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第7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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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百炼门一方虽然占得了便宜,但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强攻上来。
他们也需要时间调整战阵,收拢散兵,修复器械,救治伤员,忙碌一大堆繁琐的后续之事。
喧闹了大半天的长角洲,渐渐迎来了暂时的安宁,双方继续隔着几十里对峙。
所不同的是,百炼门人占据了更多的有利地形,并且加紧抢建据点,布设禁制,而灵宝宗人失去不少据点,逐渐丧失对这一方地界的控制。
……
同一时间,任山原内外,还有几处地方,也同时爆发了规模大小不一,参与人数各不相同的战斗。
从十几人的小规模冲突,到几十上百的局部火并,再到成千上万的真正大战。
从神兵傀儡,到火炮飞剑,到战车灵宝。
各种各样的功法,秘技,纷纷出现。
在这时候,不少观战的中立势力纷纷发现,越是大规模的战斗,所有法宝,功法,越有趋同一般的趋势,反倒是小规模的战斗,各种功法,法宝,五花八门,极具个性,令人眼花缭乱。
由此,普通的斗法法宝,与战场上运用的战阵法宝,被强行区分出来。
“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几场战斗,就令人眼花缭乱,我们必须尽快把此间发生之事如数上禀宗门才行,长老们见多识广,高瞻远瞩,必能看出其中所展现的器道发展趋势,决定下一步开发宝矿,贩卖宝材的大略!”
“也是时候重新考虑与百炼门的关系了,若其真能在任山立足,势必不能再像这般,依从灵宝宗圣地垄断之策。”
“天南器宗的法宝,很好很强大,若有机会,还得试问一下能否引进几套,充实本门护山大阵……”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除弊病
“老祖,好消息,下界任山之战,百炼门再次获得大捷,如今已经彻底掌控长角洲一带,继续向东南推进!”
幽梦渊中,李观面带笑意,觐见李晚,向他禀报了刚刚接到的下界消息。
此刻,离第二次任山之战打响,已经三月有余,尽管两方激烈交战百余场,死伤近万人,但是一切到了上面,都只是旁枝末节,唯有掌控的地带,推进的程度,能够入得巨擘之眼。
李晚听到李观禀报,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各种法宝使用情况如何?”
这场大战也是许多法宝的试验场,他对此倒是颇为关注。
“都已记录在案,若是老祖有兴趣,可从这些玉简中观看。”李观奉上由下界送来的神识玉简。
李晚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当即便查阅起来。
他的神识强大,很快就遍历诸多记录,发现许多平时看似方便易用,威能强大的法宝,到了大战,都变成绣花枕头,没有用处,另外一些看起来粗苯简陋,无甚奇处的,反而成为主力。
“器宗在两者之间的转换和适应上,明显比灵宝宗高出一筹,却是得益于天南地界强大的工坊作场体系,适于炼制介于两者之间的作品,一旦有所需要,便能两头讨好。”
李晚悠然说道,这些在过去就已经有所结论,通过一场场的交锋,越发得以证明。
这也便是玄门修士所谓证道,道不是求来,而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自己去证得。
若能证得己道为真,便可悟道,从而明理彻道,晋升上乘。
李晚如今情况,等闲之物,已经无法供他晋升六重之用,唯有器道一点一滴回馈己身,通晓一切器道变化和造化技艺,方才能够证得造化大道。
这里面所积攒,便是造诣上的资粮。
“灵宝宗会不会模仿器宗?”李观好奇问道。
“灵宝宗人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然而想要建立同样的工坊作场,就必须对许多炼器名师的道场体制进行革新,势必困难重重。”李晚没有断然否定,但却也点出了关键。
“有些东西,不是灵宝宗人想不到,而是做不出。”
“做不出的原因,也不是能力不够,以灵宝宗成器道圣地百万年的积累,基本已经走到了器道巅峰,代表着器道发展的最终造诣,真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攻克不了的难题,所差的无非便是代价大小而已。”
“它所受局限,是自身之道,还有长久以来坚持的炼器师体制。”
“譬如一炼器师,得知某种法宝优秀,有利战阵,然而一旦他的道场开始转换生产此类法宝,便要鼎革下层,建立仆役、工匠、学徒晋升机制,还有轮换造作,流水生产之事,也许多诸多积累,并不是想到便能去做。”
“一旦他在此动用太多资粮,消耗时间精力,其他各处地方,便难免有失专注,从而落后于人。”
“用灵宝宗名师的话来说,便是沦为工匠之流,乃是下品。”
“暂时而言,灵宝宗内,还没有这等体制容身的土壤,哪怕不少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应该走这一条道路,也未必能够成事,而若是他们下定决心朝此道发展,也需得花上三五百年夯实基础,然后再花千百年追赶。”
“以灵宝宗圣地之能,花费年时间走完器宗近万年所走的道路,已经是高估他们了,器道技艺博大精深,各个流派,品种,也是相差极大,这便是所谓术业有专攻,更何况,就算在这千年之内,器宗也仍然会继续向前,不断进取。”
说到此处,李晚也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古今兴衰更替之事,莫过如此,灵宝宗之今日,又岂知不会是器宗明日?而器宗之今日,焉知不是昨日所造成?”
