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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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五毒婆婆一声怪叫,冲上一拐扫出。
“铮”一声暴响,龙飞封出一剑,将老太婆震得横飘八尺,冷笑道:“你找死,你这老
毒虔婆……”
“你这与六扇门鹰犬勾结坑害良民的小狗。”五毒婆婆厉吼,再次飞扑而上,抡拐便
劈。
龙飞冷哼一声,身形疾闪,从虎虎拐风中切入,剑虹疾吐,直取五毒婆婆的左胁,剑尖
及体。五毒婆婆大骇,右飘八尺,再向后飘。龙飞从侧方射到,大喝一道:“要你抢上风施
毒?休相!”
喝声中,剑虹急剧地吞吐,一连五剑,把五毒婆婆迫得手忙脚乱,险象横生。
旁观的燕老头大惊,脱口叫:“咦!这位年青人是谁调教出来的门人?”
草丛中钻出老花子江南怪丐,怪叫道:“老不死,老要饭的已经警告过你了,说你惹不
起这条龙,打了小的还有者的出头,你偏要自讨没趣,强出头丢人现眼,惹上了却又袖手旁
观,让老太婆替你挡灾,你于心何忍?”
“你……你是不是九指狂乞?”
“不必问我是谁,你还不走?等会儿你就走不了啦?你决不是这小畜生的对手。”几句
话把燕老头激怒得像头疯虎,洞箫一引,一声怒啸冲上叫:“老太婆让开!”叫声中箫八音
齐鸣,点向龙飞的右胁章门穴,捷逾电闪。
龙飞不愧称宇内第一剑的门人,反应之快无与伦比,右手一挥,反挥一掌,“啪”一声
击中攻来的箫,剑一顺,扭身反击,“嗤”一声破空厉啸传出,剑尖以间不容发的间隙,掠
过燕老头的鼻尖,危极险极。
燕老头飞退丈外,老脸泛青,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傲态全消。
龙飞仗剑屹立,冷然注视左右,这时,燕老头在左,五毒婆婆在右,三方鼎立,剑拨弩
张。江南怪丐走近愕然旁观的方士廷,冷笑道:“小伙子,你怎么不上?快拾剑,咱们四人
联手,宰了这狂徒永绝后患,你不能让人替你挡灾,对不对?”
士廷徐徐向落剑处移动,一时委决不下。
江南怪丐迫向龙飞的身后,高叫道:“咱们联手,毙了这小畜生,上啊!”
语音末落,龙飞突然转身,剑尖徐举,冷笑道:“江南怪丐。你这剑下亡魂一日不死,
天下一日不会太平,你那两手偷鸡摸狗的绝活,少来献宝。”
江南怪丐打一冷战,不敢再进。
蓦地,风吼雷鸣,龙飞突然扑向燕老头,剑影漫天,狂风暴雨似的向燕老头攻去,快得
令人目眩,出其不意突下杀手。
燕老头的洞箫外表像是竹制的其实是百炼精钢所打造,作为兵刃十分霸道,近身搏击敏
捷厉害,今天碰上了可怕的剑道高手,碰上龙飞这位武林奇葩,第一照面已惊破了胆,心生
怯念,更是无法施展,一声怪叫,向左急飘避招。
左面站着手持琵琶的小姑娘,与仗短剑戒备的小后生,糟了!
