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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里梦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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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我心里大为安慰,决定就在老人的船上死等他,我想夜里他一定会来的! 

  秋风已经凉了,豆苗不知给我身上盖了点什么,我坐得两腿酸麻,却一动没动,如石雕木刻一般。 

  老人不好意思地请我们就在船仓的地上将就一夜,他去船头守着,一见少爷就来唤我们。我仍然没有动。 

  第一次, 我看着星星亮起来,暗下去!我的心也跟着升上来,落下去! 

  这一夜,千树没有来! 

  天已经亮了,豆苗在我耳边打一个呵欠,说:“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坚决地摇了一个头——虽然我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但回头的路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豆苗心神不宁地看着我。 

  老人突然走进船仓来,不安地悄声说:“岸、岸上好像有人,不会是那、那什么吧?” 

  “小姐!” 

  “老、老人家,麻烦了你一昼夜,我们也该走了!”我说着就准备走出仓去。 

  “小、小姐要往哪里去?”老人与豆苗一同问。 

  我笑了笑,说:“我不能带累你老人家,再说,我也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啊?” 

  “小姐,不如去我家吧?那里谁都想不到!然后,我们再慢慢寻访少爷的消息,只是,要苦了小姐了!”豆苗说。 

  “难为你替我着想,那就快走吧。” 

  “小姐就坐我的船去吧,这里离城里近,只怕……” 

  “很好,就麻烦大爷了!”我说着将腕上的一个镯子替下来,硬塞在老人的手心里,就势跪下说道,“那,那边就拜托大爷了!” 

  老人忙将我拉起来,说道:“小姐放心,我一日三遍地打听着,一得信儿我就送过来。见着少爷我自然传个话儿,如果能成就这段姻缘,我老头子也算没白活了!” 

  我拉着豆苗一同深深地拜了下去。 

第三章
云开雾散

  我在豆苗家住了十来天,心里急盼着千树的消息,恬静的田园风光和陪伴在身边的豆苗,也没能让我得到多少的安慰。 
  一天,我与豆苗正在湖边看人采菱角,突然家里的管家带着几个人将我从豆苗身边强行带上了车,一路开了回来。我想,大概是豆苗的兄嫂承受不了压力,偷偷往府里报了信吧? 

  我被锁在自己的屋里,同时被锁在里面的有老太太屋里的豆香和太太屋里的李妈,她们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无论我问什么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这样被关了一个月,我又起了跳楼的心,也许一头跳下去,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吧?这次总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衰吧?但我很快发现,所有的窗子都被钉死了! 

  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太太,她的背好像突然驼了,人也矮下去不少,满脸的忧伤,神情沮丧。我想我的事一定给她的打击不小,一定让她丢脸和失望了吧?她平日里是最宠我的,这让我此刻很感伤。她略微问了我几句话,又吩咐了豆香和李妈几句便无精打采地下楼去了。 

  第二个来看我的是府里的大少爷,他一上楼就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让我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我很敬重我的这位兄长,他是一位极富爱心和社会责任感的热血青年,和他在一起,我完全没有跨越世纪的代沟。——从他嘴里我得知了豆苗的消息,听说她已被家里嫁出去了,男方也是水上人家,据说是去填房,男人比她大了二十岁! 

  我一听见这样的消息,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流下来,兄长也站起来将她的父兄和这个吃人的社会狠狠地痛骂了一通。在他慷慨陈辞的时候,豆香和李妈神情不安起来,他吵着要喝茶,又将茶泼在了自己身上的长衫上,毛巾手绢地闹了个够。我正疑惑间,手里突然被他塞进来一个东西,摸着像是一封信,我忙会意地藏了。 

  这竟然是千树的信!他在信上说:我们相约出走的事他做得不周密,被家里查觉了,所以那天一出门,就被盯了睄,转来转去还是没走脱,被生生地抓了回去,像我一样地被关了几天,终于被他得空逃走了,现在人在上海,已经从戎,准备为国家而战!虽然国之将破,家之难成,我的心上人还是激情满怀!他让我保重自己,相信我们会有终成眷属的一天,而且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得了千树的信,眼前顿时云开雾散!一夜都激动得没合眼,翻来覆去,心潮难平。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来了,自己收拾了床,打开盯上木条的窗户,深吸了一口从夹缝中挤入的新鲜空气,嘴里忍不住哼唱起来。还在忙着穿衣的豆香和李妈神情疑惑,她们互递眼色,李妈一会儿就下楼去了,还不忘反锁上门!豆香拿了针线到我的身边来做活,眼睛却全在我的身上。 

  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豆香手上的活儿,见是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神态栩栩如生,煞是好看。我突发奇想,要豆香教我绣花。豆香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们正一边教一边学得起劲,李妈同着太太上来了,太太见我们这个样儿,满脸的高兴,叮嘱豆香一定要耐心教我,只是不要太劳乏了。一会儿,又使人送来了几匹绸缎,说是让我练手的。几天后,家里竟请了真正的绣娘来教我,房门也开了,李妈和豆香也不像过去那样死盯着我了,连上来下去的仆妇们脸上也有了喜色,全府上下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我已经绷上丝绸,正式绣开作品了! 

