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传奇-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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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想了想,说道:“是啊。这也不像是什么贵重宝贝啊?即便送到当铺,也换不到多少银子。”
公孙教主叹了口气,道:“幸亏如此,那个郭六婶夫妇才没有把此物变卖出去。”顿了一顿,双目凝视着江浪,道:“按照小昙的本意,这包金玉首饰留给你,也是希望你以后能安稳过活。万一有那么一天,你穷困潦倒,定要变卖这些东西之时,必定会拣值钱的金钗玉环去卖。倘若如此,到最后唯一能留下来的物事,只怕便是这一副手链了。是也不是?”
江浪缓缓摇头,脸现坚毅之色,说道:“无论如何,我也决计不会变卖娘子的物事!”
公孙教主一声叹息,又拿回那手链,说道:“这佛珠手链平平无奇,本是以十八颗菩提子连串而成。但是小昙用心良苦,却也全系于这佛珠之上!”
江浪闻言一惊,道:“岳母大人,这究竟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公孙教主抬头望着舱顶,凝神思索,脸上神情变幻,半晌不语。
江浪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盯着那手链,百思不得其解:“小昙留下这些首饰,无非是为了让我度日之用。难道还有其他用意?岳母刚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孙教主忽道:“东西都收起来罢!浪儿,这个手链先借我用两天如何?”
江浪忙道:“岳母大人说哪里话来?这些本是令爱千金之物,便是全部归还给你,也是天经地义,何谈相借?您老人家这话,可折杀小婿啦!”
第33章 太湖舟中(三)
公孙教主哈哈一笑,道:“小昙虽是我闺女,我却从未抚养一天,倒是你这个做丈夫的跟她相处多日。既然贤婿这么说,我先收下此物了。”
江浪重行将锦帕和荷包收入怀中,问道:“却不知岳母大人适才所说,小昙留下这手链,究竟有何用意?小婿愚蠢,实在想不明白。”
公孙教主笑了一笑,道:“也没什么。先不提这个了。浪儿,你快好生跟我说说,我这个闺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浪一呆,没料到公孙教主忽然间却转过话题,开始说笑起来。只不再接续先前关于佛珠手链的话题。
公孙教主又问及鲍小昙性情如何、喜欢什么等等。问来问去,问的尽是生活琐事,竟也如普天下的慈母情怀一般无异。自己闺女喜爱穿什么样的衣服?绸的还是布的?红色的还是绿色的?爱吃什么样的菜肴?甜的还是酸的?面食还是米饭?口音是什么腔调,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好不好听?
江浪据实以答,心下不自禁的暗暗好笑。
但见公孙教主絮絮烦烦,问个不休。话题总是不离鲍小昙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一直询问了大半天,意犹未足,俨然一副慈母模样。却哪里像个统率数万英雄豪杰、叱咤江湖的天下第一大教教主?
公孙教主听江浪谈及鲍小昙温柔美丽,斯文娴静,动静合度,知书识礼,当真可爱之极,不由得心花怒放,连连微笑点头。
江浪说到后来,实在已无话可答。
公孙教主低头沉思半晌,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飞松道长适才还向我提到了你。你可知他来探望我,所为何事?”
江浪一呆,道:“小婿不知道。飞松前辈乃是黄山派掌门,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小婿跟他老人家的弟子罗丰少侠、韩竹君姑娘都是江湖道上的朋友。”说到这里,忽地想起此事岳母大人早已知晓,便即住口。
公孙教主微笑道:“飞松道长跟我夫妇乃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当年你岳父率众歼魔之时,‘黄山三老’均出力不小。道长此来,跟我谈及此次百派英雄大会之事。还有一件事情,他近来得了一块天外陨石,正四处寻访铁匠,意欲锻造成一把天下无双的神兵利器。”
她瞧了江浪一眼,续道:“另外,他还专门提及关于你的一件事。他在江湖上听说‘快’田七悬赏重金暗杀你,以报前仇。此事因其两名徒儿到关外取宝而起,他本待亲自向田七劝和,听说我已派了公孙白前往,这才作罢。”
江浪道:“看来飞松道长对小婿也很关心。”
公孙教主默然,又将那串手链拿在眼前,轻轻拨弄佛珠,隔了一会,道:“这位老道士年事已高,多年未下黄山。你可知这次他何会参加百派英雄大会?”
