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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上官鼎南风真集-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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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见有人抓我,那是一些青面獠牙的夜叉,拿着锋利的钢叉,使劲刺我的胸膛!”

  “啊!”唐琪蒙着面,喃喃呼道:“金哥哥!你不要相信,那是梦,不会是真的。。”

  遽明如同不闻,喃喃说着,剑眉挑起,似乎在回忆那些奇怪的恶梦。。

  “千万个人指着我,说要杀我。。一个高达千仞的山尖上,有人掷下巨大石头,那一块足有一千多斤重,砸在我的身上。。我大叫。。狂吼。”

  他语声若继若断,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激昂悲怆,忽而惊恐骇吼,令得唐琪美眸圆睁,紧紧凝视他扭曲的脸上,仿佛真有其事似的。

  琅琊真君亦感心动,遽明这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怖神情,使他意味到事情不比寻常了。

  遽明眨了眨眼睛,忽然高声道:“夜里,我心神不宁,感到草木皆兵,仿佛有无数毙命在我掌下的游魂,都齐齐集在一道,向我呐喊,向我索命。。”

  “啊,”,他闷吼一声,捺住自己的头,使劲地摇着,象疯子一样。

  这霎间的变化不谓不大,好端端的遽明,似乎被内心蕴藏秘密煎熬,忘神地倾泻而出,数说那些足以令人惊心动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奇异事情。

  唐琪娇靥发白,本来,神智清醒的她,由于芳心过份地关切遽明,而被引人一连串的幻境,她有点手足无措,只喃喃说道:“金哥哥,那不是真的,你不要怕。。别怕。。”话虽这样说,她惊骇过份的娇躯,摇晃着,有点要坠倒“我眼跳心跳,连血液都似乎在跳。。”

  遽明内心的秘密,终于拆穿了,几天来他思虑过度,那些惊心动魄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因他忘情癫狂而吐露出来,“我有预感,我明知这最后一次为了父仇家恨的拼斗,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我仍要去做,那钟山一灵,河西双怪,飞剑手,纵然约来天下的武林高手助阵,我也单人双剑,跟他们拼斗!”

  “哼,贵州‘风悬岩’是我最具有意思的一次恩怨清结场所,我。。不会泄气的!”

  “我埋骨荒山,仍然英名永传武林。。”

  唐琪惊呼道:“金哥哥,你醒醒。。”

  遽明怔了一怔,呢喃着又道:“我有预感,似乎上天让我活够了,有意要将我召回。。”

  琅琊真君惊疑有加,见他愈说愈不象话,忍不住一拉他的衣襟,喝道:

  “金遽明,请清醒一点,别让人见了。。”

  一言未了,匆匆脚步声传来,急促而紊乱,似乎来人不止一个。

  琅琊真君真料想得果然不错,他深知杭州城繁华热闹,来往旅客特多,是以酒店亦经常有客进来,为了避免让人见到多方疑惑,也只有这样做了。

  岂料,遽明似中酒痴,右掌一拂,顿把琅琊真君拉住他衣泊手掌,抽过一旁,喃喃道:“走,走,别抓我,别抓我。。”

  琅琊真君无可奈何,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脚步声更急更近。

  琅琊真君心神一凛,却听遽明笑道:“人说右眼皮乱跳,就代表灾祸已至,为什么近日来,我右眼皮直跳,却不见灾祸来临!”

  他一侧首,似乎听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哦,又有人来了,难道我的灾祸跟着来了!”

  此言一出,琅琊真君不由一怔,暗忖道:“奇怪,他能够听出有人走来,说明他是一个清醒的人,但为何他竟这等迷糊,说了些胡言乱语。。

  他百思未解,只见遽明嘴解一动,似笑非笑,一副茫然之态,叫道:“吾醉欲眠卿可去。。”

  琅琊真君心中电闪一忖,不由想起一事,脱口叫道:“不妙,神散智聚!”

