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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雪山飞虹-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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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已把入门功夫学会在心,即时告别,是以今日想来,尚有三十天的缘份没有用完,现在正可派上用场。只是这类异人他若找你,容易得很,你若找他,往往不得其门而入!”
  “蓝衫”葛二郎道:“此事关系本堡生死存亡至大,就是排除万难,我也要找到他老人家!”
  话方说到这里,遂即听得室外传来一声极其悦耳的木鱼之声!
  只见石门开处,摘星堡弟子项强大步进入。
  项强与柳飞在摘星堡虽然身份并不高,可是由于受堡主器重,所以常常可以自由出入。
  这时项强极其恭敬地抱拳道:“启禀堡主,有一出家僧人求见!”
  沈海月尚未发话……
  葛二郎抢先道:“堡主玉体违和,不见外客,打发他走也就是了!”
  项强苦笑道:“总管,这个和尚武功非比等闲,本堡弟子只怕……”
  “随我来!”葛二郎怒匆匆地闪身而出。
  项强紧紧在他身后跟着。
  二人步出中宫,葛二郎看见一个高大的老和尚,远远立在亭子里。
  那和尚一身杏色袈裟,足踏草鞋,头上戴着一个窄帽沿的青色僧帽,一身衣衫被巨风吹得飘飘忽忽。
  和尚左手抱着一个红色大木鱼,右手持着一根鱼签,这两件家伙,看上去份量可是不轻。
  “蓝衫”葛二郎远远只看了一眼,即知这来人不好相与,当下合十一拜道:“大师父有劳久待,失敬,失敬!”
  一面说着,已快步来到那和尚面前。
  老和尚竖起一只右掌,朗声说道:“阿弥陀佛,怎么贵堡主不肯接纳这个出家人么?”
  葛二郎含笑道:“敝上日理万几,又当坐关之际,是以……”
  老和尚嘿嘿一笑道:“什么坐关不坐关,依着老衲看来,你们堡主八成是受了伤了!”
  葛二郎顿时一怔,立时现出怒容道:“大师父休得信口雌黄,这摘星堡可不是外人随便可以来撒野的地方!”
  “哈哈……”
  老和尚发出了宏钟般的笑声,笑声一敛,道:
  “无量佛,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贵堡主是否受了伤,自己心里有数。
  老衲虽是出家人,但是与他却有过一段宿缘。”
  话声微顿,叹息一声,道:
  “也罢,贵管家速速去通报一声,就说老衲痛禅来访,为的是与他了断一件私事,他如真不接纳,老衲回头就走!”
  冷冷一笑,大和尚手中鱼签“笃、笃”敲了两下,道:“当年五马结风尘,今夕风雨故人情!”
  这两句话,中气十足,出自老和尚的嘴,当真是声震四方。
  他这里话声方一出口,只见中间厅门倏地敞开,主人“摘星老人”沈海月已经现身而出。
  沈海月既已现身,葛二郎自动地退开一旁。
  僧俗二人目光对看着……
  相当长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沈海月向前迈进了几步。
  和尚双手合十。
  一线喜悦闪烁自沈海月脸上……
  “是鲍……大哥?”
  “阿弥陀佛!”
  和尚喧着佛号,说道:“沈老二,你虽从道,老衲归佛,说起来我们仍然都还是三清教下的人呀,无量寿佛。”
  “无量寿佛”,他特别提起了这个“寿”字,使得沈海月忽然忆及了自己的寿诞之日。
  原本是大喜之事,可是现今思之却是大有感伤,他苦笑了一下。
  面前人不是外人,乃当年风雨里讨生涯,刀尖上玩性命,结伙落草为寇的绿林哥们儿——
  “五魁首”的老大。
  大和尚也就是“五魁首”的老大“龙卷风”鲍千里。
  岁月匆匆,彼此间最少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沈海月踉跄着上前了两步,双手紧紧抓住了和尚的肩头,激动地叫道:“大哥……”
  “老二,里面说话去!”
