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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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程明昂着头道:“你讲不讲理?”
小姐程雅珍拨马挡着程明道:“我怎样不讲理?”
五公子程明道:“刚才不是你叫我滚么?”
四小姐程雅珍给五公子程明抓住话柄,恼羞成怒道:“我不讲理又怎样,哼!来的时候大家都讲好了,都得听我的话,你第一个就唱反调,还说我不讲理,要走容易,掌下见功夫!”
五公子一见四姐生气了,他可不敢真的惹她,要说打不过她,回到家里也说不过她,马上挨揍不说,回去再挨妈的骂,那就太不划算了,好在大家受惯了她的挟制,也不算是丢人,当时语气就软了,道:“你明知我打不过你,你这不是欺侮人么?”
四小姐程雅珍挑着眉儿道:“欺负你又怎样?”
五公子程明的气已泄,苦脸一笑,道:“口服心不服!”
四小姐程雅珍“噗味!”一笑道:“恶狗只服粗棍,第一个我先就要考你。”
五公子程明没奈何地道:“你考就考吧!”
四小姐程雅珍一指路旁一死一伤的两匹马,道:“这就是何妈和小莒骑来的马……”
一语未了,五公子程明截口道:“谁不认识这两匹马,你……”
四小姐怒目一横道:“你就爱抢口,你知道我下面要说什么?”
五公子程明道:“”马不能用了,他们只有靠自己的一双腿了,嗯!嗯!哎!哎!……
“下面的话,实在不好接了。
四小姐程雅珍冷笑一声,道:“还有呢?”
五公子程明讪讪地道:“四姐,还是你说吧!”
四小姐租雅珍“哼”了声,道:“自作聪明!”一顿,睥睨地道:“我问你,他们弃马步行之后,可能奔向哪一个方向?”
五公子程明不加思索地道:“自然是一口气赶了下去了。”
四小姐嗤鼻道:“没有脑筋的人,凭一双腿快得过我们的快马穷追么?何况,爸已传出了英雄令,前途早有不少的朋友在等着他们了。”
五公子程明犹自强嘴道:“何妈并不知道爸传出了英雄今呀!”
四小姐程雅珍道:“她该想到的!”
五公子程明道:“你凭什么认定她会想到?”
四小姐程雅珍道:“何妈在我们家中不止一天了,她该知道爸的脾气,爸什么话都好说,就是不容任何入侵犯他那间密室,何妈既敢胆大妄为,能不想到许多后果么?”
五公子程明点头道:“四姐,你说的这一点我算是心服了。”
四小姐程雅珍道:“怕你不服,你江湖经验太差,道不过考试。”一扭头,转向六公子程背道:“老六,你的看法呢?”
“可能就藏在附近。”
四小姐程雅珍一点头道:“有此可能!”接着又一接头道:“这不是最聪明的办法。”
一指七公子程叔道:“老七,现在看你的了。”
七公子程叔笑道:“进也不是,停也不是,当然是走了回头路了!”
四小姐程雅珍一竖大拇指道:“对,老七最有头脑,比你们都强!”
老六道。“他是拣的现成,我们都不对,自然只有他对了。”
四小姐程雅珍秀眉一耸道:“废话少说,我再问你们,他们可能暂时藏往什么地方?”
老六程胥道:“最好潜回梵净山庄附近,容易给人忽略。”
五公子程明道:“梵净山庄附近不好,周围数十里之内,只有我们一家,不容易找到吃的东西。要是我,就会选在松桃附近。”
七公子程叔道:“我通过考试了,这一题留给四小姐你自己吧!”
