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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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就见君无命、逍遥子笑吟吟看着自己,无涯慌忙站起,长揖:“道法神妙。无涯一时忘了时日,多谢两位前辈提点。”
无涯初起时,金光绕身,不过几息,金光便消失不见,俨然又成一介凡夫。
“想不到区区五十五年,你便有了小成,老夫甚慰。还烦请逍遥小辈传授他些个空冥妙法,助他行走世间。”君无命细细端详无涯,微微颌首。
“上仙谬赞了,空冥道法怎敢称妙,不过,俗语云:杀鸡焉用牛刀!上仙之法当用于破天立道,呵呵,至于对付世间一众宵小么,空冥道法足矣!”逍遥子轻笑数声,欣然领命。
“无涯谢过逍遥前辈,只是天泪盛会即在眼前,时日不多,如何来得及呢?”无涯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无妨。”君无命摆摆手,对逍遥子道:“逍遥小辈,我知你一生所学太过庞杂,捡些个管用的,传于聂无涯识海中,待他日后,自个好好琢磨去吧。”
“逍遥遵命!”逍遥子给君无命这么一说,老脸也不由一红,思忖一番后,一抖手,刹那,十数道灵光飞向无涯。
五行遁法、周天大搬运法、御气飞行术、伏魔惊天剑术、炼宝制器术……呵呵,居然连点石成金术也有,无涯逐一看来,又喜又愁,喜的是凭空多了这些个妙法,愁的是门类实在太多,不知何时才能参悟透。
“聂无涯莫要发愁,逍遥小辈愿暂居寒冰玉萧为器灵,静待与他散失三魂相遇的机缘,你日后若有不明之处只需耗费一滴真元血,便可唤他出来。不过一年之中,他至多现身三次,否则将永为器灵,不可解脱。”
“小子明白!”
“来,你随我来。”君无命向无涯招手:“我昔年曾炼制了几件小玩意,一并送你吧。”
上仙炼制的法宝,当是神、仙器,无涯闻言大喜,紧跟君无命走出鱼湖洞。
火灵儿在洞口整整待了九十九年,见无涯出来,喜不自禁,化为松鼠儿,哧溜,窜上了无涯肩头,口中吱吱有声,诉不完的思念,撒不完的娇。
“你不离不弃,实是难得,如不奖赏,难显我道公平!”君无命将手往虚空里一抓,一件金银相间的宝甲已然在手:“此宝名如意甲,为日月精华炼制,等闲仙家也难伤着甲之人。”
火灵儿穿了宝甲,对着光滑可鉴的石壁左顾右盼,又冲无涯一阵摇头摆尾。
果真神物!无涯暗叹不已,心里对自个将得到的器物更多了几分期盼。
只见君无命手轻轻一拂,云雾奇障顿作烟消,鱼湖洞三个古字又显露在无涯眼前。
“三宝何在?难道尔想据为己有不成?”君无命舌绽春雷,震得洞口碎石哗哗而下。
“上仙莫要催促,老奴这就来了……”闻听君无命之言,远处一座小山动了起来,慢慢向鱼湖洞赶来。
及到面前,无涯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只巨大的老龟。
老龟就地一滚,稀里哗啦抖落了一地的乱石、灌木,露出一个数亩大小的龟背来,砰一声,白光闪过,那老龟已幻化为一位弓背白须老者,捧了几件黑不溜秋的物事,恭立一旁。
“上仙,你、你怎成了这般模样?”老龟看着君无命,突然放声大哭,
“不同,你也活过了这么长年岁了,何必对生死二字如此执着?我身虽死,道却留存,足矣!”君无命见老龟甚是悲切,也有一丝不忍,劝慰几句后,对无涯道:“当年老夫在鱼湖洞修道时,曾出手救了这只被海鸟所伤的小龟,留他在鱼湖洞中疗伤,没想他竟有些灵根,跟着老夫学道数百年,也修成了人身。他既自认为奴,老夫便给他取名龟不同,老夫飞升之后,遂留他在此看守鱼湖洞。”
“老夫本有意助他成仙,永脱妖籍,没曾想,今日见面,已是物是人非。唉……”君无命长叹一声,指着无涯让龟不同行礼:“不同,此子名叫聂无涯,我之道已为他所承,从今以后,你就侍奉他左右吧。他若成就大道,你必得益良多。”
“少主,老奴有礼了!”龟不同依言向无涯行礼。
十万多岁的老者向自己施礼,无涯一时手足无措,慌乱中也回了一礼,口称:“龟老先生……”
想想不妥,无涯又道:“不同老先生……”
“呵呵……”君无命被无涯逗得一阵笑,须臾正色道:“聂无涯,尊卑既定,多礼反倒失尊。不同敬你,非是敬你年岁、修为,而是敬你所承之道。逆天之道,与天同齐,即便面对天地也无须去敬,这天地间若是有他道、有陈规束缚你的本心,你皆可弃之不理,你可明白?”
