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通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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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天河反叛之事早已经在方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闹得沸沸扬扬，在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共和政府想遮都遮不住，引得公众一阵恐慌。

第三次世界大战持续了二十余年，最终结局是新人类与旧人类隔海而治，新人类占据南北美洲，成立联邦政府，而旧人类也联合其他大洲成立了共和政府。

直到附甲发明之后两百年，旧人类个体力量大增，而新人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使用附甲，此消彼长之下，原本的平衡局面最终打破，为期十年的荣誉圣战爆发。

新人类战败，乘着诺亚号离开了地球，前往处于半开发状态环境极端恶劣的火星，至今已有五百余年。

五百年来，新人类与旧人类，火星与地球，一直谨慎地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在各自暗中较劲……双方的仇恨，已经深入到骨髓，就算是时间也难以化解。

而这一次，上将聂天河公开率众叛离地球，前往火星，似乎预示着新旧人类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又将拉开序幕。

方毅站在街头，默默看着荧幕上时事评论家对此事件做出的各种论断，心中无法平静。

尤其，当方毅看到屏幕上滚动播出包括聂天河在内的扑克牌通缉图像中，正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时候，他的心更像被重锤狠狠砸中。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死心，原来爸妈真的反叛了地球，真的忍心毫无声息地丢下了他，投奔新人类。

一直在周海面前表现得足够镇定的方毅，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难过，抬头看着屏幕上父母亲巨大的照片，呵呵轻笑着，眼泪却滚滚而下。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所有路过的人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身形单薄的少年，看着这个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方毅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风干，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一转身，一路漠然地走回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

方毅租的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除去一间用来睡觉的卧室之外，主卧室被他改造成了一间小型的练功房，还有一间小房间则被用做书房。

随手将包裹丢在沙发上，方毅径直走进了练功房里，换上充满汗臭味的练功服，来到一座木人桩前。

深深呼吸九次，方毅让心绪平静下来，无论是聂天河反叛，还是父母抛弃，都被暂时抛之脑后。

虽然站在木人桩前，但方毅并没有马上练拳，而是先站马步。

马步，是功夫的基础，马步站得越好，武者下盘越稳，脚步腾挪越灵活，更能强筋补气，调节精气神。

咏春拳是短打拳术的一种，方毅现在站的马步，有外钳阳马、内钳阳马、二趾钳阳马和三角钳阳马四种。

不同的钳阳马有不同的姿势，所侧重锻炼的地方也不同。

外钳阳马主要练外侧肌肉和筋膜，内钳阳马主要练内侧肌肉，二趾钳阳马练筋，三角钳阳马练骨。

四种马步一轮下来，便能筋肉骨膜同时练到，各马变换之间，就形成了步，这才是正确的马步站法。

有些武者以为马步就是要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那就大错特错，殊不知练得长久，便会留下暗伤，肌肉劳损，得不偿失。

而方毅身中枯血掌，之所以时至今日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除了咏春拳的持续练习外，马步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四种马步轮次站完，已是过去一个小时，方毅额头已是冒汗，但气息依旧悠长。

“奇怪，这次站马似乎比以前要轻松一些。”

方毅内心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用毛巾擦干汗水之后，这才真正开始练习咏春拳来。

咏春拳注重实用性和技击性，擅长埋身搏击，出拳快，防守密，马步灵活而攻守兼备，注重阴阳并济。

对方毅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门气力消耗较少的近战拳术对于体力不足的他来说，在适合不过。

咏春拳在世人的印象中，是出拳极为灵活快速的拳法，殊不知，咏春的基础入门拳法小念头，却要求武者脚步不动，初学时打拳时的速度十分缓慢，比太极拳还要慢上几分，尤其其中一套一摊三伏的动作，是小念头的重中之重，更是缓到最慢。

如今这套小念头从方毅手中打出来，虽然缓慢万分，但却打出了宛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一招一式沉凝厚重。

一遍打完之后，再打一遍，方毅整个人的呼吸十分缓慢而深沉，宛若一个风箱在深深拉扯，缓慢至极的动作却带动浑身气血奔腾不休，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膨胀起来。

此时可以看见，从练功服中露出的两手小半截前臂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高高鼓起，盘根错节，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而从方毅面额头顶以及的衣服底下，却是开始冒出氤氲的白气来，一颗颗的汗水将充满汗臭味的练功服再次浸透。

第二遍结束，方毅又开始打起了第三遍小念头。

这一次，方毅的速度更加缓慢，比推磨更要缓慢十余倍，这样缓慢的速度，虽然不及蜗牛，但也相差不远了。

不懂行的人看到这情形恐怕是要笑：这打得是什么拳？这样慢的拳，能打得到人么？

但是如果是精修咏春拳的人看到方毅的动作，定是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因为现在方毅真正达到了“力不断而若止，形似静而时动”的小念头高深境界，普通人能够将小念头打到这个境界，没有坚持不懈的三四十年的练习，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看这时候的方毅，一举一动之间，一丝丝的烟雾从他的全身毛孔各出散发出来，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白烟给笼罩，让他看上去十分朦胧。

