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记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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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即颐Χ炻遥显吨套永锏腇rench Toast和沈君清嘴边残留的苹果汁是彼此专属的美味;每天埋首于文件中或是和同事们谈笑时,都会间或的在心里咒骂自己为何要遵守工作时间互不干扰联络的承诺;每天傍晚都急切的想赶在对方之前回家,为他点燃一盏在楼前的树下就可以看到的灯光,在听到钥匙声响的时候躲藏在门后,给他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忍耐了八个小时的亲吻;每天晚餐都会因对方筷子下的食物发动一场大战,又几乎没有例外的以共同的享用终结,余下战场上两位战士狼狈的衣衫和脱力的喘息;每天午夜都会依偎着入睡,入睡的过程可以是温柔的水,可以是热烈的火,可以是狂野的风,可以是肆虐的雨,可以使一切自然法则颠覆,水与火的在唇舌间融合,风和雨在身体内交错冲撞,在混乱的激流喷涌中冲上天堂。
如此的重复着,如此的充盈而满足,如此的快乐。快乐到忘记了这是被人群视为禁忌的爱情,快乐到忘记了一幅叫剥离的画,快乐到忘记了身份揭晓那一天的迫近,快乐到忘记了林雅云意味深长的笑。
而沈君清和邢远之似乎完全没有交叉点的工作,更是让他们的快乐轻松了许多。他们有如树干上分开生长的枝桠,独自伸展着,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下忙碌着,可又在同一处紧密相连着,在同一处吸取着生存成长的养分。
‘君清,叔叔要回来了。’周六的午后尹殊同伏趴在沈君清的办公桌上,把玩着一支银色的打火机。
‘来渡年假吗?’沈君清半坐在桌上,看着映在银色表面上的尹殊同那被地中海的阳光晒黑的脸,以及刻着的英文字母Yuan。
‘不是,’尹殊同抬头望着沈君清,‘爷爷的病情又加重了,叔叔这次回来恐怕是要接手逸群的业务了。下周三,叔叔回来的当天晚上,本宅那里会有个小规模的宴会,邀请的都是尹家在商界多年的合作伙伴。一来为叔叔洗尘,二来也算是简单的透露一些逸群新总裁即将上任的讯息。君清,那天你会来吧!’
‘嗯。’沈君清点头,‘尹叔叔身体还好吧!还在学着划贡多拉吗?’
尹殊同听到这里不由一笑,想起三年前和沈君清一起去威尼斯看叔叔尹行的情景,‘叔叔最偏心了,你只不过是提了一句坐在贡多拉游走于各个水道,才算是真正的了解威尼斯。他就立刻买了一艘,还亲自去学着划。我还说过喜欢卡纳莱托的风景画哪!而且是每到圣马克广场都说一次,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
沈君清忍不住也笑了,‘你想怎么样?让尹叔叔买幅卡纳莱托的真迹给你还是向意大利政府提出申请收购圣马克广场让你缅怀古人遗风?’
尹殊同大笑着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君清。叔叔现在身体很好,贡多拉划得更好,人看起来也有生气了许多,下周你见了他就知道了。’垂下头颠着手里的打火机,‘你呢?我不在这几周过得好不好?计划进行的顺利吗?邢远之有没有欺负你?’
沈君清跳坐在桌上,微笑着望向前方虚无的空气,‘我很好啊!一切都好。殊同,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快乐过,快乐的几乎要忘了一切。殊同,我甚至想,自己原来一直在做的事有多傻,我们活在世上所求得不过是幸福快乐,现在,快乐就在我的手边,我为什么不去抓牢它,反而要放开手去寻找所谓的真相,找到了又如何?我还会快乐吗?没有了快乐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失去了所有的意义。’沈君清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痛楚。‘我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原来不行;我也以为他可以放得下,可他没有。’
‘为什么不行?邢远之他又作了什么?’尹殊同站起身,将打火机递给沈君清,‘就为了这个?’
