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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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珮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吁出一口长气说:“在下年轻,对花花世界十分留恋,不会
傻得抹脖子自杀,尊驾恐怕得亲自动手了。”
雷锤谷行见他出奇地平静,冷傲之气无形中消去了三分,哼了一声道:“你如想不死,
老夫大发慈悲,给你一条生路,不要错过了。”
“生路如何走法?”印珮问。
“跪下向咱们每人磕四个响头,老夫废了你一耳一目,然后限你在日落之前离开白河,
半天工夫给裹伤该已够了。”
印珮终于怒火上冲,忍无可忍,激起了冲霄豪气,野性大发地大叫道:“你这老狗未免
欺人太甚,老昏老悖你怎么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而不死?你给我磕四个响头,我也不会饶
你,你上吧。”
雷锤谷行几乎气炸了肺,一声历吼,疾冲而上,右手一挥,罡风乍起,以雷霆万钧之威
向印珮削去,出手之快,骇人听闻。
印珮吸腹扭身,从对方的指尖前闪走,危机间不容发,闪避的身法似乎并不迅捷,但却
恰到好处地避过老魔快速绝伦的一击。
雷锤谷行一怔,大喝一声,转身欺进来一记“鬼王拔扇”,这次改攻上盘。
印珮向下一挫,脚下乱扭,滴溜溜从掌下滑走,上身歪歪斜斜撞向老魔的肋背,怪声怪
气大叫一声,以牙还牙一掌反削,“噗”一声削在老魔的肋背上。
雷锤谷行竟然无法避开这诡异的一击,身不由已向前冲出。
印珮暗暗心惊,这一掌已用了八成幼,象是击在韧革上,反震力甚是凶猛,老魔的护体
气功已修至炉火纯青之境了,不可力敌。
但他已获得机会,无暇容想,一得手,人随势扭身旋转,大喝一声,双脚已踹在雷锤谷
行的腰背上,力道千钧,踹得结结实实。
雷锤一时大意失机,阴沟里翻船,身不由已向前冲,定不下马步,这两脚委实太重了,
身躯不至受伤,但立脚不牢失去反击的机会
印珮扭身着地,一纵而上,大喝一声,一掌劈在老魔的后脑上,这一掌用了全力。
他用的全是贴身的搏击术,凶狠如狮,迅捷如豹,抓住机会便给对方一阵快速凶猛的打
击,身手灵活变化无穷,剽悍。大胆、骁勇,主宰了全局。
“蓬!”雷锤谷行终于倒地。
这瞬间,印珮已巧妙地解开对方的流星锤,一跳八尺,大喝一声,流星锤破空疾飞。
原来母夜叉奚大嫂恰好扑出抢救,短叉已撤在手中。
印珮所跳出的方向,正好迎着母夜叉的来路,双方对进,瞬眼间便已近身。
流星锤射到,势如雷霆。
母夜叉扭身就是一叉,叉住了锤柄的扣链环,猛地夺手缴锤。
印珮鬼精灵,对方收叉夺锤,他不但不收链,反而将链索向母夜叉掷击,人化狂风,急
撞而入。
快逾电光石火,在母夜叉的脚前扑倒,凶猛地一腿扫出。
短叉被锤链所缠住,母夜叉也许是上了年纪,反应未免慢了些,同时也没料到印珮竟然
扑倒用腿进攻,大逾常规防不胜防,这一腿力道出奇地沉重,怎受得了?惊叫一声,扭身便
倒。
两个男女老魔先后倒地,前后仅分秒之差。
幽魂于禄与假如来,皆骇然站起,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印珮发呆。
印珮一跃而起,拔剑出鞘虎目中神光炯炯,立下门户威风八面地说:“还有谁肯亮兵刃
指教,出来。”
雷锤谷行狼狈地爬起,猛摇着脑袋摸着腰背,脸色死灰地叫:“罢了,老夫一时大意,
断送了一生的威名。小子,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舍了心爱的流星锤,头也不回地踉跄走了,苍老的背影令人有点恻然心动。
母夜叉的右腿受伤甚重,艰难地,一跛一跛地随着雷锤柱行下山。
印珮的英风豪气,把幽魂和假如来的气焰压下去了。
幽魂昨晚栽在印珮手中,被印珮救走了令狐楚,但并不知是印珮所为,心中本就有点悚
然,对任何人皆怀有三分戒心。”
目下见印珮一照面间,便放倒了两位老同伴,心中更是吃惊,向假如来说:“屠兄,我
先上。”
假如来轻拂着铁骨大蒲扇,悚然地说:“于兄,你上就上吧。”
“你呢?”