龙飞跟踪扑到,剑下绝倩。五毒婆婆一声怪叫,从左方冲到挥杖解围。
江南怪丐看出便宜,从后路近,打狗棍直指龙飞的后心,悄然偷袭,三面合围。
“铮!”箫震开一剑,但剑虹乍吞乍吐,第二剑已闪电似的探至燕老头的胸口。
“爷爷躺!”小姑娘情急大叫。
燕老头总算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临危不乱,仰面急倒。
“铮”一声怪响,小姑娘琵琶一举琵琶颈尖突喷出一条水柱,罩向豪气飞扬的龙飞。好
龙飞,突然凌空直上两丈,身法美妙绝伦,一声怒啸,猛扑而下。
“哎呀……”从后面偷袭的江南怪丐骤不及防,一棍走空,被水柱喷了一头一脸,成了
落场鸡,大骇而退,伸手急抹脸上的水渍,狂叫道:“燕老头,快……快给我解蛊药,
快……”变化太快,突变已生。“啪”一声响,龙飞一剑击毁了小姑娘用以障身的琵琶,顺
手挥剑,“铮”一声震飞了小后生抢救乃姐攻出的小剑,双脚下端,端在小姑娘的胸口。
“哎……”小姑娘被端倒在地,立即气息奄奄,“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起不来了。
同一瞬间,小后生虎口裂开,斜撞出丈外,立脚不牢,被震倒在地。
同一瞬间,地下的燕老头奋身急滚,抱住了小后生一跃而起,撤脚狂奔,事急矣救男不
救女,丢下小姑娘,逃命去了。
五毒婆婆也同这瞬间,打出了一把百毒五芒珠。“蓬”一声响,龙飞突然下落,伏倒在
地,五芒珠带着耳厉刺啸掠空而过,劳而无功。
人影似电,贴地飞扑五毒婆婆。
五毒婆婆好似鬼,撤出一把五毒香,三条腿似乎比两条腿快,溜之大吉急如漏网之鱼。
江南怪丐站在那儿两眼发直,不再叫唤,支着打狗棍傻笑。
方士廷乘龙飞扑向五毒婆婆的刹那间,挟起了重伤的小姑娘,亡命飞逃。
龙飞不再追逐五毒婆婆,扭头一看,方士廷已经踪迹不见,不由跌脚大恨道:“又被他
逃掉了,可惜!这小子好机警。”
暮色苍苍,在黑夜中追踪,谈何容易?
他走近双眼发直,不住痴笑的江南怪丐,绕着怪丐走了一圈,神手在怪丐眼前晃了晃,
怪丐浑如末见。
他剑眉深锁,仔细嗅嗅怪丐衣上所沾的水渍,猛地急退两步,恍然道:“我知道他们的
底细了,这是湘西八怪中,毒蛊三娘的疯蛊毒汁,沾肉即入,片刻即立痴呆,如无她的独门
解蛊药,一月蛊发而死。老不死姓燕,毒蛊三娘姓祝,嫁夫燕文程,燕文程的父亲燕中孚,
是长州的名武师,早年在江湖颇有名,这老不死定然是燕中孚了。怪!燕家与祝家都不是甚
么好东西,为何却打抱不平?委实令人不解。”
他不自语,向江南怪丐叫道:“老要饭的,在下不杀你,也救不了你,在下没有解蛊
药,你只有自生自灭了。你最好不要碰上庐山的猛虎,真要碰上,也是你报应临头,这一生
中,你造孽已经够多了,可说死有余辜。”他举目四顾,长吁一口气,身形暴起,隐入茫茫
暮色中不见。
他算定方士廷不敢再在庐山逗留,必须找线索。返回府城,立即传信给山南的南康府,
请朋友留意方士廷的行踪。山南山北双管齐下,不怕方士廷逃上天去。
果然被他料中了,方士廷不敢再在庐山逗留。
土廷救了小姑娘,逃出半里外往草丛中一钻,先躲一躲再说。
眼看暮色四起,他心中大定。
天黑了,各处隐隐传来呼哨声。他不知这是让紫燕杨娟召来的七星盟兄弟前来声援,还
以为是龙飞带人大举搜山哩。
两老不在家,杨娟与小风找来了大批七星盟的弟兄,要和龙飞决一死战。岂知不但龙飞
音讯俱无,也不见了方士廷,只找到痴呆了的江南怪丐。
两位姑娘急得几乎发疯,以为方士廷必定被龙飞擒走了,搜了一夜毫无结果,把心一
横,大队人马奔赴府城,带了弓弩火器,要和龙飞拼命。
士廷躲了半个时辰,所救的小姑娘气息奄奄,呼哨声此起彼落,他心中大急,暗想两个
老山野奇人,不会出面与龙飞为难,自己何必留在此,令两老尴尬?