四小姐程雅珍一笑道:“好!你们看我的!”一声娇喝,催动坐骑,带领三兄弟,拆向来路奔回。
松桃是湘贵交界处的一个山城小县,城不大,过去也不热闹,自从梵净山庄建庄以来,由于这家武林豪门,一战成名,众望所归,伊然成了天下武林的首府,人来人往,不绝于途,连带这座山城也沾光繁荣起来了。不说别的,单只酒馆旅店,就由仅有的一家,增加到了九家之多。其中,以名叫“怀远楼”的一家开设得最早,最大,生意也最好,它的年龄差不多与“梵净山庄”相同,也就是说,“梵净山”有了“梵净山庄”,松桃也同时有了这家“怀远楼”。
“怀远楼”的生意,自然也以“梵净山庄”来往客人为主要对象。
店主人姓胡,不是男子汉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出生在松桃,但嫁了一位外乡人,在外面混了不少日子,据说是因为死了丈夫,无儿无女可靠,才带着丈夫遗留下来的财产,回到本乡本土开了这家店。
她为人既和气,又精明,能赚钱,也能花钱,就像北剑程中和一样,人缘相当不坏,在松桃很逗得转。
“梵净山庄’终于接回了史夫人和史公子的消息,在松桃她是第一个得知的人,当时她干笑了三声,脸上没有一点兴奋之色。
天一亮,听说“梵净山庄”逃走了何妈母子,她却反而暗中吃了一惊,立即传出伤风的话,将店务交待给她的帐房一位念过书的侄子看管。
她自己则回到城边住家的老屋,关起门来睡大觉。
奇怪的是,她在睡觉之前,先在门外晒出了一件白衣服。
一整天,松桃城在沸沸腾腾之中过去了,可是装病的“怀远楼”主人,却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地转了一天把一双腿都转痛了。
有什么事,她这样烦燥不安?
初更过后,她的门上有人轻轻叩了九下。
胡姥姥一阵激动,双目精光陡射,吁了一口长气,又恢复了龙钟老态,拖着衰弱的声音,道:“谁呀?”
“砰!砰!砰!”又叩了三下,代替了回话。
胡姥姥开门迎着叫了一声:“小…”双睛一直,怔住了。
来了两个人,她只认识一个小莒儿,另外一人,似乎不是她心目中的小姐。
彩虹女许萍微微一笑,道:“你先看看这个,你认不认识?”
伸手亮出一支碧玉钗。
胡姥姥老眼连闪,“呵!呵!”两声道:“您!您!真是老奴的小姐了?”
是不是?可要我在脸上剥层皮下来给你看看?“史官听得双目一亮,不由得向乃母脸上多打量了几眼,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胡姥姥却是肃容道:“小姐,你当年有话,认物不认人,现在老奴也想道其中道理了。”
彩虹女许萍幽幽一叹道:“真难为你了,十四年不道音讯,你怎会想到‘梵净山庄’的何妈就是我?”
原来,彩虹女许萍夫妻情深,在获悉南刀史烈死讯之当时,便对北剑程中和有所怀疑,于是当机立断,散发家财,遣走了所有的家人,同时,灵机一动,又特别对四位心腹老人,暗中赋与密令,作了一番布置。
胡姥姥是松桃土生土长的人,正好回到本乡,暗中准备策应。
本来胡姥姥只知彩虹女许萍要寄身隐伏到北剑程中和家中去,至于彩虹女许萍将耍以什么身份进入程家,事先并没有说定。
再则,彩虹女许萍到了程家之后,由于要尽量减少人家的猜疑,怕露出马脚,“梵净山庄”与松桃相距不远,她却始终没有和胡姥姥联络过一次。
是以,她有理由知道姥姥的一切,而胡姥姥却并不确切知道她的假身份就是何妈,这一点有关她十四年来的苦心保密问题所以她不得不提高警觉,非问清楚之后,不敢作进一步的交谈。
胡姥姥忠心耿耿,毫不以彩虹女许萍的差别话为忏,反而暗中甚是称赞她谨慎得有理,咧开大嘴,呵呵笑道:“小姐,不要说‘梵净山庄’里面的人了,就是经常到山庄去的客人,老妈也打听得清清楚楚,试想,‘梵净山庄’有些什么人是十四年前进去的,又有谁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哥儿,算来算去,两个条件相对具备的,只有所谓何妈一个,何况,小公子莒儿又没有改名,加上他的长相非常像娘,知道底细的有心人,自然会心里有数了。”
