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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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是胸有成竹,要好好了断这件恼人的情感了。
第一,他先叫程雅珍恨他,以兔余情再发,所以对程雅珍不但不假辞色,而且,说出来的话,气得程雅珍要死。
总算闻非之还不错,一声苦笑,奔向了程雅珍。
史莒轻喝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闻非之道:“史莒弟,我不能坐视珍妹受此委屈,你难道也不准我自己替她拍开穴道?”
史莒笑道:“以大哥的立场,确然应该这样做,小弟不反对。”
闻非之走到程雅珍身前,首先接触到的,是程雅珍那对黑白分明的明眸,放射着说不尽的蜜意浓情。
这种眼光;闻非之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受宠若惊,心中有着说不尽的受用,轻声道:“珍妹,放心,最近我学的那手法,或许能替你解开穴道。”
掌拍指点,一根气在程雅珍身上点拍了十三处穴道之多。
程雅珍出声长叹道:“真难为你了。”
闻非之大喜过望道:“我真替你解开了!”
程雅珍玉容一凄,摇了摇头。
闻非之一怔,道:“你不是能说话了么?”
史莒笑着接口道:“只是还不能动,你手法虽然不错,功力不足,其将奈何?”
程雅珍柳眉倒挑,厉声叱道:“滚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位!”
闻非之急得满面通红道:“珍妹,珍妹,你怎可这样?”
程雅珍冷笑道:“他是我家养大的小厮,骂他怎样了,谁像你自甘下流,与他称兄道弟。”
她要是能嫁他,可能又是一种说法了。
这时,她能骂出这种话来,可见她对史莒再无残留的感情。
史莒听在耳中,笑在心头,他庆幸这样下来,闻非之与她这一对,已是牢靠稳固,再无后顾之忧了。
闻非之瞧了瞧程雅珍,又瞧了瞧史莒,他两面做人,为难极了。
史莒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诉大嫂了。”
闻非之一怔,道:“真的可以说了?”
史莒点头道:“令岳已经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大嫂已经回不了家,不必再瞒她了。”
接着,走到程雅珍身前,只一掌,就拍开了她的穴道,正容道:“大嫂,请你稍安勿躁,小弟既是诚心而来,少不得有你出气的时候。”
程雅珍横了史莒一眼道:“谁是你大嫂?”
史莒道:“你们不是……”
闻非之不好意思地接道:“我们只是口头之约。”
史莒哈哈大笑道:“准大嫂和大嫂,有什么分别!”
程雅珍身子恢复了自由,暗自衡量,史莒对她毫无情义,又见史莒身后另一位老人,对她也是怒目而视,她知道这两个人都不好惹,史莒替她解了穴道,总算有了退步的台阶,借着一脸羞恼,带着满腹辛酸,既不再理史莒,也不要听闻非之告诉她史莒的身份,扭身奔向了王燕。
这时,玉燕在青衣叟许地山以本身真元内力治疗之下,已是大见好转,醒了过来。
青衣叟静地山停止了行功,缓步退向一边。
程雅珍一把抱住玉燕,未语先流泪,她是感激玉燕,也是借此一泄心中酸楚。
反是,玉燕挣扎着起来,道:“小姐,你不要伤心,婢子经这位老前辈运功疗治,已是好了一大半了。”
程雅珍拉着王燕坐在自己身边道:“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玉燕恨恨地道:“除了史威还有谁?”
程雅珍道:“他敢当着庄主的面打你?”
玉燕道:“他当着庄主和夫人的面倒是大方得很,只是置之一笑,骂也不敢骂我一句,可是离开庄主之后,他便把我和金莺姐姐叫出庄外加以严刑逼问。”
程雅珍一震道:“你……?”
玉燕道:“他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把小姐藏身之处告诉他。”
程雅珍感动地道:“你们是怎样逃出他毒手的?”
玉燕道:“他自己放走我们的。”
程雅珍双眉一皱道:“他会放走你们?”
