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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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大博金卖的不是炒货，做的不是打火机，我们的企业生产的不是一般概念下的产品，我们从事的事业是产业的整合，是战略投资，我们要建立的是与全球接轨的价值链，这个概念本身就非常新。”那位提问的记者赞许地点了点头，也许他真的理解了。另一位记者对方立新的回答似乎不太过瘾，他追问道：“请问方总，这些新概念是如何为大博金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的？”方立新神秘地撇了一下嘴：“企业的赢利模式是公司的核心机密，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您。”这位记者接着问：“有人说大博金的财富扩张依赖两大支撑体系，即上市公司为主体的资本市场和金融机构为主体的资金市场，方总，您对这种观点怎么看，认可吗？”方立新沉吟了一下，他暗暗吃惊，心想这小子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他这是在发难，他显然把大博金当成了倒买倒卖或是圈钱的主儿了。方立新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不动声色地说：“无论是资本市场还是资金市场，存在本身就说明了它们的价值和必要性，如何充分地利用金融资源，是大智慧，当然也是合法的，机会对任何人都是均等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老师是美国人。我认为，咱们国家现有的企业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学习什么是与国际接轨，不是表面的形式，而应该注重内在的方法，方法是知识，是价值观。”又有一位记者提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贵公司作为上市公司博力股份的大股东，对博力股价最近发生的异常波动作何解释？市面上的传言很多，可能方总已经注意到了。”方立新笑了笑：“股价的涨跌是由各种因素造成的，不能一概而论，但有一点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大博金决不会参与股票的炒作。”那位记者仍然纠缠着这个话题：“为了保护中小股民的利益，大博金会不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干预博力股价？贵公司有什么办法抑制股价下跌？”方立新摆出一副世故的样子：“这个问题嘛我不能轻易表态，我想董事会应该有一个成熟的并且是合法的行动方案的。”方立新话音刚落，另一位记者就把话题转开了：“方总，我们知道贵公司是做房地产起家的，今后房地产还会是贵公司的主营业务吗？还有，贵公司确定要进军物流产业，听说贵公司还制定了一个宏伟的目标，方总，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方立新望着这位记者，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干咳了一声，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首先，大博金决不会退出房地产；其次，我们进军物流产业的目标非常明确，我们要打造中国的物流航母，目标沃尔玛，挺进500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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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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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谊看了看表，示意采访结束。在一片喝彩声中，方立新跟着贾谊走出小会议室。“你小子快修炼成佛了！”贾谊说着把一张报纸递给方立新，“瞧，著名经济学家杜邦教授也让你小子给买通了，杜教授说从全球市场经济发展史的角度来看，大博金的理念是有说服力的，作为新时代民营经济的代表，大博金对资本与产业的整合的确树立了一面旗帜！看来现在这些教授也不惜墨如金了，告诉我，这篇文章你给了杜教授多少钱？”方立新瞪了贾谊一眼：“猥琐！”贾谊不屑地说：“我猥琐？”方立新拍了拍贾谊的肩，像是把一切都看透了：“口碑是什么？舆论的作用不就是口口相传吗？扒掉这身皮，亿万富翁与叫花子能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五脏六腑！”方立新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贾谊，别嫉妒了，其实做企业挺不容易的，你不也盯上了富翁的口袋吗？世上没有一尘不染的钞票，别让手上的细菌钻进肚子里就行了，放心吧哥们儿，赵英武不来，那笔赞助费我照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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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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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英武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一本厚厚的卷案，小四儿敲门走了进来。小四儿的爷爷与赵英武的父亲是拜把子兄弟，父亲生前两家人常来常往，小四儿就如同赵英武的亲侄子一般，两年前退伍回家的小四儿来到公司。小四儿把一张纸条递给赵英武说：“二叔，情况就是这些，全写在上面了。”赵英武接过纸条，边看边说：“四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公司不要叫我二叔。”小四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瞧我这记性，今后一定改！”赵英武把纸条放在桌上，抬起头望着小四儿：“去吧，好好工作，你对自己的要求应该更严格，多干事，少说话，与工作无关的话一句都不要说，不要问，记住了吗？”小四儿虔诚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不该说的话我决不会乱讲的。”小四儿说完，轻轻地转身离去。