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校尉-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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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练拳晚练刀,午间有客来应酬一番,无事便打坐炼气,夜深人静,时而仰望天穹默念经文,时而盘坐在地苦思冥想,华岳若是在此便能看出来,高垣所修炼并非全是残兵院的心法武诀。
天色渐明,高垣起身拿起了扫帚,等杂役过来,后院地面干干净净,高垣正在大树旁演练拳脚。
“校尉——”
“你们打理好前院,这里不用操心,我起卧无常,无事不要来打扰。”
华秦二府以军法治家,杂役丫鬟皆要习练拳脚兵器,初来小院无人监管不觉变得懒散,高垣懒得多管,燕宁察觉后告诉华岳,皮鞭军棍一顿乱揍,换了总管再无人敢偷懒,又见高垣习拳练刀风雨无阻,小院倒像变成了武馆。
厨师请示一日三餐的食谱,高垣只说有肉有菜能吃饱就行,更不准为他单独准备,两桌饭,男女各一桌,大家一起吃,于是下人的伙食比在公府还要好,而杂务不及原来一半,总管想减些月钱,高垣自然不许,让下人们的心逐渐从公府转到了小院。
“校尉,有客来访。”高垣出来,总管忙递上名帖,低声解释道:“独孤无忧,没有官衔功名在身,却是英王府的智囊,在京都,一般贵族见了,都称先生不提名。”
高垣再看眼名帖,没爵位官衔,就写四个字,独孤无忧,字体工整如同印在纸上,看不出丝毫张扬之处,另有一种自信扑面而来。
“有请独孤先生。”
“校尉,你是否先更衣再迎客?”
高垣看看身上穿着的学兵服,梅英说了几次以后别穿了,他总觉得扔掉有些可惜,等穿破了再换燕宁缝制的常服不迟。
“你去迎客,我在外面罩件长袍。”
独孤无忧微眯双眼,含笑打量小院。
位置有些偏僻却不失闹中取静之意,校尉非小官,按说应悬挂匾额挂起灯笼,主人却不予理会。租房临时居住?不对,就算主人未留意,搬来时杂役会撕掉以前的春联,呵呵,孤儿学兵,高垣在刻意保留家的感觉。
“先生,我家校尉更衣来迟,请进府到客堂用茶。”
独孤无忧身后,四名护卫牵着马,见高家仅有总管迎客,不由脸泛怒容,在京都,就算是列侯府,独孤先生登门,侯爷们都亲自迎接,一个校尉府竟敢如此慢待贵客。
“有劳管家。”
独孤无忧道声谢,似乎知道护卫的心思,回头扫一眼才迈步,四人忙垂下头掩饰怒色,而管家视若无睹:王府护卫?有何了不起,老子伤残前挂着巡长军衔呢,校尉是应出门迎接,不来也没多大事,秦公府与英王府本来就不大对付。
“江湖草莽,不知几斤几两,仗王府之势横行惯了,无忧回去定当严惩,管家息怒。”独孤无忧说时将手中卷轴递过去,不料管家推辞:“校尉有令不得收受重礼。”
“无忧无官无权又不善经营,初次登门又不能空手而来,一张纸几个字以表敬意而已。”
“迎接来迟,先生莫怪。”管家正为难,高垣大步迎到院中:“先生名动京都,墨宝千金难求,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双手接过卷轴,高垣递给管家:“快领人高悬于正屋显眼处。”
三间明堂隔成一大一小两个客厅,高垣将独孤无忧请到小客厅,两人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座,早有丫鬟端上茶来。
“孤军深入,精骑横行,草原一战高校尉威震三国,英王推崇有加,无忧发自内心钦佩。”
“先生年长,请直呼高垣之名,如以官职相称,相识何若不见。”
独孤无忧闻言击掌叫好:“无忧便斗胆喊你声老弟,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若不嫌弃叫声老哥就行。兄弟之间,何须拐弯抹角,我有话直说了。”
三河湾,温轻柔逼走高垣软禁独孤英,学兵无奈铤而走险,又掐断了风云城的援军,草原战事获胜不无侥幸成分,战后得知计谋出自独孤无忧,高垣对英王府的智囊就存了戒心,他今日主动登门,看去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是以存心试探虚实。
“草原之战,英王府多有掣肘,呵呵,老弟该不会心存怨恨吧。”独孤无忧紧盯高垣眼睛,不等他回答便接着往下说:“满朝文武皆知,太子与英王政见不同,但学兵出战事关国威,两人无不希冀获胜,英王府又怎会设谋陷数万学兵于险地。”
“部落初降学兵筑城,关键时刻援军掉头北上,翔云王闭关隔绝军情,若无天助今日犹在苦守古寨,此事老哥何以教我?”
