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记-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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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红耳赤,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炉火的火炭一般,不由大喊:“哎啊,烧死我了,烧死我了……”双手不住乱抓乱舞,顿时把眼一翻,便又昏过去。
白素娟更是不慌,如法炮制,将柳天赐抱入红色的池水中,过了一会儿,池水便咕嘟嘟泛起水泡,池面上蒸腾起霭霭的烟雾,似锅水煮沸了一般。
然而柳天赐身在沸水池中,却觉体内灼热不住地涌泄而出,过了一会儿,便已将三阳真火聚成两枚鸭蛋大小的火球,吞纳丹田,此刻他只感到神清气爽,遍体生凉。
柳天赐从池中爬了起来,再作那火龙的吐火状,张口用力一喷,“呼”的一声,一股罡气喷在石壁上,那石壁竟被烧焦了一大片。
白素娟站在旁边,被一股热浪一冲,顿时头晕目眩,不由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脱口高兴叫道:“好厉害功夫!”小脸通红,拍手欢跳,神态可爱至极。
柳天赐在白素娟指点下继续往下练,又在黑水池中解去玄阴毒,在黄水池中充盈了气血,在绿水池中除去风尘。
他每度一次玄关,便要受尽人间最痛楚的煎熬,昏死过去一次,正合九转轮回,九死一生的大劫数,经过这番脱胎换骨,易筋洗髓,化阳去阴的磨洗,从后天返先天,他已出尘脱俗,比以前的柳天赐又进了一步。
他的武功本已空前绝后,登峰造极,经过这番洗练,他体内的经脉已逆转换位,阴阳化一,水火并济,真元归宿,神完气足,从机能上他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九龙神功非常深奥,龙尊只练到第八层,而柳天赐现在已达到第八层,他想练出第九层,那才是真正的龙者至尊,他不吃不喝,亦不觉饿渴,不睡觉不歇息,也不觉得疲累乏困。
洞内不见天日,难分昼夜,柳天赐和白素娟也不知在洞内呆了多少时日,白素娟见柳天赐再也不会走火入魔,便放了心,倒在石床上酣然入睡。
柳天赐每练一条龙的变化,便得到一层感悟,越来越起劲。
不知练了多久,柳天赐已将九龙珠上九龙的变化全部练完,他只觉得体内真气不住地鼓荡,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无处发泄,他忍不住提气纵声长啸,那啸音似天雷坠地,又似虎啸龙吟,在灵蛇神洞内暴响,滚滚不息,只震得洞壁都在晃动,地面瑟瑟发抖。
白素娟被啸声惊醒,爬起身来,只见柳天赐面色红润,太阳穴深深地凸出,两眼精光暴闪,神采奕奕,周身似有一层淡淡的清气环绕滚荡,便知他已练成盖世神功,心中大喜,说道:“天赐,恭喜你练成了九龙神功。”
柳天赐道:“姐姐,可累了你,不知我们在这洞中呆了多久?绿鹗和宋琴妹子不知在外面怎么样?”
白素娟道:“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我们大概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了。”
柳天赐吓了一跳,道:“不会吧,难道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
白素娟笑道:“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漏更,虽不大准确,但也算差不离。”
柳天赐知白素娟心灵手巧,说道:“照这么说,不是快到了八月中秋了,上官雄在鄱阳湖召开天下武林大会,还有郭震东没找到,真是急人。”
白素娟道:“你现在神功已成,你试试能否将那石门打开。”
柳天赐右手抬起,伸出五指朝那石壁闪空虚点,只听嗤嗤一阵轻响,石壁上腾起五缕白烟,待烟尘散去,两人凝神一看,那石壁上赫然现出五个手指粗细却又极深的小洞。
白素娟呆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笑道:“天赐,你这点石成洞的功夫,比大理的随形剑气还厉害百倍。”
柳天赐若有所悟道:“武功一路真的是万曲归宗,大理段氏的随形剑气也有它的独到之处,这不能说谁低谁高。”
白素娟道:“不管怎么说,你的武功现在只怕已高出龙尊之上,乃是武林中真正的龙尊了。”
柳天赐也很高兴,一招“隔山裂岳掌”往面前的水池中虚空一拍,水面纹丝不动,却听到一阵海啸声,过了一会儿,那池水竟翻海倒江从底部激起两丈多高的大浪,水浪撞到洞顶,哗地飞溅下来,四处流淌,十分壮观!
