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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河汉三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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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通犹豫未答,铁心秀士曾弼又自语道:“最好,我们还是折了回去。”
  沈元通坚定地道:“我们自问对他们没有恶意,有甚么关系。”他说完身形暴起,有如一股轻烟,率先向庄内飞去。
  铁心秀士曾弼忙也纵身跟进。
  “双英山庄”占地极广,庭院楼阁,分别有致,毫无江湖人物的习气。
  以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二人的功力,身形施展开来,自如进入无人之境,庄内护院虽多,也形同虚设。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来到一门书房之外,发现书房内射出灯光,连忙纵上一株房前大树,隐身向内察看。
  书房内正坐着荆门双英老二,他眉峰紧锁,似乎心神不安,正在想着某件极为重大之事。
  铁心秀士曾弼知道此老功力卓绝,是以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用“传音入密”神功,向沈元通道:“那位老前辈叫我们到这里来探秘密,难道荆门双英还会是甚么为恶之人么?”他对荆门艾老二印象不坏,是以有此一问。
  沈元通也用“传音入密”神功答道:“荆门双英侠名素着,我们不能乱猜,那位老人家既说这儿有秘密,我们就用眼睛来看吧。”
  铁心秀士曾弼不再说话,又等了片刻,书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到了门口,戛然停止,并未立即走进书房。
  荆门双英艾老二抬起头来,脸上的愁容更重,却出语非常慈和的道:“是奇儿么?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书房门帘一卷,应声走进一个年约十八九岁,文秀病弱的少年来。
  他就是荆门双英艾老大艾澄的独子艾英奇,老二艾澹练的是童子功,未曾结婚,于是艾英奇便成了艾家的唯一根苗,其得二老宠爱,自不用说。
  沈元通遥遥向艾英奇看了两眼,心中暗叹道:“这孩子一身三阴鬼脉,已是疑难之症,偏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点伤人心经主脉,要不是碰上我,只怕今生就完了。”他满心同情,竟称起人家孩子来,倒忘了他自己的年龄比人家更小。
  艾英奇软弱无力的靠在门墙边,嚅嚅问道:“二叔,我爸爸不是说中午一定回家的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奇儿甚是放心不下……”
  艾澹勉强堆起笑容道:“傻孩子,你爸爸一身功力,武林之中鲜有敌手,何况这次出去,只是为你谋求治病之方,又非与人比斗,有什么不可以放心的,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艾英奇并未听话立即离去,吞吞吐吐地又道:“爸爸每次出去,都说为我求医找药,但据奇儿默察,他老人家每次回来之后,都只有更是苦恼难过,令人生畏。
  奇儿自知此病已无痊愈希望,请二叔劝爸爸看开一些,不必再费心,空劳往返了,还是让我父子,趁这最后的时日享享天伦之乐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两行热泪挂到脸上。
  沈元通鼻子一酸,眼睛也感到有些模糊。
  铁心秀士曾弼以“传音入密”神功对沈元通道:“元弟,你医道通神,又加功力绝世,你看他得的是什么病?能医好么?”
  沈元通点了一点头。
  铁心秀士曾弼放心的一吁,又凝神向书房内看去。
  这时艾澹正借故回头,偷偷弹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放得更是低沉而平静地道:“英儿,你爸爸这次一定能求得灵药回来的,你放心去休息吧?”
  他说完站起身来,半推半哄,把艾英奇送出房去。
  接着又回身一声长叹,委然坐下,沈元通经过了遣这阵深度观察,觉得艾澹的悲哀,抉不仅是完全为了艾英奇的恶疾。
  就在沈元通百思莫释之际,书房门外,又传来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之声。
  艾澹脸上神色微微一变,马属又自语道:“不,大哥的脚步轻,轻快而有力,这不会是他。”
  于是,他沉声问道:“谁?”
