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索命鞭-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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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龙韦浩天嘿地一声道:
“是,文老!”
布衣相文子议,又是位令人头痛的角色,此人武功高绝不说,尤擅设阵弄法,八卦、两仪、四象,无不精通,交兵打仗,他只要略加指点,就能神速奋勇,各门各派对此人都很推崇。
独角龙韦浩天的掌力如刀,连着三个进身,双掌如奔雷般的发出了无数掌影,招招都是狠招。
布衣相文子仪面对着被困的那些人,面上忽然露出了一阵阴沉的笑意,他突然叫道:
“杀——”
那个杀字随着他的手势而传达出来,唐门兄弟有三百之众,霍地分成七八个队形,交叉重叠般的向这里杀砍而来,威势之大,令人寒颤——
蝎子吼道:
“拼吧!”
哈多忽然冷笑道:
“他们会布阵,难道我们就不会?锥子,将你的人交我来指挥,我就不信布衣相那点道行能难住老夫!”
锥子几曾见过这仗阵,他只知道硬拼硬杀,似这种兵阵交锋的打法还没试过,一听哈多自动帮忙,道:
“好,你看着办吧!”
哈多果非寻常之辈,在这危急的节骨眼上,立刻对着锥子的手下吼道:
“快!四个人一组,三组为一队,第一队由牟三劈带领、第二队交给屠一刀统领、第三队由黑三负责,将咱们这里布成七星北斗阵,交叉出击,龙头龙尾由蝎子和锥子策应,我做总指挥——”
他手法高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群本来就有过训练的杀手组合起来,四人一组、三组为—队,共计七个小队八十余人,刹那间,布下了北斗七星阵,蝎子居首,锥子居尾,只见阵容整齐,人人长剑在手,一缕缕刀剑光影泛射开来,股股杀气冲塞空中——
哈多居中道:
“出击退守俱按七步行进,每队相隔不可远离两步,按北斗步法,七星运转之法进退,遇敌立杀,不必顾忌。”
话语间,敌人已自四周冲杀过来,哈多彷佛是名将军似的在阵中指挥若定,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要屠一刀抢攻,要牟三劈率众退守,要蝎子阻杀,要锥子支援,首批进攻的唐门兄弟立刻被这阵法给毁了三十余个,而这一方却丝毫不损。
锥子叹了口气,道:
“想不到这样也能杀敌!”
此时四周人影晃动,杀声不绝,地上尘土飞扬,一蓬沙雾将这里全迷漫了,那七星北斗阵在浓雾下更具威力,彷佛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力,一时间,竟将唐门的攻势阻遏住了。
布衣相文子仪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他一见对方阵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哈多在仓促间,能摆了出北斗七星阵,正是破他四象阵的大克星,心里的确震骇极了,他这四象阵在唐门中可说是训练了好几日才能熟练运用,而哈多只不过是草草成军,就能将阵法带动得有声有色,他不能不佩服哈多的本事。
布衣相文子仪怒声道:
“那个糟老头是谁?”
唐耗子嘿地一声道:
“妈的,我给他们一把毒雾!”
他的手立刻套起了皮囊,他只要戴上皮手套,伸进鹿皮袋子里,唐门七彩迷魂散立刻就能洒出去,只要人们沾上一点点,立刻就会化作一滩血,露出堆堆白骨,那种毒剧烈、残酷,连唐门老祖宗都切切谆谆的交待过,非万不得已,非至生死关头,决不可轻易使用。
七彩迷魂散是不长眼睛的,凭这个毒雾虽能除去了眼前那伙人,可是自己人也要牺牲不少。
嗖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华已自远处降来,独角龙韦浩天已听见,见耗子要使杀手了,心里一乐道:
“洒呀,耗子!干掉他们!”
耗子的话不仅独角龙韦浩天听见,连正在飞扑的铁无情也听见了,他深深了解唐门毒器的厉害,那股子埋藏在心里的怒火登时燃烧开来,冷剑随手拔起,道:
“耗子,你找死!”
