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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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空前猛烈,空前凶险的恶斗,胜负难以逆料,他尚无取胜的绝对自信。
摆在地面前两条路,他的意念开始紊乱。
一条路是向西走,迎向杭州,迎上与龙飞单独决斗,胜负不必挂怀,另一条路是走向芳
宛村,与六指准提那些人联手,胜算在握,报仇有望。
走那一条路?他心乱了。
直至午后,他仍未决定行止。
他想到高桥村示警,但却又因龙飞即将到来的消息而有所顾忌。据他所知,云龙双奇的
行踪飘忽如迷,神出鬼没,不动则已,动则快速绝伦。一夜中走三四百里路并非奇迹,今对
方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万—龙飞就在这一两天中,兼程赶到,他前放高矫村示警,岂不自我
麻烦,自投罗网?只要有一个人认为他是六指准提的同党,后果之可怕,令他不寒而栗。假
使龙飞也向他家报复,那……”
最后,他带了一封书信,悄然从后门溜走,往小巷中乱钻,等到认为确已没有可疑的人
跟踪,方在府前街找到一名店伙,以卅两银子的高价,请店伙将信秘密送至高桥村,如能在
晚间二更前送到,而于次日午间赶回来的话,另赏银子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店伙揣了书信立即登程,保证他可在二更之前将书信送到,府城
的人对高桥村龙家毫不陌生。
他返店结帐,带着包裹立即也就动身往西走,向杭州急赶。
到杭州只有—百三十八里,脚下加快些,入暮时分赶到毫无困难。
山城西北行,官道宽阔,旅客络绎于途,不能快赶,只能用急步赶程。
至柯桥镇巡检司是二十五里,沿途只有东行客,不见西行人,商旅在午后不再西行了。
离城十余里,到了一处官道转角处,两侧是树林,前面大道笔直,穿越无涯的水田,可
看到五六里外的景物,三五旅客正匆匆地迎面而来。
他突然站住了,不假思索本能地闪在路旁。
远远地,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约在四里外,虽看不清面貌,但身形轮廓,令他梦
寐难忘。
“是他们两个老狗。”他恨声自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又被他碰上了,那个人影,他认为是神偷鬼窃。
他血液沸腾,但他也有些不安。两个老贼的前后,共有五个人,只消一看走的序位,便
知有四个人的身份与名望,皆比两个老贼高,只有一个像老村妇的女人走在最后。但这并不
表示老村妇的身份地位低,而是女流之辈,按礼俗是不能走在男人前面的;除非这男人是十
岁以下的小童,
以一比七,他的不安是有原因的。这次狭路相逢,如果又让两者贼免脱,今后又得走遍
天涯角,不知何日方能找到两个老贼了。
他解下包裹,进入右面的树林,想找地方收藏以便拦截两个老贼。
路左的树林中,闪出两个青衣人,奇快地掠过路面,跟踪他进入路有的树林。
接着,路又的树林前端,也有人出现,飞快地隐入林中,一闪不见。看穿章,是个绿衣
女人。
路东南通向城府一端,路旁闪出一名老樵夫,荷着两头尖的挑扁担,提着一把樵斧,大
踏步到了方士廷入林处,往路右一折,跟入树林哈哈一阵狂笑,笑完唱道:“隐世荒林不纪
年,前程往事恨无边,伏虎潜龙非吾愿,恨无宝刀……”
歌未尽,人又现,两个灰衣中年人在后面闪出,跟在樵夫身后,其中一吊客眉的人笑
道:“砍柴的,少发几句牢骚了,即使给你一把宝刀,你也砍不下四明怪客的老驴头,你这
一辈子毫无希望啦;除非你能请得动百劫邪神重出江湖,不然只好含恨老死荒村做孤魂野
鬼。”
入林百余步的方士廷,早已闻歌声转身,目不转瞬地注视着跟来的三个人,一听“四明
怪客”四个字,便心生警兆,有点憬悟。
老樵夫嘿嘿笑,说:“你放心,报仇雪恨为期不远,目下群魔聚会绍兴,百劫邪神已经
答允仗义助拳,斩草除根是早晚的事。”
两个灰衣人皆佩了剑,长像狰狞不像是善类。
方士廷又发现了左右三四十步的大树后,出现了衣角,一看便知有人隐在树后。
他心中火起,忖道:“八成儿是六指准提派来的人,这厮可恶。”
老樵夫与两个灰衣中年人,阴笑着直向他撞来。
他徐徐转移,静候变化。
老樵夫先到,止步阴笑着问:“小辈,何去何从?”