赵英武拿起纸条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放进了抽屉里。他沉思了片刻，用内线电话通知蒋薇把财务总监汪含叫来。汪含是中央财经大学的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他是在大学同学张晓的鼓动下抛弃铁饭碗，一起来到大博金集团的。张晓现任大博金集团的财务部经理。说到下海的理由，连汪含自己都讲不太清楚，他在做出决定之前唯一感受到的只是一颗在书生气十足的表相里无法抑制的萌动着的心。“赵董，您找我？”汪含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赵英武对他手下的这批专家还是相当尊重的，技术型人员与管理型人员是不同的，主要是指他们内心的感觉。“小汪，会计师事务所姚主任要的材料准备好了吧。”“正在准备，再落实几个数据之后就可以送过去了。”赵英武笑了笑：“好吧，时间抓紧点，别耽搁了博力股份出年报。”汪含点了点头：“好的。”赵英武沉思了片刻，说：“还有一件事儿，捷中集团你听说过吧。”汪含想了想，说：“是不是刘力鹏的那个捷中？”“没错，捷中的老板就是刘力鹏。”赵英武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他和汪含并排坐在办公室一角的并不舒适的胡桃木方椅上。赵英武告诉汪含，他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最近刘力鹏遇到了一些麻烦，可能要出手东区的那幅M5地块。他说M5可是块宝地啊，他让汪含跟捷中集团侧面接触一下，把这块地的情况摸清楚。汪含领命之后就离开了。蒋薇走了进来，“中午有应酬吗？”蒋薇关切地问。“今天我哪都不想去，叫一份外卖吧，黑椒牛柳套餐，味儿要重一些。”赵英武淡淡地说。“总吃这种套餐，恐怕……”蒋薇话未说完，赵英武的手机响了。蒋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等着赵英武接电话，她通常是不必回避赵英武的。“香港的董老板又来电话了。”赵英武像是自言自语，蒋薇看得出来，赵英武是不太情愿地按下接听键的。“最近可能不行……先缓一缓吧……不，我不会放弃……当然，肯定要继续合作下去嘛……再见。”蒋薇听到的是这些只言片语的回答。赵英武挂掉电话正想跟蒋薇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赵英武无奈地笑了笑，这个电话是集团房地产公司的石总打来的。“喂，小石啊……什么？……郭行长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你抓紧时间准备资料。让财务部张经理全力配合……对，……动作要快，不要影响了施工进度……还有，营销方案再做细点，可以请境外的公司参与嘛……对，对，不要怕别人赚钱，你应该懂得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你先谈吧。”赵英武把手机扔在桌上，“去把张晓叫过来。”赵英武对蒋薇说。蒋薇转身欲走，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赵英武不胜其烦地皱了皱眉，蒋薇说：“我到外面去接。”
财务部张经理很快就来了，他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恭恭敬敬地呈给赵英武，赵英武接过报表，放在桌上，他似乎对这个报表不太在乎。“小张，你马上跟房地产公司的小石联系，有一笔贷款业务需要集团财务部配合，是郭行长那里的，要抓紧，还有，你把全集团的负债状况整理个详细的报表，明天上班之后给我。”张晓答应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赵英武似乎心事重重地在想着什么。
蒋薇接完电话，又走进赵英武的办公室，“还是那位晨报记者简华，真讨厌，每天几乎都要打一个骚扰电话，竟然想独家采访您，太不自量力了。”听完蒋薇的牢骚，赵英武思忖着：“简华？那个很执著的女孩。”赵英武突然换了副平和的口吻，“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竟没把我们大博金的董事长助理和新闻发言人放在眼里，她这是在干什么呢？”蒋薇轻蔑地哼了一声：“真可笑，还美其名曰出于一个记者的本能和职责，我看她是太想出风头了。”赵英武笑了笑，说：“可以理解啊！干他们那一行的压力很大，平庸是会被淘汰的，出不了风头就被风卷走了。”“她也不想一想，独家采访怎么会轮到她！就是再克隆一个您也轮不到她呀！”“克隆？”赵英武诧异地望着蒋薇。“您这么忙，如果真能克隆一个您做替身那该多好啊！”蒋薇调皮地笑着，她平时经常会恰到好处地在赵英武面前开一些玩笑。“克隆？替身？有意思。”赵英武笑着说。“科学技术真要是发展到那一步……嗨，我又在这瞎想了。”蒋薇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稚气，有时当蒋薇与赵英武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蒋薇发现赵英武并不总是一种表情，她想，作为老板，天天板着脸其实应该是很累的。赵英武欣赏蒋薇也许正在于此，调节气氛就是一种积极的休息。赵英武需要这样，他在蒋薇这里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女人的精神上的抚慰，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快感，这种快感通过一个并非刻意营造的场，渗透进他的情感中枢，令他享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满足，而这种满足他从未在阿秀那里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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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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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薇出去定套餐了，赵英武的心又平静下来，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他又把小四儿送来的纸条拿起来，他紧锁眉头，似乎要做出什么决定。