  再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薜家的事,大概是他家得了我出走的信退婚了吧? 

第三章
兵荒马乱

  我在家埋头绣花,完全忘了自己乃至整个民族都正坐在火药桶上。 
  松沪的战事不时地听哥哥提起,他常愤愤地说要返回上海去,与他娘的日本人打个痛快!父母听了这样的话,非常不高兴,总是将他训斥一番。父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整天地请医问药,人越来越瘦,两腮都凹了下去。祖母及母亲都露出忧心的神情,姨太太也仿佛心事重重的。 

  一天,祖母娘家的一个侄子突然携全家前来,说是日本人打过来了,他要带了全家去湖南投亲,并劝府里也该想想退路了,金陵只怕也末必保得住。 

  祖母听了大惊失色,急与病中的父亲商议。第二天,父亲立逼着哥哥收拾了屋里的细软,带着嫂嫂与初生的侄子,还有姨太太生的小弟弟,随这一家去湖南投亲,并吩咐哥哥不得已还可以往贵州去投远嫁的姑姑。哥哥十分不愿,惹得父亲动了气,口中直喷出一口鲜血来,吓了全家一跳!姨太太顿时哭天号地起来,说是她可指望谁呀,又拉着小弟弟的手不放,说是娘儿俩要死死一处,绝不分开!祖母大怒,嫌她这时候说出这样大不吉利的话来,将她痛骂了几句。没想到,姨太太竟吃了豹子胆,一反常态,当面与祖母争执起来,还说了许多不敬的话。 

  老太太气得混身乱颤,立逼父亲当场休妾。父亲气上加气,一下昏死过去,怎么都叫不醒转。 

  这一下,父亲就倒了床,再也起不来了。 

  哥哥走后,府里一下冷清了,仆佣们也都人心慌慌。姨太太被休走没几天,府里的管家就私逃了,据姨太太屋里的小丫头说:他与姨太太早有私情,恐怕是被人查觉才逃走的。 

  母亲听了这话,立即警觉起来,忙着去查旧日的帐,骇然发现府里的田产店铺早被这管家偷卖殆尽,府里几乎是个空架子了! 

  祖母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也病倒了。父亲的病更是一日重似一日,母亲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他,只能偷偷地抹眼泪。 

  一日,母亲将我叫过去,伤感地对我说:“雪儿,咱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不知怎样过呢!战事又一天天吃紧,你一个姑娘家,本不该出远门的,可如今这样的年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明日你舅舅家要往内地去,你就随了他们走吧,等太平了,再回来。” 

  我拉了母亲的手说:“妈,我不走,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现在正是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呢!” 

  母亲诧异地望着我,我想她会说些“雪儿长大了”之类的话,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揉了揉眼睛,对我说:“孩子,你还是走吧,你留在这里妈不安心啊!” 

  我笑着对她说:“妈,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是的,我还要等我的千树回来呢! 

  夜里,我用心地绣着一朵梅花,绣着绣着就走了神,针扎着了手,我挤出一个血珠儿,正准备拿手绢儿拭去,那血珠儿不知怎么就滴到了绢上,正滴在那梅花的花心里! 

  我怔怔地望着那花心,思绪不知飞往哪里去了,豆香突然过来与我说话,倒将我唬了一跳,她也吓一跳,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小姐,你说,这日,日本人真的会来金陵吗?”豆香忧心忡忡地问。 

  我笑了,点了点头。 

  “怎么?真的会来?” 

  “肯定会来!” 

  “小姐为什么这样肯定?” 

  我又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她向我走进了一步,悄声问道:“如果他们来了,会,会怎样?” 

  “屠城!” 

  “什么?!”她大惊着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没用!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来!” 

  “小,小姐!”她哆哆嗦嗦地,嘴唇都有些紫了。 

  “不要担心,”我向她笑道,“我明天会回太太,将你们都放回家去。” 

  “回家?” 

  “是啊,现在府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了,兵荒马乱的,谁不想挨着自已的爹娘呢?” 

  她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我叹了口气,想起了豆苗,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想她啊! 