  身为一堡之主,沈海月陡然体会到自己的失态,点头含笑道:“是……”
  他目光一看身侧的葛、项二人。
  葛二郎、项强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他们发觉到来人竟然是堡主素日所敬仰怀念的昔日拜兄“龙卷风”鲍千里时,当真惊喜,当时双双上前行礼参拜。
  和尚退身不迭,目注沈海月,道:“堡主你我有要事相商,宜避俗为宜。”
  “是!是!”
  沈海月转向葛二郎说道:“你可听见了?”
  “遵命!”
  葛二郎脸上很挂不住,因为以他今日在堡里的身份,几乎已可与堡主平起平坐,事无巨细从不曾瞒过他。
  想不到来了这个和尚,却并未把他看在眼中,当然使他很难堪。
  当然,“龙卷风”鲍千里的大名他是久仰了,知道是一个不易招惹的人物,虽然如今已皈依佛门,可是那袭架裟里面的人心,却是难以猜测得很。
  葛二郎、项强遵嘱退出。
  沈海月上前深深一拜道:“小弟参见大哥。”
  “唉。”大和尚搪臂一迎,架住了他的身子。
  “老二,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们进去说话。”
  沈海月点点头笑道:“大哥来了,总能拿个主意,请!”
  二人步入五宫轩中的中宫——也就是平日沈海月下榻之处。
  鲍千里一双虎目四下看了一眼,冷冷道:
  “老衲久闻你雪山练剑,已有了几分长进,料必鼠子无知,定当丧生你手,谁又知道……”
  沈海月一惊道:“大哥说的是那个姓岳的小辈?”
  “无量佛。善哉,善哉!”鲍千里一只手掐着前胸滚圆滚圆的一串念珠,原本慈祥目光里,现出了一片杀机。
  出家人极不易妄动无名,况乎鲍千里皈依有年,本已是古井无波,心如枯木死灰,想不到亦会冲动至此,可见“仇”入深矣。
  佛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鲍千里道:“老衲三月惊禅,已参出了大事不妙,是以佛前违誓,破例地出山,想不到……”
  他说话时,眉头频频眨动,一副痛苦模样。
  “大哥如今佛号怎么称呼?”
  “老衲号‘痛禅’,皆因痛悔当年事,才定了这个佛号,谁知仍是丢不下这个破烂包袱了!”
  “大哥如今在哪里挂单?”
  “山左白云寺。”
  “何不移来弟处?”
  “如此不好。”
  他也未说出何以不好,沈海月却已似“心有灵犀”心里明白。
  “这么说大哥对岳家孽子之事知之甚详了?”
  “阿弥陀佛!”
  痛禅口喧佛号道:“一知半解!”
  “大哥的意思是……”
  “二弟!”
  痛禅眸子光采灼灼地注视向沈海月道:
  “追溯当年事,二弟你与老三老四老五,应该是罪魁祸首,老衲这个黑锅背得也太冤了!”
  说到这里,眸子微微下垂,不胜叹息唏嘘。
  “大哥……”
  沈海月低下眉头道:“我也是受了老三老四老五的连累啊!”
  “但是你到底知法!”
  “我……”
  “老衲却是始终被蒙在鼓里!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岳恩兄之死,你我兄弟怎能辞咎?”
  “大哥!”
  沈海月目含痛泪地道:“这件事我曾尽力补救……但是岳群却不为所动,以至于……”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已无用!”
  痛禅大师道:“你我俱已是跳出凡尘之人,无论如何不能牵累其中!”
  “还有老三他们哥三个,死得也太惨了!”
  “他们是罪有应得!”
  痛禅低下眉头,又自喧了一声佛号,冷冷笑道:“其实你可以救他们的……是与不是?”
  “这个……”
  “你为什么不救?”
  “大哥……我实是无能为力!”
  “哈哈……”
  痛禅狂笑了一声,道:“一派胡言,二弟,你我这多年来不可否认灵性上已有几分修为,二弟,你是言不由衷!”