“我得走。”他断然地说,他抱起小姑娘,低声道:“小姑娘,忍着些,我带你去找郎
中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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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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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雨后山区泥泞不好走,方士廷背了半昏迷的小姑娘,小心冀翼地接近了小茅
屋。
他之所以救助小姑娘,完全是激于悲天悯人的义愤,抢救一个垂危的人,倒不是因为小
姑娘祖孙在他需要帮助进及时出现相助,而是本能地将人救走。他已看出小姑娘喘得吐血,
而姑娘的同伴已撇下她逃掉了,他如不及时援手,后果可怕。
茅屋不见有人,两老今晚定然逗留白鹤观,他收拾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包裹,准备乘夜离
开,在他的意念之中,希望古道热肠天真纯洁的彭小凤姑娘,能够及时返回话别,因此决定
小候片刻。
他从包裹中取出得自夜游神的龙虎金丹,先倒一颗在手,取来一碗水,扶起小姑娘的上
身,柔声道:“小姑娘,这是救伤的灵丹妙药,吞下之后,保证你起死回生。”
小姑娘浑身发僵,只有灵知尚未昏迷,干咳了一声,口角血仍向外溢,用只有他方可听
到的声音问:“我……我会死……死么?”
“这……这是……”
“这是武当派的救伤至宝龙虎金丹,你胸部受伤甚重,必须等一位会推拿术的姑娘,替
你推血过宫。”
“你……你会推……推拿术么?”
“我略谙医道。”
“请你……”
“不行。”他断然地拒绝。
呼哨声渐近,仍末见小凤返回。
他找腰带将小姑娘背上,说:“此地不安全,我们得走。”
他用树枝在地上写道:“大敌将到,远走他方;恩重如山,永志不忘。晚辈方士廷
叩。”
取了行囊,他乘夜出山。
九奇峰附近,七星盟的弟兄不断穷搜。
破晓时分,他看到一座湖湾,原来他已到彭蠡湖的西岸了。
鄱阳湖自南康府至九江举入江这一段湖面,称为彭蠡湖,湖西是庐山山区,人烟稀少,
沿湖滨一带,只有些鱼夫歇脚的草案,湖湾中不分昼夜,皆可看到打鱼的渔舟,晚间的渔火
在湖面上飘浮,颇富诗情画意。
但在方士廷的眼中诗情早消,画意早逝。目前,他最迫切的需要,便是尽早离开山区,
走得愈远愈好。
他必须找到一只船,离开再说。
解下小姑娘放在草丛中,姑娘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夜奔波,背着一个人翻山越岭,
背的人固然不好受,被背的人也同样吃不消。
“是不是很难受?”他柔声问。
小姑娘神出颤抖着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用抖怯的声音说:“思公,我……我
像是要……要死了。”
“胡说,只消调养几天,保证你恢复生龙活虎的精力。目前你体内的淤血一时未能及时
排出,大概得受几天苦而已。”
“恩公,我……我会好么?”
“你怎么不会好?好好休息,我去找船。”
“我……我伯。”
“伯甚么?”
“爷爷他……爷不要我了,他……他不要……”
“胡说!令祖如果无法保全自己,怎能救你?不可胡思乱想。”
“真的,爷爷不……不顾我了。”
“小姑娘,你家何处?在附近有人投奔么?”
“没……没有。”
“你贵姓?我叫方士廷。”
“我……我姓燕,叫小敏。”
“你像是湖广人。”
“是的,小……小地方,辰……辰州。”
“你在江西有亲戚投奔么?”’
“没……没有。”
“令祖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不肯回答,仅吃力地摇摇头。
“在何处?”他追问。
“原住……住在大姑塘客店,这……这时恐怕早……早就走了,他……他不要我了。”
“大姑塘我知道,我送你去。”
“谢谢你,方恩公。”小敏哭泣着说,一个陌生人竟然舍死忘生救他,而他的祖父,却
在生死关头丢下她走了,她愈想愈伤心,悲从中来,哭了个哀哀欲绝。
士廷不加劝解,轻拍她的肩膀说:“你哭吧,哭对你也许有好处,我去找船,天太黑,
不知在甚么地方呢,但愿找得到船。”
湖湾三面皆山,只有他这儿是从区延伸下来的一座山峡,有一条小溪流入湖中,附近三
二十丈尚可走动,再远些,便是岭峰插入水中的山崖,无路可走。他找了一周,那有船影?
