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你,爱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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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们这家PUB是24小时营业，而这个外国男人已经在这里泡了两天了，整整两天！而且这就是越喝越凶，他倒不是怕他扶不出账单，只是这样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类型的酒吧啊？　



转头扫过四下坐着的一些客人，其中有些正透露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对于这个男人。嗯，轻声叹气，这样的客人一多，他们的酒吧就没什么好事了，麻烦多多！　



一边想着，一边调酒，威士忌这种东西即使是掺了冰块，也很容易醉的，虽然这男人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清醒的样子。　



“给！”把调好的鸡尾酒推到了Ray的面前，酒保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Ray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幽深幽深的蓝色，似乎从杯口看是看不见底的，看不见底便什么也探测不到，即使再努力再努力的去探寻，自己看到的似乎也不过就是表象而已。　



他看到的不过是幽深的蓝色而已。除此之外，他根本看不见这杯底，从外表看来，竟也有耀眼的红色。　



“不喝吗？”酒保笑脸看着Ray，“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酒哦，很好看吧？它叫迷离，越接近越看不清，离开了却又一片清明。你站起来看，就可以看见杯底的红色了。”　



迷离吗？　



越接近却越看不清，离开了又一片清明？Ray依言站起来，从高处俯视，那抹耀眼的红瞬间就进入自己的视线。说得真好呢……　



可是，却和现在的自己不同。和修越接近，自己越糊涂；而离得修越远，他依然看不清。　



他可不可以说，自己开门离开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后悔了呢？没有回头，但是，从修的声音来听，他可以猜到修很伤心很难过。自己的话、自己的态度完全上到了修。　



可是，回去以后又能怎么样呢？　



回去以后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是在，修和片桐瑞贵之间还是牵扯不清。他还是……　



掂起杯子，把这颜色妖异的鸡尾酒送入腹中。酒很苦，后劲很辣，极度不符合这迷离的酒名呢。　



酒保擦拭着杯子，诧异！哪里有这样喝酒的？简直是糟蹋了自己的劳动成果了，不过，和一个失意人去讲道理，那是没有用的。拧开陈列在柜中的黑色酒瓶，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又调了一杯酒。　



“喏，再给你一杯迷离。这就不是这么喝的，要慢慢的，很耐心的喝。”　



Ray扫过一眼，苍色的眸子落在这个看似有些多管闲事的酒保身上，无声的接过酒杯，却也不知不觉地按着他的方法做。　



“对吧，要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迷离呢？刚开始喝的时候隐约有些甜甜的，这是它的前调。再然后就很苦，入喉的时候会极辣，可是当你真的喝了下去，酒入胃中，那口齿中留着的呢又是开始的甜味。”酒保细细讲述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Ray的表情，“很不错的酒吧？这是我的爱情写照哦。”　



“爱情写照？”Ray瞥了他一眼，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如此美好的。　



酒保挑眉：“是啊，你不觉得很像吗？因为相爱，所以才会在乎彼此，才会有些多余的矛盾，因为相处，所以才会关注彼此，才会因为了解而产生距离。有时候，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问题，却因为太顾虑对方的感受而产生问题。爱情这种东西啊，说穿了，就是人自寻烦恼罢了。而且，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放弃也未尝不可啊。”　



见Ray不说话，他又再接再厉的继续往下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哦，这里是Gay　
　　　　　　　　　　　　　　　　　　Pub诶，你一个人，呃，不太好。”　



还在细细思考酒保方才的话，却因为他一句Gay　
　　　　　　　　　　　　　　　　　　Pub而打断了，疑惑的回头，扫过四周的客人，包括几双兴致盎然的眼睛。Ray一笑，略有几分苦涩。自己的魅力自己是知道的。　



站起来，掏出一些钱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的酒，很好喝。”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在酒吧里泡了两天啊，抬头，外面的天色依然是暗暗的，他没有看见太阳。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吹吹冷风，好好想想。　



放弃也未尝不可吗？在尝过了那仿若拥有的喜悦之后，要说放弃，谈何容易！更何况，自己要放弃的人，是自己爱了六年的人。　



他爱修的时间，他对修的感情，绝对不会比片桐瑞贵少上半分的。为何……昨日自己就这么冲动得让修去选择呢？明明知道，他不会、不会选择自己。　



却要感情用事的去让他选，应要他在自己和片桐瑞贵之间选择一个。　



呵……素来理智的他何曾做过这么失算的事情了。　



如今，话是他说出来的，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本以为，在酒吧里泡了两天，喝下了那么多的酒，多少可以让自己抹去些许心头的痛，多少可以让自己忘却些许修在他心底的身影。却不料，痛是浅些了，但是对修的思念，想要马上找到他，见到他的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如何是好？他该如何是好呢？　



