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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向我开炮!1-80-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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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去?我指着海关有点懵。 

她脑袋晃得跟不浪鼓是的只笑不说话,然后溜到外面去了。 

高力强过来说苏三跟胖团长请了假,说有事要办。我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听着。高力强又跟我叮嘱了几句,说陈向阳一出关就让我跟他打手机。 

陈向阳是打上次说了还有10天就完事,可这一来二去的三个十天都快有了,还没结束。也不知道周旋的怎么样了,我曾经问过高力强,他也是直恼火,说打电话过去老关机不说,好不容易打通一次陈向阳也不说什么,只说马上就完。出于回避原则,高力强还不太好打电话问别人,只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打听。可事务所的专业人员一个个打着官腔,只说报告出来就见分晓了。高力强也实在没辙。因为能打通的时候都是半夜里,本来就辛苦还要吵着他的觉,高力强后来也就不打了。 

可我眨巴着眼不明白啊,奥,陈向阳一出来那第一个还不就是打电话给你吗? 

高力强看出了我的意思,小声跟我解释:他这人太要强,我怕他真出了点什么状况也不肯说,不想让我插手。你也知道,我现在要干点什么,他都会跟我急眼。 

我低头嘬烟,点点头,看着脚面:那行,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一定跟你打电话。 

嘿嘿。高力强笑了笑,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耳朵边是大厅里嗡嗡的人声,象海浪一样此起彼伏。还有广播的声音,挺甜美的公事化口吻播报着前往香港的客机多少多少号将在几点起飞,在多少号登机口,请还没入关的乘客抓紧时间办理登机手续。。。。。。忽然想起以前拉一话痨上机场,说登机前屎急,拿张报纸猫厕所里就忘了点了,结果查牌的时候被机务人员到处寻找,整架飞机就因为他的那场屎耽误了半个钟头。这哥们说到这还挺得意地笑了。。。。。。一直向前的那个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拐进门里消失不见。 

又点了根烟,仰望着顶上硕大的翻码显示屏,直到那排飞往香港的条目全哗啦哗啦地翻成了黑色,我才把剩下的烟嵌进堆满碎石子的烟灰桶上层,转身往外走。机场风大,没到门口我就觉得身上挺凉,把衬衫领子往上一竖缩胸勾头地,心里不知道怎得就哼起了带手铐的旅客中的那首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一路多保重。 





苏三在车上等着我,我也没和她说什么,点了点头,径自往回开。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苏三无聊了就摆弄那几张CD,翻开了半天,选了一张放进匣内。我没在意,可过门一响,我就把它掐了。 

苏三不解地看着我。 

我吸了口气,胡乱地笑:那什么。。。。。。这个不好听,换别的吧。 

闹。苏三又把它开了开来。笑道:好的!我,喜欢。 

我又伸手掐了:不好。 

苏三不笑了鼓起腮帮子看着我。我摇摇头:真的,真的不好。 

外?她拉着个长音睁大了眼。 

呃。。。。。。你又听不懂。我终于想了个理由。 

把特,我,可以,踹。她翻着手,耸起肩膀。我知道她要踹,就是要试试。这丫头对什么都好奇,什么玩意她都要踹。而且依她这什么都要按自己脾气来的性子,你要想不让她踹,她还就非踹不可了。 

我颓然地松开手,重新两手扶盘。 

苏三挺高兴,帮我点了根烟塞在我嘴里,又自己点了一根。然后伸手按下去。 

这歌我听了不下一百遍了。越听越象受折磨,从内往外,再从外往内。可人就是贱,越是折磨还越是要听。只不过是背着人,一点一点地被它蚕食掉。因为它是一日丧命散含笑半步颠,越听人越虚,不再象条汉子,倒象是块豆腐,一碰就碎,招架不住任何来自帝国主义的铁拳。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地错过,也许不必再说。 

苏三的脑袋慢慢地靠了过来,她的烟和我的烟纠缠在一起,无间距地打成一片,弥漫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过了会大叫:这个,我懂。DON'T BREAK MY HEART 。 

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肯定懂,不懂的人是我。嘴上说:那是,你多棒啊。 

苏三拍了拍手,笑起来:棒!指指胸口,然后想了想中文该怎么说,掏出字典来,查了一个词看着我犹豫着说:别,打,我,心? 

