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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撰组总司岁三]闻樱一笑 作者:冲田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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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如此无礼……



愕然地面对扑面而来的夜色,握刀的双手,还能像过去一样有力吗?摸摸腰间的和泉守兼定,远处传来的密探低低的声音——土方先生。

嗯,就来。披上黑色的斗篷,我潜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身后,还仿佛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声,像是某种无力的召唤。

是夜,伊东甲子太郎丧生,随后来抢出他尸体的御陵卫士七人被戮。

回屯所时,夜已深了。
 
 


 
Vio 
 
subject '中部·土方' 4 离 
 
4 离

世界上有些人,是注定要永远亏欠他们。

一个月后,御陵卫士余党终于在深夜袭击屯所。

正在外面办事,客馆小寐之际接到急报,听说夜袭的是总司的房间,头脑顿时像炸了一样。急急披衣而起。

结果如何?

副长请放心,冲田先生没事。一番队及时赶到。

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立刻吩咐备马。

性命可能一时无忧,然而他的身体……

该死的!上马冲过夜风之时,终于狠狠的骂了出来。为什麼不袭击当日行动的人,偏偏要袭击总司呢?欺他病重之人吗?一群没种的混蛋!

凉飕飕的夜风直吹到心里去,寒颤颤的疼。



踏入房间,一眼看到灯色昏黄,如同他的脸色一般。

昏迷了吗?

急匆匆走到身边,张口欲唤。那个小女孩转过脸来,给了我阻止的一瞥。

睡着了。她的声音非常轻且冷冰冰。

我起身,示意她到外边来。她顺从的来了,灯光之下,我看到她身上,发上皆有血迹。刚想开口询问。她却已出口。

土方先生请快些叫个医生来,虽然昏迷是救醒了,但是已发起烧来。她说,还有,请再叫两个人帮忙煎药擦身,通常这样要高烧好几天的。

中原,今天晚上……

土方先生请不要问了。她抬起头来,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中溢满了泪水,不要问了……我已经累了……

茫然的闭了嘴,看着她的身影颓然地,凄凉地走进房间。

我已经……累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双手,总有一天会沾上所爱之人的鲜血。

土方先生,你真的,关心冲田先生吗?

关心他的话,又为什麼?为什麼?

重重的一拳捶在窗棂,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快,马上去找个大夫过来。

是!

马上去!!!怒吼之后,却已止不住泪水,转回身去,不能叫任何人看见吗?

年轻的时候,躺在山坡上嚼着草根,心里只想做一番大事业,对自己说,只要能出人头地,什麼事都会做,什麼都在所不惜。

什麼……都能舍弃……



天明,我晃进近藤兄的房间,他担心总司,也是一夜没睡。

近藤兄,必须让总司去避避了。没有等他开口,已一股脑说了出来。近藤兄看着我,我知道他还没有忘记我斩钉截铁说过的话。

我还没有到不能保护他的地步。

可是现在却这样说。近藤兄没有问——

嗯,我已决定带他去大阪暂避疗养。

就这样吧。我说。

近藤兄站起来,沉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岁三,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我已不配保护他了。我沉默着,点上一筒烟。



马车停在屯所门口的时候,所有的队员都出去送总司。

我和近藤兄一左一右架着他瘦弱的身体,现在,连走这几步路也已经成了问题了。看到这一幕,许多队员偷偷转过脸去。

总司,到那边不要任性,好好养病知道吗?我说。

好,好。转头向队员们微笑着,脸色好难看哦,大家。又不是不会回来了。

这样不无艰难的口气使一班一番队的队员眼看就要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和近藤兄将他半扶半抱送上马车,然后看着中原在里面把一切都安顿好。

拜托你了。我说。

放心吧,岁三。近藤兄回答,他的言下之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马车粼粼的走了,望着地上的轨迹和越来越远的车的背影,恐惧伴随着深切的悲哀终于到了心头。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时候吧。即便那是我也一样。身后,队员们都终于忍不住开始抽泣。因为总司多年以来一直是所有人的朋友,战友,信心,快乐和希望。多少次执行任务,只要见到他像女孩子一样的面容和轻松的微笑,全队就会不知不觉地安心起来。多少次面对危险,所有比他还要高大威猛的队员都会不期然的扭头看他,只盼他说一句不用担心。可是他就这样离开了,到了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能对他说,说你不要担心。所有人多少次依赖他手中的刀和他脸上的笑容,可是到了最后,却没有人可以让他依赖。

而且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明白一个不愿意明白的事实——

冲田总司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subject '中部·土方' 5 一夜 
 
5 一夜

二十天之后,黑夜之中,我悄悄来到大阪。

二十天,已足以让人两鬓成霜。

鸟取·伏见一役,新選组惨败,仿佛已看到多年创建的基业毁灭的情景。惨烈的杀戮之声,至今尚在耳边胸中。

今夜,要赶快在敌军杀来之前,将病重的总司送上幕府准备好的军舰,使他能够到医学院去治疗。因此,怕是无暇多作伤感的。

近藤兄已投入战斗多时,大阪的下处,目前只有总司,中原和数名护卫。

土方兄。潜入他房间脱去头罩之后,微弱而惊喜的叫出来。

总司!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身体感觉怎麼样?