江浪道:“听说是‘两广大侠’亲自登门相邀,又提及律大侠……不,应是岳父生前留在少林寺的‘五行大阵’。飞松道长这才枉驾姑苏。”
公孙教主淡淡一笑,道:“其实柳正义还邀请了本座和少林至善方丈、武当云鹤掌教。”说到这里,便即住口,只是笑眯眯的瞧着江浪。
江浪心中微微一动,心知岳母故意不再说下去,显然颇有考较自己之意。他想起虎丘英雄大会之事,沉吟道:“水天教上下既已隐退,岳母大人自然不便与会。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也均不前来,莫非……”
公孙教主脸露喜容,转头望着他,神色甚是嘉许,道:“说下去!”
江浪道:“想必并非岳母大人和至善方丈、云鹤掌教摆出武林大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瞧不起这次百派英雄大会,而是,你们均已猜到大会结果。其实巨人帮主和乌孙宝藏之事并非当务之急,明年八月,毕竟时日尚早。”
公孙教主点头笑道:“不错,说得不错。看来你这个神拳门掌门人,还是有些见识。”
江浪迟疑道:“只是小婿甚是不解,何以只有‘五行大阵’才能克制那个巨人帮主?‘烈焰神掌’当真便天下无敌么?”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了。
公孙教主见他欲言又止,淡淡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说,巨人帮主究竟有多厉害,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一下子出动近百名中原高手,费了近半年时光,柳正义此举,未免有些小题大作,对不对?”
江浪道:“这只是小婿一个人瞎猜的,作不得准。或许那巨人帮主当真可怕之极,为了预防他为祸中原,柳大侠早作准备,也是应该的。”顿了一顿,叹道:“只是我听说那‘五行大阵’威力无穷,杀伤极重。最好,最好轻易不要动用,否则若然错杀了人命,便不太好了!”
公孙教主凝视着江浪,嘴角微斜,似笑非笑,沉吟不语。
便在这时,只听得脚步细碎,花小怜在外面低声禀报:“教主,‘陷空岛’快到了。”
公孙教主“嗯”了一声,对江浪道:“既然百派英雄大会已经定下摆阵迎敌的格局,连天山派和峨眉派俱已出动,阵势却也不小。咱们静观其变,暂且不必理会此事了。浪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芸儿知晓小昙与她的姊妹关系?”
江浪侧头思索,迟疑道:“莫非岳母大人是怕律姑娘知情后,会泄露消息?”
公孙教主摇头道:“芸儿这丫头聪明得紧,若然知情,决计会守口如瓶。怎会泄露消息?你再猜一猜。”
江浪想了一会,摇头道:“小婿资质愚鲁,实在猜不出来。还请岳母大人明示。”
公孙教主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怕芸儿不顾一切的去冒险相救。说来也是我自私,已经有一个女儿身陷险境,我这个为娘的实在不愿另一个女儿涉险。浪儿,希望你能明白。”
江浪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律姑娘的脾气,倘若知道自己的亲姊姊遇险,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顿了一顿,问道:“岳母大人,小昙她到底现在何处?请你告诉我,无论再危险的地方,我便是拼了性命,也定要救她回来!”
公孙教主喟然道:“你是她丈夫,自然得去。只可惜我……身子有旧疾,不能受凉,只怕不能陪你同行。唉,到时只有你这个做丈夫的去救妻子啦。至于她现在何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她见江浪又张口欲问,摇了摇头,道:“浪儿,其实小昙现下的所在,乃是极危险的一处苦寒之地。我虽会派一些本教兄弟前去帮忙,但真正深入虎口、出手救人的,或许只有你一个人。”
江浪双眉一挺,道:“请岳母大人放心。便是龙潭虎穴、刀身火海,小婿誓死也要把小昙救回来!”