汗水蒸腾之后形成的烟雾能够形成这种异象，实在是吓人了。

这种全身出烟的状态，不是说刻苦和有天分就能练出来的，有一些人虽然也是学咏春的天才，但也可能一辈子都打不出这种状态，更不用说，只用十年时间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方毅这个人就是为咏春而生。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方毅的旁边，定能被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浪给吓一大跳，滚滚的热气配合扑面而来的的热雾，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进了桑拿。

而在烟雾之下，每当方毅推出摊手，整只手掌便瞬间化为深红，逼人热浪更是滚滚袭来。而当他回掌的时候，手掌又瞬间恢复成正常的颜色，热气随之消失。

三遍打完，方毅再打第四遍。

这一次，方毅的拳法由慢变快，击打在木人桩的时候，发出越来越密集的啪啪啪啪的声音，木人桩疯旋起来。

慢慢地，方毅的双手变得模糊，仿佛自肩以下都变成了不真实的虚影，而从木人桩上传出的啪啪声，密集得仿佛被机关枪扫中一般，声音清脆悦耳，又带有一种美妙的韵律，让人沉醉其中。

随着击打声密集到巅峰，方毅出手的速度由快变慢，缓缓地降了下来，最终又回到了十分缓慢的境地。

最后一拳，方毅出拳即将击中木人桩正中心的瞬间，手臂肌肉骤然极速鼓胀，青筋暴起，拳速骤快。

嘣！

咔！

第一个声音是木人桩上缠绕的密集麻绳崩断的声音，第二个声音是劲力穿透木人桩使其背后木屑炸裂的声音。

咏春——寸劲！

若是让那些嘲笑方毅的同学看到这一幕，谁又敢再说他是垃圾、废物？这样的拳力，虽然没有达到破空境界，但也相去不远了。

方毅不能使用附甲，能够以纯肉体打出这样强悍的力量，虽然只是瞬间力量，也足够让人侧目了。

第八章领悟

也需有人会疑惑，为什么方毅打了一套咏春入门拳法就算了？

实际情况是，方毅其实就会这一套小念头和寸劲发力。

方毅学到的咏春拳，并不是网络上流传的咏春拳法，而是他八岁时在街心公园中碰到的一位老先生传授。

当时那老先生见方毅在一旁看了半天，一时兴起，便教了方毅站马步和小念头，对寸劲发力也只是讲了个大概，并言明以后还会来公园教他练拳。

可是遗憾的是，自那天之后，方毅就再没看到过那名老先生。

方毅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尝试练习马步和小念头后发现身体情况有所改善，自那之后无论多苦多累，方毅都会抽出时间练习三个小时，十年来，也只有这次昏迷的一个星期没有练习。

也正是有了这份坚持，十年如一日地修习小念头，才使得方毅的小念头在十年的时间里，达到如斯境界。

也正是因为他将小念头练到这等高深境界，每次练习时血气奔腾不休，撑阔血脉，才能一直拖延体内枯血掌造成的暗伤。

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赤裸的身体，如果有第二人在此，定会惊讶方毅身体的结实。

从外表看去，方毅的身体颇有几分单薄，仿佛弱不禁风的模样，实际上，脱去衣服的方毅，前身背后臀部四肢的肌肉线条都十分鲜明，但却并不夸张，而是高度紧缩的肌肉。

这样的肌肉，其实比起夸张的肌肉身体来更加具有爆发力，出手速度也会更快。一代武学宗师李小龙，就是这样类型的肌肉，方毅当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毕竟他不是专门的古武者，但他一身肉疙瘩看上去也十分赏心悦目了。

方毅脑中回想着刚刚练拳的过程，最后停留在那最后一拳。

“没想到一个星期没有练习，我的拳法竟然不退反进，力量更大，实在是怪事，难道是和达摩洞中的经历有关？”

想到达摩洞，方毅的脑中自然而然地流过《易筋经》的修行法门，以及乔达摩研创《易筋经》的修习体验。

数分钟后，方毅突然有种错觉，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练过《易筋经》，却有种自己已经修习《易筋经》数年一样，对其有了深入骨髓的领会。

“这《易筋经》乃是少林不传绝学，早已随着少林覆灭而失传近千年，想不到我竟然有此机缘得到这本经书。而它也不愧是武祖所创奇功，不光是一门极其高明的煅体功法，更是一门神奇的内功，可以阴阳互换，几乎能够适应世间所有招法，实在是不简单。”

方毅心中感叹，可惜自己因缘不够，根据武祖所留信息，《易筋经》除了内功心法之外，应该还有与其配套的十二式惊天地泣鬼神的招法，能够将《易筋经》内功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还有那《洗髓经》……