算算时间，他和修交往了约摸两三个月吧。这三个月里，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猜忌心越来越重，他的独占欲越来越强烈，只不过，他都摆在心里，没有放出来而已。仅此而已。　



然而，心里面的疑虑却越积越多，反复告诉自己，他不能说，不能让修难过。反复的告诉自己，他和片桐瑞贵不一样，他会爱修、疼修、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绝对不让他受到伤害！　



可是最终，伤害修的人却是他自己。　



修和片桐瑞贵，片桐瑞贵和他自己……　



如何是好？　



这放了六年的情，既然自己在六年前收不回来，今天又怎么收得回来呢？　



靠着街边的大树，迎面吹来的冷风，一阵一阵。　



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怎么可能？他是FILONCI家族的掌舵者啊，怎么可以如此举足不前呢？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而且，是他已经要得到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呢？　



没有忘啊，那半年之后再见到修时，他对自己所说的话，他会一辈子都呆在修的身边，一辈子，永远都在一起。　



睁开眼睛，那双眸子中一片清明。　



就算修现在还爱片桐瑞贵，他也有这个信心去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拥有修全部的心。　



他何需如此卑微的去爱一个人？何必如此呢？既然修选择的人是自己，那么对等的，他也有依赖修，向他所要一切的权力吧？　



38。　
同日，　
日本东京　



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暗的一片，索幸东京的夜晚外边通常灯火通明，不至于屋里全是漆黑，徒生恐惧。　



坐在昨日Ray坐的沙发里，如同他昨日一般，安静的坐着。他想要给自己一个纯然的空间，只有如此，才可以让自己好好思考，好好思考他和Ray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是谁的错。　



偌大的屋子，如此清寂，恐怕就连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显而易闻吧。　



唯一没有被藤堂修弃用的——是电话。只因为害怕Ray打来的电话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而接不通，只可惜，他没有接到他想要等待的声音，而是瑞贵的问候。　



他装得很自然呢，自然到连瑞贵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唇角没有扯动语气却是快乐的。仿佛自己的心情很好，仿佛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如果……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可惜，不是梦，而是事实，是真实发生了的。可惜，瑞贵并没有被自己瞒过去，他只问了自己几句话，很简单的几句话。你和Royce吵架了？因为我？修，你不觉得你太依赖太依赖Royce了吗？　



他不觉得，自己依赖Ray有什么错，实在不觉得。Ray是他的爱人，他依赖他，喜欢什么事情都倚着他有什么错吗？　



如是想着，如是想着……却察觉到了瑞贵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原来……他和Ray的这段感情，看得最明白的人不是他，也不是Ray，竟然是瑞贵。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想来可笑啊！　



这几个月里，自己一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Ray一如既往的温柔，心里面却隐约不满着，不满着这与以前全然相同的相处模式。在他心里，Ray应该有些脾气，而不是这么由着自己，好象亲人般的宠爱。但是，他没有说，把这样的想法偷偷的埋进了心里。　



只因为，害怕自己如果提出来了，会不会就此改变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会不会……因为这个Ray就不再对自己温柔了？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再予取予求了？如此想着……只是自己的害怕啊，因为拥有了、习惯了Ray的温柔，所以害怕失去。　



也所以，更加的依赖Ray，以为他的陪伴是理所当然，以为他的感情是理所当然，以为他理所当然的会理解自己所有的想法如同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理解他词中所表达的情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以为自己和Ray其实是同一个人！　



然而，不是啊！他是他，Ray是Ray。即使他们相爱，即使他们相处了整整六年，他和Ray依然是不同的个体。他的想法不能替代Ray的，而Ray的想法也不能替代自己的。　



睁眼闭眼，一个简单的过程，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依然是满室的寂静！　



既然自己会有这样的不满，Ray一定也会有吧。温里曾经对自己说过，Ray爱他爱了六年，那么与自己的时间相比起来，Ray应当是爱的战战兢兢的吧。何况，以他的性格，又怎会爱得如此谦让？　



想来……Ray也和自己一样，把所有的想法都放进了心里。　



而昨夜，只不过是把问题都捅出来了而已，他们之间，在相爱的最初就已经有矛盾了。只不过，谁也未曾真正的主义、即使注意了，也都可以的选择遗忘。　



如此……他就放弃了吗？只因为Ray昨日离开时那么冰冷的眼神，只因为他昨天的话就这么戳到了自己的心头痛，他就放弃了吗？就如同，当年完全不做任何考虑的飞奔到成田机场，毫不犹豫的买了去英国的机票，就此放弃自己对瑞贵的感情。然后换来几年的感慨和一生的错过？　