没错,就是这个。我闭了闭眼。说的真好。 

打?苏三见我没反应伸出手来晃成一把扇子:找抽?她见过路边有人掐架,听到这个词,觉得挺好,自己就老踹来踹去地说。 

对,我说:就是找抽呢。 

此后数日,每次在一起不说话的时候她就老哼起这歌,她是真喜欢,我是真难受,如影随形摆不脱甩不掉。到后来既使有事干,无论是骑着老破车驮着她在胡同里乱串,还是在街边看斗棋斗蛐蛐斗鸟斗鸡,又或者举着冰糖葫芦山楂糕蹭不要钱的票友唱曲,上公园逛花团簇锦荡舟踏桨看老年秧歌队甩起彩旗。。。。。。我这耳朵里随便在哪都只有这个背景音乐。天地悠悠。青是山来绿是水花花世界,那是对苏三。对我,只是飞舟似箭离险境劫后余生。 

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只是出现在我梦中。 

我想老猴其实说的不对。 

喜欢不象虎口脱险。喜欢,应该是癞蛤蟆上公路,愣想冒充吉普车它。 





没什么事,休息日我就陪着苏三到处去吃小吃,不过得按她的习惯AA,看小玩意逛旧货市场。带她去三子那喝豆浆,就按我的习惯BB了,就是都我付没她什么事。苏三喝完了瞪着眼说,如果放到她老家去卖,一定比最好的牛奶麦片都受欢迎。他们管那玩意叫木湿粒。 

三子听了这个激动啊,差点没晕过去,立刻就吵吵着要找我们街坊卦摊的祝瞎子给写一副对联:祖传豆浆拳打木湿粒,正宗油条脚踢汉堡包。横批:国际友人人见人夸。 

又叫上老猴,三人一起轮流蹬着三子的板车,到城乡结合部附近的老字号炸酱面馆搓饭。让老猴叫上他那位,老猴还是那张扑克脸:瞎操心什么。苏三趁老猴蹬车的时候悄悄跟我说,老猴是她见过的最慢的猴。我一听,就觉得她这人虽然词汇量不大丰富,形容词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不过毕竟还算懂事,知道把我归到人那类里,没归到灵长目去。 

老猴后来说,这女的还行,就是舌头不太利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回头到你妈那,老太太性子急,别把她给憋死。 

我脸一红,说:胡吣什么呢你,她就是一朋友。 

老猴沉默了一会,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早点定下来就定下来吧。晃悠来晃悠去的,时间可就全耽误了。 

我就也回他一句:瞎操心什么。 

老猴就不言语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堵他,但是我能怎么样呢?就象小时侯扛着绑着面筋的竹竿去粘知了,静静地守在树下面,听到一片的蝉鸣。好容易在树叶里望见了,一竿子悄无声息的过去,屏息静气,可拿下来,只不过是个空壳。一只知了在地底下蹲十五年,才能出来放风七天。王宝钏守寒窑也就这样了。生命都是自己的,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这是我唯一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说了就算的东西。 





不过我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在我这块不长庄稼只长草的自留地上插上一脚。有一天,苏三终于又问我了:PAUL,你,几层? 

几层?千层啊,那我哪数的过来啊。我把正打算往嘴里送的千层饼仔细端详了一下说。 

闹。她摆摆手,指指上面:这个,几层? 