“兄弟,我问你一件事,呵呵,因落日盗我弩机密图,才有了学兵精锐齐聚西北边陲,如今战事尘埃落定,为何再不提盗窃弩机图的罪魁祸首?”
高垣回答不上来,独孤无忧端起茶杯看眼客厅外,高垣喊进管家,吩咐他任何人不得接近小客厅,自己更是不时运功探查。
“开战前,帝国突然将几十营精锐军队摆在翔云郡两面,说是预防落日正规军干涉试炼,呵呵,学兵守城最艰难的时候,为何又悄无声息退了回去,到底是在防谁呢?”
高垣脸上没了笑容,低声回答道:“翔云王!但我仍不明白,战端是秦如风偶然引发,帝国若要借机解决翔云王,似乎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也想不通,所以才登门讨教,呵呵,老弟该不会认为:英王有权柄调集百万大军吧。”独孤无忧喝口茶,怡然自得地轻笑道:“所以郡主非但不应恼恨英王,还应感谢王叔救了她和数万学兵的命。”
帝国如突然与翔云郡王开战,草原学兵的后路必然会被掐断,就连翔云郡内的标营和童营都难保全,帝国军队能否打赢翔云王,实现皇家削藩之策难以预料,但孤军远征的草原学兵绝无胜算。
独孤无忧的话点到为止,相信会传到清辉郡主耳中,两方化敌为友不可能,但不会再针锋相对让他人捡便宜,若分不清其中利害,清辉郡主便不配做英王的对手。
放下茶杯,独孤无忧起身告辞:“老弟,待客的茶叶,真不怎么样,别脸红,我看得出,你平常大概不喝茶,不是故意慢待老哥,呵呵,改天卖几副字画,我们兄弟也尝尝新摘的春茶。”
送走独孤无忧,高垣久久望着客厅高挂的横幅——破军两字龙飞凤舞似乎要离纸腾空,落款两个小字:无忧,破军无忧,英王府在传递善意。
“校尉,挂他的字,公子和小姐会发脾气。”
管家想了半天还是走了进来,给高垣说起一件事。
独孤无忧不屑于参加帝国文官选拔,身无一官半职,以前在京都穷困潦倒,不是没本事挣钱,恰恰相反,他要想发财轻而易举。看过独孤无忧的书法,久负盛名的大家无不给出极高评价。
“那为何还穷困潦倒?”