柳天赐见自己的隔山裂岳掌如此雄浑,顿时高兴得忘乎所以,不住跳脚大叫道:“成了!成了!”
不料,他这一跳,虽然未用力,但已收止不住,身子便似腾云驾雾一般,直朝空中飞去,“砰”的一声爆响,石屑粉飞,他的头撞到洞顶的石头上,竟然将岩石撞裂开数道缝隙,他弹落回地以后,伸手摸了摸脑袋,丝毫无损,竟半点疼痛都没有。
白素娟没想到九龙神功威力如此惊天动地,笑道:“天赐,你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周身有罡气护体,刀枪不入,百邪不侵。”
柳天赐道:“姐姐,快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两人收拾停当,便起身到洞口,柳天赐叫白素娟让开些,而后在门前站定,暗提一口真气,双掌运力朝门上拍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摇天撼地,那重逾万钧的大石门被震得裂开数条大缝,柳天赐再拍一掌,石门便轰塌下来,顿时石粉飞扬,碎石滚滚,像发了地震一般。
石门已破,待石屑散尽,柳天赐和白素娟钻出了灵蛇神洞,摸黑穿过夹道,曲曲折折来到洞口,依旧从那井底的淤泥中钻出,而后浮出水面。
柳天赐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外面已是深夜,月朗星稀,真是坐井观天。
柳天赐道:“姐姐,我背着你上去。”
白素娟依言趴在柳天赐的背上,柳天赐提气一纵,拔起三丈余高,等上升之势一缓,他双臂一展,两掌在井壁一拍,再次提气上纵,就这样连纵几下,便已到了井口。
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井口周围,杂草丛生,大樟树枝繁叶茂,丹桂飘香,的确已是八月了,柳天赐和白素娟在井底生活了三个多月。
柳天赐正要甩开大步赶回住处,白素娟一拉他的耳朵道:“虽然你神功已成,但还是小心为妙,快,将我放下来,我为你易容!”
柳天赐经三个月,九浸九泡,已恢复了本来面目,凭记忆,白素娟为柳天赐化了装,易了容,虽不大像“常山白脸 ”,但不细看,还是难辨真假。
白素娟扑哧一笑,又为自己易了容,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葛友奎,替柳天赐贴身藏好打狗棒和龙尊剑,一切妥当,两人双双离开后园,出了九龙宫,直奔前寨。
回到住处,见绿鹗和聂宋琴的房子已空无一人,白素娟见被子叠得整齐,说道:“绿鹗和宋琴妹子已久不在这里住了。”
柳天赐道:“你怎么知道?”
白素娟道:“现在八月初,不盖被子,应睡凉席,而绿鹗和宋琴妹子的床上都放着棉被。”
柳天赐一摸桌子,桌面有一层灰,急道:“那她俩到哪里去了?”
白素娟道:“我俩去找万魁问问。”
柳天赐说道:“你等一下!”说完身影一闪就消失了,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提着被点了穴道的万魁。
柳天赐将万魁放在地上,低声说道:“万魁,我问你那绿鹗和宋琴妹子哪里去了?”
万魁正在睡梦中,突然腾云驾雾飞到这里,面前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以为是见鬼了,茫然摇了摇头。
白素娟笑道:“他不知道你的绿鹗和宋琴妹子是谁!”
柳天赐又问道:“那‘人面屠夫’朴易知和‘回春手’赵飞鸿到哪里去了?”