公孙教主点一点头,道:“有你这话,也不枉小昙跟你夫妻一场!”抬头望着舱顶,喟然道:“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这世上不信不义的男女,在所多有。难得你能千里寻妻,无怨无悔,真是小女的福气!”
江浪忙道:“岳母大人过奖了。是我不好,未能保护好自己妻子。”
公孙教主摇了摇头,凝视着他,沉吟道:“你能在灵岩山下不顾性命,格杀群贼,拼死相救芸儿和小菊;又能在神仙庙外抱住五湖帮主胡十三的后腰,舍命救下飞松道长的那位女徒弟。再加上你曾在海州冒险救过邓通达性命,也曾在无锡咬舌救过段振飞等镖局一干人。凡此种种,足以证明你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好孩子。因此,我相信这世上只有你才能平安救回小昙!”
江浪听公孙教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熟稔,很感意外。寻思:“岳母大人怎么连我夜救韩姑娘、咬舌坠树之事也知道,我救邓总镖头和救律姑娘、小菊主仆二人之事或能打听出来。可是我那日情急拼命,咬舌冲开穴道,只有我一个儿心里有数,即令是段副镖头也丝毫不知。岳母却又怎么知道我是‘咬舌’而非穴道自解或挣扎开来的?”
公孙教主似乎早已猜中他的心思,不待他发问,微微一笑,道:“你先别问我是怎么对你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的。待会你在陷空岛上会见到一个人,到时候你便会明白个中原委。还是让他给你释疑罢!”
江浪点了点头,便即默然。
公孙教主双目微闭,想了一想,忽又睁眼道:“对了,本教‘青云堂主’公孙白是我已故大哥的独生子。当年敌人突袭陷空岛之时,我大哥夫妇被杀,只留下这个刚满十岁的独子。我向来视白儿如己出,与芸儿一般无异。浪儿,我希望你夫妇今后与白儿、芸儿和睦相处。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定要相亲相爱,万万不可发生误会和争执。”
江浪恭恭敬敬的道:“是,小婿谨记岳母大人教训。”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公孙公子曾在贺家庄救过小婿性命,这番恩德,小婿不敢相忘!”
公孙教主双眉一轩,缓缓说道:“莫非你说的是那天晚上‘快’田七的两名徒弟‘快刀客’铁达和‘百步穿杨’郑通行刺未遂之事?”
第34章 飞花摘叶(一)
江浪道:“是啊。律姑娘都跟我说了。当时我喝多了酒,卧床不动,人事不知。若非公孙公子及时出手,我只怕早死在‘快刀客’铁达刀下啦?”
公孙教主双目如电,直视江浪,缓缓的道:“当晚情由如何……你,当真迄今没弄清楚么?”
江浪听岳母语气十分凝重,微感诧异,答道:“事实很清楚。只因小婿以前曾经得罪过田七爷。他派人杀我,也不足为奇。”
公孙教主凝视着他脸,眼中发出奇异的光芒,摇了摇头,缓缓的道:“田七的事,你暂时不必再顾虑了。我且问你,如果寻回小昙之后,你可否加入本教?助我一臂之力?”顿了一顿,若有所思,不待江浪答话,续道:“依照本教规矩,只有入教之后,才能在教中担当职司。我有意让你担任本教堂主,以后若能有所建树,便可升任护教长老、副教主,进而接替我教主之位。他日号令天下英雄,纵横江湖,亦非难事!”
江浪连连摇头,苦笑道:“请岳母大人见谅!小婿虽为神拳门掌门人,却从未想过纵横江湖。实不相瞒,其实连这个掌门之位,小婿也压根也不想做,焉能另投贵教?唉,当时也是阴差阳错,这才……,唉!”
公孙教主哈哈一笑,道:“这叫做‘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做掌门之事我也听说了。关山和欧阳明自作聪明,反而成全了你这个唯一的曲支弟子。你又在邱府之中大败雷奴,英雄大会之上更是名声大振。虽非出于你本意,但亦成为事实。哈哈!”
