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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中的未来 作者:世界人民的114君-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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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樊旬拨了一颗紫色的糖果出来,放进嘴里。
  有下辈子的话,希望变成女孩子,虽然自己这种性格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喜欢,但至少会得到更多的妈妈的爱,也不会被同伴殴打。光是这样想想,都会觉得很幸福。
  在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左贤之外没有人会真正地关心自己。
  回想起抚摸头发的手指,轻吻脸颊的嘴唇,就涌起了刺痛的幸福。
  口袋里的手机早已经没电了,严樊旬换了一块电池板,开了机。——以前一定会躲进被褥中隔绝一切和外界的联系,但现在不想让左贤担心。
  隔了很久电话也没有响起,严樊旬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过了不知道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赶紧拿起电话,但上面并不是左贤的号码。
  “严樊旬吗?我是左贤妈妈。”
  “……您好。”
  “我打了你几天电话,也没人接。”
  “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
  “我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和你讲一下,左贤把你们的关系告诉我了,我这边劝他也没有用。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好学生,现在也是个好医生,我不希望他的人生受到影响。我这几天想了一下,觉得左贤这个小孩子说什么喜欢的事情都是开玩笑,他没受过什么挫折,很多事都不知道,大概就是觉得和你关系好。他以前医院也是有好朋友的,也一直住在一起,关系很好。左贤大概就是这一阵想不开,和其他的没关。我希望你不要缠着他,不要影响到他以后的人生。你们分开,左贤谈个女朋友,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和他爸爸还是希望他回到以前的医院,他在那边大学同学、研究生同学也多。还有,你经济上的困难,就和我说,不要再联系左贤。”
  “我知道了。”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近左贤把卡上所以的钱都取出来了,问他干什么也不说。现在他这个样子,我和他爸爸也担心。我的话你应该听得懂,做人还是要踏实一点,我们也不是说对你有偏见。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想想。”
  电话被那头切断了,一句再见也没有。
  严樊旬想到什么似的走出门去,右腿使不上劲,他一步一步往前移着步子。
  天空中的云在移动,不知是因为自己在移动还是它本身在移动,红绿灯发出耀眼的光,身边有车子经过的声音。
  想去江边。严樊旬想,想去江边。
  江边本来很远,慢慢地走着,大脑中一点东西也不想,就慢慢地到了江边。
  江水安静地流淌着,江上有很多采砂船,水位吃得很低,像一幅画。
  当年叶若飞说要组个乐队就是在这里,左贤说想当医生也是在这里。
  身边吹起了和当年一样的风,因为凉得起了寒颤,不由自主地开始笑。
  紧接着,两行清泪就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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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在瞳孔中慢慢幻化,远处的物体变大了,近处的物体则越来越小,两者融在一起,分不清距离。
  精神病学上,这也是疾病的一种表征,但生活中出现疾病的表征,也不一定就拥有疾病。
  颅内到底怎样的排列、怎样的感染才能被称为疾病,医学上也不能随便通过观察而得出结论。
  激烈的情绪波动可能引发脑部的暂时性变化,显露出脑部疾病的表征。
  同时,过于幸福、过于悲伤,这些脑部激烈的情绪又会伤害到身体的内脏。
  站在街头,车的鸣叫声传入了大脑,耳朵发出轰鸣。左贤用手指抵住耳垂后面,脉搏的震动中仿佛带着金属的躁动。
  不断地奔跑,哪里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仿佛少年的自己不断地奔跑着奔跑着,就变成了今天的自己。
  而城市也在变化着,高楼和电线杆从地里面拔起来,树被吞噬到地面下面。地壳每吃掉一棵树,就吐出一辆车,周围的景物很快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车的丛林在前面,堵住了视线。
  汽车发动机的恶心声音,市场上人们的争吵,噪音在脑中搅在一起,痛苦的、烦躁的情绪纠结成团,不断地让人想放声大叫。
  但声音却扩大化地涌入胸膛,堵住气管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左贤咬住牙,抑制着激烈的情感,双手不断颤抖。明明是寒冷的3月,冷汗却不断地从脊背中冒出。
  
  中午去看严樊旬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病床上了,问了护士才知道他上午已经办了退院手续。
  连忙打了电话过去,他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却不敢去细想。
  立马赶去了严樊旬的家,用颤抖的手打开门。一眼就能望尽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床褥上,有刚刚待过的痕迹。他的电话被扔在床上,桌上有一张紫色糖纸。
  左贤立刻跑了出去,沿着道路一直向前跑。
  每跑过一段道路,脑海中那段记忆就随之消失。
  让人讨厌的噪音依旧包围着身体,它们钻进大脑,消除了很多本来拥有的记录。想要大叫,却无法喊出来。
  手指细微的颤抖一直没有间断过,鼻腔里闻到了腐烂的味道,紧张地呼着气,却没有把这种味道消除。
  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左贤抱着头在路边坐下,不断地在心中念着严樊旬的名字,像迷路的孩子呼唤家一般。
  过了很久,他慢慢地爬起来,往铁路那边走。
  到了铁路,看到满地的垃圾、死去的小动物,反而很奇怪地平静下来。
  沿着铁路一格一格地慢慢走,想起小时候还在这里一起唱过歌,不过现在已经忘了唱法,没有办法开口。
  这样过了不久的时间,就来到了江边。
  初春的江水并不宽阔,奇怪的是小时候无论何时都觉得江是没有尽头的。
  慢慢地沿着江边走,丛生的植物割破了手。在植物的中间坐下来,想着严樊旬和自己一起度过的时光,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掉。
  没有办法决定手术是否成功,没有办法让严樊旬避免伤害,没有办法找到严樊旬,没有办法确定他现在在哪里。
  不断想着变强,却依旧无法强大到对抗这些客观的存在。
  江面上的漩涡打着圈,这里消失了那里又冒出来。
  如果想要自杀的话,一定会来江边。一旦冒出了这种想法,就觉得恐惧。
  左贤赶紧将脑中这样的想法排除掉,移到别的事情上。
  是在这里许下当医生的愿望的,但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医生呢?