  原来,神散智聚列入武功一道,每当练功之人过勤,或者是疲劳太甚,久久不曾休息,都有这样现象。

  这种现象,即肝火逆行冲脑,这时,患者虽然武功如常,耳目依旧灵敏,但思想却混乱了,飘飘然,不知此身究在何处。

  神散智聚乃危险之极的事,患者肝火盛,布满全身穴道四周,若这时无人发觉加以施救,患者必定吐血而亡。

  琅琊真君勿匆发觉不禁大惊失色。

  他万没想到遽明武功已达顶峰,内功修为极高,还会发生这种危险的神散智聚现象。

  其实——他孰不知遽明为了慧君的隐疾,日夜拼以自身真气,为她医疗,日日连续,不曾休息,早已气衰力竭,变成神散智聚的前一步。

  尤其,适才与怪物对敌几掌,虽然那只不过是极平常的拼斗,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勉力支持了,此刻再也支持不住,发生了神散智聚的现象。

  琅琊真君惊疑地思索一遍,只有先按下心中疑团,解救遽明要紧。

  这时,脚步声已近得不能再近了,仿佛已踏人酒店,向这边走来。琅琊真君想到此时,也不得不暗叫一声:上天保佑,希望来的人不是寻畔的。。 
 



四十


  进来两人,为首一人年约四旬,文生打扮,凤目长眉,器宇不凡,奕奕有神,一见便知是个武林高手。

  琅琊真君心中一动,但见中年文生左袖飘飞,不由疾忖道:哦!看样子这文生还少了一只臂膀!

  再见中年文生身后跟着的少年,黑黝面孔,英气蓬勃,腰腹间似还悬着一个皮制镖囊,隐约刺锈着一个红方“唐”字。

  他心神一凛,蓦然想起闻名天下的暗器家四川唐门,一时迷惑交加,暗忖:四川暗器名手唐门中人,为何神色匆促,跑来这间酒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思忖间,忙退一步,右臂陡出,直拍遽明三里要穴。

  他深恐四川唐门暗器名家寻仇而来,是以才将遽明安顿妥当,再作应付。

  哪知,他一只手臂才拍出,几几触及遽明衣缘之时,猝听唐琪一声惊呼。

  惊呼之声甚是惊喜,不由收臂回首,但见唐琪美娇面上一片惊喜交加神色。

  中年文生闻声,目光如电,疾朝这旁打量过来。

  有顷,他脸色微变,嘴唇颤动,忽然吐出两个字:“琪儿!”

  那面色黝黑的少年已自发觉,一楞之后,亦高声叫道:

  “姊姊!”

  这样一来,可把琅琊真君弄糊涂了,一怔再怔,几乎说不出话来。

  唐琪秀眉一扬,娇唤一声:“爹爹!”

  人如小鸟投林,跃身窜入中年文生怀里,竟然啜泣起来。

  中年文生目光闪过一种悔意,颤抖嗓音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语声之中,充满父女慈爱天性。

  黝黑面孔的少年,一言不发,匆匆探着门外,打量一阵,这才稍缓紧张神色,叫道:“姊姊,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好寂寞啊,整天闷在家里,没有人陪我玩。。”

  他顿了顿,喜上眉梢,坚决地道:“这回,我可找到你了,不管怎样,你要跟爹爹回去,陪我玩。。”

  唐琪啜泣之声未停,抬起盈盈泪眼,感动他说道:“小黑,姊姊一定答应!”

  小黑高兴地拍起手来:“好,好,姊姊说了话,可要算话啊!”

  唐琪拭了拭泪痕,说道:“姊姊哪次说了话不算?”

  中年文生慈爱地道:“琪儿,爹爹一时糊涂,让你受了不少苦头,你要原谅爹爹。。”

  唐琪道:“爹爹,以前不谈了,都是琪儿不好,让您生气!”

  父女阔别多日,重又相逢,一时关怀慈爱之声纷起,琅琊真君却莫知所云,只张着眼,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中年文生说了些慈爱关怀的话,一抬目光,恰与琅琊真君双眸交神。

  中年文人一惊,暗叫一声:好犀利的目光!

  琅琊真君也是一凛,疾忖道:唐门暗器名家,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暗器超人,就连内功修为,也堪称绝顶!

  两人对视一眼后,中年文生已自忍耐不住,向着唐琪道:“琪儿,他是什么人?”