冷艳的剑光划空而出,独角龙韦浩天双拳并起,要想逼退铁无情的冷剑,铁无情的剑快得令人目眩,独角龙韦浩天没看清楚,那柄剑已穿进他的心口里,一蓬血雨洒起,独角龙韦浩天惨厉的叫道:
“你……!”
那庞大的身了如同半空摔下来的肉饼般,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双目瞪得如吐出的鸡蛋一样惊恐的死去。
耗子目眦欲裂吼道:
“姓铁的!你……”
他的手已伸进鹿皮袋子里紧紧的握住了那七彩夺命散,抽手要洒出来,可是铁无情的动作太快了,杀了独角龙韦浩天的同时,那柄剑已如空中的水银般嗖地射了过来。
白刃一转,眨眼间砍在耗子那伸入袋子里的手腕处,只见耗子一声惨叫,齐腕而断,那只尚在袋子里的血淋淋手掌便永远包在袋子里—一
耗子惨叫道:
“我的手!”
他的手掌是完了,鹿皮袋里除了那些致命的毒散之外,又多了一只断掌,这种结果绝非唐耗子事先所能料到的,唐耗子痛得弯了腰,抱着那只断肘在地上翻滚,七彩夺命散的袋口是开的,那夺命的彩烟立刻随着唐耗子翻转的身子洒出来。
彩雾缓缓而起,看上去五颜六色,布衣相文子仪睹状大骇,颤声道:
“毒散!”
他跟唐门的渊源很深,对唐门的毒技大多了解一点,七彩夺命散的威力他太了解了,睹状之后,顾不得指挥那些唐门兄弟,飘身立刻闪去。
铁无情恨透了这些人,转身挥剑追去,道:
“那里逃!”
那柄寒利的冷剑,直如划过空际的电光,已随着他飘动的身影划去,那出手的剑刃又快又准的劈在布衣相文子仪的双腿上,真快真利,只见血光一溅,布衣相文子仪的两条腿立刻和他的身子分了家,叭地落在尘泥中。惨叫一声,布衣相文子仪吼道:
“妈呀!我的脚——”
悲惨的一叫,耗子的身上已溅上了七彩夺命散,那化骨的疼痛,陡地如疯狂样的狂奔起来,嘴里大叫着:
“水!水呀!”
他那奔跑的身子一下子拌在布衣相文子仪的身上,两个人立刻滚在一块,只见这两个人拼命的撕裂着对方,一股子黄乌乌的血水化了开来,如浇上硫酸一样的,渐渐看见了白色的骨头,两种不同的惨叫声,在空中嚎叫,这种悲惨残厉的场面,立刻震啸住全场的人了,唐门那批兄弟一见自己的头儿们都死得那么凄惨,有哪个还有斗志,早巳吓得四处溜闪,个个拔腿而逃。
屠一刀吼道:
“龟儿,别跑!”
此刻锥子那帮子兄弟的精神大振,他们刚才被唐门的弟子追杀,心里那股呕真是难以形容,这一刹,他们转败为胜,那股子凶狠之心,是不能熄灭的,个个铁了心,壮了胆,挥舞着剑,一路追杀着——
鲜血洒溅在草木上,碎石间,阵阵的惨嚎随风飘传,那卧倒的血人、断裂的残肢、无助的生命,在这一刻,那凄惨的情状,一幕幕的在人间呈露。
蝎子苦涩的道:
“这真是惨厉的一幕!”
锥子叹口气道:
“蝎子!咱们这一行干不下去了!”
蝎子望着缓缓行来的铁无情,道:
“真想不到,咱们要追杀的铁兄弟,今日居然救了咱们这一伙,兄弟,四大财神的案子你只有拒接了!”
锥子黯然的道:
“兄弟,你可知道唐门何以会追杀我们?”
点点头,蝎子道:
“一定是四大财神施的灭口毒计,先买通你对姓铁的下手,再请唐家的兄弟追杀你,这样一路追杀下来,他们的身份才不会暴露,而你我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锥子吼道:
“妈的,那四个王八蛋!”