“我?”
“咱们并肩上,如何?”幽魂厚着脸皮说。
假如来却不上当、摇头道:“并肩上,这件事日后如果传出江湖,咱们就不用混了,对
不对?”
“依屠见之见……”
“兄弟先走一步,日后再说。”假如来毫不脸红地说,扭头便走。
幽魂伸手虚拦,凛然地低声道:“屠兄,咱们如此一走,四位江湖元老名宿栽在印珮辈
子下的事传出江湖,咱们一切都完了,而这件事无法不传出去的。”
假如来也冷静地低声说:“咱们栽在酒狂的门人手中,算不得丢人现眼。”
“但屠兄,咱们……”
“于兄,声誉重要呢,还是命重要?”
“这……当然是命重要。”
“因此,我得走。”
幽魂于禄一咬牙,也说:“好,我也走。”
说走便走,两人向山下飞掠。
金狮程彪大骇,拔腿急追狂叫:“两位老前辈等我一等……”
“你不用走了。”印珮叫,衔尾追人
幸而金狮相距甚远,奋力狂奔居然快速无比,印珮想快速追及也不是易事。
两位老前辈置之不理,不但不等,反而走得更快,哪管他的死活?
有救了,逃至树林啦!
印珮已接近身后,是否有救难以逆料。
“快拦住他!”金狮声嘶力竭地狂叫。
林内抢出十余名大汉,九头鸟程长源领先冲出接应,一剑挥出叫:“爹,快走。”
八大金刚的鹰爪惊天张永旭,曾经吃过印珮的苦头,这时居然奋不顾身抢出,猛扑飞掠
而至的印珮。
首先接触的是九头鸟程长源,“铮”一声暴响,双剑相交,接上了。
九头鸟的剑突然反向外荡,空门大开。
印珮放弃用剑取敌,架开剑斜身切入,“噗”一声一脚踹在九头鸟的右膝上,再将九头
鸟挑翻。
冲上的鹰爪惊天尚来不及递兵刃,突觉银芒刺目,剑气迫体,印珮的剑尖已指向他的咽
喉。
他已来不及招架,眼看要眼睁睁向剑尖上凑。
鹰爪惊天大骇,总算幸运,距剑尖不足半寸,刹住了脚步,只惊得浑身发软,心胆俱
寒。
印珮却不杀他,剑尖上抬,电虹一闪,鼻尖被划破,鲜血泉涌。
“滚!”印珮喝声似乍雷,剑光如电。
鹰爪惊天尚未不及转念,“叭”一声右颊被剑身拍中,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仰面
摔倒。
其他的人眼明脚快,谁还敢上前送死?脚底下抹油,一哄而散。
九头鸟右膝象是碎了,连滚带爬挣扎而逃。只逃出七八步,左膝弯突被踏住了,叱声震
耳:“你认命吧。”
“饶命!”九头鸟如狼嚎般狂叫。
“饶你不得。”
剑锋冷似冰,贴在颈侧。
九头鸟魂飞魄散,伏在地上尖叫:“我叫你爷爷,饶命,饶……命……”
“叫爷爷也不饶你。”
“叫你祖宗!……”
“叫祖宗也不饶你。”
“饶……命……”
“我有话问你,你得从实回答。”
“我死也不敢不从实回答。”
“好,如有一字虚言,印某活剥了你。”
“决不敢有一字虚言,我以性命保证。”
“贵地有一个叫癞头龙姓卓的人么?”
“你是说卓大爷卓号?”