这样的错，自己犯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够了！　



他和瑞贵，早已回不到过去。只因为，那道伤的年代太久远，久远到自己早已牢牢的铭记在心中，即使想要忘记，却也未必忘得了。　



而昨日发生的那一切，他痛，心很疼，与当年受到的伤他无从比较，昨日觉得更痛只是自己主观的想法吧，当年的痛早就已经浅了，因为铭记了，所以变浅了。记住，意味着他承认有这么一段过去发生过，而只有遗忘，才会让自己在重新记起的那一刻揪心的疼痛。　



昨日所发生的，那道伤口并不深，可能只是因为破坏了自己心中那太美丽的爱情的假象才会如此疼得分明。因此，只要他说清楚了，只要Ray回来，他们说清楚了……一切就会过去吧。哪有不吵架的恋人呢？　



他相信，真的愿意去相信Ray会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很快很快就会的！　



一定会的！　



紧紧咬着下唇，一定会很快的，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可是，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已经等了那么久了！　



Ray，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咬着唇，不然自己说话，也凭借着痛感，让自己不会这么失神……不会有太多太多的精力去思考Ray为什么还不回来！　



＋＋＋＋　＋＋＋＋　＋＋＋＋　



没有开车，他徒步走回这条熟悉的路。只有冷意，让他可以不断的清醒，不断的思考。　



这条街道很熟悉，这几个月里他几乎每日都跟修开车经过，一路上修都说说笑笑的！这样的笑容，自己一定还可以看见。　



转弯，翻身进入大门。从外面看来，屋子里漆黑的，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心下一沉，没有人在吗？修去哪里了呢？片桐瑞贵那里吗？　



摇摇头，甩去这些想法，就算是，他了不得多走条路，把修带回来就是了。　



微微笑着，拿出磁卡打开门，已经做好了修不在的准备，也应该不在啊，否则以修的性子怎么会关灯呢？他素来喜欢灯火通明的感觉。　



门被打开了，整个人都窝在沙发上的藤堂修瞬间被惊醒了，他回头，在Ray还没有开灯的时候一下子站起来，扑上去，把自己所有的重量较托给一个毫无准备的人。　



呆在黑暗里太久了，所以他的眼睛适应了这样微弱的光线，准确无误的找出了Ray所在的位置。　



接到沉沉的重量，习惯性的后退一步让自己稳住不至于怀里的人同自己一起跌倒。这是自己的习惯，因为修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修？”一只手牢牢抱住藤堂修，另一只手打了个拍节声控开灯。　



紧紧抱着他，他等了好久好久……等的自己都开始怕了！几曾何时？他竟然如此的在意这个人，如此的爱这个人？　



“我们……好好谈谈吧，心平气和的。”从Ray的怀里走出来，抬起自己晶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干净的嗓音中带着决定。　



Ray点头，也不留恋修的拥抱，心里暗自盘算着。修会主动抱他，只证明了一件事情，修对自己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谁的替身吧。微微笑，昨日说过的话，做出的猜测……冷静想来，又有几分是真的呢？他太冲动了，因为自己的不安，因为自己的害怕，胡乱的做着猜测，胡乱的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也伤害自己。　



“谈些什么呢？”主动的给修到了杯热水，送到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温柔。　



藤堂修抬眼，并没有接过那杯水，“Ray，我跟你说最后一遍，很郑重的告诉你，昨、前天晚上我是发烧了，所以才在瑞贵的饭店里留了一晚，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非常严肃地看着Ray，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如果他连这个都不能相信的话？能说明什么？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根本不可靠？还是他给Ray的不安太多太多？　



他又见过这么认真的修吗？除了他在工作的时候，平日里的修从来不是这副模样的，这样冷静的眼神，却隐约有些红肿，看得自己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修，我在外面吹了好久好久的冷风，想通了很多事情。有很多话都想跟你说。”　



他们都在反思不是吗？他们都想要继续这段感情，都不愿意放弃，不是吗？有了这样的认知，藤堂修的心轻松了些许，继而放下心来：“那你先说好了。”　



“修，我爱你六年，疼你、帮你打理好一切、参与你的生活也六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习惯我对你是暗恋，习惯我们非恋人的生活方式。你接受我的爱，我很高兴。因为太高兴，所以患得患失。你对片桐瑞贵的感情太深刻，深刻到你用了几年的时间去淡然，究竟效果有多少，我不清楚，也害怕知道。所以，我很怕你和他在一起，我很在意，却又不敢告诉你。”　



轻轻叹了口气，“怕你以为我是一个很专制的人，怕你觉得在我的身边你找不到你想要的自由，所以就这么离开我！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所以……所以……”　



放轻松了，冷静下来了，自己反而看得更清明，看到R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