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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撰组总司岁三]闻樱一笑 作者:冲田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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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为什麼总是这麼任性,你以为我……”

         ……

    片刻后,我抬脚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直到总司拉开门笑嘻嘻的说小樱你怎麼还不去做晚饭啊我饿死了啊。

    的确,太阳都快落了,残阳如血。



    他出去后,我又默默洗去他衣服上的一丝血迹。这样做的时候,心悸的受不了。

    半夜里,有时候会端茶去他房里,为了热茶能使他的咳嗽变得平缓些,喝了茶之后,会疲倦的睡去。他的睡容,在烛光下有些单薄了。

    开始煎药。

    每天用一个小罐子装进各种不同的草叶,浓浓的煎,细细的煎。这种事情,以前跟绯衣素衣在一起的时候做过很多遍,那个时候心里觉的很欣慰,因为自己亲手煎出来的药汁是去救人一命的……

    我烧着火,药的香味,真苦,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慢慢,彻底的沐浴,将自己彻底的洁净。黑色长发细心的洗好,耐心地等它晾干。

    穿上一尘不染的和服,来到这里。

    来到这御神殿前。

    跪下去,反复的祷告,诚心的祷告,切切的祷告。

    秋的色彩已彻底消失,最后的一堆落叶让土方先生叫人扫走了。



    冬天,就是这麼过了的。

    我十九岁。在十九岁的前几天,才听人说,总司的生辰是在七月八日。

    很后悔没有早点知道,因为,又一年过去了。

    冬夜的雪花绵绵密密,我坐在桌前,一针针织补衣服。

    我说总司,你看你衣服上的裂痕已经少多了呢。你再这样闲下去,我可是没有活计做了啊。

    他正在写贺年的信,听了这话就放下笔,笑呵呵的说,怎麼我少有几道伤你还觉得不舒服不成?

    我笑。他说,小樱你总算笑了。

    我说,有你在,谁能永远不笑?

        

    不知不觉地,元治元年就过了。

    接下来是——应庆元年。


 
15    介错



应庆元年——初春,大雪



    啊,冲田兄,你这个雪人还真堆得不错呢。 堆得还真大!

    来一起堆好了,山南兄!清澈活泼的笑,小樱怕冷,已经逃到廊下去了。

    ……总司你真的已经二十三了吗?

    

    远处,一柄大烟枪没入纸门后,还吹出一缕烟圈。

    遥望院中,跳着脚,呵着冰冷的手,山南先生的眼镜果然很滑稽,被总司逼得一跳一跳的动,忍不住便笑。



    雪人还在,山南先生已不在。

    “骗人,山南兄怎麼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永仓先生喊。喊得连我都听得见,“离队逃亡,他疯了!”

    “明知道会被切腹,还——”

    总司慢慢站起来,走出门去。天青色的衣服披在身上,刚刚剧烈的咳嗽把那件衣服震的都快掉了。

    “给我一匹最快的马。”他说。众人都看着他,有人惊讶,有人疑惑。

    我手扶门扇,一动不动。因为我又感觉到那种凛冽的气息,如刀锋般。

    “总司……”“冲田兄你……”

    “我保证一定把他给带回来。”他跨上马,丢下这麼一句话。“我一定会!”

    土方先生从远远的房里踱出门来,众人作鸟兽散。只有土方先生和我,静静观望其实早就飘散的马蹄溅起的雪地沙尘。



    “通知全体队士,新選组总长山南敬助因擅自脱队,立刻就要切腹。”土方副长遥遥的对他的小姓吩咐说。

    手松了,挽不住马缰绳。总司回过头,闪电般抓住绳索,阳光下,他的手惨白。



    冲田兄,为我做介错人吧。

    因为我是,最信任冲田兄的。

    山南先生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的神色,他的血已流过蓝色的直衣,染的一片片的黑。

    总司手里的刀,缓缓举起,缓缓地,像不愿离枝的枯叶。刚在马上奔驰回来,长长的头发还有点乱,披散下来盖住他的脸。

    冲田兄,我很疼,快……

    我刷地合上窗户。



    晚上,有几个人被叫走清理土方副长房门前的血。 屋外隐隐的传来铲沙的声音。

    晚饭还搁在厨房里,怕是已经凉了吧。我没有端来,我知道即便端来也还是要原封不动的端回去。

    我站起来,给伏在桌子上的人披上一件棉衣。

    他静静的伏在桌子上。已经这样很久了。我承认自己很笨,根本就不会说什麼。也许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吧?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人。

    面对他,能说什麼?真正想做的,只是想把他的头轻轻抱住,希望他能哭泣而已。

    而他却在笑,终于抬起头的时候,竟是一丝微笑。

    我愕然。

    他说小樱你怎麼了?

    我说你为什麼笑?

    不为什麼。

    你不要再笑了。我说,总司求求你不要再笑了。

    你不喜欢看见我笑吗?

