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剑傲霜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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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滚排荡而起,云霄身形未动,马震天也只是晃了一下。
一掌方过,云霄倏地朗喝一声:“姓马的,接我第三掌!”
马震天怒目圆睁,方喊道一声:“好……”忽觉腹中一阵低鸣,跟着又是“卟”地
一响,谷道一紧一松,打出了一个臭屁,蓦然之间,双膝忽软,跌坐在地上。
须知一个贯注全身真力的人,最怕中气不继,放了一个臭屁不当紧,真气立泄,但
那提起来的力,也无法收回,胸腹之间,立成真空,人哪还能站祝云霄笑道:“马老头,
你妄运真力已受伤,快回去赶快调治吧,否则纵然不致丧命,全身武功却将化为乌
有……”这一记哑巴亏,马震天是吃得真冤,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倏然之间,气机不调
了,竟然打出一个屁来。
云超这孩子仍未失天真,他用鼻子嗅了两下,笑向云超道:“哥哥,你闻闻,好臭
呵!这是放的屁!”
一句话臊得马震天老脸通红,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打算走去。
怪事了,就当他方一欠身,“卟卟”又是两响,是那肚子竟作不得主儿了,臭屁连
放了起来。
这么一来,他再也不能停在这里了,也不管四将如何,朝他那两位徒弟喝了一声:
“走!”飞奔下山而去。
云霄哈哈朗声一笑,道:“慢点跑哟!小心摔破了头,放心吧,我不会追你的。”
天蝎教那护坛四将,被猛汉武刚连掌扫打之下,也全都受了伤,一见马震天跑了,
他们也都吓破了胆,哪还敢停,真个的连滚带爬,狼狈而逃。
云霄望着那狼狈而逃的几人背影,纵声狂笑不已。
云靖见儿子现出这样的狂态,却皱了一下眉头。
云超和云超两小弟兄,纵上前拉着云霄的两只手,齐声嚷道:“大哥哥,你是用什
么武功把那马老头儿打跑的呀?”
云霄笑道:“武功呀!可玄妙着呢。只要我一指弹出,管教他放屁不止,他还不得
快跑吗?”
云超身子一扭道:“大哥哥!人家问你是什么武功嘛?”
云霄笑道:“这个么,不能传给你们。”
“那不行,谁叫你是哥哥吗!”云超也赖了上去。
云霄望着云靖笑了笑,又向二人道:“好!咱们回家去再说,我肚子饿了呢!”
忽然有一人接口道:“我看你在天山几年,本事练得并不怎么样,却将你师那老饕
的本事学来了。”
云霄抬头看去,见是他娘周氏夫人,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行呢?”
他们父子娘儿们笑谈着回转家去,两个兄弟云超和云超,更是笑语不停,声声不离
那马老头放屁的事。
云家本是富裕,几代以来,也全都讲究饮食,而且周氏夫人,也做得一手好菜,一
时端上来,真的是水陆毕陈。
一家人团团坐,吃得倒是满高兴。
正在他们酒饭已毕,忽见一位壮汉进来,向云靖禀报道:“排帮欧阳帮主的手下三
人求见,其中两人还受了伤。”
云靖闻言却倏地一怔,赶忙来到前厅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就是那三个,一个右肘
部以下,几乎被砍断,一个左肩遭刀剑劈中,深可及骨,只有一人没有受伤,但也累得
接不上气。
三人一见到云靖,立即扑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那个没有受伤的人道:“云大
爷……我们帮主已经归天了……”一语未了,人即晕了过去。
云靖忙道:“云儿!赶快救人!”