蝎子沉思道:
“咱们毁了唐耗子,一定让那些人很失望,我相信他们决不会这样罢手,你、我还有铁兄弟,全是他们今后追杀的对象!”
锥子冷冷地道:
“我也不会饶了他们!”
蝎子嘿嘿地道:
“但,毕竟咱们只是一群亡命之徒,没有坚强的组合、没有可依恃的财力,只能凭个人的神勇、经验、机智讨生活,浩大的江湖,只凭这些是不够的!”
锥子一呆道:
“那要怎么办?”
蝎子凝重的道:
“咱们跟着铁大哥,此人的功夫你我都有目共睹,那超绝的智才更是非我俩所能比拟,也许,咱们几个组合起来在江湖上能创个局面!”
锥子苦涩的道:
“铁兄弟会要我们吗?”
他想起自己为了五万两金子而恨不能一剑杀了铁无情,顿时有股难过涌进心头,惶悚不安的瞄了铁无情一眼,哪知屠一刀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按在锥子的肩上,道:
“放心!铁少主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铁无情双手一摊,道:
“诸位如果真愿和铁某人交朋友,在下愿以心论心,诚心诚意的与各位兄弟论交,终生不渝!”
锥子激动的道:
“铁大哥,我们是杀手!”
铁无情哈哈大笑道:
“英雄不论出身低,大伙只要真交心朋友,那怕是杀猪的、卖臭豆腐的,都是我的朋友,兄弟,咱们义气为先、道义为尊!”
牟三劈忽然大叫道:
“兄弟,咱们见过大哥!”
数十个锥子的兄弟随着牟三劈的大叫,轰地一声全跪在地上,震耳欲聋的吼道:
“见过铁盟主!”
这一着反而使铁无情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一战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的生死兄弟,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处事方法,江湖上标榜的是个“义”气,行事间,全凭着那股令人折服的磊落胸襟,他们只要服了你,终生都不会变。
哈多激动的道:
“少主,我没有看错你!”
铁无情拱手道:
“各位兄弟请起来,大伙既然那么瞧得起在下,在下心里十分感激,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锥子、蝎子都是你们的头头,我们自今日起将以新面貌向江湖出发!”
全部的汉子都在欢呼,个个轩昂的挺起了胸膛,他们仿佛佛注入了新的生命,在他们脸上俱展现了笑颜。
突然牟三劈站出来,道:
“铁老大,既然大伙兄弟都奉你为主,我们兄弟也就不客气了,有话我们就直说,江湖上都知道血盟三十六友的当家是铁老爷子,老爷子如今已死,但在他身后却留下了许多问题,有人说他是被自家兄弟毒杀的,也有人说那票黄金给人吞了,我们并不想要那批金子,可是老爷子的死总要弄个水落石出。”
铁无情心中一片惨然,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泪影,他想起父亲是死在自家兄弟手里,心里就如同锥子钻心那样痛苦,长叹一声道:
“我爹是死在自家兄弟手里,那票人人欲得的金子也是被自己兄弟弄走了,而我却背了黑锅,江湖上都认为我拥有那批金子!”
牟三劈恨声道:
“兄弟失了道义,这种狼心狗肺的兄弟,呸!铁老大,这是血债呀,咱们要向这些人讨回来!”
暗暗一叹,铁无情苦涩的道:
“说起来丢人,兄弟杀兄弟,传在同道耳中毕竟不是件体面的事,家父的仇当然要报,我只是在等待机会,要知道我爹的仇人都是我的父执辈,行起事来总有点顾忌!”
锥子沉思道:
“铁老大,你那几个父执辈我是见过,虽然他们都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可是江湖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四个大财神,至少不会平空冒出来的,况且他们花那么高的代价,就是要取你性命!”
铁无情嗯了一声道:
“我相信还有另外的人牵涉在里面,因为我爹在血盟兄弟中有如神样的被尊重,兄弟中敢动他主意的人毕竟不多,至于东王、南富、西财、北冠,虽然他们将自己的身份掩藏的很好,毕竟还是露了相,他们这四个傻蛋,江湖上平空多了四大财主,别人会不怀疑他们的身份吗?至于这次请你当杀手,而不惜假手于人,可见他们对我的顾忌很深,务必要将我除去!”
