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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烈日飞霜-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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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慕容朴两人圈入剑风之中,哪还脱得了身。
  这一群看来实力不弱的武当门下,竟被两个红袍人杀得首尾难应,情势十分危急,成了不可挽救的局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全军将没之际,一声清越长啸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
  一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飞落场中。
  随之,一声声音不大,但却震耳欲聋的劲喝,从这人口中吐出:“住手!”
  这一声“住手”,蕴藏着使人心神皆颤的威力,全场之人不由齐皆猛震,不由自主地各自暴退,停止了搏斗。
  守一道长关心四位徒孙,急急问目瞧去,只见那边站着的人影,总共不过四条而已。
  夜色如墨,也看不清那四人是谁。
  但,不难想象出,除去一位杀人劫镖的凶手外,自己这方只剩下三个人了。
  守一道长心中一惨,再向来人望去。
  适时,那来人已向他们身边走来,就停身在他们身前不足丈远之处,虽在夜暗之中,以他们的功力修为,自是看得非常清楚。
  只见来人,青巾儒服,但却长得剑眉星目,英气勃勃,好一位潇洒俊逸,轩昂不群的青年人。
  那人一双威棱俊目,射出二道冷电冷芒,不住向他们双方面上扫来扫去,不发一言。
  眼前红影一闪,另一位扑向镖车之人,已然纵身而回,两人并肩而立。
  这时,那年轻来人扬手向那两位一身红色之人,冷然道:“两位这般藏头露尾,定是为非作歹之徒,今日本侠网开一面,放过你们,还不快给本侠滚!”
  那二位红衣人齐声大笑,道:“武当守一道长在我们面前都不成,凭你算是什么东西,想必是活得不耐烦,自己跑来找死了?”
  那少年侠士脸上神情微微一动,又感意外地向守一道长抱拳道:“老前辈就是守一道长了?”
  守一道长回礼道:“不敢,贫道正是守一。”一顿接道:“不知少侠是……”
  那少年快士截口道:“晚辈正欲晋谒道长请教,此刻请道长暂退一步,容晚辈代劳逐走这两个凶徒之后,以为晋见之礼,再请指教。”
  显然是不愿当着那凶徒之面道出自己的身份。
  守一道长一听这少年人语气,不由暗想道:“不知这少年人,乃是哪一位故旧老友的门生后人?……”紧接着又想起,自己好友之中,真能强得过自己的不但为数不多,而功力方面也不会超出太多,其所教出来的晚辈,自然更不可能超过自己,自己师兄弟两人,刚才都斗不过两敌其中之一,他,能成么?不要将来对不起朋友?想到这里,止不住打了一个冷噤,为眼前这少年人担起心来。
  当然,他不能让这少年为他冒险,当时歉然一笑,道:“多谢少侠高义……”
  正要婉却,不料那少年人断章取义,不待他心意说出,便恭声一诺,道:“晚辈愿命。”转向那两个红袍人逼近道:“两位听到了,今晚的事,本侠代表玄妙观接下了。”
  守一道长欲阻无及,一声暗叹,低声吩咐虎面金刚慕容朴道:“师弟,随时准备接应!”暗暗提功叫劲,全神戒备。
  这时,那二位红袍人,已有一位迈前一步,迎着那少年人嘿!嘿!干笑道:“本人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百个人也是‘杀’,何在乎多出一次手……”话声中忽然一矮身,手中长剑一送,刺向那少年人心口,这才接着说道:“你就认命了吧!”