万魁已完全清醒过来,见面前站的是“常山白脸”和“断魂刀”葛友奎,哭笑道:“葛老兄,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万魁可不是耍赖的人,欠人家的银子没有不还。”
白素娟一挥手,不耐烦道:“我已说过,那银子是送给你的,不用你还的,问你,我们两个朋友哪里去了?”
万魁忙道:“你们是说朴易知和‘回春手’赵飞鸿?”
“他们俩可闯大祸了!”
两人心里一惊,柳天赐急道:“闯了什么大祸?”
万魁道:“三月前,你们俩突然失踪后,大家议论纷纷,以为你们两个又合伙劫镖,捞了大油水后,然后去过什么神仙日子去了,你们两个朋友可急了,不知什么原因,他俩竟双双偷闯竹园禁地,被阮帮主抓住了,关在悬空庐。”
两人心中暗暗叫苦,柳天赐一人前往灵蛇洞以为马上就可以回转,没想到在洞中住了三个余月,所以没对他们三人说,绿鹗和聂宋琴怎不着急?她们肯定以为自己和素娟偷闯禁地被阮星霸抓了,竹园禁地绿鹗熟,两人被抓,肯定身分暴露了,可奇怪的是万魁却浑然不知。
白素娟想想说道:“让他走罢!”
柳天赐解了万魁的穴道,万魁扭了扭脖子,不解道:“你们这是搞什么鬼,葛老兄,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发了?”
白素娟道:“嗯,油水不大,万魁,今晚的事你可不要对任何人讲,以后有你的好处。”
万魁点点头,喜道:“我知道!”
万魁一走,白素娟道:“眼下,绿鹗和宋琴妹子被抓,我们身分应已暴露,可阮星霸没有在九龙帮点破,这里定有文章。”
柳天赐道:“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白素娟点头道:“不错,这阮星霸为人极为狡猾。”
柳天赐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白素娟道:“我们应主动出击,给阮星霸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出了房,随手关上门,向悬空庐而去,九龙帮里喽罗来回走动,增加了不少的人手,虽是夜深,但到处都分外忙碌,到处刀枪明晃,灯火高悬,还有人在装卸一尊大火炮。
柳天赐的轻功现在已是无声而动,驭风而行,根本没人发觉,心想:这模样似乎有大的行动。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见悬空庐中灯光熄灭,接着窗门一开,一条肥胖的黑影向庐中飞出,飘落链桥上。
柳天赐一见有人,急忙闪身躲到崖边一块巨石后,两人瞪大眼睛,凝神观望。
黑影虽胖,但轻功甚高,巧如飞燕,在链桥上滑行,转眼便已登岸。
月色下,只见那人身穿土财主的衣服,腰间捆着一条钢鞭,赫然是阮星霸。
两人正要来找阮星霸,没想到阮星霸半夜跑出来,不由大惊,从他谨慎的神态,知道定有什么大事。
阮星霸登岸后,略停了停,张目向四周看了看,神色诡秘,然后伏腰疾行,直朝九龙山掠去。
柳天赐和白素娟心息相通,先看他去搞什么鬼,从巨石后钻出,背着白素娟,展开轻功,无声无息地跟在阮星霸身后。
阮星霸时伏时行,似一缕轻烟,在九宫山飘行,翻墙跃壁,如履平地。
三人一前一后,逶迤而行,工夫不大,便来到九龙山的绝顶上,阮星霸在崖边停住脚突然双腿一蹲,飞身纵下崖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天赐和白素娟吓了一跳,没想到阮星霸有这一招,半夜跑到九龙山峰顶跳崖自尽,这可真是稀奇古怪。
柳天赐驮着白素娟蹿到崖边,探头一看,只见那崖壁似刀削斧劈一般,直上直下,平滑如镜,下面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只隐隐传来夜鸟凌空鸣叫之声。
柳天赐心想:这万丈悬崖,别说是阮星霸,就算我练成了九龙神功,跳下去,也粉身碎骨,那阮星霸跳崖自尽,有什么事这般想不开,难道是神偷怪杀了他和欧阳雪生的儿子阮楚才伤心所至。
转念一想,那阮星霸心黑手辣,似乎不是这等人,即便是跳崖自尽,也不必半夜偷偷摸摸的来跳,这事可真蹊跷。
疑念一生,柳天赐放下白素娟,伏下身来,趴在崖边,探出半个身子,瞪大能夜间视物的锐眼,凝神细望。
月光明朗,隐约可见玉带似的大江缓缓东流,而九龙山的绝壁宛如一柄倒悬的长剑,自天而降,直直插入大地,探手摸摸,石冷壁滑,像精工巧匠精心打磨过一般,绝无可落脚的地方,心里愈感奇怪,那阮星霸跳到哪里去了?