无涯经五行灵气重塑肉胎后,心性已与往日大为不同,爱恨分明,能收能放,早无旧时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弊病,听君无命如此一说,当即道:“小子懂了,天地旧法与我如浮云,我之行事无须陈规墨守。”
说着,无涯想起黄姑儿的遭遇,忽的激越起来:“哪怕世间公论,虽千万人认同,我若不认同,这公论就非公论!这所谓天道,虽普天下遵之,我若是逆之,这天道也非我之天道!”
“对极了,对极了!我之道便是无拘无束、率性而为,天若挡我道,我也必破天,哈哈,又何惧人言陈规?”君无命放声大笑,响彻天地。
“哈哈哈……”无涯手握断尘,也跟着大笑,笑罢,与君无命相对一视,猛觉得心中又多了一点明悟。
“少主,你可称老奴为不同。这不同二字,老奴听惯了,要是改了称呼,呵呵,老奴倒觉得别扭。”龟不同趋步上前,向无涯奉上手中之物。
黑乎乎一只破布袋,黑漆漆一个豁口石瓶,黑油油一块疙瘩铁蛋,若非无涯早已得知这三物来历,只怕会笑出声来,这些个哪里像是上仙所炼制的法宝?分明是孩童随手捡拾来的小玩意!
“你虽成就先天灵胎,可惜修为太低,终究还是凡眼,识不透此中玄机。”君无命见无涯似笑非笑一脸怪样,却丝毫不以为意,指着三件法宝一一道:“乾坤袋可装天地;慑灵瓶能取仙家元神,收妖修元丹;乌金珠若是打了个准,包管大罗仙也要遭劫!三宝材质极平常,麻布、黑石、乌金而已,却承了我道奥妙,比那些个表面光鲜实质不过死物的法器强胜太多。”
哦?竟如此与众不同?无涯半信半疑。
“这三宝,因承了我道,世间唯有你我可用,对他人而言只是破布、碎石、锈铁。以你今日修为用它,它不过地级法器;以老夫当年飞升时用它,它便是神、仙器;若有一日,你证得大道,它可比先天灵宝……呵呵,你弱它弱,你强它强,如何不妙?”君无命看了无涯一眼,又道。
“小子今日真是长了见识。”无涯大喜过望,接过龟不同奉上的三宝,按耐不住试炼起来。
拿起乾坤袋,无涯指着极远处一块巨石,说了声:“收!”
眨眼间,巨石已然不见,无涯掂掂手中乾坤袋,觉得仍是轻飘飘,心中大为疑惑,便倒转袋口一抖。
“少主小心……”龟不同大喊道。
接着,轰隆一声响,巨石从乾坤袋中掉落,陷进岩地数尺之深。
无涯尽管躲得快,没伤着,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信它,它便吓你。”君无命淡淡道。
这乾坤袋乃是承道宝器,本不会发生刚才之事,只是君无命不喜无涯心疑本道,略施薄惩罢了。
君无命眼光一瞥,见无涯静立一旁若有所思,便不再理会,转而对龟不同道:“不同,你在幼时被海鸟所伤,尽失先天元气,却也修到了分神圆满,不易啊,难得、难得!”
“上仙,老奴这十万余年来,谨遵上仙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无奈先天元气不足,成就实在惭愧。”龟不同语气谦恭,却难抑自得。
“呵呵……”君无命嘴角掠过一丝厌恶,一指轻点火灵儿:“不同,你比他又如何?”