    我说,我不想再看见你笑了。每时每刻,你好像都在笑一样。一个看起来没有悲哀的人,让我害怕。

    本来以为,你笑是因为高兴,可是,原来你悲伤的时候也会笑,那麼,我怎麼知道你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难过时还能笑的人,那笑容只不过是血上的黄沙。我不要,不要看见你这样的笑容。

    你的加州住清光我已经擦干净了,你不会再看见上面山南先生的血。可是,他的血却溅在你心里,可是你还在笑,你叫我怎麼去把它擦干净?

    我走上前去,双手拢在他的肩膀上。

    我说在我面前你就不能哭一次吗?总司。

    他没有哭。

    我说总司你的肩膀又瘦了。



    第二天,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要找山南先生。

    我看着她,艳丽的面庞,即便不施脂粉,这个词也还是可以用在她身上。

    总司遮在我面前,山南先生已经死了。他说。

    是谁杀了他?是谁?

    是我。



    艳丽的女人扑在总司身上,他的衣服上,我刚补过的裂痕又裂开,他的发髻散开,刚梳好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他低垂的面庞。

    是这只肮脏的手吗?女人问。她抓住总司苍白的右手,握刀的手。那只手上,一点一点,指甲划下的血痕慢慢延长,伸展,血珠滴落……

    总司一动不动。

    小樱!你在这里做什麼?为什麼不过去阻止?永仓先生冲过我的眼前。

    那是总司应该受的痛楚,受过这样的痛楚,对他反而要好些。土方先生在我身后说,然后轻轻吐出一缕青烟,你也是这麼想的吧?

    是的。我的声音极细微。

    进去把医药箱准备一下吧。土方先生看着永仓先生把那个女人连拖带抱地带走。她仍然凄烈的叫着,艳丽的脸上绝望的神气,却没有泪。

    我转过身,转身之前,我看到土方先生轻轻把总司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宽厚的肩完全盖住他单薄的背影。

    嘴唇上蓦然一丝电击般的疼痛。我用手背抹去自己的鲜血。



    我一圈一圈把绷带绕在总司的手上,抓痕渐渐地被缠裹得不见踪影,我真的想再也看不见它们。

    小樱你再缠我就没法握筷子吃饭了。他惨笑。

    剧烈的气息又不期然冲出他的喉咙,他捂住胸口。我接住他倒下的身体,轻抚着他的背,常常要这样来平静他的剧咳,他的脸埋在我的和服上,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沾湿我的腿。

    原来,血也有透明的。

    在我面前你就不能哭一次吗?总司。

    我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头发,仰望天空,天空灰蒙蒙的,什麼时候才能再有阳光?
 
16        病



    阳光还是来了,因为春天到了。

    今天,是新選组队士集体看诊的日子。听说从东京来了个很高明的医生。



    近藤先生,土方先生一大早就很紧张呢。总司说,边吃饭团边笑,年纪一大把了,还这麼怕看病。

    这麼谈论上司不好吧。我倒上杯茶,没准会被永仓先生告密的喔。我刚看到他在窗下走过。

    他拿着饭团吃吃的笑,小樱你这麼快就开始怀疑新任二番组组长了哦。当心他一刀刺穿了你。

    我说不会啊,你的刀比他的刀快,你一定会挡得住的。

    他又笑,你倒还真信任一番组组长。

    门被拉开,一脸阴郁的二番组组长出现在门口——轮到你了,总司。

    他笑,笑的半个饭团都掉到盘子里,二番组组长因为不明就里而更加阴郁。我拾起饭团塞到嘴里,想把要问的话给塞回去。在那一刹那,突然明白总司为什麼总是笑了。

    笑,可真是一个好的挡箭靶子。

    有了这个可以节省好多饭团,我想着,古怪的笑了起来。笑的永仓先生都愣了。

    总司,你小姓不是中你的毒了吧。

    这下子,我和总司伏在桌上笑成一团,笑得眼泪直流。

    疯子。二番组组长走了。

    总司也走了。

    我还在看着天空无声的笑。



    你就是照顾冲田先生日常饮食起居的人吗?面前的老先生一副络腮胡子,倒是和蔼可亲。

    是的。我跪伏鞠躬。

    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如实回答。

    是。

    冲田先生吐血有多久了?

    从去年六月开始。

    准确地说是六月五日。一旁的土方先生拿下嘴里的烟枪,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是池田屋的那天晚上。

    那时请过大夫吗?诊断是什麼?

