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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怜花印珮-第6章

小说: 怜花印珮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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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三不住傻笑,伸手指指招牌说:“嘻嘻!我认识这个酒字。”
  “你也认识字?”大汉怪腔怪调地问,口气中充满恶作剧的成份。
  “不认识,只认识这个酒字。”印三仍笑嘻嘻地说。
  “能认识一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
  “夸奖夸奖。”
  “咦!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呢。”
  “我还会喝酒。”
  “哈哈!难怪你认识酒字。”
  “我会吃狗肉,但并不认识狗字。嘻嘻!”笑声中,他举步跨向店门。
  大汉伸手劈面拦住,喝道:“你干甚么?”
  他掏出一吊钱,摇晃着绝:“我要买几碗酒吃。”
  “今天不卖酒?”
  “咦!不是卖酒的么?你是掌柜的?”
  “走开!”
  他将钱晃了晃,说:“我有钱,要买酒。”
  大汉凶睛一翻,怒声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想死么?”
  他敛去笑容,正色道:“别开玩笑,我活得好好地,怎么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就给我滚!”
  他脸色又转,傻笑道:“滚!地下多脏,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滚!”
  另一名大汉笑道:“原来是个愣小子。老三,把他赶跑算了。”
  老三一把揪住印三的领口,喝道:“滚你的蛋!”
  一推之下,印三仰面坐倒,怪叫道:“你怎么啦?打人?”
  “打人?三爷我还要杀人呢。”
  “杀人?别吓人好不好?”印三站起说。“吓人?哼!如果在三年前,像你这种傻小
子,三爷我早已一刀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他摸摸脖子,伸伸舌头说:“砍不得,我这脑袋要留来喝酒吃饭,砍不得。”一面说,
一面跨人店门。
  “你干甚么?”老三抓住他的背领厉声问。
  “我要买几碗酒喝。”
  老三怒不可遏,一把将他拉转,“砰”一声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骂道:“你小子活腻
了,打死你这******。”
  “哎唷!打死人了。”他掩住小腹狂叫。
  叫得老三更火,“砰砰砰砰”给了他四重拳,把他击倒在地,吼道:“再叫,大爷要把
你打成扁鸭。”
  “救命哪!”他狂叫。
  老三更火,把他拖起再击倒,打得他晕头转向。起、仆、起、倒
  “救命啊……”他仍在叫。
  街上立即围上二三十个看热闹的人,但都站得远远地不敢走近。
  老三终于打出了真火,一脚踏住他的咽喉吼道:“你再叫得出声音,三爷我算是婊子养
的。”
  “救命啊……”他挣扎着叫。
  这一叫,叫得另一名大汉忍不住掩口大笑。
  老三下不了台,杀机怒涌,脚下用了全力冷笑道:“你想死,三爷我成全你。”
  “救命哪……”
  老三一怔,如果换了旁人,脖子该已被踏碎踏扁,这小子怎么仍叫得出声音?
  脚失效便改用刀,老三拔出钢刀切齿叫:“三爷我砍下你的脑袋来,看你还能不能
叫。”
  “救命啊……”他仍在叫。
  脚挪开了,钢刀举起了。
  闲人掩面而走,没有人敢出面阻止老三行凶。
  一群男女排众而人,有人大叫:“张三,你怎么啦?”