不用担心。笑着,如释重负般,早已不发烧了。

我带你去幕府医学院吧,我说,那里的大夫我已经特别交待了。

喔。又要跑了呢。薄怒般的板起脸,而后又笑出声来,不过既然是土方兄说的,去哪里都好哦。

看着他依旧是一脸信任和依赖的神情,心里苦苦的,脸上却堆起微笑来。

哇,土方兄也会笑哦。

罗嗦,我去叫中原收拾。

到隔壁吩咐那小女孩的时候,认真看了看她的神情,便知道没有必要对她说可以走的话了,尽管理由又多了几条。她静静地听完,便开始在那里准备行装了。

在那之后,一个人站在廊下吹了会儿寒冷的夜风,去一去连夜奔波的疲惫。

不可,滞留太久,因为后面似有追兵。

使劲的揉一揉两边太阳穴,但愿一切顺利罢……

但我必须成功!



我已经准备好了。土方先生。

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过头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灯光之下,她没有穿着平常的白色或青色和服,而是一身剑士的衣衫——直衣和裙裤,头上,也高高的扎起了马尾。

然而令我惊异的,是那一模一样清冷的气质和如剑一般的眼睛。

总司!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了。

然而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赞许。这样做是对的。这小女孩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吧?这样的装束,隐隐的像是某种决心般——



进入他的房间,惊讶得几乎跳起来,看到总司倚在床边,艰难的伸手去够自己的刀。急忙跑过去扶住他的身子。

总司,干什麼?

土方兄,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了,后面有追兵对吧?

总司……再看他的时候,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土方兄,如果不能的话,那就……

别说话。我轻轻横抱起他的身子,我们很快就会到的。所以,你放心吧。

嗯。朦胧的灯光中,他紧闭双眼,微微一笑。

身边,中原悄无声息的侧身而过,拾起了加州住清光。



清晨,雾总算散了。没有什麼再去掩盖一地的尸体和鲜血。我把刀插进刀鞘,慢慢走向站在马车边的中原。

“很好。中原。”我说,“很镇定。”

    “土方先生谬赞了。”面前的人漠然回应。然后拿出一块丝绢,默默擦掉刀上的鲜血,而她的身上,溅满了十倍百倍于刀上的血,硬硬的凝固在衣上和发上。方才,生命还是悬于一线的,如果没有她的话……然而却只说得出这样的话——

    “以后就拜托你了。”

    “是。”



不再看她被血染红的面容。我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向马车走去。船就在身后的港口里停泊着,必须把总司赶快护送上船,船走了,我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

打开马车门,向那病弱的微笑伸出手的时候,我感觉累了,我真的已经……累了……



轻轻的靠在船舱里床上的总司看着实在是单薄,许是我好久没有抱起他来的缘故,感觉身体也轻的鸿毛一般。

我说土方兄啊,他的表情严肃,你实在不应该叫她跟我去。

是中原吗?我蹙蹙眉,跟你去用得着我去命令她吗?

小樱也二十一岁了,像我这样一个人,怎麼能再拖累她?

够了,像这样的话你说过多少回了?从那丫头满了二十岁,你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

鸟取一役之后,应该让她走的……他喃喃道。

那丫头——你真的以为她离开了你还会活得下去吗?

土方兄你在说笑吧?我哪有那麼大魅力,咳咳。反正我也是……

中原在哪里?我打断他,我还有事想交代她。

她在自己船舱里收拾呢。土方兄,咳咳,你莫要去找她了……她其实没你看见的那麼冷静。他笑了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是天生的冷血杀手吗?

总司!

对不起,土方兄。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也许是连你都要走了,我有点难受。

我会去看你的,等这场战斗结束了我就去看你。

哦?他微笑,战斗,能结束吗?

 
 


 
 
subject '闻樱一笑·下部·中原' 1 船 
 
1   船



    码头,严冬时分的清晨分外寒冷。海中的雾迷了人的眼,一艘铁灰色的军舰隐在雾中,像一个未明正身的巨大怪物般,静静的蹲伏着。

    几个守卫的士兵缩着头,在舰上窥望着岸边。一夜的辛苦,究竟,在守望什麼呢?

    朦胧中,一辆马车在雾中显出了轮廓。

    “来了!”,“快去报告!”一阵不小的骚动。

    “平安吗?……不,后面那是……”

    “快报告!后有追兵,人数不详!”