    是肺炎。土方先生说。

    那麼冲田先生吐血的频率是——

    我低下头——大约两三天即有一次。

    量多吗?——尚可。

    痰都能完全吐出来吗?——基本上,有时有些困难。

        ……

    多谢你了。老先生说,今后的冲田先生的饮食起居要特别注意,一会儿我详细写给你,你要一一记熟。同时——他看向土方先生,尽管知道你们不愿意对外透露,冲田先生的诊断结果还是告诉这位小姐,这也是珍惜她的生命,不然,也是没办法好好照顾病人的。

    您说的对。土方先生微微颔首。

    我的腿有点麻,麻的有点颤抖。医生转向我——冲田先生的病是——

    劳咳。



    医生走了。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拍拍我的头顶。

    我知道,土方先生。

……

    就拜托你了,中原。

    我知道,土方先生。



       ( 劳咳,是一种感染病……)

            我的脚步慢慢穿过回廊。

        (是由于毒进入了肺部引起感染,先是血痰,然后便是吐血……)

            穿着棉袜的脚踩在地板上,绵软无声。

        (目前没有什麼特效药……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年轻或是年少,结果都是死……)

            我的手扶在总司的房门。

        (是不治之症。)

            抬起头来,我笑了,笑容中我拉开纸门——

            总司,你在吗?



    传染病,你不害怕吗?土方先生问我。

    不怕。我淡淡回答。

    就拜托你了。那只曾把蜡烛油滴到敌人伤口中去的手,宽厚温暖的放在我肩上。

    我知道,土方先生。

    

    你愿意学刀吗?小樱?学我最得意的——天然理心流刀术。

    我学刀作什麼呢?我要保护的人已经没有了啊。

    他靠在窗边笑,谁说没有了,也许将来你要保护我啊。

 
 
 '闻樱一笑·上部·土方' 1 小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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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新八跑进来说土方兄,土方兄,你快去看总司……象是跑得太急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总司怎麼了?一时间神经竟然紧张起来。咬着烟嘴的唇微微发抖,但是,还是要保持威严的样子吧?

他……他……

到底怎麼了?我到底放下了烟嘴。自从半个月前那个夜晚……一抬头看见新八的眼神里竟然……这家伙,竟然在笑……

咳……嗯……有话快说!

总司带个女人回来了喔。

原来如此,这样还值得大呼小叫。我向后仰坐在椅子里,总司麼,也快23了吧?微微的吐出个烟圈,不值一提的事。先去准备吃饭吧。

新八窃笑着走了,这些家伙早晚被总司教得没大没小。新選组里人人都快变成顽童了呢。

没注意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眉头紧锁。

真的,是不值一提的事吗?

总司麼?这一天总会有的吧?到底是快二十三岁的人了,下个月就是他的生辰吧?

狠狠的吐出个烟圈……

那一夜,过去也半个月了,可还是……无法忘记,那一夜人间地狱般的感觉。

暗影,尸身……身经百战,多少次被敌人的热血喷得满身,可是,竟无法承受那一片殷红。因为——那是总司的血。

看到他满身是血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那一夜,若不是他孱弱的身子横架在我的手臂上,只怕我自己也会倒下来吧。

我真的,真的错了吗?多少次了,还是这样问自己,当年的总司,九岁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九岁的孩子,拿刀斩人,竟然毫不胆怯……看到那些血,为什麼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呢?十四年不是都这样过了吗?

还是希望那些血是我自己的……如果能是我自己的……



我注视面前的女孩,如果这就是总司带回来的女人的话,那他的眼光还算不错。

纤细的身子,长长的头发,脸色平静……太平静了些。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个女人,不,是女孩。仿佛雕像一样。这样的女人倒还没见过,确实与烟花女子不同。一眼便可看出,总司和这个女孩决不是旁人所想象的那样,那麼……

我转眼看看站在一边的总司,这家伙,还是笑吗?

总司,她是……

嗯,她是我的……象是在考虑,微微的笑着。

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竟然开口了,不但开口,还突然伏身下去。

从今后我是冲田先生的小姓,这声音,冰冷澄澈,好像冰块撞击。我叫中原樱,今后请多指教。

我看着总司脸上惊讶困惑的表情,看来他也并不知道这个女孩会这样说吧,这件事有意思了,但是我不想笑,一点也不。

听声音,看步伐,就知道这个叫做中原樱的女孩身有武功,而且练了不知一天两天了,那麼……会是敌人派来的吗?池田屋那件事……总司的血,大片大片的……

头又疼了。我从座位上站起。

既然这样,叫人在你附近给她找个房间。我说,还有你,总司,到我房里来一下。

 
 

 '上部·土方' 2 清光 
 
2  清光

就是这些了。他说,眉宇之间,带着惯常的笑意,尽管他一点也没有笑。

刚才我看见山崎出去了,我又给烟枪点上火,是去替你办事去了吧?

呵呵,土方兄,怎麼也瞒不过你啊。他这次真的笑了,不过我也不想瞒你哦。早说过什麼事都不会瞒着你的。

哦?真的吗?那我问你,前天医生是怎麼说的?

土方兄真是的,都说是感冒了。还是笑的天真无邪的样子。

算了,我转过头。那女孩,中原是吧?真的想留下来做你小姓?

啊。伤脑筋是吧?他说,不过就先这样好了,她暂时是没有地方去的。说着,已一把夺过我的烟枪,土方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讨厌你抽烟。

喂喂,我说总司啊……

你让我觉得后悔了,你知道吗?

我,后悔让你进新選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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