“咱们认识么?”他沉静的问。
“咱们认识你,而你却不认识咱们一群高手名宿。”老樵夫傲然地说。
“在下深感荣幸,请教。”
“先别请教,老夫先请教你。”
“哦!在下洗耳恭听。”
“你是方士廷?”
“你不是说已经认识在下么?”
“问—问比较靠得住些。”
“就算是吧,你阁下又是谁?”
“你不必问。”
“那么,在下即不问答。”
“你会问答的,你是不是赶回杭州?有何用意?”
他嘿嘿笑,不好作答。
“为何不问答?”老樵夫不悦地问。
他重重地哼了—声,不加理睬。
“你敢不回答?”老樵夫恼羞成怒地叱问。
他抬头望天,充耳不闻。
老樵夫大怒,去下扁担樵斧微扬,正待扑上,吊客眉中年人说:“兴老,请息怒。好只
在咱们不希望树敌,让在下与他打交道。”
“这小辈可恶,狂得不像话。”兴老恨声叫。
“呵呵!年青人嘛,狂傲在所难免。他能与云龙双奇周旋,早上从天罗地网中脱身。可
知他定然有了不起的真才实学,咱们不能小看了他。”
‘好吧,老弟去问问他。”老樵夫乘机打退堂鼓,大概有自知之明,自己—个含怒出
手,绝对讨不好,乐得乘机下台。
吊客眉中年人向方士廷颔首打招呼,说:“方老弟,咱们明白你的处境,在此地阻止你
前往杭州,是一番好意,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了解咱们的心意。”
方士廷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冷冷一笑不予置答。
吊客眉中年人似乎不计较他是否回答,淡谈一笑往下去说:“咱们的朋友为了等这次群
雄大会绍兴,—举锄除四明怪客师徒斩草除根的机会,已经苦等了漫长的十年岁月。十年
来。由于实力不够雄厚,始终就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功败垂成,你不肯咱们合作,
坚持要独行其是,这种英雄思想未可厚非,咱们深感佩服。”
“你说完了没有?”方士廷忍不住冷冷地问,脸上明显地出现不耐的表情。
“快说完了,请你平心静气听完再作决定……”
“在下是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在下只与龙飞面对算帐。”
“恐伯你不会有机会,这次他有死无生。”
“哼!你们根本就无奈龙飞何,算了吧,少吹大气,你们的话说早了些,你以为云龙双
奇是浪得虚名的人么?龙飞那狗东西心狠手辣,善于应付群殴,下手不留情,在下曾在庐山
亲见他击溃高手如云的七星盟,连伤十余人,其他的人便丧胆而走,人虽多却招架不住他的
奔雷三剑雷霞—声,人多又有何用?枉送性命而已。”他冷冷地说,语气已明白地告诉对
方,你们这些人连我方士廷也招架不住。怎可夸言埋葬四明怪客他们师徒?
吊客眉中年人冷笑一声,说:“不错,咱们这些供跑腿的人,有自知之明,禁不起龙飞
全力一声,更不用说接下四明怪客了,但咱们已经请来了几位隐世高人,他们的修为丝毫不
比四明怪客逊色,如无把握,咱们不敢轻举忘动?”
“哦!原来你们另请了人。”
“对,有了必胜的把握。”。
“那么,在下置身事外不是很好么?”