达官显贵持重金登门,独孤无忧一概推辞,说读书写字是为明礼养性,拿去换金钱有辱斯文。秦国公就曾派人求过字,独孤无忧还算给面子,收下润笔的银两,当场挥毫写了几个字,卷起来交给来人。
“回去打开一看,八个字:国公索字,无忧敬书,气得老国公骂了好几天,可又怪不得人家,收银写字,又没说非要写什么。”
高垣忍不住大笑,暗自赞赏独孤无忧有骨气,管家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我去求字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坏,好在老国公骂归骂,字还是请良工裱糊好,不能挂,只好藏起来。校尉挂他的字,老国公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他不会说你,包准要骂公子。”
“师兄来了随便骂吧,你得看好,别让摘下来撕了就行。”
不出管家所料,华岳和秦如风发起脾气,高垣说尽好话,两人才没动手,临走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令,要挂可以,你得再去讨要几幅来,否则谁都别显摆。
高垣硬着头皮回拜,说了经过独孤无忧二话不说,拿起几幅装裱好的字送给他,高垣借口欣赏打开来,再要请回去索字之类的卷轴来,非让华岳扒层皮,好在这次没捣鬼,看后高垣心神一凛,独孤英、华岳、燕宁、秦如风,一人一幅,独孤无忧早料到他会登门。
“字拿去,你得给老哥换回些宫中的好茶叶,郡主有的是办法,呵呵,哥俩一人一半慢慢品。”
高垣自然不会空手登门,临别掏出一本书,正是当年胡立扔下的破烂秘籍,独孤无忧接过去扫几眼就揣进怀,三角眼中都有了亮光,内容他不关心,当成珍贵的字帖收藏了。
第186章 梅英学政
高垣与独孤无忧往来交好。
京都显贵想不出两人走到一起的理由:太子与英王之争,高垣和独孤英的关系,在贵族圈早不是秘密。
王位争夺总是伴随血雨腥风,英王智囊与郡主爱将称兄道弟,谁在拉拢谁,英王与郡主又为何视而不见?摸不透其中奥秘,还未站好队的世家贵族聪明地选择了继续保持中立。
督察院拾遗补缺纠察百官,本来职尊而事少,谁知独孤英分管后,文官贪赃武将受贿的举报骤然多起来,一时间案卷堆积如山。各郡各府的官吏还好调查,牵扯到皇亲国戚公侯世家,没有确切证据,督察院轻易不敢上奏。
闻风上奏。
督察院的御史听到风声就可以弹劾,就算事后查明是空穴来风也不会获罪,律法是有此特权,御史们不是笨蛋,弹劾一次得罪一次,几次弹劾查无实据,民部年终考功给个低等,从督察院调任地方官,得罪的权贵若暗中报复,轻则仕途从此到头,要让抓住过错和把柄,丢官杀身之祸不远矣。
“郡主,民部考评去年政绩,五名御史不称职,要调去偏远府城任职。”督察使脸有愤色,独孤英放下公文:“朝会上我曾奏本,蒙陛下恩准,御史奏事失实,仅作为考功参考,怎会有如此多人不称职,连你和令狐清都给了个中下等!”
“两条罪状,所奏屡次失实有结党营私之嫌,无旨暗查大臣有专权欺君之嫌,请恕老臣直言,看似罚御史,目标实际指向了郡主,专权欺君,到底是谁暗中专权欺君!”
“老大人先莫动气,我会进宫去,陛下自有明断。”独孤英安慰几句,督察使稍微放下心,她又问起院务:“以前年终未结案者不过百之一二,去年竟高达十之二三,难怪民部会给差评,为何会相差如许多?”
“老臣让令狐清细查过,去年各衙门移送的案卷,超过前三年总和,举报更是匪夷所思,比以往十年加起来都要多。不敢隐瞒郡主,许多举报都借故未登记,否则结案者怕连一半都不到。”
“请老大人明言,皇家未出整顿吏治的政令,为何举报突然多起来?独孤英方才学政,断不会是因我声名之故。”
督察使放下手中的茶盏,回话避重就虚:“郡主亲查城主逼亲案、齐侯强占民宅案和近卫兵士抢劫案,贤名早传遍帝国,受尽欺压蒙受冤枉的官民,谁不希冀郡主给其做主,举报多些本在常理中,奇怪的是数量实在太多了,更有不少涉及京都权贵,让督察院进退两难。”
“老大人任督察使多年,看惯京都风云,能让你进退失据,其间必有隐情,五名御史无过受罚,独孤英绝不会袖手旁观,还请老大人指点迷津,在朝堂之上面奏陛下,你我万不可让人出言难住。”
督察使正因为看惯了京都风云,更清楚皇家的水潭中,王子龙孙戏水玩闹,外臣可看而不可进,拥戴之功转眼便会化作杀身之祸。本不想参与皇家内争,不料民部欺人太甚,连他都敢给个中下等,执掌督察院多年怎会没仇家,离京外放远离国王,大祸终究会临头。
“郡主,案卷突然多起来,暗中应是有人推动,一来让督察院顾此失彼,趁隙课以失职之罪,二来有意让郡主得罪权贵世家。老臣斗胆直言,公侯世家直系旁支,谁家没有数百上千口人,出几个纨绔子弟毫不为奇,严查起来彼此牵连,盘根错节的关系,斩不断理还乱,让多少任督察使含冤而死。”
“如此严重?”独孤英脑海不由浮现出贵族子弟奋勇杀敌的场景,为了帝国死都不怕,日常怎会不遵律令?对督察使的话半信半疑。
“郡主,曾有大臣上书,帝国之乱三,吏治、郡王和边患,吏治腐败的危害排在郡王割据之前,老臣还记得几句话:一贼所害不过数人,一官贪婪百户破家,强贼所夺民之钱财,贪官所害国之根本,是故执政当以吏治为先,官不贪则民不乱,民不乱则贼不起。”
“贪官所害国之根本!”独孤英重复几遍,将目光看向督察使,有希冀,但更多是担忧:“老大人,上书之人结果如何?”