“不错,就是这个人,他是八年前领贼兵第一个杀入谷城的人。”
“就是他,就是他。”
“目下他住在何处?”
“住在城南青岭下,距城约十里左右,一条小路可直达他的万竹山庄,路通一百六十里
外的竹山县境,很好找,只消看到山上山下都是精竹,便是青岭了。
“他这几天在不在城里?”
“他经常入城,至于这几天在不在,我不知道,他卓家与我程家并无往来,青山以南一
带,全是他的地盘,严禁外人进入山区开垦。”
“他养了多少打手?”
“不知道,反正不少。”
印珮收了剑,挪开腿,又问:“能不能在城内找到他?”
九头鸟仍不敢爬起,仍然伏在地上说:“你找不到他的,这人不易亲近。”
“只要他在城中,在下便可找他。”
“但他目下不叫卓均,你怎能找到他?”
“哦,他改了名?”
“连姓也改了,叫张文通。”
印珮哼了一声,冷笑道:“九头鸟,你该死。”
“大老爷!饶命!”九头鸟如丧考妣地叫。
“你说你程家与他卓家并无往来?”
“这……这……”
“说!”
“印爷,这是实话,两年前确曾有往来,但后来为了争地盘,两家翻了脸……”
“胡说!”
“天老爷,我……我不敢胡说。”
“两家翻了脸,刚才你却称他为卓大爷,为何?”
“这……叫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改不过来,你该叫他为张大爷。”
“印爷有所不知,当年他与家父曾经合兵攻打襄阳,交情不薄,虽则他改了姓名,但在
当年的伙伴中,仍然彼此以真姓名称呼。”
“好了,你给我滚!”
“是,我滚!我滚!”
九头鸟连滚带爬地走了,印珮也打道回城。
接近城门口,突见北门外的白河废堡方向火光冲天。
他心中一动,忖道:“程家出了乱子。咦!会不会是令狐楚趁火打劫打落水狗?我得前
往看看。”
金狮程彪随四老魔到塔山邀印珮前来决斗,九头鸟也带了人埋伏策应,想等到四老魔杀
了印珮,便率领爪牙入城杀入廖家斩草除根。
因此,白河废堡程家,便显得有点空虚了。
恰好程家的两位姑娘也不在家,仍在城中逗留,只有一个武艺平常的军师柳成主持大
局,庄院中毫无戒备。塔山上四老魔见机溜走的同时,庄院的大厅出现了令狐楚的身影,出
现得极为突然,谁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堡墙四周的警哨根本就不见有人走近堡墙,更不
可能有人从堡门堂而皇之地进入。
他是从后堂门进入大厅的,厅中的两名健仆吃了一惊,一个健仆惊问:“咦!你是什么
人?”
令狐楚呵呵大笑,背着手走近说:“你这人真健忘,在下是随幽魂于禄同来的人,你怎
么忘了?”
“怪事,四位老前辈来时,并不见有随从……”
“你不是看见了么?”
“我看见了?”
“噗”一声响,健仆的心坎挨了一记重拳,胸骨折断内陷,身躯倒飞,“砰”一声跌出
丈外,这一拳重如山岳,出其不意袭击,实难闪避。
另一健仆大骇,向外狂奔叫道:“有奸细……啊……”
令狐楚追出,一剑从健仆的背心刺入,笑道:“高手皆不在家,在下要杀个痛痛快
快。”
狂叫声引来了两院中的人,首先抢入四名大汉。
“打!”令狐楚沉叱,双手齐扬。
六枚淬毒透骨钉势如骤雨,全射在四大汉身上,狂叫声刺耳,撒豆似的倒了一地。
令狐楚拔剑出鞘,一声狂笑,人化狂风剑似龙腾,冲入从东院涌入的大汉丛中,一冲之
下,便刺倒了三名大汉,惨号声惊天动地。
全堡大乱,惨叫声从各处传出。
后堡出现了葛奇,他象一头疯虎,手中的厚背单刀像是阎王令,见人便杀形如疯狂。这
位曾受酷刑,而又被一个蒙面人救走的好汉,竟神奇地出现在后堡。
在他身后,另有四个咬牙切齿的中年人,皆带了单刀,五个人同向前堡冲,赶杀那些四
面奔窜的爪牙。
全堡大乱中,却不见军师柳成出面主持大局。
葛奇恨重如山,杀入一座大楼,劈翻了两名打手,举刀大吼道:“朋友们,有冤报冤有
仇报仇,放火!放火!”