“老祖此言何解?”李观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器宗道统,其实是从上古而来,并非今日新道。只不过,我在继承发展它的同时,糅合了今人造诣,方才使得它焕发生机,若不然,也是最为纯正的古时器道。”李晚吐露秘辛,大有深意。
……
十月初,长角洲之败的消息,也渐渐从灵宝宗高层扩散到中下层,各方人士风闻,尽皆深以为耻。
“又是一新败!接连几月,本宗可有胜利的好消息传回?这次竟然连整个战区都要彻底丢掉了,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是我灵宝宗法宝不利,还是前线给养不足,或者弟子们作战不够勇猛?为何总是如此?”
群情激奋的时刻,灵宝宗的新晋名师韩玉山,在自己新开道场读完邸报,同样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青白面色中,却是有坚定眼神,如同星芒闪亮。
“我辈真传弟子,当除弊病,秉革新,为本宗器道圣地正名!”
韩玉山当即修书一封,启禀师尊,同时以真传弟子特权上书长老会,为革新器道,发展实用战阵法宝请愿。
然而一段时日过去,远在鼎山仙城当值的师尊回信,斥他好高骛远,不知好歹。
给长老会的上书,也如同泥牛入海。
虽然真传弟子拥有上书之权,但灵宝宗的真传弟子,新晋名师不知凡几,每一个都那么热血,上来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殿中长老们,怎么可能去理会?
这般的结果,实属正常。
“韩道友,你这又是何必,长角洲接连战败,长老们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你还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友人很快听闻韩玉山上书之事,过来拜访之时,主动提及。
“去疴除弊,正是要敢谏敢言,哪有什么壶不能提?”韩玉山也不知道是没听懂友人的暗示,还是当真热血上头,满不在乎道。
“长老们高瞻远瞩,一应决策,自有其道理,我等新晋结丹,怎好置喙?”友人只好道。
“凡俗有谚,肉食者鄙,不能远谋,如今韩某也要说,玉食者鄙,不能远谋,岂能说是高瞻远瞩!若真高瞻远瞩,又岂会接连节节败退?”韩玉山一脸不屑。
“这自然是有诸多原因。”友人扶额叹息。
“还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本宗诸道陈腐,不及器宗?若得我来主导,必定大力鼎革,改良创新,绝不会整天守着过去荣耀不放,被人超越而不自知!”韩玉山愤然拍案。
友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玉山,此刻的韩玉山,已经痴若癫狂,不可理喻。
友人甚至都已经无从分辨,他是当真一片公心,如此想法,全为宗门更好,还是在这场失败之中看到了上位良机,故作惊世之言,以搏出位。
韩玉山最终还是没有听从友人劝告,很快便公开通函,招募仆役,学徒,鼎革自己道场体制。
转眼年余时间过去,任山大战,百炼门人的先手优势渐渐消耗,灵宝宗拼着巨大的损失,换取了他们推进的停滞,战局开始进入相持阶段。
韩玉山的韩氏道场中,一座座全新的工坊,作场,已然建立,招募而来的仆役,学徒和普通炼器师们,正在紧张而又有序地忙碌。
这一年间,韩玉山模仿器宗工坊作场做法,在自己道场全面推行学徒之制,通过分摊任务,划定工序之法,分解法宝炼制步骤,研创一种经典飞剑流光剑的批量炼制之法。
但不研创则已,一研创,越来越多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院主,我们的主材已经不多了,问过几大出产此类宝材的世家,都说没有,还有一个佘家,早早便与鼎山的普氏道场签订定契,几十年的产量都专供他们。”
“还有炼制流光剑的关键一步,流光大阵的铭刻,始终融不进去,等闲学徒,根本无法适应这等程度的祭炼啊,我们的路,会不会走错了?”
“最近研创新谱耗费了太多时间,之前常向我们预定法宝的罗家,墨家,林家……都有发函来问。”
韩玉山不胜其烦:“不是早已经告诉过他们,最多一年,只要一年,就可以恢复正常供应了吗?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有,主材不够就去买啊,我就不信,我中州地大物博,区区几样寒髓铁,流焱金气,火石精,有钱都买不到!工序的分隔既已失败,那就再试着重新试验,既然器宗能够做到这等地步,我们没有理由不能做到!”
场中管事纷纷抱怨道:“院主,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罗家他们,已经在和千里外的那洪氏道场接洽,准备改换由他们供应炼气子弟法宝了,墨家和林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心思,还有那几样宝材,我们消耗的数量实在太大,本钱有些控制不住,这一年所费,已经超过过去五年总和,几大宝矿都表示,一下没有开辟这么大的产量,准备升价,工序方面,我们也同样短缺人手就行试验,要不,院主您去从宗门典籍中再找几种合用之法,缩小试验范围?”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脚踏实地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韩某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帮人?天哪,谁来告诉我,为何器宗的参研就那么顺利,韩某我却不能成功?”