  沈海月叹息一声,汗颜地道:“大哥所言极是!”
  “老衲何尝不是如此。二弟,老衲皈依佛门之日,曾有诗一首……”
  遂即吟哦道:
  座日轮挽作镜,海水挹作盆。
  照我忠义胆,浴我法迟魂。
  九死心不愧,尘劫顾尤存。
  为檄虚空界,何人共此轮?
  他微微闭上了眸子,似乎兀自憧憬着当初为诗时的至诚和决心,两行泪水,终于淌了下来。
  沈海月喟然一叹道:“大哥跳出此是非圈外,这件事由我来自系自解吧!”
  痛禅摇摇头道:“要是能跳得出,老衲早就跳了,实在对你说吧,三弟四弟被杀之日,老衲曾作壁上观而袖手不管!”
  “大哥这这太……过份了吧?”
  痛禅冷笑道:“他三人忌辰,时、地、人皆入老衲事先之数,丝毫不谬,老衲如有所干预,反遭不测,与事更加无补!”
  “但是大哥……你我五人当年之情……你又何忍……”
  “你又何忍呢?”
  “我……”
  “二弟,你且看来!”
  痛禅大师边说边由怀内取出了一面黑色玉盘,盘上刻有甚为清晰的八卦线条,有一根白色的骨针,横贯在玉盘当中。
  黑盘一转动时,那根骨针也就婆娑动移。
  沈海月颔首道:“多年不见,大哥法力无边,竟然精于‘五行神针’之术?”
  “老衲习此术已多年,尚只能七分见准!”
  沈海月一笑道:“小弟可助大哥一臂之力!”
  “噢……”
  痛禅目光看向他,微微作喜,道:“那就太好了。”
  说时盘移针动,二人目光皆注视玉盘之内。
  痛禅大师道:“以此针指示,二弟当可知此行吉凶。”
  沈海月频频点首道:“盘中这五点金星……莫非就是你我兄弟?”
  “然……”老和尚“哗啦”地移动了一下,却见五星中三星已黯,唯剩二星闪闪作光。
  二星中,其中一晦一明。
  痛禅手背向那颗较为晦黯地道:“这是你。”指向那颗光华闪亮地道:“这是老衲!”
  沈海月叹了一声道:“真神也!”
  痛禅大师道:“是以二弟你蒙祸之时,老衲已由此五行针上察知,但确定有惊无险后,才能安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可是老三他们就不然了,你且看来!”
  边说他边自摇动着手中玉盘,往下用力一按,突地张嘴喷出一口白气,叱了声:
  “速疾!”
  玉盘上黑光一现,即见无数跳动的金星黑点,前见五点金星亦在其中。
  一颗巨星,鱼游于那五点金星之中,大星过处,五颗小星即处处回避。
  沈海月恻然道:“此人是谁?怎地如此凶悍?”
  “岳怀冰!”
  痛禅叹息着道:“五行相配合,该当此子得到大运,夫复奈何?”
  话声未完,即见大星过处,已陆续撞碎了三颗小星,待撞向第四颗星时,却有一道光华闪烁的白光,由侧面穿出。
  那道白光,在玉盘上出现时,不过一闪而逝,犹若游丝,可是却十分清晰。
  刹那间,那第四颗遂即受了剑伤,变得光采黯然。
  看到这里,沈海月本能地身上起了一阵子反应,足下向后踉跄一步。
  病禅和尚分出一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子,沈海月才得心神镇定。
  二人继续视向盘内,遂见那道前现的白色光线此刻缓缓向着那个巨大的金星包绕过去,一星一线,遂即不见。
  沈海月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声,道:
  “岳小辈不死,终成大祸,大哥,一切遭遇,方才俱已在卦上显出,看来姓岳的得后山兄妹袒护似已成定局了!”
  “老衲正为此事而愁!”