后堂的秘室中,金狮程彪的老妻,偕同儿媳与两名仆妇,紧闭了室门,各提了钢刀戒
备。
这是一座特制的石砌秘室,四面再加复壁。不怕水淹火攻,闭上了沉重的铁叶门,谁也
休想进入,是预防万一的应变避难所,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叮当!”小金铃发出清鸣,这是外面与室内的秘密汛号。
老太婆拉开铁叶门上的一个掩眼孔向外张望,看到门外站着的军师柳成,心中一宽,问
道:“柳军师,外面怎样了?”
军师柳成笑道:“进来了两个人,已被困在前院,主母请出去讯问他们的来历。”
“不是印三?”老太婆问。
“不是。”
“老爷回来了没有?”
“该快了,已经是午牌末啦!”
铁叶门拉开了,婆媳俩跨出门外,两个仆妇则留在室内,她们是老太婆的心腹,也是看
管秘室的人。
军师柳成闪在一旁,欠身道:“请主母启程。”
老太婆领先便走,手中的刀并未放下,媳妇后跟,也提着刀。
军师柳成在后跟随,猛地一掌劈在媳妇的后脑上,摘下媳妇的刀。
“砰!”媳妇倒下了。
老太婆闻声转身,不由大骇,尖叫道:“柳军师,你怎么了?”
柳成一声狂笑,手起刀落,“喀嚓!”媳妇的脑袋分家。
老太婆太骇,大叫一声,一刀挥出,居然刀风虎虎扑面生寒,颇见功力。
“铮!”柳成架开一刀,立还颜色,回敬一招“青龙人海”,攻向老太婆的下盘。
走道狭窄,施展不开,力大者胜,双方必须硬攻硬接,丝毫不能取巧。
“铮!铮铮铮……”硬封硬架,双方接触火星直冒,两人的刀皆出现不少缺口。
“铮!”老太婆架住一刀,狂叫道:“来人哪!军师柳成是卧底的奸细。”
柳成连攻三刀,把老太婆逼退五六步,狂笑道:“老贼婆,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
会有人前来了。在下将你程家的死对头,养在地底另一座秘室中,就等这一天到来,目下他
们已把内堂的人全部加以清除,这里已没有人了。”
老太婆目眦欲裂厉声问:“柳成,我程家待你不薄,八年来将你倚为心腹,没将你看成
外人。你为何如此寡情绝义?”
柳成发出一阵比哭更凄厉刺耳的笑声,笑完,咬牙切齿地说:“你两个满手血腥的恶
贼,也有今天。不错,在下有幸成为你们的心腹,八年来替你们策划创建基业,献计替你们
巧取豪夺获得金银山积,为你们争地盘与你们的朋友反目孤立你们,处处结仇树敌,就为的
是今天。”
“为什么?你为什么?”
“贼婆,记得十二年前的事么?”
“十二年?谁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你……”
“你该记得的,那时,你夫妇带了六千喽罗”
“这……不错,好像是在荆门州一带……”
“那天你们攻打荆门州,第三次失败退至双河口。”
“对,咱们攻了三天劳而无功。”
“你夫妇的贼营设在双河口镇中,先已洗劫一空,然后住在镇中的油坊内。
“不错,老身记起来了。”
柳成一声厉叫,泪下如雨,狂叫道:“贼婆,你们在油坊做了些什么大人共愤的事?”
“这……”
“说呀!说呀!你说呀!”柳成凄厉地叫号。
老太婆脸色大变,吁出一口长气,双目涌现出恐怖的光芒,用不稳定的声音说:“第二
天开拔,我记起来了,拙夫命手下将油坊主人一家九口,除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