  张三火速收刀,堆下笑欠身行礼道:“回刑爷的话,有个傻小子前来捣乱,属下气急
了,好好教训了他了一顿。”
  “是什么人?”邢爷问。
  来人是八大金刚之一的邢无极,后面跟着四男三女。
  张三指着地下的印三说:“是他,还不知他的来历,说话语无伦次,傻头傻脑,他要来
买酒喝。”
  印三这时不叫了,真挺挺地闭目张口,像是断了气,声息全无。
  “拖他起来。”邢无极冷冷地说。
  张三一把抓住印三的衣领向上提,突然叫:“咦!这小子吓昏了。”
  邢无极哼了一声,挥手道:“先把他拖进去搁好,少爷马上要陪客人不了。”
  邢无极领先踏入店门,登楼而上,四男三女鱼贯跟进。
  店门口,张三连抽印三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咬牙道:“你小子走了亥时运,三爷我等会
儿好好治你。”
  正要将人向店内拖,香风人鼻,彩影人目,人丛中飘来两个花蝴蝶。
  不是花蝴蝶,是两个穿了彩绸劲装的大美人。女人如果大白天穿劲装,而又发育完全的
话,那身段曲线真够瞧的。
  这两位年轻姑娘穿劲装佩了剑,身段诱人,脸蛋俏丽,象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吸引了所
有的飞蛾,看热闹的人,全被她们的美妙身段所吸引得张口结舌。
  “怎么回事?”身材稍高的女郎问,缓步走近。
  张三欠身垂首,恭敬地答:“回大小姐的话,小的捉住一个来捣乱的人。”
  “竟然有人敢来捣乱?”大小姐问。
  “是的,他硬要闯进来买酒。”
  “我来问问。”
  “他已经吓昏了。”
  大小姐伸手扭正印三的脸,黛眉徐锁,说:“还是个小少年,他敢来捣乱?”
  “他是个傻子。”
  “傻子?晤!人倒是长得清秀俊逸,可惜却是个傻子,把他拖走,抽他一顿鞭子放他
滚。”
  “回大小姐的话,邢爷已交代下来,要先把他搁在店内再说。”
  “也好,小心了。”大小姐说,偕同伴人店而去。
  张三将印三向店内拖,只走了三五步,门外另一名大汉高叫道:“少爷与贵宾驾到。”
  张三一怔,赶快将人事不省的印三塞在屋角的食桌下,先藏好再说。
  店伙与食厅内的五六名大汉急步外出,在门口列队恭迎。
  八名大汉,拥簇着三位年轻男女,男的在前,女的在后。走在右首的青年剑眉虎目,脸
白唇红,年约二十四五,英俊魁伟,一表人才,可惜一双大眼冷电四射,眼神太过凌厉。穿
一袭青袍,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左首的青年人年岁相当,脸蛋倒还中看,薄嘴唇,鹰钩鼻,傲气凌人,不可一世。
  女郎年约十六七,绿衣绿裙,眉如春山青带秀,眸如饮水澈又清。虽未施脂粉,但天香
国色,风华绝代,那流露在外的高贵风华,掩盖了两位英俊魁伟的年轻人,吸引了无数人的
目光。
  众人捧凤凰似的将三男女迎入,主事的中年大汉恭顺地行礼说:“属下奉少爷之命,已
准备停当,席设二楼,正席另设厢座,闲杂人等皆已行回避。”
  鹰钩鼻少爷唔了一声,说:“罗管事,来见过汉中彭家寨的少寨主,青衫客彭驹兄
妹。”
  罗管事赶忙行礼,客气一番,神色极为恭顺,似乎更带了三分敬畏。
  客套毕,少爷微露不悦地问:“罗管事,门外围了那么多人,怎么回事?”
  “回少爷的话,刚才来了一个傻小子,不知利害硬要前来买酒喝。”
  “人呢?”
  “已打昏了,奉邢爷指示,暂且搁下回头处理。”
  “有甚么好处理的?拖至城外偏僻处埋了,岂不省事?邢师爷近来似乎心肠变软了。”
  “是的,属下也感到师爷的性情变了。”罗管事随声附和。
  “人搁在何处?”
  闪在一旁的张三欠身道:“回少爷的话,人现在桌下。”
  “拖出去。”少爷叱喝。
  “是。”
  少爷向彭驹歉然一笑道:“驹兄彭姑娘请勿见笑,这些人办事总是靠不住,些须小事也
得兄弟善后,兄弟真羡慕彭伯父,把贵寨的一群办事弟兄,训练得个个可以独当一面。”
  彭驹抿嘴一笑,说:“好说好说。其实,论稳重,彪叔的人,确是比敝寨的人火候要差
一分半分,敝寨的人在江湖走动,不稳重便会出乱子。但如要论剽悍骁勇,小弟的人就差远
了,不可同日而语。”
  这位少爷正是金狮程彪的长子程长源,在白河一带,可说无人不知,人人畏之如蛇蝎,
号称九头鸟,阴狠残忍、剽悍,狂傲,连程家的上下老少,也对这位大少爷惮忌三分。
  程长源傲然一笑,客气地说:“驹兄夸奖了。”
  “不是小弟夸奖,而是事实。”
  “贤兄妹请移玉登楼,请。”
  这时,张三恰好将印三拖出,罗管事挥手低声叫:“背出去,快。”
  彭姑娘突然说:“罗大叔,这人不像是贵主人的仇家吧?”