如果说《易筋经》是以改造肉身加强肉身力量为主要目的，那《洗髓经》便是以锻炼精神壮大元神为目的。

照武祖的说法，《洗髓经》大成之后，便能成就永生不灭元神，超脱天地，到达彼岸。

话是武祖说的，不过方毅却有些半信半疑，毕竟都是新纪元的十一世纪了，不能迷信啊大家。

想多了也没用，反正这辈子也不一定见得到《洗髓经》，方毅觉得还是先将《易筋经》练好最重要，到时内伤痊愈，自己就算不使用附甲，估计也能笑傲天下。

习惯性的一摸胸口，方毅突然一愣，随即低头看去，脸色骤变，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佛像居然不见了！

心知自己能够得到武祖传承，很大程度跟那佛像有关，此刻居然凭空消失，如何不让方毅为之变色？

难道是被特查组的人给搜去了？

这样的念头一转而过，方毅突然注意到，在自己的胸口正中位置，突然多出一个隐约的红色印记，而这个印记看上去，很像佛教中的“卍”。

方毅来到镜子前仔细地打量，发现不是错觉，真的是有印记。

莫非和那佛像有关？方毅不得其解，随即心中释然。

佛家讲究一个缘字，当初自己从古玩摊上挑中佛像，乃是缘来，现在佛像不见，乃是缘去，强求亦不可得。

所以，那卍字印记究竟和佛像有没有关系，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洗完澡出来，体力大肆消耗的方毅喝了一瓶营养液，很快就精神抖擞起来。

营养液这东西包含人体需要的各种能量元素，小小的一瓶却能满足人体一天的需要，算是上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只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改进，味道依旧难喝，但一向懒散的方毅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口味。

方毅走进自己的卧室，突然停了下来，一瞬间背上的毛孔炸起。

眉头微微一皱，方毅在房间各个角落摸索一遍之后，手上已是十个微型摄像头。

“我操。”方毅冷笑着，对着摄像头骂道，然后将这些东西装进一个小袋子里，进洗手间后直接冲进了马桶。

摄像头接收端，一辆保姆车内，端坐在诸多显示器前的一胖一瘦两名青年，看着满屏雪花，回想少年的亲切问候，脸色都有些傻。

身为特查组成员，即便是各州市市长见了他们都要谨慎万分，生怕出错，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小鬼头给骂了二字经？

还有王法吗？

方毅可不想知道摄像头那边的人会怎么想，在骂完那句二字经的瞬间，他就呆愣在哪里，眼眸之中露出深思之色。

半晌之后，他回过神来，眼中好似流过一道光芒，眼瞳比以前更加清澈。

如果说，之前的方毅看上去多少还被愤怒和悲伤所笼罩的话，现在的方毅，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从负面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了，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有了鲜明的变化。

照理来说，融合了武祖修行体验的方毅，心智会更加沉稳，理当不会像刚刚一样，毫不犹豫地就骂出心中想骂的话，这正是让方毅突然呆愣的原因。

仔细思索之后，方毅心中有了明悟。

武者的内心要通达，不能有碍，《易筋经》的作用是脱换肉身，武者精神上的脱换则更为重要。

一名武者，如果出手前顾东顾西，思前想后，注定不能豁达，打出的拳必然不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也注定不能问鼎武道巅峰。

以前的方毅，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源自父母的冷漠，是心中障碍，源自同学的嘲笑，是心中障碍，源自自身先天的不足，亦是心中障碍。各种障碍交织在一起，养成了方毅表面豁达实则内向自卑外加软弱的性格，最终成为一代宅男。

方毅本身武学资质不俗，但因为心中有碍，所以即便十年如一日地修习咏春拳，也无法将小念头打至顶尖高手的境界，正是横在心中的障碍，阻碍了他在武道上的前进。

在继承了武祖传承之后，武祖的修行体验虽然还未在方毅脑中完全融会贯通，却已经在潜意识中影响方毅，才使得他在医院和秘密审讯室里表现出超乎常人的镇定，亦是后来方毅打出的咏春拳威力又所增长的原因。

而当方毅在洗澡时候几乎完全将武祖的修行体验融汇，加上那句随心骂出的二字经，反而让方毅堪破了迷障，明白了武者问鼎巅峰的必要因素，乃是通达的内心。

当然不是说什么人骂一句脏话就能顿悟了，方毅之所以有这种机会，武祖的修行体验功不可没，武祖虽是数千年前的人物，但无形之中已是为方毅将来的武道修行扫清了不少障碍，很多艰难的事情都变得水到渠成。

通达不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指问心无愧，心中没有阻扰登峰武道的障碍。

这种通达没有正义邪恶之分，比如一名抢劫犯抢劫杀人，他骨子里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于内心没有挂碍，那也是通达。

方毅此刻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很多武者终其一生都可能不明白的道理。

第九章《易筋经》

那时候的他虽然不一定能够战胜王韬，但也并非没有一争之能，却因为自己内心的软弱而放弃了，换做现在的他，定要和王韬拼上一拼，哪怕输了也在所不惜。

内心沉静下来，方毅回想起过去十多年的种种，一切宛如镜花水月，他开始问自己：爸妈已经不在，今后的我，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半晌之后，他就得到了答案。

武者的道路，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