  这人每次出手,都是骤然发难,令人防不胜防;功力虽高,总是脱不了险狠毒辣的本性:那少年人冷笑一声:“就你这份德行,本侠便不能轻易放过你。”
  一般暗劲随着单臂一抬,发了出来,直向那偷袭之人手中长剑撞去,阻得来到剑势一顿,向旁荡开一尺。
  那红袍人动作极快,一击不中,第二招接连出手,只见他人影闪动,剑华如虹,飞快卷向那少年人。
  那少年人不但不退,反而直向前迎去,直入剑风之中,就用一双向掌,带起一片掌影,和那人打在一起。
  片刻之间,两人以快打快,已是相搏了二三十招。
  守一道长只见那少年人,掌法凌厉,身形飘忽,与那连自己师兄弟二人都斗不过的红袍人打得竟是游刃有余,轻松愉快,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不但为那少年人放了心,而且也为今夜之事重新拾回了希望。
  缠斗之中,那少年人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啸,接着身形陡的慢了下来,但那掌势却是更为凌厉,一招胜过一招,慢慢逼得那红衣人,退出六六尺,近身不得,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另一位红衣人见情形不对,闷声不响地一晃身,手中多了一对短剑,加入战圈,双剑寒芒闪闪,与原先那人剑势结成一道剑幕,欺回那少年人的身前。
  守一道长长剑一横道:“师弟,我们也上!”
  话声甫落,身形未起,耳边已响起一丝细声,道:“老前辈放心,这两人还奈何不了晚辈。”
  守一道长一摇手,止住虎面金刚慕容朴,道:“且慢!”
  虎面金刚慕容朴真不知道师兄在做什么,一时要打,一时又不打了,不由一愕,茫然地道:“师兄……”
  守一道长向他摇了摇手,要他不要说下去。
  虎面金刚慕容朴再向场中望去。
  只见那少年人掌法一变,又把那二人逼出五尺以外。
  那两人已被打得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只是勉强支持而已。
  眼看那少年人胜利在握,忽见那两位红袍人身形一合,三剑并举,挡了那少年人一掌,身子借着那一掌反弹之力,倒飞出去,凌空打了一圈,齐齐向山上逃去。
  敢情,他们自知不敌,借力而逃。
  那少年人也不追赶,只扬声告诫道:“这次饶了你们,希望你们……”
  虎面金刚慕容朴见少年无心追敌,不由大急道:“少侠这两人放不得,他们身上还有敝局的镖旗。”
  那少年人“哦!”了一声,道:“老前辈放心,他们逃不了。”
  身形一起,转眼飞上了半山。
  守一道长怔了一怔,叹道:“师弟,这镖行饭你也不能吃了。”接着,身子一起又道:
  “你伤势未愈,且在山下等着,我赶上去看看。”
  话声未落,人影闪了两闪,已消失在夜暗之中。
  蓦地,从山头上传来两声惨号……
  虎面金刚慕容朴为之一震,顾不得交待身受重伤的二位师便和爱子,跟着向山上扑去。
  第四十五章 沽名钓誉
  守一道长飞身先行追上,闻得惨号之声就在不远处传来,忙脚下加劲,两三个起落,便见那少年侠士垂首而立,身旁躺着那二个红袍人,一动也不动,显然是被那少年侠士所诛。
  守一道长到了那少年侠士附近,以那少年侠士的功力,对他的来到,竟似毫无知悉的样子。
  守一道长这才注意到,那少年侠士一脸悲痛后悔之色,两行泪珠正沿着面颊滚滚而下。
  因此守一道长觉得这少年侠士乃是心地善良之人,可能这还是第一次杀,故而心中内疚不安。
  他走进一步,轻轻地叫了一声:“少侠!”
  那少年侠士一震,蓦地晃身退了五步,抬头见是守一道长,才凄然道:“晚辈失手把他们两人杀了。”
  守一道长见他心中如此难过,更认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纯洁少年人,不由和言宽解他道:“常言道:相骂无好言,相斗无好手,为了自保,自是难免伤人,这也是不得已之,少快不应放在心上。”
  那少年侠士星目一闪,道:“晚辈追赶他们到得此处,不料他们二人突起凶心,借着夜色掩护痛下杀手,向晚辈打出暗器,照说晚辈原该闪身避让才是,不合擅动无名,存心给他们吃一点苦头,将那暗器反震弹回,打伤了他们。”语声一顿,长叹道:“哪知他们那暗器淬有剧毒,猛烈无伦,着体而亡。”
  守一道长哈哈一笑,道:“这样说来,少侠更不应自责难安了,这就叫做恶有恶报,谁叫他们暗起杀人凶心的呢?反过来,如果少快中了他们的暗算,又当如何?”