  唐琪怔道:“他叫什么,琅琊真君,是,是。。”

  她羞涩畏惧地瞧了中年文生一眼,鼓足勇气道:“是金遽明的朋友。。”

  此言一出,中年文生心头一震,问道:“琅琊真君,是那个太鱼教教主琅琊真君吗?”

  —唐琪摇头道:“这个,琪儿并不知情,不过,金遽明与他友情甚好。”

  中年文生思索了一会儿,忽道:“快,琪儿,金遽明是何许人士,是否。。”

  唐琪娇面一红,又羞又畏地垂下螓首,低低说道:“他,他,他是琪儿的。。”

  她犹豫地,再也说不下去。

  中年文生心神一凛,近问道:“琪儿,你据实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唐琪粉颈低垂,几达胸腹,吞吐半晌,才嚅道:“琪儿已,已相许。。”

  “啊”,中年文生吓了一大跳,面孔黝黑的少年也惊呼一声,问道:“姊姊,你嫁给他了?”

  唐琪娇面飞红,几达耳根,半晌才点头道:“是的!”

  闻言,中年文生脸色大挛,怔立一会儿,好似想起了什么,喝道:“琪儿,他是否就是那个掌毙人云苍龙谢璞的小子?”

  唐琪一惊,畏惧地瞧着他一眼,嚅嚅道:“请爹爹原谅,他,他是好人!”

  说到“好人”她语声细若蚊鸣。

  中年文生却是不同,猛震之下,突然严峻地喝道:“琪儿,你怎么如此糊涂,随便将身子许给一个仇人?”

  闻言,唐琪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籁籁而落,她泣道:“爹爹,他是好人,你别怪他。。”

  说罢,担心地瞟了遽明一眼,似怕中年文生发现而下毒手。

  中年文生眼利,早已发现,不禁迅速瞟了遽明一眼,“哼”的一声,说道:“琪儿,你嫁给任何人爹爹都不反对,惟独他,哼!”

  说着,中年文生缓缓移动脚步,向遽明走去,一面冷冷道:“琪儿,爹爹的脾气,你是知道,向来分毫必较,这小子杀害入云苍龙是我们唐门的大敌,万万容他不得!”此言一出,唐琪娇躯急颤,悲呼道:“爹爹,您不能,您千万不能杀他!”

  中年文生一声不响,对唐琪悲呼之声,似乎恍如不闻,一面探手人怀,取出一枚银光灿烂,金属打制的圆筒。琅琊真君一直冷眼旁观,到此时,见他竟欲回害遽明,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冷笑声中,双掌一摊,护住遽明身子,喝道:“来人止步!”

  中年文生脚步一顿,冷冷道:“阁下,事外之人,请勿横插一足,此人跟我有杀婿之仇,请阁下让开一点,避免多结仇怨!“ 琅琊真君冷笑道:“尊驾说得倒真轻松,慢说此人与我交情不比泛泛,就是。。”

  一言未了,中年文生已插口喝道:“这样说来,阁下是不答应喽!”

  琅琊真君冷笑道:“正是!”中年文生气道:“阁下存心结怨,休怪唐门中人不讲情理!”

  说着,独臂一扭,食、拇二指已然扣住那银光闪闪金属打制暗器,大有立刻就待出手的姿态。

  唐琪悲呼道:“爹爹!”

  中年文生头也不回,冷冷道,“什么事?”

  唐琪哀求道:“爹爹,请住手,您要杀他,就先杀我吧!”

  言罢,掠身而来,挡在中年文生面前,娇面浮上无比坚决凄苦的神色。

  见状,中年文生心肠一软,喝道:“琪儿,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你竟三番五次袒护他,专与爹爹作对!”

  唐琪悲声道:“爹爹,琪儿井非有意跟您作对。实在,他,他是好人,您冤枉他。。”

  中年文生默默良久,但见女儿这福神态,不由颓然长叹:“痴儿,痴儿,为父的被你害惨了!”

  事有转机,唐琪芳心一喜,说道:“爹爹,原谅琪儿,琪儿永远感激您。。”

  中年文生叹道:“痴儿,想不到你恁地痴情,爹爹真为你叫屈。”

  闻言,唐琪努力地摇着螓首,否认道:“爹爹,他待琪儿很好,琪儿一点也没受苦,您不要误会!”