云霄身旁带有天山的伤药,先取出三粒灵丹,命云超取来热酒,云超帮着他,灌入
伤者口中。
须知以他们受了那样重的伤,仍陪着另一人,奔走了七八百里路,来到了云门谷,
此时见云靖,一松气儿,人哪里还不昏死过去。
云霄同两位弟弟,分别给伤者洗涤伤口,割去已经变色的皮肉,然后敷上药,包扎
停当。
周氏夫人熬的参汤,虽欠些火候,也匆匆地端了来。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伤者赖云霄天山赤丹之力,苏醒过来,又喝下了一大碗参汤,
然后将伤者抬到静室中休养,白另一人述说欧阳帮主归天的经过。
原来那排帮的帮主,名叫铁背苍龙欧阳清,他和这位云门世家的四代宗主云靖,不
但是结盟的兄弟,也还是儿女亲家。
欧阳清膝下的独生女儿欧阳玉霞,从小就和云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童侣,两个大人
看在眼里,相互一商量,也就暗中定了,只是两个尚不知道而已。
后来欧阳清受了踏波无痕奚平之托,接掌了排帮,去了长江西陵峡,云霄也在那时
被癫仙凌浑看中带上了天山。
转眼之间,差不多都有十多年了,如今云霄艺成下山,西陵峡排帮却出了事。。
这件事说起来,仍得归溯到那踏波无痕奚平的身上。
奚平既被人称为踏波无痕,水上功夫自是十分了得,但他生性有烟霞癖,从他父亲
手上接下排帮帮主,却不愿去作威作福,但又不忍见帮中弟兄流散而走入邪途。
于是他就一再地向欧阳清恳求,要将帮主大位让出。
欧阳清当然是不答应,但是奚平竟然搬出九大门派的掌门人来,一齐为排帮弟兄的
前途向欧阳清请命。
欧阳清被逼无法,这才接了下来,而那排帮经他整顿之下,也确较往日兴盛得多了。
这时的奚平都已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了,他放掉湖海之中,倒是清闲自在。
一天,他独驾小舟,在江边垂钓,一直钓到二更多天,才钓到有七八尾一两斤重的
大鱼,心中十分高兴。
于是就自己动手,将几条鱼一条于炸,一条清蒸,余下的换酒。
做好了,坐在船头上,自斟自饮,这份悠闲神气,无殊是人间神仙,什么功名富贵,
只不过浮云一片。
老人家眼力好,虽然相距很远,却看得十分清楚,忽然上流飘下一只快船,飞驰而
来。
就见一个少年人,从舱中走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竟毫不迟疑的,摔向大江中
心去。
奚平见状,觉得这条船有些蹊跷,迅疾将自己的船,划到江边一片芦苇之旁,让阴
影遮住船身。
这老头别看视富贵如浮云,放着现成的帮主不干要让人,他可有个怪脾气,那就是
碰上事,他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于是,他就入舱换了水衣水靠,将一双蛾眉分水刺,挂在了腰间,等那快船驰了过
去,他便靠着江边,远远地缀了下去。
尽管那船上四名桨手,划得快船如飞,但是老英雄武功过人,又是自幼练成的水上
功夫,快船并抛不下他这只小船。
快船往前行了四五里,找了一个芦获保密之处,停了下来。
奚平也将小船抛锚泊妥,轻轻地溜下水去,由水底潜游,到了快船附近,紧贴着那
片芦获的边缘,选了个阴暗之处,探出头来,窃听船上人的谈话。
船头上坐着两个人,正喝着酒,其一个略胖的问道:“老贾呀,排帮那位姓桑的舵
主,是指定的这个地方吗?”
那人笑道:“这条水路,我跑了足有几百趟了,还会有错吗?”
那略胖的一个道:“我是怕你喝醉了酒……”姓贾的笑道:“我又没喝醉,难道连
约定的地方,也不记得吗?我看你是抱着脑袋过江——假小心。”
略胖那人笑道:“老贾,你说我杜良假小心,我也不和你抬扛,凡事总是多想两遍
妥当些。”
他说着仰面干了一杯酒,又道:“就以方才那人来说吧!我早知道他是排帮派出来
的奸细,如不是假小心,让他混了来,出了事丢脑袋的可是我们!”