  外面的脚步声没有停止,也没有听到有人回话,却见门帘卷处,走进一个面貌和艾澹差不多的老叟,这位老叟面色苍白得令人可怕,双眼黯然无光,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能走到书房来。
  艾澹一惊跳起,掺扶那病容老叟坐好,叫了一声“大哥!”,道:“今天你怎么了!”声音颤哑,似乎悲不可抑。
  艾澄惨然苦笑道:“二弟,今天的下场,倒是最好的结束,我只希望那个没有露过面的山主,言而有信,解去奇儿冻脉之伤,那么我的功力纵是不能永远恢复,反倒可以因此免除心中的内疚与不安。”
  艾澹邹着眉头道:“是谁有此能耐?竟能废去大哥的功力?”
  艾澄低低的道:“事先我们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直到传信使者带着我们二十三人,围住了武当履尘道士的小道观时,他才告诉我们说,我们的对手只有三个人。”
  艾澹迷惘地道:“对手既然只有三个人,以二十四对三?大哥怎会被毁了功力的呢!”
  艾澄加强语气道:“二十三人尽皆功力被废!”
  艾澹“呵”了一声,脸上满是惊奇与不信的表情。
  铁心秀士曾弼见了房中情形,剑眉双挑,一拉沈元通,用“传音入密”神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别管他们,我们走!”显然这时他对荆门双英,已大感失望与气愤。
  沈元通摇头传音道:“大哥不要心急,传音老人一定费了不少心血,才找出这条线索给我们,我们岂能感情用事?”
  这时书房中,艾澹又道:“那三人是谁?他们的武功岂不比武林双圣还高么?”
  艾澄苦笑道:“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是履尘道人,另外二人年纪都很轻,传信使者未说出他们的姓名,不道以愚兄猜测,其中的一个少年侠士,可能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铁心秀士曾弼,另外一个年纪更轻的,则想不出是谁来。”
  艾澹略忖接口道:“另外一个可是年约十六七岁,身穿月白儒服,生得俊秀绝伦的少年书生?”
  艾澄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唉!这少年武功通神,废去我们二十三人功力的就是他……”
  艾澹听了大为一震,遂把日间双英楼中发生之事说了一遍,接着又道:“小弟已经派人查出他们落脚在高升客店,原打算明天去拜访那位铁心秀士的,现在,大哥有什么吩咐?”
  艾澄眉头一皱道:“二弟你要怎样?”
  艾澹大声道:“我要替大哥报仇!”
  艾澄摇着头道:“二弟你真糊涂!你的功力比愚兄如何?愚兄的功力在那二十三人之中,都只是勉强凑数。集如此众多的高手尚且落得这等下场,你凭甚么招惹他们?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我们真正的仇人呢。”
  他顿了一顿,看了神色不定的艾澹一眼,接着又道:“说起来,我们的仇人应该是那个逼迫我们的隐身山主,为了奇儿,我听命为虎作伥,已觉内疚,怎还能怨恨人家呢?”
  一说起艾英奇,他们老兄弟俩,脸上的黯然之色更盛,艾澹叹道:“只要奇儿冻脉之伤一解,小弟冒着身败名裂,也必将此事公告天下!”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在知道了这两个老人的悲惨处境与苦衷之后,深为同情与感动,一时都默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忽然书室门井又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门帘掀起,由一个青衣书童带进一个蒙面之人。
  沈元通一眼看去,便认出这人就是那晚那个为首指挥之人,他用“传音入密”的神功,告诉铁心秀士曾弼道:“来人正是在巴东脱逃的罪魁祸首。”
  铁心秀士曾弼闻言怒起,双目射出慑人的精光,传声对沈元通道:“元弟,你替我掠阵,我今天非宰了这厮不可。”暗运功力,就要将扑下去。
  沈元通连忙按住他的肩头,用“传音入密”神功道:“他还走得了么!等他把话说完之后再下手不迟。”
  铁心秀士曾弼认为沈元通说得甚是有理,当下散去功力,向那蒙面之人虎虎怒视。
  那蒙面之人进入书房后,并不取了面巾,艾氏兄弟亦不起身相迎,他们似是有着默契,省去了一般世俗礼仪。
  那蒙面之人,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干咳一声,表示就要开口说话。
  艾氏兄弟,虽仍静坐如故,却都已引颈竖耳,满面紧张不安之色。
  第十六章 得失无常
  蒙面汉子的语音,低沉而缓慢,一句一顿的说道:“山主对于这次巴东之败,甚是不悦,参与之人,已分别受到了惩处。”
  他停了一停,朝艾澄苍白兼带惊悸的脸上瞟了一眼,由于艾澄的恐惧不安,更增加了他说话的气焰,他用鼻音哼着继续道:“不过,山主对于大庄主过去效力的情形,至为满意,是以特降殊恩,不予追究,并准自今日起免除奉召轮值。”
  荆门双英艾氏兄弟听了这话,同吁一口气,脸上都现出了一种宽慰之色,艾澄关心自己爱子忙接口问道:“犬子英奇也蒙山主恩赦了么?”