彩虹女许萍一惊道:“真是当局者迷,我竟没有想到这些可能泄底的明显事实,万幸万幸!总算离开了梵净山庄。看来,如今我们只有挑明了和程贼一拚了。”
胡姥姥宽慰彩虹女许萍道:“小姐千万不要想左了,真能知道你底细的人,除了我们事先知情的人外,还会有谁,别的人一无所知,自然猜不出你的身份来。”
彩虹女许萍想了一想胡姥姥的话,也觉有理,吁了一日气,打消了破釜沉舟一拚的念头。
史莒一直没有描嘴,这时忽然一笑道:“妈,我知道了,妈,你易过了容。”
彩虹女许萍一笑道:“总算孩你想到了。”
史莒又转向胡姥姥一礼,道:“姥姥,怪不得你过去对我那么好,我吃了你的东西,你老是不收我的钱,原来你和我妈是熟人。”
胡姥姥闪身一让,惊声摇手道:“小少爷,你这一礼可折杀老奴了,你可知道,我是你妈家里的什么人?”
彩虹女许萍正色道:“胡妈,在我面前自谦倒也罢了,在孩子面前可不准你宠得他不知礼数。”接着吩咐史莒道:“胡妈早年是你外婆身前的四大女将之一,我又是胡妈一手带大的,她对你有视姥姥之情,你代为娘叩谢她对我家的一片忠心。”
史莒一声:“遵命!”人已拜了下去。
胡姥姥要闪身躲让,又给彩虹女许萍抓住,动弹不得只急得乱跺脚,道:“折杀老奴了!折杀老奴了!”
彩虹女许萍愠声道:“胡妈,你要不叫他一声莒儿,我们母子只有掉头而去。”
胡姥姥无奈,只好先谢了彩虹女许萍,乐得双泪直流地扶起史宫,道:“莒儿,姥姥生受你的了!……”
一语未了,彩虹女许萍突然轻喝道:“有人来了!”
胡姥姥一指里间,彩虹女许萍母子闪身躲了进去。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及门而止,门外有人叩门道:“胡姥姥开门。”
第 六 章 合浦珠还
胡姥姥呼呼叨叨应道:“是谁啊!要酒要案尽可到店中去,这里可是我老婆子住家的地方,对不起,今天我人不舒服,要睡了。”
门上继续轻叩道:“是我,我是梵净山庄的李二拐子,请您快开门。”
胡姥姥冷笑道:“梵净山庄怎样,梵净山庄难道敢在这有王法的地方胡来不成?”
李二拐子急了,道:“胡姥姥不要生气,请你开门,我有句私话要对您说。”
胡姥姥道:“不行,这是我的住宅,你要进来除非是打了进来,我不接你,否则,你有什么话在外面说好了。”
她料想“梵净山庄”不会不顾声誉地胡来,所以一点儿也不买帐。
门外李二拐子看出要胡姥姥开门无望,长声一叹,道:“好就这样吧,我在门外轻轻地说,你可不要嚷,一嚷我可就吃不消了。”
胡姥姥到门边,对着门缝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二拐子道:“姥姥,小莒儿来投过你没有?……”
胡姥姥大怒道:“是你见着了,谁说他来投我了?”
李二拐了急得哀告道:“姥姥小声些,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胡姥姥见李二拐子似是怕极了,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心气一和,道:“你是什么意思?”
李二拐子道:“只因姥姥平日对小莒儿非常好,小莒儿在这附近又没有别的亲人,我所以特地偷来问一声,他来找过你没有?”
胡姥姥暗忖道:“我平日一点私心,想不道竟给人家看出了行迹,这可如何是好?”念动间,口中已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他没有来找过我,如果他来了,我再派人通知你们‘梵净山庄’吧!”