那姓贾的也干了一杯酒,笑道:“老杜,我瞧你准是犯了财迷和色迷了,欧阳清的
那丫头,我听说是满俊的,要不然咱们教会选中了她,要她去当花姬,就是咱们在这里
接上了,送到总坛,也摸不到点边儿。”
杜良道:“那也不见得,她只要上咱们的船,还怕她不听话,吃不到,总得摸个够,
还有那赏钱,总少不了的吧!”
那姓贾的笑道:“说你迷竟迷了起来,看不小心掉在江里喂了王八。”
这么两个人,大约应该列入“碎嘴子男人”的一类,杜良喝了一大杯酒道:“老贾,
说真个的,人家排帮可算得上铜墙铁壁;打算抬人家的妞儿,就那么容易吗?”
姓贾的闻言哈哈大笑道:“亏你老杜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原来是个糊涂虫哪,
不是我姓贾的吹大气,他那些将军、使者、会者,知道的也不见得会有我多。”
水中的奚平,却听得怔住了,心中却大大吃惊,再听下去。
那杜良道:“那你就说出来听听,怎么样?”
贾善许是酒喝得不少,嘴巴作不了主了,笑道:“我给你说了,你可不准告诉人,
要是让教主知道了,可是个乱刀分尸的罪哩!”
杜良道:“你放心吧!老贾,我杜良就这点好处,嘴巴从来不乱讲话。”
水中的奚平一听,忍不住暗笑道:“好小子,我看你这张嘴,是最靠不祝”贾善道:
“任他排帮固若金汤,挡不住有人心生内叛,其实咱天蝎教的目的是要控制排帮,曾经
三番两次地派人和欧阳清谈判,谁知那老小子横得紧,横说竖说全不行,最后还要拿刀
杀人。”
奚平心中暗道:“总算当年我奚平没有选错了人。”
杜良道:“不是听说咱们教主有一套绝招吗?再大的英雄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去。”
贾善道:“这一绝招她用过了,硬是脱光了睡在姓欧阳的床上,你猜人家怎么样
了……”杜良闻言,宛如那花蕊夫人已躺在了他的床上似的,浑身就那么不对劲起来,
忙道:“快说,那姓欧阳的怎么样了?”
贾善气哼哼地道:“他呀!是个大傻瓜,送上来的他不要,反而大发脾气,把咱们
教主给骂出来了。”
“噢”的一声,杜良一伸腿,蹬了酒壶,骂道:“我看那老小子准是没有本钱!”
贾善笑道:“他要没有本钱,怎么会生儿育女。”
杜良道:“那他真是个大傻瓜了。”
贾善道:“我们是一计不成,还有二计。”
杜良忙不及待的问道:“二计是怎么样的?”
贾善道:“他欧阳清是天神,咱降服得了小鬼小判,排帮中那般舵主总管,总是个
人,人还有不贪财爱色的。”
杜良道:“降服了没有?”
贾善笑道:“黄金干两,还有十二花姬,他们早乖乖地拜服在石榴裙下,排帮全都
叛了,欧阳清就有高过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此时大概已被捉住了吧!”
杜良道:“他如犯在我的手中,我得先砍他两刀。”
贾善道:“你倒想得美,咱们教主还舍不得呢。”
杜良道:“那是为了什么?”
贾善道:“教主说的好,一个人要有骨头,有正气,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呀,能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人,像欧阳清这样的人,还是人间之宝呢。”
杜良道:“像我们这样,都不是人了么?”