银色的白金外壳,侧面刻着英文的花体,Yuan ; 底部是一个made by hand的标记以及设计师的名字,光滑的带着温度触感可以让沈君清想起很久以前露台上那只搭着栏杆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起手指上那只香烟燃起的薄雾。但让这支打火机现在躺在沈君清手心的人是林雅云。三天前林雅云代表郑氏开发到银龙工业来谈合作开发新型建筑材料的情况,沈君清作为参与开发的工程师之一被叫去做现场讲解。林雅云精明干练,表现得体,望向沈君清的视线虽然冰冷依旧,可并没有任何针对沈君清的讥讽和侮辱,整个会谈进行的异常顺利,结束后的沈君清留在会议室整理资料,要离开时发现了这个在林雅云座位旁的银色闪光。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林雅云那儿?’尹殊同眉梢一挑,也跳上桌子,坐在沈君清的身边,‘君清,也许她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弄来的,然后故意让你发现,破坏你和邢远之的感情。对,就是这么简单。君清,别想得太复杂,现在还没必要自寻烦恼。’
沈君清苦笑一下,‘我也不想,可事实由不得我简单。’他将打火机倒转,露出底部的设计师名字指给尹殊同看,‘我在不久前刚找到这个Jerry Chen;如我所料他并没有遵守所谓的顾客隐私保密的惯例,因为在今年十月拜托他做这个的顾客是林雅云。十月,殊同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邢远之拿着它的时间。你说得没错,林雅云是故意得让我发现这一切,她料到我会去找设计师,所以连那边也关照了,她刻意的给我这个信息。’沈君清有些说不下去,停了好一会儿。
再开口时声音仍有些颤抖,‘十月,殊同,你能想象得到吗?他和我在三月里相遇,然后陪在我身边看着我,看着我从内部侵蚀郑氏食品,在八月里看着我的不战自退,看着我表白心意,在九月里看着我将郑氏食品和自己拱手相送,看着我让他进入我的生活,分享我的那棵树。而在十月,他却接受了这个打火机,保持着和郑氏的联系。殊同,这一切其实一直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我一再的放纵自己沉溺在那种依靠攀附的快乐中,失去了应有的敏锐。在那种盲目的快乐里,我连最爱那棵树的叶片何时蜕变成了鲜红的色彩都没有留意,我差一点就要错过了它一年中最美的时刻。’沈君清手上用力,让那银色的金属深深的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的刺痛,还好,没事的,还会痛。
再次面对尹殊同的时候,沈君清的笑容又恢复了独有的柔和平静,‘可我,我情愿自己可以错过。’
14.
沈君清靠坐在树下,仰着头艰难的寻找四楼的一个窗口,毫不起眼的,方方正正的黑暗的空洞。没有了灯光的晕染,那扇窗是如此的孤单而落寞,就如一年前的自己。邢远之不在吗?去了哪里?和谁一起?谈些什么?可以问吗?要问吗?能问吗?还可以安心的在他怀里入睡吗?曾经的牵手,拥抱,亲吻,爱抚,进入,高潮,究竟包含着几分的真实?好想知道,可不敢知道。
低头拾起地上一片黄叶,手指沿着叶片的脉络移动,无法确定它是幸运抑或不幸。过早的消逝,带来的是一时的悲哀,在极致的艳红中消亡,带来的是长久的痛楚,而在所有繁华后的丑陋枯萎,带来的将是一世的无能为力的遗憾。
不能相信,不能接受,却更不能放手。
我的爱情为什么注定是飘零的叶片?!只是因为我们同性的身份?只是因为少年时代的阴影纠缠?只是因为邢远之的欺瞒利用?只是因为他沉淀了万千过往的双眼?可就算这样又如何?早就知道是个赌局,只要手里还握有筹码,不到最后的一刻又怎能放弃,无论赢回的希望多么的渺茫,不管是不是会输掉全部,我也要努力去抓住幸福的可能。就算今天他给的真实太少也没有关系,至少那盏灯确实的照亮过自己的窗子,温暖过自己的眼睛。让我压上最后的筹码,用我全部的秘密和所有的热情制成的最后的筹码,来赌一颗你爱我的心,祈求上天,祈求你,在这最后的赌局中,赐予我好运,让我可以在并不遥远的未来里真切的拥抱你,直到我们相伴着死去。
‘沈君清?’邢远之探寻的声音打碎了黑夜的沉寂。‘果然是你。’月光在他的眼底跳动,伸出手给沈君清,‘来,快起来和我回家,总是这么任性。要是你因为这个冻出病来,我可不管你啊!’
沈君清拉住邢远之的手,却不起来,‘邢远之,坐下来,我有件礼物要给你。’
‘回去再说不行吗?外面太凉了,你会……’接下来要说的话融化在了温润眼睛的恳请中,邢远之认命的坐下,将沈君清拉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蹭着他的脖颈,‘让我看看吧!是什么好东西?’
沈君清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在邢远之的眼前一晃,‘怎么样?不错吧!白金打造,知名设计师手工制作。喜欢吗?’
怀里的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偶然捡起后的一个小玩笑,还是知道得更多?‘这本来就是我的。’接过打火机,‘这份不算,拿份新的出来。’
‘怎么不算?’沈君清回头浅笑,‘你原以为失去的东西,被我找回来,让你多了一次机会拥有,这难道不算一份大礼?’
‘算,’邢远之在沈君清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我很感激呢!不如,今晚让我好好的报答你一下?’低沉的语声里是浓浓的情欲,可深沉的眼睛里却闪出一丝的逃避。
沈君清觉得胸中烦闷,‘邢远之,你怎么就不问我从哪里找到它的?’