  为了救人,小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但在现在的自己看来,医学就是让人们可以更轻松地接受亲人的死亡。
  “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已经病危了,接下来开始准备准备吧。”
  “我们尽力了。”
  医生们喜欢说这些话。
  如果不进行救助,直接的死亡让人无法接受,经过救治死亡了,虽然结果一样,但比前一种情况能让人感到安慰。
  “治不好,只能是命了。”
  人们会这么安慰自己,开始着手准备丧礼。
  很多看起来好看的医学,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它能带来的,只有心理安慰而已。
  
  左贤从杂草中站起来,往前走,走了很久,看到了丛生的芦苇丛。
  再往前走着,隐约看见芦苇丛中躺着一个人。
  左贤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冷汗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TBC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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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之后,看见躺在那里的是严樊旬。
  不知为何竟然放慢了脚步,左贤走到严樊旬身边,跪下来,把手放在严樊旬的脸上,这才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面颊上残留着泪痕,两只眼睛都是肿的,似乎是哭了很久,哭累了就睡着了。
  看着熟睡着的严樊旬,左贤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在严樊旬身边坐下,把严樊旬的身体往这边移了一些,好让男人可以枕着他的腿。
  左贤用手抚摸严樊旬的头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那一丝抵抗也没有的柔软触感让他想到了以前家中的猫。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从交织的芦苇之中看到了江。江过于开阔,也过于清晰,竟然一瞬间让人感到了恐惧。
  移开盯着江的视线,左贤弯下腰,吻了吻严樊旬的眼睛。
  胸口依旧被沉重的情绪堵住,不需要去想象事实,就能感到存在于胸膛中的痛苦。少年时无法对现实做出任何抵抗,现在长大了,也依旧是同样的情况。
  抬起眼睛,对岸的绿色映入瞳孔,风吹过耳边,发出轻微的声音。
  魔怔般地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过了一会儿,已经感觉不到远处吹来的风了。感知渐渐变得麻痹,除了胸膛中无法消散的无奈和苦涩,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就算你站不起来,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么自言自语着,熟睡中的男人并没有听见。
  江面上的船慢慢地移动,目光也随着它们慢慢地移动,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疲惫起来。
  “等手术完了之后,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吧。”
  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在心中计算起手术和去外地的费用,盘算着把手表卖掉,再把其他值钱的东西都卖掉。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就只能先找江昇借一点了。要是他在筹集婚礼或者其他事情,就要另想办法了。
  应该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现在是想不出来的。
  盲目地相信一切都可以解决,但随着东流的江水,这些信心也慢慢地消散了。剩下来的、觉得“一定没有问题”的自信,完全都来自身边的严樊旬。
  风吹得更加厉害,左贤把上衣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严樊旬的身上。
  严樊旬微微动了一下,醒了过来。
  “左贤?”他睁开还没有睡醒的眼睛。
  “嗯。”
  严樊旬从地上爬起来,看了身边的左贤一眼,把衣服还给了他。
  左贤接过衣服,穿上身,说:“我猜你在江边,就直接过来了。”
  “没担心我吧。”严樊旬问。
  “没有。”左贤回答,他把手放在严樊旬的手背上,严樊旬紧张地握起拳头。左贤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指,严樊旬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肩并肩坐在江边,和小时候一样,那时候身边还有个不安分的叶若飞,但现在只有安静的风声。
  沉默着过了很久,左贤开了口。
  “去做手术吧。”
  严樊旬停顿了一下,说:“现在能走,手术失败就没法走路了。”
  “不会失败的。”左贤回答,“不过做完手术要有很长一段恢复期,我会每天陪你一起走的。”
  严樊旬没有回答,他从左贤手底下把手抽走了。
  左贤看了严樊旬一眼,又回过头来。现在明明应该觉得痛苦,但所有负面的情感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心中像完全空白了一般。