白素娟小声道:“天赐,可看到什么?”
柳天赐道:“没有!”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明所以之时,忽然间,一阵夜风吹来,柳天赐面色一喜,她感到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荡悠一下,定神再看,这次他发现了秘密。
原来,在他伏身之处的下方三尺左右的崖壁上,悬着两根粗如手指的细索,两条细索相距尺余,中间有物相连,分明是一道索梯。
索梯上方嵌于石壁,直垂崖底,无人动摇时,便像两条藤蔓,紧紧贴在石壁上,不易发觉,此时被夜风一吹,索梯轻软,荡动起来,才被他发现。
阮星霸肯定是顺着索梯下到崖底,半夜三更到崖底干什么,这愈发激起了柳天赐和白素娟的好奇心,背起白素娟,柳天赐道:“姐姐你抱紧我,闭上眼睛。”
说完纵身往下一跳,白素娟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腾云驾雾,身子往下急坠,柳天赐在索梯上点了点,便落到崖底。
崖底是鄱阳湖的一角,沿着湖边小径,柳天赐见到一条小溪。
再回望九龙山,如倒悬的长剑直插云霄,秋月高悬,疏星闪闪,心中惊悸犹在,真不敢相信自己是从上面飞下来的。
四周都是巍巍青峰,直耸入云,不见有路可通山外,小溪宽不过数丈,在山谷中像条青蛇,缓缓而行。
溪边怪石横卧,杂花生树,溪面上烟霭弥漫,山风飘荡,古怪的是,时已仲秋,夜冷风寒,山外已见寒意,霜深露重,而这山谷中,仍是春光无限,溪水触手尚温,一边草绿花红,青松含黛,绿柏盈盈,草丛间,虫飞蛙鸣,清波里,游鱼戏水,谁会想到这崖底之下,有这么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两人踏着月光顺流而下,去找寻阮星霸。
正走前,忽听前面有人朗声念道:
“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白素娟一怔,这是南宋词人柳三变的《雨霖霖》,词调幽伤,听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岸旁的一株古柳,泊着一叶扁舟。
舟旁,一块偌大的青石,探入溪水中,青石上,凝身端坐一人,只见他身披蓑衣,头戴竹笠,双手扶着一根青竹钓竿,正在垂丝夜钓,好悠闲的人。
因那人背对两人,所以,两人只能望见他的背影,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白素娟特别耳熟,一时想不起来。
正想间,忽听那钓鱼人说道:“你来了么?怎地还不快来见我,藏藏躲躲干什么?”
柳天赐和白素娟心中大惊,探头往四周看了看,除两人外,并未见其他人影,心道:这钓鱼人内功太高,看见了我们不成,可他说你,而不是你们。
白素娟却想:天赐练成胎息功,不可能被人察觉,他也许察觉了我的声息,才说你的。
不知是该现身,还是不动,正犹豫间,忽听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咝咝”的声响,似乎有人正朝溪边走来。
“咝咝”之声响过,便见一道肥胖身影从山石后飘忽而出,两人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险些脱口叫出来。
月影下,来人正是刚才跳崖不见的阮星霸!
阮星霸走到钓鱼人身后,一躬身拜道:“九龙帮阮星霸拜见郭大人。”
“郭大人?!”白素娟身子一颤,一个念头闪现在自己的脑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