火灵儿受此一点,顿时显出麒麟原形,赤焰熊熊,神威惊人。
这龟不同虽修成人形,有分神修为,但本尊只是一只老龟,见麒麟显身,立判天定尊卑,当下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聂无涯当年一介凡夫时,便有麒麟相随,不同,虽说如今天地混沌不明,难定气数天运,但你敢说比麒麟更懂择主么?”君无命厉声喝道。
龟不同一点心思怎逃过君无命法眼,他口称无涯少主,只不过惧怕旧主手段,其实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无涯这个少主。
如今心思被君无命点破,加之麒麟显身隐隐可推演少主将来成就,龟不同心中惶急难安,思前想后,唯有献出本命妖丹,方可补救,遂心一横,张口吐出一颗鹅卵般大小的青色珠子来,双手捧了,恭恭敬敬递到无涯面前。
青珠剔透,内有碧海,一只小龟遨游其间。
无涯伸手接来,傲然一笑。
章二四 灵墟(六)断尘斩怨 慑魔眼成
“我聂无涯若是不值你龟不同追随,这本命元丹于我何用?你固然不情不愿,累及我也不痛不快!若是你一心皈依我道,又何须这本命元丹作质?岂不是小看我聂某人么?”无涯嘿嘿冷笑,将妖丹掷还龟不同。
“这、这……”龟不同非是逍遥子,存世十余万年,这天地间何处未曾去过?也算是老于世故之人,可听了无涯此言,却神情尴尬,无言以对,捧了自个的妖丹,进退两难,局促不安。
“聂无涯,不同心生骄念,也是难免。呵呵,都是老夫失了管教之过。”君无命终究顾念往日情分,为龟不同打了个圆场:“不过,不同熟知世间之事,侍奉你左右,与你也有些好处。聂无涯,不同的本命元丹,你还是暂且收下,置入慑灵瓶中吧。如今世道不复以前,人妖之间,势如水火,有慑灵瓶震住不同本命元丹,何人能瞧出不同本相?这样一来,你行走世间,可少些烦扰。呵呵,也可让这小龟老实些!”
说罢,君无命看了龟不同一眼,传音道:你这小龟,愚钝之极!若非老夫我念些旧情,你便失了一条登仙捷径。老夫已仁至义尽,日后如何,一切看你自个行事!
“上仙教训的极是,老奴一时鬼迷心窍了。”龟不同感激涕零地回望君无名一眼后,高举妖丹过头,走到无涯面前,躬身道:“老奴烦请少主开恩,收下此丹。一来方便老奴追随,二来也是给老奴的一点训诫。”
既然君无命开口为龟不同求情,无涯怎能驳他面子?再一想,这世间一切,自己不明之处多矣,有这万年老龟跟随,自然能省心不少,也就不再计较,用慑灵瓶收了龟不同的妖丹,放入乾坤袋中。
龟不同至此才放下心来,摄手摄脚退在一旁侍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君无命看着此景,微微一笑,对无涯道:“听逍遥小辈言,你一曲沧桑,可谓天籁。聂无涯,你愿为老夫吹奏么?”
“前辈之命,小子怎敢不从?”
“好极、好极,逍遥小辈,速将寒冰玉萧奉上。”
逍遥子闻言,急急从鱼湖洞中飘出。
寒冰玉萧乃是先天至宝,凭我如今的修为也可用之?无涯手持玉箫,心中忐忑,抬眼看向君无命。
“这寒冰玉萧若想吹奏出声,需用先天之气,常人一出娘胎便失了此气,沾了尘俗,如何能让寒冰玉萧出声?唯有历雷劫、天劫、万年轮回,成就大罗金仙体者,方能荡尽尘俗,重获先天之气。故而有先天至宝,非大罗金仙不可用之语。”君无命缓缓道。
“前辈……”无涯糊涂了,自己的修为君无命应该了如指掌,与那大罗金仙不知差了几重境界,决计是无法吹奏出声的,难道君无命也来消遣自己?
“聂无涯,休要妄自菲薄!”君无命有些不悦,一指道:“你经五行灵气炼体,已成先天灵胎,一呼一吸皆是先天之气,虽非大罗仙,又岂是寻常人?还不快快与我吹来!”
无涯虽受了呵斥,心里却是挺美,忙抖擞精神,用真元之力,吹奏沧桑曲。
箫声刚起,闻听到此音的走兽鱼虫皆逃的逃、飞的飞、游的游、躲的躲,只是苦了无法走动的草木,一曲才了,方圆十丈之内,草木皆为齑粉!