好不容易应付了这些管事,韩玉山双目通红,发疯一般横扫身前书桌。
一本本典籍,一部部大书,全部都被推翻在地。
发泄一通之后,韩玉山瘫坐椅上,失神自伤。
“难道,韩某也只是个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之人?”
这一年来,参研的巨大靡费,失败的惨重后果,旁人的冷眼嘲笑,全都如同恐怖心魔,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韩玉山踏入玄门,成就名师以来,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道心信念。
隐含在其中的道途之争,更是令他摒弃了原本的师门之道,同门师兄弟,甚至师尊,屡次规劝无果之后,对他越来越失望。
他这时候才发现,因为贸然踏入自己并不熟悉的他宗领域,师门上下,都已将自己视作离经叛道,虽然不至于像中古之时开出门墙那么严重,但也已然不复往昔融洽。
更有因为经营不善,消耗过大而产生的巨大亏空,如同饕餮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吞食着他好不容易才积攒起的一些私产和基业。
韩玉山原本以为,自己虽然不比那些豪门出身的世家天才一般富有,但多年顺风顺水,常得宗门赏赐,奇遇所得,顾客兑付,怎么也该足够改良技艺的前期投入了,但却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这点资粮丢下去,连点浪花都溅不起来!
但韩玉山能够从一介炼气学徒成长为一方名师,心性和智慧都是超群,这些也被他当做天降大任的必要磨难。
他在苦痛折磨之中,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愈挫愈勇,再战工坊。
但如此又再过了小半年,一帮管事,学徒却来请辞。
“韩院主,非常抱歉,我们不得不离开了。”
“你们要走?这是为何?”韩玉山面上带着难掩的惊愕。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沉浸在自己的参研之中,一意孤行,心无旁骛,全然没有注意到工坊之中气氛的微妙变化。
虽然他的工坊,还不至于连众人的供奉都开不出来,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日子怕是也不远了。
更重要的是,韩玉山一直让他们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重复试验,炼制莫名其妙的法宝部件,却不履行名师之责,教授他们必要的炼器技艺。
一些有雄心壮志,想要成就名师的弟子,便守不住了。
他们正在打基础的最好年华,怎会甘心沦为工匠?
天南地界,类似的角色都是明确了没有上进天赋的人来担当,韩玉山却认为,要参研,就要选最精锐的力量进行参研,喜欢挑选精英弟子,天才少年,却是忘了,天南地界那么做,自有那么做的道理。
“我们……”前来请辞的人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是又化作一声轻叹,“总之,还请韩院主成全!”
韩玉山看着他们,大皱眉头,良久才冷漠道:“人各有志,你们不愿意跟着我吃苦,也是应该的,那就走吧。”
虽然这些人走了,但却总有忠心子弟留下,他作为名师,底蕴绝不至于只有区区几人可用那么凄惨。
他也知道如今强留不得,这些人就算身还在工坊,心也已经不再,早早清理出去,反而更好。
“多谢韩院主,祝韩院主参研顺利,马到功成。”打算离开的管事和学徒道。
然而事已至此,参研顺利,终究还是成了一个空想。
又过了小半年,韩玉山几乎耗尽自己最后一笔积蓄,开始奔走在讨要宗门供奉和他人资助,然后投入继续参研的怪圈之中。
此后为了获得支持,又违心改炼一些自己并不满意的粗制滥造之作,水准大降。
且由于常年一心扑在此等改造上,他对器道主流的理解,终究还是渐渐落后,逐渐丧失了更进一步晋升大师的潜力。
“玉山此子,真是可惜了,不识大体,不知进退,一味沉湎于自己心血来潮的念想之中,这便是谓之心魔,你辈弟子,当引以为戒。”
韩玉山的师尊后来得知他的状况,还很是感慨一番。
“师尊,若是韩师兄攻克难关,最终成功,又该怎么说?您不是常教我们,立志要存高远,做事要有恒心。”
有弟子为韩玉山抱不平,隐约带刺道。
灵宝宗内也有开放风气,但凡涉及道途之争,技艺之论,只有道友,没有师徒。
这弟子所提,也的确是个关键。
虽然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玉山正在逐步滑入失败的深渊,而且顽固坚定,无可救药,但他的出发点终究还是好的,此番作为,也表现出了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倒是也有几分值得令人钦佩。
“糊涂!”师尊却是斥道,“器道博大精深,各种技艺浩若烟海,想要有所成就,就如同下海捞鳖,没有十足的弄潮功夫和极好的运气,怎么可能成功?岂不见淹死在其中的,占了绝大多数?”
他轻叹一声,道:“为师并非是反对志存高远,坚定道心,而是教你们脚踏实地!古往今来,能够有所成就者,无一不是大气运,大智慧,大毅力之辈,余者碌碌,尽皆化作后人进步的踏脚石。”
“玉山自我感觉,肯定是自我命运当中的主角,然而人生庸碌才是常态,他终究也不过是一平凡名师罢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