  “是个傻子。”张三接口道。
  “咦!人倒是十分秀逸,不像是傻子呢。”彭姑娘信口说。
  一名大汉接口道:“确是个傻子,住在隔壁客栈,是个挑夫。”
  “哦!他难道是冲咱们兄妹来的?”彭驹接口问。
  “这……大清早,他要闯进来买酒喝,被小的三拳两脚打昏了。”张三接口表功。
  彭姑娘淡淡一笑道:“既然是挑夫又是傻子,赶走他也就算了,程少爷认为如何?”
  程长源呵呵笑道:“彭姑娘既然大发慈悲,小兄就放他一马好了。张三,把他丢回客
栈,饶他一死。”“是。”
  印三突然苏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虚弱地说:“姑娘天…天恩…”
  印三一醒来,便知是彭姑娘救了他,岂不可怪。怪的是众人居然毫不动疑,彭姑娘信口
道:“不必谢我,这是程少爷慈悲。”
  程长源不再过问,肃客登楼。
  张三架住了印三,出店而去,直趋隔壁客栈,印三问:
  “张三爷,程少爷如果不放我一马……”
  “不放你一马,你就得死?”
  “天!死?如何死法?”
  “最容易,也最简单,活埋。”
  “活埋还最容易?要是不容易,又……”
  “金木水火土五刑之中,土刑算是最仁慈的了。你小子命大,吉星高照逢上贵人,不然
明年今日,便是你小子的周年忌辰。滚!”
  “砰”一声响,将印三丢人客栈,扭头咧嘴一笑,扬长走了。
  万里长风师徒,就站在柜台侧方,与一群看热闹的人,无可奈何地袖手旁观。
  冯志超火速上前,将印三扶起,神色紧张地回到客房。万里长风命他上床,焦虑地说:
“印三,解衣。”
  “解衣?”他惑然问。
  “我要替你验伤,天保佑,希望你能撑得住。”
  “小可并未受伤。”
  “你没受伤?”
  “做苦力的人,皮粗肉厚不怕锤打,打一顿就撑不住,还用在外面混?呵呵……”他泰
然地说,最后是一阵傻笑。
  万里长风心中一宽,说:“撑得住就好,现在,赶。快收拾你的包裹。”
  “收拾包裹?”
  “你必须早早离开白河城。”
  “咦!你…”
  万里长风取出三锭银子,塞到他手中苦笑道:“你不用跟我们到汉中了.给你三十两银
子,你赶快回襄阳去吧。”
  “范爷,为甚么?”
  “那位程少爷为人凶残恶毒,你触了他的霉头,他不会放过你的,再不走。等他的客人
离开后,他必定派人来收拾你,快走吧,但愿你能走得了。”
  他仍在笑,问道:“范爷看到酒店的情形了?”
  “全街都轰动,怎会不看见?”
  “那……”
  “不是老朽不出面救应……”
  冯志超咬牙接口道:“我与家师不敢当时动手打救,已准备他们将你押走时,再设法抢
救一同远走高飞。”
  “谢谢你们的好意。”他由衷地说。
  万里长风长叹一声,看房中无人,伤感地说:“不瞒你说真要出面救应,我师徒俩也要
埋骨白河,而且要连累不少人,老朽无能,唉!想起来委实令人忧心如焚,你不但要赶快的
离开,老朽也得准备动身早离险境。”
  “咦!范爷,真有那么严重?”