  琅琊真君放下手掌,但仍凝神聚气护住遽明,他知道唐门暗器,历代闻名,绝无虚发之理,是以,丝毫不敢大意。

  这时,遽明睁目仍然可以望见众人,但脑海中混饨迷惘,也没想到自己刚从危难中脱出困笼,尚且呢喃自语不已:“啊!那,。。那母夜叉又拿着钢叉来了,她,她来杀我吗。。”

  “哈哈哈”他狂笑出声,挥动右掌,“嘭”的一声,拍在琅琊真君背上:

  “你,你敢过来,看金某怕你!”

  琅琊真君冷不防,吃了一掌,只感痛辣难当,禁不住一阵摇晃。

  遽明人虽昏迷,但平日的劲力犹在,这虚幻中对敌的一掌,虽未能开山裂石,但也不数百斤劲力。

  琅琊真君闷哼一声,强自忍耐痛楚。他并不恨他,自从遽明为他恢复武功后,他已体念出人生的真理,与做人的真谛,是以,他改邪归正后,对遽明更是以挚友看待,无时无刻,无不以他安危为自身安危,以他快乐为自身快乐。

  唐琪不语,芳心却担忧异常,无巧不巧,在他神志失常之时,遇到爹爹,她怕遽明如此形状让爹爹瞧见,起了误会,就难以解释得清了。

  她急忙使着眼色,暗示琅琊真君,请他帮助。

  琅琊真君会意,手掌一伸,“拍”地一声封住遽明手臂三里麻穴。

  噗通一声,遽明穴道被制,一跤跌在地上。

  他晃了晃脑袋,向四周急扫了一眼,似乎有点清醒,手脚开始了一阵挣扎。

  奈何,他三里麻穴被制,发不得力道,只怔怔瞧着琅琊真君。

  唐琪芳心一放,急速瞧了爹爹一眼,见他似无所觉,这才暗喘一口气。

  其实,中年文生经历丰富,见多主只广,唐琪这几个细小动作,他哪里没见,只暗地长叹一声,装做不闻罢了。

  小黑身形一晃,掠至门旁,探头探脑,仔细向外面打量,神色间甚是急忧。

  唐琪见状,芳心大疑,不禁问道:“小黑你在做甚?”

  小黑毫无反应,中年文生脸上却无故一红,悠悠喟叹一声。

  唐琪更疑,心想:爹爹从来未曾这样沮丧,为什么今天呈现这种神态?

  不由问道:“爹爹,您老人家叹息什么?”中年文生一怔,瞧她一眼,红着脸道:“爹爹强敌将要到了。”

  唐琪闻言一惊,急道:“爹爹,您老人家从未给琪儿提过,您还有仇敌?”

  中年文生叹道:“琪儿,你有所不知,爹爹一生失败,也许就在‘意气用事’这四个字上。”他后悔似地道:“的确,爹爹以前,从未跟任何人结下仇怨,但是,此番就不同了。。”

  唐琪惊道:“为什么呢,爹爹?”

  中年文生叹道:“爹爹为了一个朋友,得罪了两个厉害魔头,现在,这两个魔头也许就要快到了!”

  说到此,他脸色一变,忽咬牙切齿道:“哼,小小事情,逼人太甚,如此赶尽杀绝手段,爹舍出性命不要,也得跟他们周旋到底。”

  闻言,唐琪惊叫道:“爹爹,您老人家武功之高,久逢敌手,难道那两个仇敌,真的那么厉害,将您。。”

  她连忙顿住以下话语,深怕说下去,给他听了,会引起他的不悦。

  中年文生脸色一红,望了琅琊真君一眼,叹道:“琪儿,别问了。总之,爹爹一生还没遇到这样棘手的人。。”

  他慈爱地凝视着唐琪凄然道:“琪儿,爹爹如果有什么不测,你要节哀。

  顺便跟他去吧,且勿逞匹夫之勇,枉自送掉性命!”

  此言一出,唐琪忍不住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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