锥子嘿嘿地道:
“铁老大!江湖上的消息我和蝎子都最灵通,据我了解‘六六顺’大赌坊跟这四个人都有很厚的关系,这四大财主的消息全在这家赌坊里交换,我们何妨前去瞧瞧!”
屠一刀闻声大笑道:
“好呀!砸场子我最行,少主看我的!”
他仿佛遇上一件十分兴奋的事情,居然手舞足蹈起来,要知屠一刀是个最喜欢热闹的人,一听有热闹可瞧,真是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恨不得立刻过去闹上一场。
柳残阳 》》 《索命鞭》
第九章
点点寒瑟的星光在穹空里闪着?空中刮着冷寒的风梢子,小羊镇的大街上店户尚在开启着,这是个热闹的市集,酒肆茶楼,当铺商店林立,各路过客大多都在这里打尖歇脚,因为这里有最豪华的赌场,还有能拴住男人心的怡红院,酒色俱全,再加上赌场,使小羊镇的名声很快的传了开来,巨商富家均将这里视为乐园。
论赌场数“六六顺”最大最有场面,进出这里决非普通贩夫走卒,个个都是有两把刷子,“六六顺”大字招牌在风里飘扬,门前有专门使唤的汉子,专门负责接引赌客送上赌桌,场子里清一色的红衣少女,守在各桌前,为客人端酒送毛巾把子,抽烟打火,全是她们的职责,在这里可从天黑赌到天亮,决没有人会赶你,因为这场子的大爷是邓雄,邓雄在道上可不是陌生人,凡南来北往的道上兄弟,经过这里无不进来拜望一下邓老爷子,以示尊敬。
邓雄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是以赌闻名的海大娘,这娘们虽是个女人,那—手赌技出神入化得令人叹为观止,任何骰于只要落在她的掌心里,她要撒出任何点子都可随心所欲,在这一门子上,她是这里的掌锅,更绝的,凡是有心来赌的,自信有两把刷子的道上朋友,无不以会会海大娘为荣,因为海大娘赌技高,人更漂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能让男人迷倒,但是她不诈不假,全凭真功夫,会过她的人虽然输了,还是心服口服的绝无半点怨尤,在她的赌档上,几乎是坐无虚席,有的是纯赌的,有的是望眼的,暗地里在瞻仰海大娘的风采,看看都觉得过瘾。
能进“六六顺”赌场的朋友大多是体面的兄弟,个个是人模人样,在这里,不怕有人砸场子,更不怕耍赖,因为邓雄的老面子,黑白两道总得顾着点。
醒目的长地毯直铺进大厅中,一张玉石面的大方桌放在厅当中,这一档正是海大娘掌锅,她脸上永远挂着那种惯有的慈祥笑容,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彷佛她决对公正,童叟无欺,再加上她秀丽的脸蛋,明媚的眸子,在这一桌的赌客个个为她风采所迷。
她根本不要赌,只要往旁边一站,就已够迷人的,虽然人人称她是海大娘,其实她不过是二十几许的人,至今犹处闺中,多少江湖豪客,富商巨贾,全在她身上兜圈子。而她,玩赌不玩人,绝不和这些人调笑周旋,只急的这些人心里干着急。
场子里,有许多她认识的熟面孔,也有几位她未曾见过的,尤其是那位身着白袍的。玉面青年人,站在赌桌前倒有一股神威,而依在这名白袍青年身旁的两个中年汉子,更令海大娘心里震惊,因为这两个人始终那么冷漠的望着她,她见过的人不少,就没遇上这样沉冷的客人,她的手在碗里运转,眸光却在桌子上堆起的银子上面打转,嘴里却道:
“下,下,骰子离手,有变没有?”
几个汉子唯恐失了这庄的机会,纷纷忙乎的下注,海大娘的眸子在台面上溜溜一转,唰地一声,骰子已进了碗里,三颗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