“厉害、厉害!少主神技,让老奴开了眼了!”龟不同一双龟眼瞪得老大,口中嘶嘶倒吸冷气。
逍遥子眼带笑意,寒冰玉萧出自空冥,今日初现神威,即便非自个之能,却也觉得老脸有光。
火灵儿两只小爪子捂住耳朵,躲在一块巨石之后,探头探脑,见无涯住了吹奏,才又蹦了出来,吱吱叫着,指着四下,好一阵比划。
一曲沧桑而已,平日里不知吹奏过几多回,怎么会有如此威能?难道是因有寒冰玉萧?无涯打量一地尘灰,不由咋舌。
“谱此曲者,当为大才,只是老夫无缘与他相识了。”君无命叹了一声,又道:“此曲写景,然四季更替往复,便是沧桑轮回。老夫初听时,只觉此曲意境幽远,没曾想到,此曲与寒冰玉萧相配,竟成了一件大杀器!”
“春意浓浓使人醉,这是幻;夏意烈烈焚心肺,这是炼;秋意瑟瑟伤肝肠,这是毁;冬意凛凛万物亡,这是灭,高明啊,暗合轮回之道。聂无涯,你现在尚不知收放自如,日后好好去揣摩吧。”
“多谢前辈指点。”无涯心中忽而一悟,无意般伸手画了一个圆。
往生往死,生生不息,不灭不破,不破不立!此子可造,吾道有承,君无命瞥见无涯如此,颌首暗赞,对逍遥子喝道:“此地五行灵气将消失殆尽,逍遥小辈,你意欲何往!”
逍遥子受此一喝,身形转为淡淡青烟,投往寒冰玉萧之中。
“聂无涯,他日若有机缘,你就助逍遥小辈一臂,呵呵,也是添你功德之事。”君无命又道。
“小子谨遵前辈之命。”
“好、好、好,诸事已了,再无牵挂。”君无命环顾周遭,抬首向天:“老夫即要去了,聂无涯,且借你断尘剑,斩去老夫恨天怨念!”
“上仙……”龟不同扑地大哭。
“不同,莫要悲切,老夫身死道存,已无遗憾。”君无命低头看了龟不同一眼后,厉声道:“此时我之恨怨尚为我道克制,片刻后,道怨分离,老夫必为孽灵,到时无神无识,只知杀戮。老夫之道虽逆天但不逆万物生灵,聂无涯,你还不动手?莫非想让老夫遗恨……”
逆天之道,无涯已有体悟,当知如何处事,加之心境早已不复从前,遂手持断尘,向君无命拱手:“上仙仁慈,必不朽天地。无涯为上仙斩去恨怨,上仙之道可圆满矣!”
“多谢、有劳!”君无命一言既出,天地变色。
红日遁云,阴测测,暗昏昏;妖风掀浪,东海震怒,万顷之水忽的抬升数十丈,直扑灵墟。
再看君无命,已不是青年模样,而是化身三头六臂一狰狞魔怪,高可顶天立地,十方阴灵拜着,三千鬼物敬着,鬼声啾啾,阴魂重重,把那天地也换了颜色。
一朵金莲高悬魔怪头顶,放出微弱金光,如一张金丝编就的网牢牢罩住魔怪。束缚之处,皆在吱吱冒烟。
魔怪吃痛不住,声声怒吼,蹦跳奔逐,欲挣脱束缚,魔鬼每一动,阴灵、鬼物便纷纷跌落,被魔怪践踏成泥。
魔怪眼看就可挣脱,若是再不动手,悔之晚矣,无涯无暇多想,纵身跃起,双手紧握断尘,狠狠向魔怪劈去。
无涯身形与魔怪相比,就如微尘高山,滴水大海,彷如魔怪稍一动作,就可置于无涯死地。
“惨了、惨了,少主如何能与之相抗啊。”龟不同心中盘算,一时没了主意。
火灵儿昂嗬一声,现出本尊,携风雷之威,赤焰滔天就如火球一般激射魔怪。
未等火灵儿靠近魔怪,一切又如片刻前:红日当空,海澜不惊。
无涯怔怔望着断尘剑下之人,哪里是什么魔怪,不正是君无命么?
君无命坦然一笑,慢慢不见。
海风徐徐,异响四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