  那少年侠士意犹未释,叹声不绝之际,虎面金刚慕容朴飞掠而至,急口道:“那二人如何?”
  守一道长一指地上道:“劫数难逃,他们已遭了恶报。”
  虎面金刚慕容朴瞧着地上那二具尸身,“呵广了一声,道:”不知他们身上可曾带着老夫的镖旗?“
  那少年快士歉厌地道:“晚辈疏忽,尚未查视。”
  虎面金刚慕容朴翻动尸体,找回了镖旗和代表自己的虎头旗,向那少年侠士一抱拳,谢道:“少侠义伸援手,老夫慕容朴感激不尽。”
  那少年侠士这才说出自已的姓名道:“晚辈史威,见过二位老前辈。”一揖行礼下去。
  守一道宣了一声“无量寿佛”,惊喜地道:“原来是史少侠,幸会!幸会!”接着又哈哈大笑道:“以少侠的绝世身手,碌碌江湖,何处不是康庄大道,可笑令盟伯偏还放心不下,驰书托嘱,要贫道暗暗保护你哩!哈哈!哈哈!令盟伯也未免太那个了。”
  史威俊脸微红道:“敝盟伯就是这样,晚辈纵是到了八十岁,他老人家只怕还会把我当作小孩子看。”言时一片感怀之色,使人倍增好感。
  虎面金刚见他们谈得热络,不免一怔,插嘴道:“师兄,你认得史少侠?”
  守一道长笑道:“你道史少侠是谁的后人?”
  虎面金刚慕容朴摇头道:“这叫小弟从何猜起?”
  守一道长道:“师弟可曾听说‘梵净山庄’近几年来的大事?”
  虎面金刚慕容朴虎目一睁,恍然道:“这位少侠莫非就是传说中南刀史大侠的公子,老夫真是老糊除了,怎竟想不起来。”
  史威笑笑道:“老前辈现在不是想起来了么!”
  “哈哈!哈哈!”三人都笑了,显得非常投契。
  守一道长坚请史威同往玄妙观,作客数日,却被史威婉言所拒。
  史威只向他们打听了一下,知不知道“闻庄”迁走的内情,守一道长自是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他便请守一道长代为留心注意,然后,一揖飘然而去。
  他的表现,在守一道长等人心中留下了一个非常鲜而明美好的印象,事后,这件事当然由守一道长报到了掌门人耳中,同时,也传遍了江湖,乐开了北剑程中和的心花。
  史威离开了妙高峰,止不住心头高兴,身形起落之间,更如流水行云,洒脱得如同陆地神仙。
  正行走之间,忽然一声冷笑,传入他的耳中。
  笑声大不,但给他的感受,却有如震天霹雳,令他心神皆震,只见他脸上陡地腾起一股杀气,暗骂道:“好东西,敢情窥破了小爷的隐私,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莫怪小爷心狠手辣了。”
  暗中掬了一把见血封喉的绝毒暗器,蓦地驻足停身,换了一副笑脸,朝向笑声来处躬身一揖道:“晚辈年轻识浅,如有不是之处,老前辈何不现身明教,好让晚辈今后知所改正。”谦虚得叫心里发麻。
  他这话声送入夜空之中,远远地飘了出去,慢慢消失了,沉寂的夜,显得更是沉寂了,哪有半点回应。
  史威剑眉一阵怒剔,棱芒四射,闪烁不定。
  忽然,他身形暴起,向左侧疾扑而去,扑到一棵大树前,吐气开声道:“老前辈何吝于见教!”