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抓起电话：“立新，你马上回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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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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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立新接完电话就跟着贾谊从新闻发布会现场往外走，方立新玩世不恭地睥睨着贾谊：“哥们儿，你这个发布会组织得可不怎么成功啊，我看今天到会的几乎都是富豪们的代表，幸亏赵英武没来，否则……”贾谊沮丧地哼了一声：“中国的这些富豪们这是怎么啦？都什么年代了，对财富还如此讳莫如深，看来我们的责任还很重啊！其实财富和荣誉应该是对等的。”接下来的记者招待会就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举行，但显然已经没有了招待会应有的那份庄重，事先预设好的集体采访变成了点对点的窃窃私语，如果没有酒店辉煌的灯光和富丽的装饰以及衣冠楚楚的人们的映衬，就和劳务市场雇主与民工之间的讨价还价没有什么区别了。很显然，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白领之间的交易。方立新看到有人在明目张胆地给记者们发红包。“你的确搭建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方立新戏谑地说。贾谊世故地笑了笑：“各取所需吧，如今这个世道还是别玩儿虚的好，内容重于形式，形式服务于内容吧。”两人说着就走出了会场。“你也学会追逐功利了。”方立新继续调侃。贾谊却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那些富豪们的含蓄是一种境界呢还是心存恐惧，想脱俗可又脱不掉，清高和世俗同台献艺，可悲啊！赚钱的时候什么都不怕，赚到了钱胆子就小了，财富也变成了一种隐私。”方立新望了一眼贾谊：“财富的属性有两种，一种是属于社会的，怎么吹都行；另一种是属于个人的，个人的东西当然是隐私了。如果说到赚钱，方式自然有很多种，其中包含着秘密和隐私，赚钱和赚到了钱，前后的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贾谊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方立新的话表示出了认可，片刻后他又有点儿愤愤然了：“我呀，非把那些富豪的心态拧一拧，接下来我要对那些富豪进行追踪报道，如果其中有哪一位不幸变成了问题富豪，我还得让他上榜！”方立新突然放声大笑，他没想到当年在学校豁达热情的贾谊竟被社会蹂躏成了这样：“贾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暧昧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可是社会的良知，是正义的化身。”“什么暧昧！我心里才是最坦荡的，你敢说我不是个正直的新闻工作者吗？”贾谊反驳道。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从后面急速赶了上来，她堵在了方立新面前并递上一张名片：“方总，我是晨报记者简华，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方立新被动地接过名片，他看了一眼干练的简华，喃喃道：“晨报记者简华？……对不起简小姐，我有急事，改天再跟你联系，好吗？”简华则穷追不舍：“方总，我现在只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我而且是广大的读者深感困惑但又寻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从大博金集团开发的房地产项目测算，当然是专家的测算，全部的利润超不过两个亿，那么大博金四十多个亿的资产规模是怎么来的？大博金真正赚钱的业务究竟是什么？”又是这样的问题！方立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企业产生的利润并不完全等同于企业资产扩张的规模。”方立新的语气很生硬。简华不在乎方立新的态度，她继续追问：“是的，但企业创造的利润是企业资产扩张的基础，利润来自于产品的生产者与购买者之间进行交易的过程，大博金的产品除了有限的房子之外，还有什么？”方立新有点不耐烦了：“你明白什么叫资本运作吗？资本运作的核心不是简单的产品买卖，而是资产的买卖，企业的买卖，懂吗？”简华停了下来，她堵住了方立新，使得方立新无法继续前行：“如果一个企业把购买过来的资产加价转卖给另一家企业，是否说明被买卖的资产就赋予了新的价值？那么这个新的价值是如何产生的？是从哪个环节中产生的？”方立新皱了皱眉，他本能地伸出右手，想把简华拨开，但刚抬起手，又停了下来：“你可以去请教专家，也可以买一些书来看，如果非要让我用几句话解释清楚，我做不到。”简华仍然不依不饶：“方总，您难道不认为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对大博金在人们心中的种种猜测是很正面的澄清吗？”方立新索性站住了，他像老师居高临下地开导学生一般地说：“企业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性，只要自己不违法，人家愿怎么猜就让他猜去吧，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什么叫商业机密？商业机密一定有它神秘的地方。”“方总，我再问您一个……”贾谊看到再这样下去真的就没完没了了，他轻轻拉了一下简华，说：“对不起，简小姐，方总确实有急事，改天再找机会吧。”方立新趁势向前急走几步，来到自己的车前，司机熟练地为他打开车门，方立新一弯腰就钻了进去。简华无奈地瞪了贾谊一眼，贾谊似乎并不在意，他朝坐在车里的方立新挥了挥手，其实他看不到车里的方立新，因为车窗上贴着深色的隔热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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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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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立新回到公司，把身上的那套西装换掉。他想幸亏赵英武没有亲自出席，不然他肯定要面对赵英武的白眼了。方立新坐在大班椅前，把赵英武的荣誉证书放在桌子上，还有那个用水晶玻璃制成的奖杯，不禁对贾谊搞的这些玩意儿哑然失笑。跟娱乐圈的年度颁奖典礼有什么区别吗？证书、奖杯、获奖者，一连串不知所云的感谢，现如今，财富问题也变得娱乐化了，在人们的心中，还有什么能让人发自内心地神圣起来？这个社会还存在让人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