  左贤看着远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恢复之后,我们就去别的城市。”
  严樊旬没有回答。
  “我都想好了。”像是计划着未来一般,左贤继续说道,“我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当朋友也好,能见面就好,你一辈子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等到你的腿好了,结了婚,偶尔和我见一次就可以了。”
  远方的江水,像是没有尽头那样流淌着。
  “如果手术失败的话,我会把我的膝盖骨分给你的。拄着拐杖也许上不了手术台,不过门诊应该没有问题。”
  说完这一句,左贤看着远方,小心地握住了严樊旬的手。
  严樊旬还是逃开了。
  江水慢慢地流淌,载着船只和沙土。细微的痛苦回到了心中,但对改变那片空白起不到什么作用。
  无法看见未来的样子。
  或许只是不想看见那无论如何都存在痛苦的未来吧。
  “严樊旬。”
  严樊旬并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和我说句话吧。”
  这么说之后,男人还是沉默着。
  安静的风声中,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我想当医生。”
  ——“我想读大学时学吉他,组个乐队。”
  ——“我想和喜欢的人结婚。”
  左贤学着严樊旬刚刚的样子,缓缓地躺了下去。他侧着身子睡在地上,视线中的江完全颠倒了过来。
  还从来没有在这个男人的口中听过“我爱你”。
  不过或许在未来的什么时候,等到自己不在他身边的那一天,他就会对某个人这么说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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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前几日下过雨的缘故,今天能见度很高,空气中雾和烟尘都没有,澄澈得如同南太平洋的大海。坐在江边,能很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大桥。俯拍的话,一定会显得壮阔而伟岸,然而坐在江堤上望过去,只是感到了因为多出来一样东西的有趣而已。
  目视前方,江水如同孩童发烧之时的眼睛,并不浑浊,但隐藏了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严樊旬开了口说起话来。
  “我觉得你,”他顿了一下子,“还是应该回到以前的医院去。跟我在一起,只是浪费时间。小时候住在一块,读书也在一起,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早就过了缠在一起的年纪,都不是小孩子,谁离了谁也不会活不下去。”
  左贤应了一声,未有赞同的意思在内,仅是作为对听到这个事实的礼貌回应。他玩着身边的狗尾巴草,把它的茎从里面抽出来,浅绿色的下端摸上去很光滑。
  “等你的腿治好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左贤说。
  这么说了之后,彼此便都沉默了。
  江风在上空小心地盘旋着,面颊感到了寒冷。
  “别花冤枉钱了。”严樊旬说。
  “说不定是不是冤枉钱。”左贤回答。
  “这种事没必要逞强。”严樊旬说。
  被这么说了,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左贤下意识地回答:“对不起。”
  见左贤道了歉,刚刚还教训着左贤的严樊旬也软了下来:“对不起。”
  左贤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膝盖上,说:“前几天的事,因为我的逞能才发生,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冲动,除非我有十足的把握。但关于你膝盖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坚持让你进行治疗。是有很多不能痊愈的病,但大部分的医术都会让人往好的方向发展。退一步说,现在不治疗,拖到以后,也会因为病情恶化而要被切除膝盖骨。到时候,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我也希望你动这次手术。如果你觉得是钱的问题,现在我会帮你全部付掉,你硬要还我的话,以后可以慢慢还……”
  轻微的叹息从严樊旬的口中发出,很快便不见了,他动了动嘴唇,说:“做到这一步,何必呢……回来这里陪我,帮我还了债,还要为我付手术费。我没有可怜到那种地步。”
  “因为我喜欢你。”左贤打断了男人的话,回答。每个字都吐露得清晰,喉咙中却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因素,这句表白仅仅像是为了偿还这个问题而努力寻找出来的廉价答案一样。与此同时,左贤自己也感到了新一轮的困惑。
  “不是借口,我是说事实。”语气中携带了不容辩解的意思,却又想马上让这句话蒙混过关,如果被询问为什么,一定无法回答。
  严樊旬并没有就这句话进行询问,可这样,左贤却莫名地不安起来。
  江上的风轻抚着面颊,慢慢地慢慢地,平息了焦躁的、心急的情绪。
  左贤说:“我妈打了电话给你吧,我看到你床上的手机了……你别管她说什么。”
  “她说的才是正确的。”严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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