  蒙面人并不正面作答,阴阴的笑道:“但是山主又吩咐说:为了维护全体参与者的安全,和确保整个团体的机密起见,凡是曾经参与工作的退休之人,必须为整个大计着想,自动提出可靠保证,担保绝不泄露机密,不知大庄主你能提出什么保证?”
  大庄主艾澄叹了口气,悲戚的道:“小老儿不敢请求山主恩赦奇儿,但请信使转禀山主,姑念小老兄效力微功,盼能俟大业定之后,赐予奇儿一条小命。”
  蒙面人从面幕之内,透出游移不定的眼光,道:“令郎之事如何处理?山主并未示下,但请大庄主急速提出保证!”
  他说完后,眼睛死死的盯着二庄主艾澹,艾澹似是怕极了他,不敢正目相对,将头别了开去。大庄主艾澄则满面惶急之色,不知如何作答。
  蒙面人见荆门双英久无表示,乃暗示地道:“山主认为令弟二庄主,自始即知道机要不少,是以……”话到此忽然顿住不说。
  二庄主艾澹已知其言下未尽之意,面色一惨,但旋即浓眉一剔,毅然道:“艾澹愿继家兄之后,听候山主差遣。”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二庄主真是明白人,山主正是此意。这样,大庄主的保证便可免去了。”
  他站起身来,又道:“请二庄主随时候命行事,本使者告辞了。”说完昂然向书房外走去。
  树上的铁心秀士曾粥,认为时机已到,就要扑身而下,却被沈元通按住不放,他不由回头瞪着沈元通,传音道:“元弟,你怎地又变了卦?”
  沈元通微笑着用“传音入密”神功答道:“大哥,小弟已有了新的安排,暂时放过这蒙面恶贼,以免打草惊蛇。”
  铁心秀士曾弼眼睁睁的看着那蒙面之人,越屋而去,摇头一叹。
  蒙面人离去之后,大庄主艾澄埋怨二庄主艾澹道:“奇儿已是不治死症,二弟何必还要重蹈愚兄覆辙?”
  二庄主艾澹苦笑道:“山主既已霍看上了我,还能容我说个‘不’字么?”
  大庄主艾澄黯然道:“唉,苦了你了……”
  二庄主艾澹忽然面色一整,以极其慎重的口气道:“小弟心中有件重要难决之事,拟请大哥裁定。”
  大庄主艾澄微带惊异地道:“二弟有什么话?尽可说出来商量。”
  二庄主满面恨色道:“山主利用你我的弱点,对奇儿下此毒手,逼得大哥为虎作伥,现在大哥功力被废,又将念头转到小弟身上,像这样的着着进逼,将来如果小弟也遭了大哥今天的同一命运,你我兄弟在山主眼中,便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时候他为了灭口,我们全家大小,只怕仍然全都没有生路。
  是以,我们最后的结局,仍只有一个‘死’字,也就是说,我们对于奇儿的一番苦心,终将成为泡影……”
  大庄主艾澄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愚兄对不起二弟,当然不该在奇儿身上再抱甚么希望,唉,如今一错再错,悔之晚矣。”
  二庄主艾澹正气凛然的道:“小弟认为,如其这样被迫作贼,至死无休,还不如虚与蛇委,尽力搜查隐秘,一待时机到来,便将他们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世,如此虽一样落得家毁人亡,却可稍维武林正义,保全我艾家名节?