江浪苦笑道:“现下小婿别无所求,只盼能早日迎回小昙,也好夫妻团聚。岳母大人,我,我从未想过要名扬江湖,只盼能够从此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过活。”说到这里,重重吁了口气,黯然神伤。
他忽感心下一片茫然。为什么人的愿望越是简单,却往往越是难以实现?
公孙教主听了这番言语,默然不语。过了片刻,摇头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以你夫妇现下的情形,想要安稳过活,谈何容易?”
便在这时,忽觉船已停驶,船上水手呟喝,铁链声响,抛锚入湖,收了风帆,原来已到了陷空岛。
公孙教主道:“咱们上岛罢!”
两人起身离座,出了船舱。花小怜在外相候,躬身道:“教主,鲍东来的尸首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公孙教主转头望着江浪,问道:“小菊已请仵作剖尸查验清楚了,鲍大侠身上共有三处伤口,左肩和后背各中一刀,但真正致命的,是他的喉咙被割断而死。江掌门,你可曾看清楚了?”
江浪一惊,脸上一红,支吾道:“我,我只瞻仰了他老人家的遗体,并没留意到伤势!”顿了一顿,道:“待会我再去查看一遍。”
公孙教主道:“不必了。小菊已请人重行替鲍大侠换了寿衣,你也不必再折腾他的遗体了。”
江浪唯唯称是。心中却暗怪自己,毕竟没有经验,竟连查看尸体伤势也想不到。幸亏有小菊相助,这才不致连鲍东来的死因也没弄清楚。
公孙教主拍拍他肩头,道:“你也不必自责。心伤亲人离世,方寸大乱,乃人之常情。一时想不到,也不打紧。”江浪红着脸道:“我以后若然再遇到这些情况,一定要查个清楚!”
公孙教主笑了笑,道:“甚好。对了,话还得说回来,鲍大侠既能把其‘女儿’下嫁给你,乃是美事一桩。说来他也算是你夫妇的长辈。江掌门,你认为该当怎生处置?”
江浪望着在后那艘停放鲍夫子棺材的湖船,一凝思间,道:“他老人家的确待小婿很好。现下我只希望他老人家能早些入土为安。”
公孙教主略一点头,对花小怜道:“这座岛山明水秀,相信鲍大侠的侠骨埋于斯处,亦足已告慰其在天之灵了!”
花小怜躬身道:“属下理会得。”
江浪对公孙教主道:“岳……公孙教主,晚辈想再给鲍前辈磕几个头!”其时船上已多了不少艄公水手,他心中一动,想起岳母“尽量守秘”的叮嘱,便即又称呼“公孙教主”来。
公孙教主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嗯,本座要先去见一个人。你跟花总管去罢!”
说着身形一晃,跃离船身,飘然上岛而去。
花小怜指挥着几名水天教弟子,从船上移棺上岸,又与江浪一起来到陷空岛树林之中,觅地将鲍东来的遗体掩埋立墓。
江浪眼见黄土盖住了鲍东来的棺材,回首前尘,忍不住又失声而哭。他跪在坟前行礼,良久不起,花小怜又劝了半天,方始收泪而去。
江浪和花小怜并肩而行,顺着树林中的幽径向岛中走去。
花小怜见江浪双眉紧锁,愀然不乐,显是犹自沉浸在悼念鲍东来罹难的悲痛之中。她见自己多次温言慰藉,却始终无法逗得他开颜为笑,忽地俏目一转,道:“江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鲍大侠为什么会把鲍姑娘嫁给你?”
江浪缓缓摇了摇头,无精打彩的望着她。
花小怜浅笑嫣然,道:“当日你在马陵山上救了他,又背他回小村,显然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试问堂堂点苍派的大剑客,‘剑底游魂’鲍大侠,怎会走路摔断腿,还要让一个小镖头背回家去?若真如此,岂不让人笑掉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