这我还真没想过,眨巴着眼说不上来。 

你,喜欢,我,吗?她指指自己。 

还行。我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辣悟吗?她挺认真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摇摇头。 

嗖。苏三的脸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不能骗你,我也不能骗自己。所以对不起拉苏三,你要是因为这个就再也不搭理我了,我会有点难受,不过过一阵也就没事了。我心里说了一大堆,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外?苏三又问,挺好奇的样子:我,不好,吗? 

不是,跟你没关系。我抓了抓头,该怎么说呢? 

我指着千层饼对她说:这个,我的心。哈特。我咬了一大口:这口是给我妈吃了。又咬了一大口:这口是给我哥们们吃了。你见过的,老猴,三子,还有其他人。听明白了吗? 

苏三皱着脸琢磨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我手里剩下来的半拉饼说:这个,我的? 

闹。我说,接二连三地咬下去嚼巴嚼巴地全咽嘴里了,吃得太干又赶紧喝了口茶。 

苏三不解地看着我。 

最后我把桌上的渣也拍在手里吃了,只唯一留了一粒芝麻下来,拍着肚子里的牛黄狗宝说:整只的是没戏了,现在就剩下这么大。我也没辙,自己还要凑合着过。你说,你还要不要吧? 

这下苏三明白了,就再也没说话。 

分手的时候,她在我嘴上奔了一下,眼神竟然有些沮丧。 

拿出一张条来,按上面她查好了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PAUL,我,来,晚了。下次,吃,前,记得,告诉,我。 

我有点怔住了。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背影,我才想起来,这是她跟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61 



那天以后,苏三再也没来找过我。 

我有点怅然,少了她那点怪腔怪调的三字半,少了她哼得荒腔走板的歌,好象日子变得更加得让人无法忍受。我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不是我陪着她,竟是她陪着我。有她在旁边活泼着,心里再沉再闷似乎也还能撑得过去。一眨巴眼又快到周末了。一想到那天晚上她兴奋地揉着给风吹红了的鼻子说着七层天的样子,还有上次从茶馆里出来垂头丧气的背影,这种感觉就来得份外强烈。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挺矫情,算了,忍一忍,什么都能过得去。我叹了口气,正心里盘算着回去租多少本全雍的书好打发时间呢,黄姐的电话就来了。 

今一大早就上环球了,说是安排最后的午餐,我等她电话一直等到这会。 

王炮,赶紧叫上大林上我这来保驾,跟小储打个招呼,就说我得把大林多扣会,算加班吧。动静别太大,过来再说。 

我知道黄姐的意思,新来的小郑可一直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地都支棱着耳朵呢。 

我小声问:怎么拉?出什么事拉? 

也没什么,你过来把陈总送回去,他让人给灌趴下了。 

我立刻跟小储传达了黄姐的意思。大林现在已经借调到人事部去了,因为公司有个不明文的规定,两口子不能在同一个部门里。陈总最近不在公司,由他分管的人事调动都没签字呢,所以大林还不算正式转过去,黄姐依然是他的分管领导。小储跟大林打了电话把他喊下来,我抄起钥匙就和大林直奔车场。 

路上还和大林开玩笑:哥们吃了胃药没?别给咱部脸上抹黑啊。 

大林仰天一笑说:你小子就说风凉话吧,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叹了口气说:唉,不想去事业部,或者下面的公司搞市场,就是怕应酬。 

我笑:要是哥几个都练成六脉神剑就好了。 

到了环球的餐饮大厅外,就见陈向阳垂着脑袋坐在休息椅上,黄姐正给他顺着背。 

看见我们就点点头,柔声问陈向阳:陈总,让王炮先送你回家啊,好好休息。这段可真累坏了。 

陈向阳没什么反映,那样子是真难受啊。 

王炮,陈总就交给你了。刚吐过,回头让他多喝点水。大林,跟我进去,小范和财务部的几个还顶着呢。 

黄姐,我说:这样行吗? 