“郡主已知何须再问,帝国最刚正无私的督察使,帝国死得最惨的督察使。国王陛下英明,登基之初便为之昭雪,而其后裔再难寻觅,当初灭门株连三族。”
“帝国律法,非叛国谋反不得灭族,督察使手无兵权,在京都谋反岂非怪谈!”独孤英拍案而起,怒喝几句又颓然坐下:“是我独孤皇家亏负了忠臣。”低头沉思一会,低声询问道:“老大人,我想上奏陛下,督察院御史终身任用,以后督察使纵然有罪,亦不得处以死刑,监禁于督察院牢中以防蒙冤,你觉得可行吗?”
“郡主有此心,老臣敢不竭诚以报。郡主只可亲见陛下密言,万不能在朝堂上奏本,以免有心人散布流言,说郡主施恩结党。”
独孤英想想后摇头:“老大人,御史得罪权贵豪门,无非为报答皇家恩典,身为帝国郡主,若畏惧流言不敢为其申冤,纵然陛下应允所奏,督察院行事亦会有多方掣肘。”
“既如此,老臣亦上奏,年老后失去锐气,执掌督察院得过且过,老臣愧对陛下和郡主。”
“老大人言重了,你回去后让令狐清帮我拟个奏章,今日我便进宫去,请陛下驳回民部考功奏本,等朝会时再当众辩驳是非。”
梅林,老国王笑呵呵听孙女密奏御史之事,不时打断她询问几句,大多是督察院细务。
“英儿,督察院对部分举报不登记,事先请示过你吗?”
“民部给差评前,督察使可曾建议增设官位扩充人员?”
“帝国九郡,督察院有御史十八人,每郡各两人,分掌文武纠察,为何只有纠察文官的御史得差评?”
“华岳和秦如风是亲兄妹,执掌郡主府卫队,华、秦两位国公为避嫌都推辞了好几次,督察院至今未吭一声,说明了什么?”
问话越来越深入,不再局限于具体的事务,独孤英常常答不上来,只好半是认错半是撒娇:“爷爷,督察使迫于形势主动认错,难逃敷衍塞责之罪,但他如今总算有了担当,要是再做处罚,谁以后还敢给英儿说实话。”
“御史是皇家耳目,对不公不法之事装聋作哑知情不报,深宫之中,人君怎知百姓之疾苦。数千年来,各部各司的名称职权变来变去,唯独未涉及督察院,其权柄地位从未削弱,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条规,督察院不缺权力,少了为国为民不惜身败名裂的忠臣。将爷爷的话告知督察使,他若还知荣辱,自会去整顿院务。”
“爷爷,督察官员性命职位尚且受制于人,怎能强求其铁面无私,忠诚皇家与荣华富贵岂不是变相对立,皇家杀身灭族的刀,不该架到为国为民为皇家的铁面御史头上。督察院得过且过失去锐气,英儿虽未曾细查,仍觉得根源在我皇家,言官缄默必有奸佞执政。”
独孤英越说越激动,等察觉言词牵连到太子,更有影射国王昏庸之嫌,忙停下话垂头跪下,老国王脸上笑容渐去:“你要不是郡主,当个督察使,铁骨铮铮不让前贤,就差没直接说出爷爷荒于政务父亲软弱无能了。”
独孤英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后悔将话说得太过激,但话出口收不回来,反正理没错,爷爷要处罚只有认了。
“郡、府、城督察官员,脱离民部和地方约束,上下一条线,由督察院统管。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