闻非之接口道:“我想他放人是假,暗中跟踪是真。”
程雅珍一震,道:“对了,这却如何是好?”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对史威却不由得胆战心惊。
史莒远远地接口道:“大嫂请放心,史威已被小弟派人引开了。”
程雅珍这次没有骂史莒,只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转到闻非之脸上。
闻非之观颜辨色,知道是说明史莒身份的时候了。
他用迂回的口吻道:“珍妹,你道史威真是史伯伯的独子么?”
程雅珍一道:“他难道不是的?”
闻非之点头道:“不错,史威是假冒的!”
程雅珍道:“你是说他瞒住了我爸爸。”
同非之不好回答这句话,因为其中大有研究,一字之差,在这位小姐面前,都可能发生各种堪虑的后果,是以顿了一顿,而暗中等着史莒的意见。
史莒点了点头,传音道:“顺着她的口气,回答她。”
闻非之这才道:“我想大约是这样。”
程雅珍急道:“你们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爸?”
问非之道:“程伯伯先入为主之见甚深,家父几次想告诉他,都因种种顾虑半途作罢。”
程雅珍沉吟不语,半天半天,才一叹道:“我爸深受史威蛊惑,要他完全推翻既有的事实,确也相当困难。”接着,柳眉一扬,指着史莒道:“你们可是认为他就是史叔叔的儿子?”
闻非之道:“正是如此!”
程雅珍道:“凭什么?”
闻非之道:“家父与史伯母原是旧识,因母及子,乃是不容置疑之事。”
程雅珍又道:“那么我们家中的那一位呢?”
闻非之道:“家父素不相识。”
程雅珍又摇头又点头地想了半晌,突然站起来,满脸幽怨的向史莒盈盈一礼道:“莒弟,愚姐至表惭愧!”她比史莒大几个月份,当然是姐姐。
史莒想不到三言两语,便使她完全相信了,事出意外,一怔,还礼道:“珍姐倒是比程伯伯高明多了。”
程雅珍道:“史威那东西,从来就不把我们兄妹们放在眼里,所以他有很多缺点被我们看出来了,凭他那德性,我早就怀疑他不是史叔叔的后人。”
言之有理,但她的理,却是完全建立在直觉上和好恶上。
史莒只是微笑不语。
第一○八章 苦心孤诣
程雅珍见史莒笑而不答,多心地道:“你笑什么?”
史莒“啊!”的一声,道:“我在想史威此人,实是可恶已极,你我都该手刃他,才出得心中这口恶气,但是……但是,史威只有一个……”话声一拖,故意留给程雅珍一个抢话的机会。
程雅珍心急口快,果然,抢着道:“史威给我家带来的损失最大,当然应该由我们出手。”
史莒瞧了闻非之一眼,笑道:“你是把闻大哥也算上了。”
程雅珍螓首一昂道:“算上他难道不成!”
史莒连连点头道:“成!成!成!当然成!闻大哥只要把那本”广成秘籍“悟彻,莫说只是一个史威,就是整个武林之中,也没有谁能是他的敌手。”
程雅珍一怔,道:“你……”“你”字出口,心中念头一转,柳眉一剔,目光移向金莺与玉燕脸上。
史莒笑道:“珍姐,你不必迁怒他人,你看!那地上的是什么?”
一本“广成秘籍”正摆在闻非之经常用功打坐的地方。
真气人!程雅珍死死地盯了闻非之几眼,恨恨地道:“你……
你……真……“真什么?当着这多人面前,她总算忍住了,没有骂出口来。
史莒脸色一正;道:“不过,小弟请问闻大哥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广成秘籍’上的武功?”
程雅珍眉头一皱,举目向闻非之望去,闻非之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力不从心的苦脸。
史莒接着又道:“你们总不能说一年不成二年,二年不成三年,不给小弟一个机会吧!”