黄姐爽然一笑:你还操这心啊,告你,甭管行不行,我要发个狠也能唬住几个。 

这倒是,酒桌上凡敢端杯子的女的,那都是不能小觑了的。这是个大家心里都明戏的江湖规矩。黄姐的量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今这是要摆出空城计,弹杯退曹兵拉。黄姐和大林帮我把陈向阳搭起来,跟我摆了摆手,就转身进了大厅。 

我拽着陈向阳的胳膊,搭着他向前,背后厚厚的皮垫隔音门一开,放出一片热气腾腾的喧哗,碰杯声,碗碟声,高声说话和笑闹声。象猛地从阿拉丁神灯里放出来的怪力士浮在半空中,然后随着门关上的一声砰响,又缩回灯壶,一切只是个发散出来的幻象。 

真实的是我身边的这个人,死沉的向下坠着的身体,凌乱的胡茬,呼吸中的酒气,还有让人叹气的疲倦。我摇摇头。 





陈向阳,来,喝点浓茶解解。 

我把陈向阳的头支在沙发扶手上,往背后塞了几个靠垫,给他灌了几口,然后抹了把汗。 

刚先送他回他自己的家来着。出了电梯,从他裤兜里摸出钥匙,插了半天没一把对的。问他什么,都是嘴里咕噜来咕噜去的,一咬牙,再下楼,继续开,直奔高力强家。这回就对了。 

天开始热了,稍微动下就一身的汗,折腾到这会,把他搁在沙发上,让他躺平了,看着他沉沉睡去,才算消停。 

还有点什么事呢,我一想,对了,烧水。 

到厨房烧了壶水,翻出柜子里的茶叶,酽酽地冲了一大碗,这才给他喂下。 

放下碗,恩,应该还有一件事。有人还在远方巴巴得等信呢。 

热。。。。。。陈向阳下意识地手扒着领口往外乱蹬腿。对,是热,我满屋子找空调的遥控器,最后终于找到了,按下键,扭头安慰他:马上就凉快了啊。 

冷气慢慢布满整个客厅的时候,陈向阳终于安静下来。 

我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抬头看见两只漱口杯里各放着一只蓝色的牙刷,拿起来摸了摸。擦手的时候也顺便在两块一模一样的蓝色毛巾上都抹了抹。 

不行,还得再洗把脸。扭开水笼头,水声哗啦哗啦地泻出来,溅在衣服上,我干脆把脑袋也伸到水底下冲了冲,完了前后一拨拉头发,象鸭子一样地甩了甩。大镜子上被我甩得全是水,我伸手一抹就糊成了一片。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挺陌生,那些水一条一条地从他的脸上爬下来,就象一些透明的小虫。 

冲完了头,觉得人清醒了很多,出来在客厅凉快了一下,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黄姐,已经送到了。 

还行吗? 

还行。 

陈总是一个人过的吧?黄姐好象离开了喧闹的背景,估计是出来了,问。 

啊?我搓了下手指,牙刷硬毛的触感还留在上面,含糊着说了句:应该吧。 

那你留在那照应一下。明我要去公司加班,环球的房都结了,陈总的东西我给他打包带过去,你明过来拿了带给他。 

好。我点点头。 

黄姐又叮嘱了我几句,我说:黄姐,你放心吧,我虽然不会照顾人,可也不会掏一手电筒让他顺着柱子往上爬呀。 

黄姐给我说乐了,笑声还没停的时候,我就见陈向阳爬起来往洗手间冲,赶忙说了声:又吐了,就挂了电话。 





给陈向阳顺着背,耳朵里是一声声的干呕。估计不是前面已经吐完了,就是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干呕是最难受的,抽心沥胆。 

我递过水让他漱了口:好点没啊? 

他坐在瓷砖地上抱着马桶直着一双红眼睛不说话。 

叹了口气,我嘟囔着:看看这总当的,多没劲啊。绞了个热手巾递给他,也不接。大约胃里还在翻腾,脸憋得通红。我摇摇头,蹲下去帮他擦了把脸。刚想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拽住了,低声说:你别走。 

我不走,黄姐让我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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