  第二天,我真的回了母亲,让她将一部分仆佣解散了,李妈我也让她回到了母亲身边,她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她手上得力的人也不多。豆香本来母亲是要留给我用的,但我执意让她走了,我带着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名叫豆林的住到了母亲的楼上,一来可以方便照顾父亲,二来,也省得父母惦记了,现在府里的人少,我的屋子又偏,单独住着也确实叫人有些怕怕的。 

  豆香走的时候,只说“老太太还病着呢,我怎么能走呢?”,但还是哭着走了,临走给我叩了一个头,让我惦记着再叫她回来。 

  这些人一走,府里更加冷清了,佣人们都挤到了祖母和父母的院子里,大半个府倒没人走动。 

  母亲从此将我作了大人看,有什么事倒经常与我商议。 

  我对母亲说:“咱们家再比不得从前,我看也用不着那些个虚排场了,走的人当然是不用再叫回来,那半边院子我看也不如卖了,趁着现在进城躲乱的人多,也许还能卖得出去,再过些日子,想卖只怕也卖不动了。” 

  母亲一下流下泪来,道:“孩子,我家还不至于到了这步田地,再说,这是祖宗的基业,怎么能卖呢?这话要让你奶奶、父亲知道,还不知怎么骂呢!再说,还有你哥哥,你让我将来拿什么脸去见你哥哥?”执意不从,我也只得算了。 

  眼看就要到大限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千树的消息呢? 

第三章
闹鬼

  府里忽然闹起鬼来,起因是住在那边的一个妈子半夜起来解手,说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病了,接着,大白天里一个丫头去那边自己屋里取东西,也吓着了,很快地,满府里闹得沸沸扬扬,大百天也没人敢往那边走动了,住在那边的人全部迁了过来,那边真的唱起了空城计。 
  老太太屋里也开始不太平起来,老太太自己也说话颠三倒四,老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惹得她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常常大惊小怪的,我让母亲干脆都将她们放出府去,只留下几个年纪大些得力的仆妇。 

  豆神嫂请了道士来做法事,说是真捉了鬼去了,并到处都贴上了镇鬼的灵符,府里才算安静了。 

  豆神嫂又偷偷来回太太,说是要预备老太太的后事,冲一冲也好,只怕老人家真的会有个什么事。 

  母亲很着急,对我说:“你爸爸现在是这个样子,你奶奶要真有个什么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可怎么好呢?只怕要连累你爸爸呀!再说了,你奶奶如果真的这个时候走了,那真是可怜,要强了一辈子的人,倒落得这么个下场!”说着只流泪,我忙解劝住了。 

  住在父母这边终归是不方便,缺东少西地,不时地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取。豆林虽跟了我不少时候,又是豆苗手下调出来的人,但许多东西我还是得自己亲自去取。 

  这一天,我又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楼上。 

  一开门,一阵阴凉之气扑人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怪味。因楼上楼下的窗子窗幔都关着,楼梯很暗,我只得小心翼翼地上得楼来,将三楼的窗子打开几扇,好让新鲜空气进来。窗上的木条还没全去掉,光线仍然不好。 

  我寻找着自己要拿的东西,忽觉背后有些异样,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猛然看见身后的那幅“仕女图”上的女子朝我眨了眨眼睛!这一吓非同小可,我大叫一声,扔掉手上的东西,一下跳到床上。再定睛一看,那女子并无异样,眼中依然是那淡淡的忧伤!——难道是我眼花了?难道这屋里真有古怪? 

  一阵风吹来,将那幅画吹得晃了几晃,恍惚中,只觉得那女子竟然美目流盼,望我笑了一笑!我再不敢逗留,胡乱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匆匆地跑出门去了。 

  在房门口处,身后仿佛有一股力量拉住了我,让我跑不动了!我心里“嘭嘭”乱跳,却不敢再回过头去。这时,我前面的楼梯口上又出现了一双阴绿的眼睛,他直直地望着我,我却看不清他所在的头颅或是身子,我只听见了怪怪的咻咻声! 

  我思维顿时混乱起来,不知怎么就冲下楼去了,经过那双眼睛时,脚下仿佛踩着了一团软软的东西,身后还有一声惨叫,但我整个人已经不是很清醒,就像在梦里一般,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就连奔跑都像在梦中,怎么都跑不快! 

  转到一楼,楼梯口竟然站着一个人!她背对着大门,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依稀看出那是一个女人。 

  我腿一软,就坐倒在了楼梯上,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就在即将逝去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豆苗的叫声:“小姐!” 

  “豆苗?”我有气无力地问。 

  “是我!”她已经叫着跑上楼来。 

  “真的是你?!” 

  “是啊,小姐,我回来了!”她说着扶住了我那摇摇晃晃的身子。 

  我一下拉住了她的手,但很快又将她推开了:“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啊,怎么了?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又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热的!我不禁落下泪来!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进来转了大半个园子,连个人毛都没遇着,府里的人都跑哪儿去了?出去躲乱去了?你怎么没走呢?……”豆苗一口气问了无数地问题。 

  我扶着她的肩往楼外走,嘴里喘着气说:“我,我们,出去说吧。” 

  出得门来,楼上的窗棂突然响了一声,豆苗仰起头来道:“楼上的窗子没关!”说着,不等我说话,就转身跑上楼去了! 

  我想喊她,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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