  他手中玉盘连连晃动,前见各种现象,俱已消失,唯见一幢金色光华,高高悬于玉盘上方。
  痛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幢金光道:
  “这就是你所谓后山兄妹的居处,是一块洞天福地,不利于金兵之伐,已无可置疑。”
  沈海月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痛禅和尚面上一片凄凉,道:“老二,对后山兄妹,你知道多少?”
  沈海月纳闷地道:“只知道为一练剑世家,别的却不大清楚了。”
  “莫非他兄妹的姓氏你也不知?”
  沈海月苦笑着频频摇头。
  痛禅鼻子哼了一声,道:“老衲却略知一二!”
  痛禅双手合十道:“无量佛,尉迟一家,系仙道中人,佛道归旨为一,老衲本不应泄露此一家人底细,只是对方包藏了足以毁灭你我的祸心……老衲被迫,也只得还以颜色,冀图自卫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情至为沉重地接下去道:
  “这尉迟一家乃宋朝一系贵族,因不满元兵入主受辱,是以举家迁来此雪山,这是当年之事了!”
  “至于这一家人,何日起开始步入仙道之途,却是有待考证了。不过据说十五年前,尉迟丹在雪山飞升,却是事实。尉迟丹在海内剑仙奇人中,是有名的人物,你所谓的那兄妹二人必系这尉迟丹的后人无疑!”
  “这么说,尉迟兄妹的剑术得自本门剑术渊源了?”
  “这是不错的!”
  “大哥,这消息来源可靠否?”
  “自然可靠!”
  痛禅和尚一笑,又道:
  “自然曰道,道无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见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见,寄之日月,古来仙真与吾道佛本一,口口相传耳!”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道:“佛,道相依,相传,不离反照,‘孔’云致知,‘释’号观心,‘老’处内观,皆此法也,你我与后山之尉迟兄妹,原本都是在探求此反照二字,只是着手处不同罢了!”
  沈海月道:“听大哥说,足证也是此道中的健者了,唉……小弟空费年月,至今多年,岁月磋跎,真正可憾!”
  痛禅合十苦笑道:“无量佛。沈二弟,你莫要把老衲当成了此道健者,其实老衲的入门功夫,也和你相去不远,否则也不能坐视尉迟兄妹猖狂至此了!”
  沈海月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我复仇万万是没有希望了!”
  痛禅和尚冷冷一哼道:“老衲从不敢做复仇二字之想,只图能自卫,不受人宰割就好了!”
  沈海月垂下头来,叹了个“难”字!
  痛禅嘻嘻一笑,道:“难固然难,若说难到无为,老衲也就不来了!”
  沈海月顿时神情一振!
  痛禅这时盘膝在座,长长叹息道:
  “尉迟兄妹天聪奇才,那日你与岳小辈比剑之时,老衲遥立对峰,后见尉迟女子出现,若非老衲速速藏身,施了一手障眼法儿,几乎被她看破了行藏!”
  沈海月道:“大哥一切都看见了?”
  “看见了!”
  病禅面色沉重地道:“那尉迟女娃的剑术已入剑中三昧,成了气候,较之你我不可同日而语,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他苦笑道:“老衲自皈依佛门之后,多年也曾极力在上乘剑道中探讨,遍访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得识了不少高人隐士!此辈人物固不乏有真知灼见之士,但仍以徒负虚名者多!”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气馁地道:“以老衲所见……如论剑术只怕并无几人能是那尉迟姑娘的对手!”
  “大哥可识得无相居士?”
  “识得!”痛禅点头道:“老衲深知居士与二弟你缘份颇深,这个人倒是剑中一个罕见的高才,只是为人自恃得很,恐怕不易助人!”
  沈海月道:“大哥说得不错,只是居士亲口说过与我有百日之缘,缘期未了,又待如何?”
  痛禅颔首道:“果真这样,当然是好,这样异人言出必行,只是居士其人与尉迟一家只怕渊源甚厚,如想说服他与尉迟兄妹为敌,怕是不易!”
  沈海月道:“话虽如此,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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