“老弟,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的举动,已经危害到咱们的复仇大计。”
“什么?你是说……”
“你要到杭州迎上龙飞,逞匹夫之勇意气用事,不管你是胜是负,皆会让那小畜生提高
警觉,影响大局,等于是向那小子通风报信。”
“你是说……”
“咱们仍然希望你捐弃成见,与咱们衷诚合作。不然,请转回绍兴。”
“转回绍兴?别开玩笑。”
“咱们会替你安排住处,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哦!你们要软禁方某?”
“老弟言重了。”
“如果在下拒绝呢?”
“老弟不希望咱们硬请吧?”
估计脚程,神愉鬼窃相距已是不远,他必须摆脱这些人了,便—字一吐地说:“你们要
硬请,请便。在下必独自找龙飞一决,任何人也休想拦阻方某行事。”
“老弟,务请三思。”吊客眉中年人沉下脸说。
“不用三思,咱们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没有商量?”
“没有商量。”他断然地答。
老樵夫大为不耐,举手一挥。二人突然冲上,同声大鸣。同时一掌攻出,用的全是劈空
掌,二人的真力汇聚,行雷霆一击,下毒手要将方士廷置于死地。如果击实,大石头也会击
碎。
方士廷不愿与这些黑道凶魔结怨,对方突起发难,三人的眼神变化怎瞒得了他?对方前
扑掌力刚发;他已倒退反纵,在掌风似股雷的推送下,他借力飞退三丈外去了,毛发未伤。
两条青影突从侧方射来,两把长剑化虹而至。
他事先已发觉还有三个人,两男—女隐在树后,因此早怀戒心,大喝一声,将包裹向一
个青影的腹部掷去,同时向侧一闪,避开另一名青影的剑尖,扭身就是一掌,“噗”一声劈
在对方的背心上。
被包裹击的青影用剑去挑包裹,却不知包裹里盛的是沉重的千两黄金,大意地轻轻一
拨,上了大当,“喀”一声脆响,剑身折断,包裹凶猛地续进,“蓬”一声撞在小腹上。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鬼叫连天,
这瞬间,绿衣女郎扑到,是从后面扑上的。
他向前飞纵,突围而走。
糟了!他不该以背向敌的,突觉左后肩一麻,有可破内家气功的针形暗器射中了他。
他勃然大怒,拔匕首一声怒啸,扭身向后飞掷。
绿衣女郎向侧飞跃,间不容发地避过掷来的匕首。
老樵夫与两个灰衣人跟在绿衣女郎身后迫到,绿衣女郎突然侧跃,后面的人便糟了,
“哒”一声响,匕首贯入老樵夫的胸口,匕首来势太急太猛,毫无躲闪的机会,匕首尖直透
背心。
老樵夫身形一顿,两个灰衣人便超越而进,挺剑飞扑而上。
方士廷感到一阵头晕但仍坚持得住,大喝了一声,剑出“分波逐浪”,也下毒手了。
人影乍合,“蓬”一声大展,方士廷撞中了右面的灰衣人,他的剑刺入对方的左胸,两
人都倒了。
左面的吊客眉灰衣人下级被剑尖击碎,但也在方士廷的左胁刺了一剑,擦外侧而过,割
开了一条血缝。
方土廷已按制不住自己的意志,原来所中的暗器淬有奇毒,因此招发一半便真力全失,
与对方相继撞跌成一团,便陷入半昏眩境界。他滚出一旁,正想伸手取解毒的药或着以龙虎
金丹救急,但手已不听指挥,好不容易将手深入怀中,绿衣女郎已经到了,俯身—把扣住了
他的脉门,一指头点中了他的七坎要穴。
他全身发僵,眼睁睁等死。
绿衣女郎却放了他.转身回头。
吊客店中年人—人颚已碎,鲜血染红了胸襟,倚在树干上掩住伤口,向绿衣女郎啊啊怪
叫求援。
被包裹砸倒的青衣人挣扎站起,以手掩腹狂叫道:“庄姑娘,请……请给我一……颗
救……救命丹,我……我内腑受伤不轻。”
绿衣姑娘转玉首四顾,六个人只有她—个人平安无事。老樵夫已经断气,贯体的匕首未
能发出。被方士廷撞翻的黑衣人一刻穿胸,那还有救?躺在树干呻吟,连挣扎的力量亦已消
失,离死不远。
另一名青衣人背心挨一劈掌,仆倒在地昏厥了。
这是一个清丽姣好的二十二三岁女郎,粉脸桃腮,五官秀美,梳高顶髻,珠发花,金凤
钗,毫不俗气,穿窄袖子绿绸春衫,百褶绿罗裙,隆胸蜂腰曲线玲珑极为动人有一股令男人
怦然心动的魅力从她的身上发出。唯—遗憾的是,她那双午夜朗星似的凤目,不时透射出阴
阴冷电寒芒,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眼神出手于个美丽女郎眼中,委实不是好现象。
她向青衣大汉走近,收了剑问:“是被什么击伤的?”