‘哪里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找到了,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声音自沈君清的耳边响起。
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继而化为了无法控制的怒火,‘没有意义吗?原来如此。’沈君清猛地站起,‘还真是抱歉呢!让你陪我在这么冷的晚上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毫不迟疑的转身,却不是家的方向。
邢远之迅速的追上,拉住沈君清的胳膊,‘沈君清,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沈君清,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慌乱。
‘你看不到吗?我要离开这里。’沈君清冷冷的看着邢远之,‘反正要离开,至于为什么,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沈君清!’邢远之双手抓住沈君清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看着沈君清毫不回避的眼睛,有些他看不清的东西深藏在其间,危险的存在着,让他感到失去的恐惧。‘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拜托你告诉我,什么话直接的说给我听。我保证一定立刻改过来,你不能这么走掉,让我该做什么来弥补都不知道!’
冰冷的神色渐渐从沈君清的眼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伤悲,沈君清将邢远之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下,‘邢远之,我也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根本没有错。’沈君清低下头,叹了口气,‘你想要我直接,可你不知道我所求也不过是直接。邢远之,’沈君清仰头望向邢远之,清亮的眼眸让星光也为之逊色,‘你爱我吗?’
邢远之刚要回答,沈君清伸出手按住他的嘴唇,‘不要急切的回答。我所要的不是草率的答复,而我所说的爱不是一时的心动,而是全身心地投入,没有隐瞒,没有欺骗,没有秘密。我所说的爱不是脱离了一切的盲目,而是需要信任,坚定和牺牲来支撑构筑。我所说的爱不是缠绕依附,而是平等的互相扶持依靠。我所说的爱,是即使背叛全世界也要不离不弃的追随。如果,这才是我所说的爱,所要的爱,你还可以轻易地得到结论吗?’挪开手指,给邢远之一个温柔的让人心痛的微笑,
‘邢远之,我爱你。’
15.
站在窗前的邢远之看着外面那棵树的轮廓逐渐的清晰,初现的晨光苍白而虚弱,使得原本明明那么鲜亮的红叶,有了阴冷的触感,整棵树颓败而苍老,失去了全部的美感和生命力。邢远之苦笑,人果然是主观的动物,几乎完全相同的情形,只因没了那人的陪伴,就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不过是几周前,他们还在这里约定要一直共同的迎接每一天,现在看来只是个再脆弱不过的谎言。如果从两人的相识回忆过来,他们之间的一切也许根本也只是个谎言。从他坐在郑氏总部顶楼豪华的office里,审视着沈君清的资料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个谎言。在这个自己亲手设计的谎言里,他成功的接近了沈君清,成功的得到了他的好感,甚至成功的俘获了他的心。一切都很顺利,他得到了郑氏食品,也将得到郑氏开发,他甚至可以断言,在不久的将来,沈君清会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开创一片天地,是啊,很顺利,只除了两个意外。
第一次露台上的会面是个意外。即使是在今天,邢远之还是可以轻易的回想出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他记得自己回过头,他记得被光雾般的月光围绕的沈君清,他记得那双完全不同于那些资料照片的澄澈眼睛,他记得那唇角的微笑,他记得那平静淡然的气质,他记得交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记得告别时掌心的温度,他记得那晚兴奋而喜悦的自己。
而另一个意外带给他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自己和从未涉足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的邢远之可以为了和一个男人在公司门前的会面买回三个闹钟以确保准时起床;在那个世界的邢远之可以为了抢到一个男人嘴里的食物窃喜一个下午;在那个世界的邢远之可以为了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冲动;在那个世界的邢远之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不惜公然的对抗阴险强悍的林志中。只有那样的一个男人,可以在邢远之一手设计的剧本里任意更改着原有的台词,随意操纵着他的情绪。那个男人叫沈君清。而这个意外叫陷落,心的陷落。
昨晚的他去了哪里?现在的他又在哪里?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继续过问的资格?在昨晚那样的沉默之后。
很想说我也爱你,就是你所说的那种爱,纯粹,坚忍,永恒。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吐露不出,原谅我现在还无法对你坦白,原谅我不能用一个新的谎言去遮盖旧的错误,原谅我要你难过。虽然有些过分,可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段时间,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将不再是邢远之,我将有足够的力量摆脱束缚,我将可以站在你面前,大声的说出那三个字。
请你给我一个月。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在沉寂的房间,刚一接听,尹殊同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几乎冲破了邢远之的耳膜,‘邢远之!你究竟对君清他做了什么!他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现在醉的半死不活的!君清!你起来干嘛?不行,你这个样子不可以出去,老老实实的在我家里呆着,君清,听话,……’
沈君清听着手机里快速远去的急促脚步,混合着某些东西被撞落的声音,以及铁门痛苦的呻吟,轻叹一声,按下了关机键,仰面躺下。
尹殊同走过来,坐在床边,在沈君清的头下塞了个冰枕,‘你这又是何苦?想见他,回去不就好了,实在气不过就骂他两句,打他一顿出气,干吗要折腾自己!’
‘殊同,你不懂的。’沈君清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脸在酒精的刺激下透出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