  但由于此事极为危险,偶一不慎,便将弄巧成拙,是以小弟虽有此心,却不敢擅自妄动,有请大哥示下。”
  大庄主老泪纵横,激动无比,颤颤的站起身来,抓住二庄主艾澹的肩头道:“二弟,愚兄愧煞,我艾门历来气节为重,我们早该这样做了,你……你就依计行事吧!”
  荆门双英老兄弟俩,冲破了生死难关,骨肉私情,心情反而镇静下来,脸色也开朗了许多。
  这时,门外忽然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大庄主艾澄问道:“奇儿,你为什么还没有睡?”
  并未听到有人答话,却见门帘推处,走进一个身穿月白色儒服,丰神俊朗的少年书生来。
  荆门双英一见现身的是沈元通,同时惊得一跳站起道:“你……”
  大庄主艾澄声音颤抖,面色死白,他看着跟前这个废去了他一身功力的少年,从心头上一直凉到脚底心,他不是怕沈元通再下杀手,而是担心自己的丑行揭露。
  二庄主艾澹是奇多于惊,他不知沈元通怎会忽然找到双英山庄来。
  沈元通向荆门双英氏兄弟微一点头,含笑道:“两位老前辈深明大义,晚辈沈元通仅为江湖朋友先致谢意。”
  沈元通闹武当,逼斗南明一剑罗拱北,早已震动了整个江湖,这时一报姓名,荆门双英氏兄弟,齐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却也定下了心。
  因为他们知道,武圣白发仙翁沈一之家教甚严,沈元通决不是胡来之人。
  二庄主艾澹正要说几句礼貌之话,忽觉微风拂动,背后已有人发话道:“在下曾弼,见过二位庄主。”铁心秀士曾弼因为自己师父悟禅老和尚在江湖上辈份高过荆门双英,是以不以晚辈自居。
  荆门双英闻声回过头来,只见铁心秀士曾弼倚窗而立。
  这种极为尴尬的场面,两位立时皓首一垂,同声道:“二位少侠是何指教!”
  铁心秀士曾弼豪迈成性,哈哈大笑道:“难得两位庄主深明大义,愚兄弟特来效劳。”
  大庄主艾澄嚅嚅地道:“难道沈少挟有意赐还小老儿一身功力?”
  沈元通微笑道:“老前辈的功力,晚辈自当立于恢复,同时为了酬答二位老前辈以身啖魔,舍己为人的义行,晚辈更毛遂自荐,要为令郎略尽棉薄。”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之事,荆门双英只激动得老泪迸流,吞吞吐吐地道:“沈小侠是说要为奇儿疗伤么?”
  铁心秀士曾弼道:“妙手仁医卜老前辈医道称绝天下,我元通兄弟正是卜老前辈的嫡亲外孙,二位尽可放心,决不会寻你们开心。”
  荆门双英大喜过望,二庄主艾澹急急地道:“大哥你招待二位小侠,我这就去叫奇儿来。”说罢兴冲冲走了出去。
  大庄主连忙请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二人就座,沈元通趁大庄主艾澄回身张罗之际,凌虚发指,解开了大庄主艾澄被制的冲脉穴道。
  大庄主艾澄但觉“横骨”穴一股热流一动,当时便全身轻松,知道沈元通已经解开了他穴道的禁制。
  沈元通的一指之势,免除了他三年的静修之功,大庄主艾澄身受之余,感动得只叫了一声:“沈小侠!”便默然无语,自去行功。
  等到二庄主把艾英奇叫醒带了回来,大庄主艾澄已然功行完毕,恢复了全身功力,满面欢愉的向沈元通连声道谢。
  沈元通年轻面嫩,最不惯受人恭维,更何况此时对方是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他惶悚不安之下,只好藉治病来解除困境,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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