门外李二拐子急声道:“不,不要通知‘梵净山庄’,只要你告诉他一声,庄主已经发出了‘英雄今’,对他们母子要活的,不要死的,你告诉他,凡是拦截他的人,都不敢下毒手,他如果想逃出去,便要针对这个弱点下手。”
胡姥姥怕李二拐子使的是反间之计,不敢过份相信他,只信口答道:“对不起,我可没有胆子把这话告诉他,我犯不着得罪你们庄主。”
门外李二拐子一凛道:“你莫非有意要出卖他?”
胡姥姥道:“我只知做我自己的生意,什么事也不管。”
门外的二拐子半天半天没有响动,显然一时失了主意。
胡姥姥不耐烦地冷笑道:“你可是要和老身耗上了,好吧,老身倒要看看你能守到什么时候。”言罢,伸手拖过一把椅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篷地坐了下来。
胡姥姥真是横了心,脸上再没有了逢人先笑的表情。
久久,门外李二拐子,废然一叹,道:“姥姥,你要记着,你如果出卖了小莒和我,自然有人找你算帐,明的奈何不你,暗地里也得宰了你!”
恨恨地顿了一脚,快步而去。
胡姥姥“嘿!嘿!”干笑二声,自言自语道:“好小子,竟敢在老身面前耍起花枪来,简直是瞎了……”
话声未了,忽听远处有人喝声,道:“谁?”
胡姥姥一下咽住了未说完的话,倾耳听去。
只听数丈之外,李二拐子的声音答道:“是我,李二拐子,二公子。”
敢情,他碰上了“梵净山庄”二公子程宁。
胡姥姥冷笑一声,暗忖道:“老身是什么人物,总有一天要你好看的。”
接着,又听二公子程宁道:“你可是打到胡姥姥家了?”
李二拐子似是愣住了,没有回答。
二公子程宁又沉声道:“我问你,是不是到过胡姥姥家了。”
李二拐子吞吞吐吐地道:“是!是!我刚才到过了。”
胡姥姥听了,大怒恨声道:“好小子,果然不是东西。”
又闻二公子程宁哈哈一笑道:“难道你也看出那小莒儿很可能投奔胡姥姥不成!”
李二拐子道:“胡姥姥,很喜欢小莒儿,我想小莒儿如果找胡姥姥请求掩护,胡姥姥不会不帮他的忙。”
二公子程宁大声赞道:“真看不出,你的脑子倒是灵活得很,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好了。”
李二拐子道:“全仗二公子栽培、”
听到这里,胡姥姥差不多要气昏了,只恨刚才为什么不开门,开脸把李二拐子收拾了了事。
看来二拐子要是烧一把野火了,真是不堪设想。
可不是,只听李二拐子又道:“那胡姥姥可把小的恨透了,也骂惨了。”
胡姥姥恨声暗骂道:“骂你?姥姥等会动手,第一个就先宰你!”
二公子程宁冷笑出声,道:“她可是不买梵净山庄的帐,没让你进门?”
李二拐子道:“这倒不是,她先让我进屋搜半天,搜不出人来,她气了,才骂我的。”
二公子程宁哈哈一笑,道:“这倒情有可原,你也未免大冒失了,你先该在暗中看清了事实才对。”
李二拐子恭声道:“是的,多谢公子指教,小的算是学了一回乖。”
二公子程宁响亮的话声,蕴含着自得地高兴,道:“没有关系,只要你用心学习,包你不出三年,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胡姥姥听了二公子程宁的大话,一肚子的火气顿时都熄了,忍不住扑噗一笑,暗道:
“不管如何,北剑程中和倒还算得是个人物,这种自夸自大的儿子,也就够他兴叹的了。”
同时又听二公子程宁道:“李二拐子既然查过了胡姥姥家,我们也用不着再白跑一趟了,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只听李二拐子说道:“城酉的周吉元和小莒儿私交不错,很可能…。”
二公子程宁截口道:“对,本公子正想起了周吉元,走!我们到城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