奇,我一介寒酸书生,是如何拥有这一身傲人修为的?”
圣龙立轩点头,而那黑毛驴却蹦跳起来,嘴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极为不满一般。
雾鬼老人柔和的望着黑毛驴,伸出手抚摸着驴背,然后道:“这兔崽子可不是普通的毛驴啊!”
圣龙立轩将目光移到毛驴身上,也是这么觉得,反正他自认为不是这黑毛驴的对手,就冲那天逃跑的速度,圣龙立轩就敢说在王者境以内能够给它造成威胁的绝对没有。
“我被驱逐出城,流浪在外。你知道云华城东方那座山脉叫什么名字吗?”雾鬼老人问道。
“铁令山脉。”圣龙立轩答道,那诡秘莫测的铁令山脉东连龙池河,南至云华城前,北到无名深渊,南临婆娑森林。
“当时我误入铁令山脉,得天眷顾,遇到兔崽子,迈入修行路,并且得到一笔宝藏,学成之后便回到云华城,在城内买了座豪宅,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行动,但是当我听说那名小姐依旧未嫁之时,我心动了,心慌了,终于迈上我的不归路。”雾鬼老人回忆往事,缱绻意难终,总是在不轻易间摇头,如同淡淡的悲伤,让人无可奈何只道往事不堪回首。
“其实我与那姑苏家的地位还是天壤之别,依旧没人赞同这笔婚姻,于是我商量着和那小姐私奔而逃,不幸消息走漏,当晚被捕。幸好那代家主宣扬仁义,把我安然无恙的放出来,但是不准我再有非分之想。我也是心高气傲,曾言五十年后定要功成名就归来!”雾鬼老人站起身来,将黑毛驴放在胸口,轻轻抚摸。
圣龙立轩抬头望向雾鬼老人,轻声道:“五十年,是否太过久远了?”
“那你说我能怎办,当时我王者中阶,若想让姑苏一族刮目相看,不达帝境,无异于痴心妄想。而那名小姐,身负异样血脉,一旦觉醒,更是成为姑苏一族的璀璨明珠,我若想去摘取,若想让那书生意气大男子气概得以保存,没有五十年的时间,有可能吗?”雾鬼老人气愤道,对这世俗关系痛恨至极,却没有想过自己年轻时想的就是在这世俗关系中爬到最顶端。
“你回来就是为这事?背着的木箱就是那名小姐辨认你的标志?只是……”圣龙立轩看着雾鬼老人破旧的衣衫和不修边幅的脸面,加上十分苍老的面容,不知道那姑苏家小姐会怎么看待,还会和往日一样吗?
雾鬼老人读懂圣龙立轩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让你代我去那姑苏家一趟,替我送上一封信。”
“这?”圣龙立轩拧紧眉头,眼睛中闪烁光芒,喃喃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就是脸皮薄!”雾鬼老人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递给圣龙立轩,如同白天抛给他木箱之后溜之大吉。
“还有,明天把那木箱也带去!”雾鬼老人的幽幽声音传来。
看着雾鬼老人如同风一样的穿过窗户,圣龙立轩耸耸肩,不知道说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吗?
………………………………………
夜色已深。
雾鬼老人来到城内一座荒废的豪宅,里面有一间和周围亭台楼榭不相符的房屋。
老屋老树老井,屋内还有一口老棺材,这是雾鬼老人心灰意冷时将小时候居住的房屋移来重新修建的,至于那口棺材,则是他为自己绝望的心准备的。
冷风吹来呜呜作响,如同鬼哭狼嚎,雾鬼老人骑着黑毛驴,幽幽的走进房屋,揩去棺材上的灰尘,然后面容宁静的躺下去,闭上眼睛,嘴角有笑容勾勒而出。
黑毛驴看着这一直以来都放浪不羁的主人,沉默下来,然后呜咽低鸣,如那祭祀古音般飘渺神秘。
漂泊日久,不知伊人模样。
雾鬼老人在棺材内闭目安详,但是神志清醒,他在回忆过去,在思考姑苏晴儿是否在念着他?
他疯狂修炼,孜孜以求境界提升,按理说执念过深者是很难晋升帝境的,但是雾鬼老人非同一般,在铁令山脉中得到的传承迥异于其他修行功法,讲究一个情字,看重坚持不懈的心态,认为执念过深是专注的一种表现,故而也能得享帝境果实。
“你说晴儿见到我现在的模样,还会和五十年前那样对我死心塌地吗?”雾鬼老人突然从棺材里做起来,对着黑毛驴轻声问道。
黑毛驴盯着雾鬼老人,一双短耳朵随着驴头疯狂摇摆,然后低下头开了几个喷嚏,前蹄在地上乱划,惹得雾鬼老人破口大骂道:“你个兔崽子就不会说些好话啊!当初若不是我,你恐怕已经在那沼泽地中成为枯骨一摊了,更不要说像今日这样能够在王者境内无敌手。唉…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没错啊!只是那功法就是这般可恶,要想修炼成功,还真不能保留完美面容。不过晴儿才不会像你这样以貌取人,要我说啊,你也应该找头母驴生些兔崽子了,和我一样孤苦伶仃的,倒也不是个事。”
黑毛驴转过身,放了声响屁,然后掉转驴头露出一张呲牙咧嘴得意洋洋的谄媚笑容,惹得雾鬼老人捏着鼻子猛地从棺材里爬起来,气得直呼要将黑毛驴打残。
一人一驴在老朽失修的房屋里你追我赶,玩得倒是不亦说乎。
“兔崽子,你说她要是不愿见我怎么办啊?”雾鬼老人伤感道,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酒壶,对准瓶嘴畅饮美酒,但心却是酸的,还有点涩。
黑毛驴不满的打了个喷嚏,以示对枕在自己背上的雾鬼老人的不满。
“但是你说,假如她愿意见我怎么办?”雾鬼老人放下酒壶,从怀中掏出那枚晶币,借着门外月光仔细看去。
“不知道我现在这样,他姑苏家是否还是不假以辞色?你说这姑苏家怎么了,一代代家主怎么都喜欢文人墨客那些酸腐东西呢?反正我现在不喜欢舞文弄墨的,潇潇洒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是比什么都好吗?”雾鬼老人想到姑苏家的历史秘事,有些怅惘,也不甚明白,曾经的神恩一族也号称铁血战族,讲究的杀伐二字,文人墨客的那些东西在他们的强横武力下不知道毁掉多少,惹得多少书生破口大骂屠夫蛮人。而现在呢,不仅是一代家主,已经有好几代家主都沉迷于书画琴棋,风格大变,让知道其历史的老人都大呼诡异。
“对了,兔崽子,你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铁令山脉中遇到的那条紫金神龙啊?有没有感觉和那端木祁气息相似?”雾鬼老人猛然站起,突然想到和圣龙立轩有关的一件事情。
黑毛驴本来趿拉下去的短耳朵迅速翘起,站起身来,抖擞一下身子,望着雾鬼老人,没有打喷嚏,然后直点头,嘴中发出刺耳的笑声。
雾鬼老人突然摇头,嘴中喃喃道:“不是不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