程雅珍又恨恨地看了闻非之一眼,没好气地问史莒道:“好吧!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
史莒道:“我的条件简单得很,我只要向你分一半闻大哥。”
程雅珍突然听来,不免一震,脱口尖声叫道:“什么?你要把他分为两半?”
史莒笑道:“珍姐,不要紧张,小弟哪敢把闻大哥分为两半。”
程雅珍自知失言,讪讪地一笑道:“你很会作弄人。”
史莒正色道:“闻大哥代表珍姐你出气,那自然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闻大哥与小弟情同骨肉,小弟请他同时也替代我出气,不知珍姐认为当也不当?”
闻非之不等程雅珍答话,已是朗声接道:“手足之情,小兄义不容辞。”
史莒道:“这就对了,因此小弟想出一个主意,干脆我们也不必再争谁先谁后,我们责成闻大哥处治史威,算是替我们双方出气如何?”
程雅珍笑道:“你倒会拣现成!”
她是同意了,而在她求情上,还流露出一种自得的神采。
史莒微微一笑,就着她的话意,一转道:“不过小弟也不愿坐享其成,尽沾珍姐你那‘广成秘籍’的光。”
程雅珍被史莒左一句,右一句,弄得头都大了,不胜其烦地道:“你真罗嗦!打什么鬼主意,爽爽快快地说吧!”
史莒一直都在上风,却被她这一句无心的话,说得俊面一红道:“珍姐,你未免太多心了。”微微一顿,马上又接道:“刚才小弟已经见到闻大哥施展‘!”成秘籍’上的手法确实妙绝无伦。唯闻大哥内功火候不够,难以完全发挥‘广成秘籍’武学的无上威力,只怕仍非史威之敌……”
程雅珍截口道:“这一点我早有成算,替他准备了不少增加功力,固本培元的药物。”
史莒道:“请问珍姐,你那药物准能很快帮他打通任督两脉?”
程雅珍嗤笑道:“难道你成?”
史莒道:“小弟不敢说成,你既然出了‘广成秘籍’,小弟就是不成,也非一尽心意不可,现在的问题是,珍姐你准不准小弟投资做个股东?”
程雅珍秀眉一蹙,道:“我要是不准呢?”
史莒道:“那么话得从头说起,史威可以先由你们对付,但只能给你们一百天的时间,你们如果过时不能得手,对不起,只有请你们把他让给小弟了。”
程雅珍深知史威功力高绝,要闻非之在一百天之内超过他,她再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那简直是做春秋大梦。
双眉一敛,问声不响。
史莒又道:“如果珍姐同意小弟一试,不论成与不成,今后史威就交给闻大哥了,小弟决不再行插手。”
程雅珍好胜成性,如能由闻非之出手制裁史威,对她来说,那是至为光彩的事,她之与史莒计较先后出手,也不外要争这一口气,史莒步步为营,句句话都控制着她的心理,是以,她在不知不觉间,已是一点螓首,道:“好!我同意这次合作。”
闻非之旁观者清,知道这是史莒有意成全他,又怕程雅珍赌气任性,从中作梗,故才如此千方百计,讨得程雅珍的首肯。
闻非之的推测,倒是十中七八,但史莒另外的用心,他纵是想破了脑袋,只怕也想不出来。‘原来,史莒进一步的顾虑,仍是为闻非之与程雅珍这对夫妇的幸福着想,他一入洞,便看出程雅珍急功近利,只望武功速成,把闻非之逼得疲劳不堪犹在其次,最不幸的是闻非之眉宇之间,已隐隐现出行将走火入魔的迹象。
像程雅珍这种任性之人,史莒岂能指出她任性胡来的不是,自然,只有釜底抽薪之法,才是对症之药。
再则,闻非之讨了这样一位心高气做的老婆,要没有出人头地的武功,将来那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史莒一心为友,甚至,把剪除史威的这件成名露脸的事让给他,好叫程雅珍心满意足,死心塌地,与之共偕白首。