贾善笑道:“当然是人啦,只是不一样而已……”潜在水中偷听的奚平,人已听得
发起怔来,等到二人语声住了,方始惊醒过来,暗道一声:“不好!莫非欧阳贤弟已落
贼手了,排帮的基业也完了吗?我可不能坐视不救。”
心念动处,立从水中窜起,左手一扳船头,从水中上来,不等两贼起身,一对分水
蛾眉刺,用了招“左手摆莲”,将两人扎死,又把四名桨手,也一齐了帐。
那舵手一见不对,他倒是乖觉得很,翻身跳入江中。在踏波无痕面前,他想跳水逃
命,那叫休想。
就在他人方落水,奚平也跟踪扑了下去。
这老头是红了眼,手下绝不留情,蛾眉分水刺已由他后心扎了进去。
当峨眉刺往外拔出时,这小子落了个“收支相抵”,他的血往外流,江水却从嘴中
往里灌,一缕阴魂往丰都城报到去了。
踏波无痕奚平二次上船,把船划到江心,用峨眉刺在船底扎了几个洞,脚尖一踹船
板,人又落水,踩着水上了自己的小船,直朝上游驶去。
小船上行约二十多里路,远远已看到泊在岸边的一条商船上,船头燃着三支香,船
尾则有两支。
奚平一看就认出来是排帮的船,心忖:“排帮总舵起了内叛,江上分舵未必就一样
的同流合污。”
心念一转,就将小船划了过去,离着那商船还有两三丈远,船上有人喝问道:“什
么人?”
奚平应声道:“荆州奚子彬!”
船上果是排帮弟兄,他们也都知道奚平的字,闻言知道是老帮主到了,忙答道:
“是老帮主驾到了,你老等等,弟子替你搭跳板。”
奚平道:“不用了。”
话声中,腾身一跃,人已纵到船上,他那小船,早有排帮弟子替他缆在大船边上。
掌管这只船的,是分舵舵主施信,带了他的徒弟方杰,从舱中出来。
奚平因事急不愿让他们行礼,便急忙闪身入舱,他却认得这师徒两人,原是他平日
最得力的弟兄,忙道:“施信,你还认得老夫么?”
施信道:“老帮主!你老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施信能吃这碗饭,还不是你老的恩赐,
我……”奚平道:“就听你这一句话就行了,老夫信得过你就是,我告诉你,总舵中几
位舵主,已经叛帮投了天蝎教,目前在总舵可能已出了事……”施信一听,当即慌了手
脚,道:“那我得赶紧集本舵弟兄,回救总舵……”奚平道:“来不及了,眼前有三件
事交给你办,第一、就近通知本帮各分舵,就说我复行视事,暂设临时总舵于虎牙山。
第二、用飞箭传书,通知上下游各分舵除了留下刺探消息的小船外,一律撤向虎牙山待
命。第三、速派人守住通往总舵各要道,搭救欧阳清帮主的小姐。”
在这时,总舵果真的出了事,欧阳清已被总舵中几位叛帮的舵主,还有一百多名排
帮弟子,其实里面有大多数是天蝎教徒伪装的,少数人也是被裹胁附从,包围在忠义堂
上。
在他身边仍是忠心不二的,只有沈宗培、冯建中两位舵主,他们各率领二十名弟兄,
和那些叛徒们战在一起。
此际在人群中,忽然现身出一个年轻人,一柄长剑确属神出鬼没,竟没有能近得了
身。
沈、冯两位舵主见状,立即舍了那班叛徒,双扑那青年壮士。
但两人造诣没有那人高,不到十个回合,沈宗培左臂已被剑划了一道口子,冯建中
的右肩,也被刺了一剑,虽然未伤肩骨,已不能握住手中刀了,只有用左手,仍然拚命
猛扑。
欧阳清一见那青年壮士,心中一怔,他认得出那正是云门世家未来的五代传人云汉。
云汉也怔得一怔,他也认得出乃是他老世伯欧阳清,有心不和他动手。
但是,就在他微微一怔的瞬间,沈、冯二位已领着弟兄,转扑向另一处了,而且欧
阳清也走下厅来。
他这时只有暗中一咬牙,昧起来良知,狂笑一声道:“你来得好,太爷正要拿你祭
剑!”
欧阳清一听,不禁火冒三丈,冷笑了一声,道:“好畜生,今天我要与云门一整家
风,接招啊!”
喝声中,抡起一对护手钩,尽展平生所学,与云汉打在一起。
论功夫,欧阳清是比云汉要高上一筹,同时他生性疾恶如仇,一见自己素常最疼爱
的侄儿,竟然也丧心病狂,投了天蝎教哪得不气。
于是,一出手就施展出狠绝的招法,有时根本就不管对方的兵刃攻向何处,护手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