  “是的,真是严重,那来自汉中的一男一女,是天下间大名鼎鼎的可怕人物。彭家寨的
寨主狂风剑客彭世杰,是黑道中首屈一指声威震天下的大豪。他的子女剑术更是可怕,青出
于蓝而胜于蓝,近三年来在外闯道,威震江湖武林撼动。名列天下四大剑客之一。彭驹在四
大剑客中,论功力坐二望一,雄心勃勃,到处找人较量,惹事招非,以树立自己的声望,希
望压倒首席剑客雷奇峰,而跃登四大剑客之首。这人外表英俊潇洒,其实内心恶毒残忍,不
下于程长源小畜生,所以你必须走。”
  “哦!那位彭姑娘好象不错呢。”
  “哼!不错?你才错了,那丫头貌美如花,菩萨其面,其实毒如蛇蝎,内心残酷,江湖
朋友,谁不知玉芙蓉彭容若,是个含笑杀人喜怒无常的要命女菩萨?”
  印三嘻嘻笑,不住摇头道:“范爷,你说的话,小可有许多听不懂。甚么黑道,甚么大
豪,甚么江湖,甚么闯道……”
  “你当然不懂,你只是个傻头傻脑,只知喝酒吃饭的平凡人。”
  “你呢?范爷。”
  “我?算了吧,你还不赶快收拾?”
  印三取出自己的小包裹,提在手上出房,站在房门口咧嘴一笑,说:“范爷,他们好象
已经知道你了,天色尚早,你也赶快离开吧。”
  说完,不等万里长风师徒醒悟,提着包裹走了。
  北大街的地方首富寥大爷廖树仁,是本城唯一以经商致富的富豪。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廖家自然也请了些打手护院自卫,因此也是具有实力的人
物。
  寥家与程家南北相对,各拥实力,久而久之,少不了各怀戒心,小摩擦在所难免,由小
摩擦而积怨,逐渐牵涉到利害冲突,终于势成水火。加以有人从中挑拨是非,而至扩大成为
流血冲突了。
  双方结怨的起因其实极为平常,程家的两个打手帮闲,在赌场中输打赢要,打了廖家的
教师爷,引起了一场混战,双方都受了伤。
  廖大爷对这件事毫无所悉,直至次日程家的党羽打死了廖家的三位店伙计,掳走了一位
管事。
  程家的大少爷程长源,派人投信廖家,要求交出那两位打伤人的教师爷,并要求五百两
银子伤金赔偿打手的医药费,且限令在接信后一个时辰答覆。
  廖树仁恰好在火头上,自然严词拒绝,并提出惩凶的要求,随便杀人反而苛索,未免欺
人大甚,谁也受不了,这一来,双方宣布决裂。
  这件事拖了三月余,几次大火并,双方前后死了四十余人。
  寥家最惨,死伤沉重,目下已是闭门自保,派人四出招请高手前来助拳,但来的人毫无
用处,有些人甚至进不了白河城,半途就被程家的人宰了。
  程家的八大金刚,也伤了一半,但实力仍在,吃定了廖家,他们要迫廖树仁一家离城,
再斩草除根,在城内屠家,到底有所不便。
  廖树仁也知道情势殆危,不敢离城逃走。目下除了寄望赶来助拳的人中有真正高手外,
毫无办法,只能睁着眼睛等死,无助地等待末日来临。
  金狮程彪除了有功力奇高的八大金刚外,另有两位得力的亲信,一是主外的飞刀金山,
一是主内的军师柳成。
  飞刀金山的艺业,比八大金刚高明得多,但军师柳成,却是个仅会打两套拳的无用书
生。
  这件事飞刀金山主和,认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赢家也会元气大损,对双方皆无好处。
但大少爷坚持问罪,不在乎两败俱伤。而主战最力的人,不是飞刀金山,而是军师柳成。
  廖家已被完全孤立起来,左右邻也怕遭波及而暂时迁走,住进来的都是程家的人,向廖
家旦夕不断地骚扰。
  廖家想妥协也不可能.只好严守门户等死或待援。
  程廖的家两虎相争,殃及了不少人,全城汹汹,村镇骚然,人人侧目,皆认为程家做得
太过份。但敢怒而不敢言,谁敢说句闲话,保证立即会有横祸飞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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