  扬手打出一篷黑雾,向那大树罩去。
  暗器碰上了树叶,“嗖!嗖!”声中,落叶飘飘,却是空无人踪。
  史威微觉意外,怔了一怔,警念立生,心想暗中这人竟能逃过自己耳目,当非等闲,三十六计,见机为上,犯不着自讨没趣,当下冷笑一声,掉头不顾而去。
  藏身闪得几闪,便走得不知去向。
  藏身暗中之人,原只觉史威行迹可疑,有意激怒他,套出他一点真情,却不料史威狡猾如狐,竟不上当,知趣地走了,反而把他自己愣住了。
  待他想起追踪时,已是四野寂寂,失去了史威的踪迹。
  只好一叹,摇着头走向黑暗之中。
  史威机警多智,飞身离开之后,其实并非远走,立即潜返伏在暗处,反明为暗,等着那人的出现。果然那人不察,着了史威的道儿。
  史威一路暗笑,蹑在那人身后,跟着那人到了天心阁下一座住屋之前,那人推门进了屋,史官威飞身上了房,暗窥着那人的行动。
  屋内亮起了一点灯光,使他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原来竟是一个五十左右的清瘦老人,一脸迷惑之色,望着灯光发呆。
  那老人发了一阵呆,突然朝向另一间房间叫了三声:“志清兄!志清见!志清兄!”
  另一间房内有人翻了一个身,含糊地道:“云华兄,你做做好事,莫吵我好不好?昨晚我实在喝得太多了。”
  史威暗中咬牙恨道:“原来你们这两个老儿,谁叫你多管闲事,怪不得小爷要对不起你们了。”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姓杨名志清,一个姓潘名云华,是有名的衡岳二友,在三湘武林之中声名极是响亮,史威对他们久有耳闻。
  只听潘云华道:“快起来,小弟有要紧事跟你说。”
  杨志清打了一个呵欠道:“唉!交上了你这朋友真倒霉,有话明天说不好么?”
  话虽是这样说,人却从房内披着一件长衫走了出来,坐在潘云华对面,又道:“我真是怕了你了,有话就快说吧卜潘云华皱了皱眉头道:”今晚我遇上由‘要梵净山庄’出来的史威了。“
  杨志清精神一振道:“你在哪时遇见他的?他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把他带来?也叫小弟见见这位前程远大的少年英雄。”
  一连串的问话,显得他对史威极是看重。
  潘云华轻轻一叹道:“志清兄,那孩子给我带来了无比的困恼,我真不知怎样说才好。”
  杨志清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潘云华道:“你先不要问我,我也无从用三言两语,说出我这时心中的感想,我且说出一件事实来,请你也帮我理一理。”
  杨志清一笑道:“我又忘了你的老脾气了,好吧!反正已给你赶跑了睡意,你就慢慢说吧!”
  潘云华清了一清嗓子道:“大约在三更左右的时候,我发现有夜行人从我们门前掠过的风声,于是追了下去,却见两个身穿红色宽袍,头罩红色面罩之人,各人挟着一个同样服色之人,上了妙高峰,各将手中之人放在山上,随后匆匆向山上掠去。”
  杨志清道:“那两人为什么把同伴放在山上不顾地自行走了?”
  潘云华道:“当时,我也是这样想,但事后才知道,那两个并不是他们的同伴,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替身。”
  杨声清一怔,道:“替身?他们留下那两人之后,你检查过那两人没有?”
  潘云华道:“检查过,那两人被制住了穴道。”
  杨志清道:“你为什么不解开那两人的穴道问一问?”
  潘云华道:“制穴手法非常奇特,我竟找不出解穴之法。”
  杨志清道:“你可看出那二人是谁?”
  潘云华一叹道:“只因我白浪费了不少时间替他们解穴,当我想起看他们面貌时,已没有时间了。”顿了一顿,不见杨志清接话又道:“这时,原先那两个身着红袍之人,突被史威追赶回来,我因不明就里,不敢横里插手,只好掩起身形,不料却看见了一幕古怪的事。”
  杨志清急口道:“什么古怪事情?”
  潘云华道:“这里我得先声明一句,当时我并不知那追赶红袍之人就是史威,那是事后听他与守一道长谈话才知道的。”忽然一叹,又接道:“我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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