“糟!看样子得往回走了。”他想。
回到原处,小敏问:“方恩公,找……找得到船么?”
他叹口气,苦笑道:“没有,且等天亮后再说,也许可望有船经过此地,不然只好重行
入山。”
“方恩公,那……那龙飞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他……他是你的仇……仇家?”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问,那姓龙的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认为在下是谋杀他的凶
手,因此干方百计要找我置于死地。在下的艺业比他差得太远,只好躲躲藏藏逃避他的追
杀。睡吧,你……”
“恩公,我……我浑身酸痛,胸……胸部呼吸困……困难,好……好痛,我想……我要
死了。”
“服了武当的至宝龙虎金丹,你想死也死不了。”
“甚么?龙……龙虎金……金丹?”
“是的。”
“你……你是武……武当的元……元老?”
“在下不是武当弟子,今年才十八岁。”
“但……但你……”
“别人送给我的,只剩下六颗,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不然你我都有麻烦。”
“我……记住了。但……我仍感痛楚难当。”
“你受伤后末疏经活血,再背了一夜,胸部挤压过甚,淤积难除,这时药力入渗,因此
难受,忍着点儿。”
“我……我受不了。”
“好,我替你疏经活血,事急从权,你肯?”
“我……”
“还是忍着点……”
“恩公,我……”
“浑身放松,不可连气抗拒,我替你用推拿八法疏经活血。”
东方天际出现了鱼肚白。首先看到了三两里外的湖上帆影。往北看,计余里外的大孤山
耸立湖心,又是一个大晴天,只有些少烟岚雾气,山影依稀可辨。
小敏已经沉沉睡去,盖着士廷的外衣御寒。
一艘大船从上游下放,三张帆鼓风飞驶。士廷站在一座大石上,挥手大叫:“船家,靠
岸,靠岸,救命哪!”
船在两里外,这一带山区又是强盗出没的地方,而且又是大船,即使船夫能听见,也不
会靠岸自找麻烦,他几乎叫破了喉咙,船却渐去渐远。
姑娘被叫声所惊醒,睁眼一看,朝霞满天,她挺起上身。一眼便看到滑落的衣衫,那是
方士廷的青直裰,她感到浑身热烘烘地,芳心狂跳,衣上传来一阵男性特有的气息,令她感
到一阵昏眩,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感觉血脉中血液的流动声息。
她今年已是十五岁出头,跟随爷爷闯荡江湖,游戏风尘沿途卖唱,早识风情,诗词这玩
意,给卖唱的人唱出,准不是大江东去一类作品,而以温庭筠、柳三变的艳词为主。目下的
青楼歌会,谁又不唱“柳七”词?谁又不唱“洞房记事初相遇,便只会长相聚,何期小会幽
欢,双作离情别绪。”这一类男女情词?
这类艳词由一位小女口中唱出,便以沾上了“伤风败俗”的流毒了。加上她的家庭背影
大有问题,乃母是湘西八怪之一,而且是苗女,这就够了,再加上乃祖燕中孚早年是个无恶
不作的黑道人,想想看,那该多糟?
小丫头情窦早开,不难想像她这时的感觉了。
身上的痛楚浪潮已退,只感觉到胸口仍有些少隐痛而已。她缓缓站起,整好衣裙,晨风
一吹,顿觉精神一震。她深深吸入一口气,提起士廷的衣衫,向远处的士廷走去。
在朝霞映照下,她看到士廷英俊的侧影,看到士廷赤着上身,那身结实雄壮的肌肤,令
她感觉浑身发燥,喉部发干,一阵难以言宣的感觉,像电般震撼全身,心房异样地跳动,几
乎难以举步,怔怔地以焕发着光彩的秀目,盯着士廷发呆。
士廷并未发现她,将手中的石块恨恨地掷入水中,冲远去的船影骂道:“该死的!我不
相信你们都是聋子。”
他移目向上游眺望,眼角看到姑娘了,先是一怔,接着挥手叫:“不要起来,江风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