这份高谊隆情,闻非之纵不能马上完全明白,就那已知的部分,已感动得他声音为之一咽,道:“莒弟,你……你这叫……”
史莒哪能被他叫破坏了大事,脸色一正,截口道:“闻大哥,珍姐与小弟都把对付史威的责任交给你了,现在你该做的是,如何不叫我们失望,多余的空话,说来无益,请快盘膝坐好,摒除杂念,以便小弟行功。”
闻非之话到口边,被史莒这样一说,再不好出口了,依言盘膝坐下,垂帘合目,静如老僧。
史莒更不多言,展开身形,围着闻非之游行疾转,每转一圈,出指虚点闻非之一处穴道。
九九八十一转下来,史莒已是点了闻非之八十一处穴道。
史莒身形一定时,通体已尽为汗水所湿,显然,所耗内力极为巨大。
他略为缓了一口气,道:“闻大哥,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闻非之道:“四肢百骸真气反窜,集于丹日一点,膨胀欲裂。”
史莒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紫府金丹”,纳入闻非之口中,道:“服下此丹之后,请即按照”广成秘籍“所载运气行功之法,全力施为。”
闻非之点了点头,立即运气行功起来。
史莒看了一下闻非之的气色,转脸对程雅珍道:“你们别闲了,请你把‘!”成秘籍’交给小弟。”
程雅珍想也不想地将那“广成秘籍”交到史苫手中。
史莒接过“广成秘籍”,回身向青衣叟许地山一揖,道:“请许老一并成全了晚辈闻大哥,替这本”广成秘籍’溜段佳话。“
青衣叟许地山哈哈笑道:“会主你真行,老夫幽居数十年,就只有这点家当,你如何知道的?”
史莒笑道:“神君夫人另外送了晚辈一本小册子,对于老前辈们的渊源记载,极是详尽。”
青衣叟许地山道:“那本小册子对老夫如何记载的?”
史莒道:“据嘴府神宫’调查,这‘广成秘籍’原是老前辈师门之物……”
青衣叟许地山摇手道:“够了,会主不用再说了,不过……”眼睛落到问非之身,倏然住口不言。
史莒道:“他资质尚堪人目否?”
青衣叟许地山点点头道:“想不至糟蹋‘广成秘籍’。”
史莒道:“晚辈为贵门道统得传致贺。”
青衣叟许地山哈哈大笑道:“多谢会主,处处不忘成人之美。”
话声一落,转向程雅珍道:“丫头,造化你们了,还不替老夫把笔砚取来。”
程雅珍显然从他们对话之中,听出了不少端倪,惊讶交集中,连忙拣出一副笔砚,亲自磨好墨送给青衣叟许地山。
洞中无桌椅,青衣叟许地山,只好席地而坐,翻开“广成秘籍”,振笔挥毫,把他研究有成的心得,替“广成秘籍”加起注来。
一旁只把程雅珍看呆了,也不知道老头是谁,更不知史莒哪来这大的面子,这老头竟是毫不推托。
这时,史莒走回闻非之身边,伸手印在闻非之“百会穴”上,一处直力,缓缓透入闻非之体内,引导着闻非之的真力真气,冲向任督两脉。
顿饭久时间过去,只听闻非之身体之内,一声轻响,闻非之随即一跳而起,向疲劳已极的史莒长揖为礼,道:“小兄多谢贤弟了。”
史莒微微一笑,指着青衣叟许地山道:“小弟替大哥找了一位前辈奇人为师,你快去拜师去,小弟要休息片刻了。”言罢,盘膝坐在地,运功调息。
闻非之奔到青衣叟许地山面前,许地山还有最后几页没有注完,闻非之只见他走笔如飞,似是不用脑筋,就把书中诀窍—一点出,只看得他目瞪口呆。
当青衣叟许地山写完最后一个字,闻非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