    马嘶,人喊,慢涛拍岸。

    黑衣的人影带马横在马车前,寒光闪处,追赶而来的马上又倒下两具人体,空空的马鞍上瞬间染上鲜血,马惊得落荒而走。

    然而,还有新的马,新的人舞刀而来,雾中,敌人仿佛源源不断。黑衣人的额发已经沾在鬓角。汗水滑过他的脸,和他面颊上的血迹混在一起。身经数战,这一刻,手却微微发起抖来。

    没有回头看马车,没有时间,然而……

    必须要赢。海就在身后了。只要再撑一会儿,把他平安送到江户……

    从来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竟然在祷告上天了。



    血光闪处,一匹马已经到了马车前。黑衣人悚然回头,但已来不及——



    电!光!石!火!

       

    一把刀闪电般射出门帘,把那个有着狞笑的脸的胸膛穿在刀锋上。

    即便是在雾中,飞溅的血花也是一样的鲜红。黑衣人轻轻呼出一口气,狂跳的心脏随着汗水的淌落稍稍平静下来,随即手起刀落,又送了一人性命。在死前,那人睁大的双眼直直的望着他的身后——

    “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他不是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吗?”“他怎麼还能杀人?”

    “哼,现在可不是你们惊讶的时候。”黑衣人抖去刀上鲜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敌人们许是太惊奇了,竟然没看出这微笑中的悲哀。也许,是他们根本无暇去看别人吧。

    浓雾中,一个白衣的身影站在车前。手中的刀尖上挑,刀上,还流着细细的血丝。雾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每个人都在那一瞬间感到寒意更加深重!

    又有两人冲到马车前。白衣的身影一晃,如鬼魅般,灰色的雾于是又变红。

    敌人真的惊诧了。有个小个子,看来还只是少年,失声喊道——

    “好,好厉害。冲田总司复活了!”

“胡说八道!”看来是首脑的人一声怒喝,“我们的消息没错,他一定是在硬撑,大家上,杀掉他!”



我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刀刃的缝隙之中,他的脸离我如此之近,奋力压下的手腕也无法使我的刀刃下降半分。是胆怯使你的手发软吗?锋刃下滑,摩擦出刺耳的金属之声,随即剑刃入身。临死前还大睁的双眼,是对自己的死表示不信吗?

热血溅在脸上,寒风使其凝结成冰。三段突连刺,新的血又化开旧的。随即凝为一体。

“一个不留!”土方先生在远处喊着,“全都杀掉!”

四年前,溪畔樱花香,你问我,为什麼练刀?很想杀人吗?

不,我一点也不想杀人,一点也不。只不过有的时候,杀人也是必须的。

那就是我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时候。



    潮声,终于也不敌杀声了吧?

真正什麼也掩盖不了的,其实是人垂死时绝望的惨叫。



加州住清光的锋刃下,他的脸看起来是那样的惊惧,的确,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还不知道为何而杀人吧?来杀冲田总司,只是遥远的主子所下的命令吧?几分钟以前脱口而出的言语,现在已经忘记了吧?

“好,好厉害。冲田总司复活了!”

复活了……



“你走吧。”我撤掉刀尖,不期然看向马车,我实在有点傻,是不是?

噗!

我的心重重一颤,脚边,人头滚落,脸上还带着数秒前如逢大赦的喜悦。我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海边已寂静,好象刚才的事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黑衣的人走向白衣的人。两个人影渐渐接近。

    “很好。中原。”黑衣的人说,“很镇定。”

    “土方先生谬赞了。”我漠然回应。然后拿出一块丝绢,默默擦掉刀上的鲜血,血太多,一块丝绢无法承受。

    “以后就拜托你了。”

    “是。”

    “不过中原,作为保护总司的人,你的手下的还软了一些,刚才,为什麼放过那个人?”

    “土方先生……”我低头蹙眉。

    “算了。”土方先生疲惫了,他摇摇手,“走吧,我送你们上船……”

    土方先生摇摇晃晃地向马车走去,从背后看起来肩头有些下垂。自从鸟取·伏见一役之后,他确实已经累了……



    雾已散去。一轮红日生在海上。

    我缩在船舱一角。捂住嘴,不断地干呕。一盆血红的水还在我旁边荡漾,鬓角尚未洗净的残血干涩的胶结着头发,一直垂到膝上。

    刚才的血,不仅溅在我身上,也溅在我心里。

    一条雪白的布巾落在我的膝头,我抬头,看见他疲惫地靠在墙上。

    “辛苦了。”他微笑着。

    微笑,如熹微的阳光。我把布巾蒙在脸上,闭上眼睛,轻轻吐气,静默数秒。拿开布巾时,神情已平和。

“该吃药了,总司。”我淡淡笑道。


 '下部·中原' 2 医 
 
2    医



庆应四年——初春



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过去的事情不是吗?小樱?

我问你做什麼呢?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窗外的光影细细密密。

你好像越来越空灵了呢。他笑。好像马上要不食人间烟火了。于是我也笑着,手指抠住木制的窗棂。

过去不重要是不是?我轻声对自己说,我已无暇去探寻过去。我只想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你的现在。

紧紧地,紧紧地抓住……

紧紧地。

松开手指,木刺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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