“那……那包裹……”
她伸手的按青衣人的腹部,大胆得今人吃惊:“不要紧.你不会有痛苦了……”
“蓬”一声响,青衣人仰面贯倒,口中有血涌出,叫不出声音,浑身在猛烈地抽搐。
她徐徐转身,目光落在吊客眉中年人身上。
吊客眉中年人大骇,恐惧的绕树急通,含糊地叫:“庄……姑……你……”
她向前急飘,像一朵绿云。
吊客眉中年人扭头便跑,“砰”一声不慎撞在一株大树上,晕头转向摇摇欲倒。
她飞掠而至,双脚前踹,弓鞋重重的踹在对方的腰脊上。
“啊……”吊客眉中年人惨叫一声,摔倒在树下挣命。
她到了昏迷不醒的青衣人身旁,蹲下用食指在对方的眉心上点落。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五个男人已停止了呼吸。
她到了半昏迷的方士廷身旁,取—颗丹丸塞入方士廷口中,扛起了方士廷,提了尚未打
散的包裹,向北穿林走了。
神愉鬼窃一行七人,也在此时通过官道转弯处,大踏步向府城赶,并不知林中发生了变
故。
方士廷从昏迷中醒来首先便感到门干舌燥,迷迷糊糊本能地叫:“水!水……”
有人将他扶起,冰冷的水入喉。
异香扑鼻,是女人的脂粉香,但香得不俗。
他神智倏清,睁开双日便感到灯火刺目,原来已经是夜间了。
这是一间茅屋,有坚实的土墙,窄小的木窗,透风的房门,一张古老的木床,一张八仙
桌,之外别无它物,四壁萧条。
桌上一枝蜡烛,发出明亮的光芒,榻上只有一张破席,墙角下堆着原在床上的破棉被与
一个竹枕筒,一股霉臭味夹杂在脂粉香中浮动。
绿衣女郎一手扶住他的背部,一手持碗,面面相对,吐气如兰,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
他,温柔地笑问:“针毒已除,你感到怎样了?”
他认得这位女郎,心中暗暗叫苦,试行暗自运气,发觉气门已经被制死了。
女郎已看出他在运气,也看到了他脸上失望的神色,将他放下躺好,放在碗笑道:“你
不用枉费心机运气了,我已用玄阴逆经制穴术制住了你的气门穴。”
“这……这是什么地方?”他强按心中的焦虑,定下心神问。
“这是距柯桥镇不远的荒郊茅舍,一座放牧人住宿的无人居住小屋。”
“你……姑娘的芳名是”
“我的暗器叫毒蜂针。”
“在下陌生的紧。”
“咦!你不知我蜂娘子庄翠的名号?”
“在下没听说近。”
“很好。”
“姑娘将在下擒来,有何打算?”
蜂娘子在他身旁坐下,说:“你气门被刺,无法使用内家真力,与常人一般,你仍可使
用基本功夫与人交手,但比一个庄稼汉强不了多少,因此希望你自爱些,不必妄图反抗自讨
苦吃。”
“在下明白。你要将在下交与六指准提么?”
蜂娘子噗嗤一笑说:“你只知道一个六指准提,其实六指准提只是一个供跑腿的三流人
物而已。”
“哦!你们是……”
“我们都是四明怪客师徒的死对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