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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浮图-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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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茵取出一个小小药瓶,郑重收好,道:“我留在身边有利而无害,你好似是个很小气的人呢!”
  金明池笑道:“这两年来天下无人胆敢得罪我,任谁只要有丝毫不敬,我就有法子让他吃点苦头。只有你这个姑娘使我无计可施。”
  他双眼移到薛陵身上,道:“这人是谁?年纪很轻,却有一身不可多见的上乘功夫。”
  齐茵心想这金明池不是等闲之人,诡诈多计。我若不透露一点,他定要多方查究。当下道:“他的名字你想必也曾听过,就是负淫好色背叛师门的薛陵,原是金刀大侠朱公明的门徒。”
  金明池啊一声,暗忖无怪她刚才说连她也不想把灵药给他,只不知她为何终于这么做了?
  齐茵道:“你不要胡猜乱想,我救他是有理由的。我以前见过他,把他收拾过一顿,终于让他逃跑了。然后我就嫁到江南来,两年多没出大门一步。”
  金明池身子一震,道:“你已经出阁了?”
  她淡淡一笑,道:“出阁等于没有出阁,因为我从未见过我的丈夫。世上再也没有人找得到他………”这话无疑暗示她丈夫已经死去,而他们两人从未见过面的话,那也就等如不曾成亲。金明池但觉心花怒放,却不露半点喜色,道:“原来如此,我很抱歉。”
  齐茵又道:“我昨夜心血来潮,跑到邻近活动活动筋骨,正好见到他们在火拚,双方都精疲力尽,但还是他最后占得上风,却被我出手阻止他的毒着煞手,那姓周的便趁机逃掉。”
  齐茵这段话有真有假,只的是她昨夜当真出过手阻止薛陵,因而让周青鲨得以逃生。假的是昨夜周、薛二人之战,根本只斗了几招而已,几曾有激战许久和双方都筋疲力尽之事?
  自然她这样打诳含有极深用意,原因是她既得金明池武功精深之极,倘若对薛陵生出疑心,迟早会查出他的底细而使毒手杀他。所以须得使他误以为薛陵武功还有限,他才不会对薛陵注意。
  金明池笑道:“原来是这末一点因缘,但纵是如此,你也不必费事暗暗助他呀?”
  齐茵道:“你知道什么?那姓周的也是个头号坏蛋,暗中勾结倭寇,杀害良民百姓。这种人岂能任他逍遥法外?”
  金明池道:“现在我完全明白啦!只不知姑娘要到何处去?是不是返回杭州?”
  齐茵摇摇头,说道:“我须得把这姓薛的送给朱伯伯朱公明,他收到如此重礼,定必全力帮助我………”她吹一下口哨,轮声起处,片刻间马车驶到。她说:“义叔,把这抬到车子里。”
  行车的中年汉子一跃而下,把薛陵搬到车内。
  此时薛陵已经回醒,也听到齐茵与金明池的对答,虽则还不知道与她对话之人是谁,可是他从齐茵的话中却听出她正设法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极力使对方认为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所以他假作未醒,心中盘算道:“齐茵不是怕事之人,而且武功得自邵老前辈真传,武林中只怕不易找出赢得她的人,然则此人是谁?何以连齐茵都忌惮他?”
  他在马车内极小心的瞄眼向外窥看,但见那金明池丰神俊逸,长身玉立,左手摺扇轻摇,显得十分潇,年纪约在三旬左右。
  薛陵初时怀疑到这人是不是她夫家之人,但转念一想,此人双眼神光外露,显然是身负绝艺之士,一般来说武林之人若是修炼到这等地步的话,最少也须三四十载以上苦功才行。
  而他年纪才三旬左右,杭州那得有这等惊世骇俗之士?
  正在猜想之际,金明池已道:“奇了,你何事还须朱公明帮助?难道真有那么辣手的事么?”
  齐茵道:“你不是外人,告诉你也不妨。那就是我嫁到这杭州之后,两载以来未接过家父讯息,心中十分悬念。那一日我离庄之时,正是天下高手争夺金浮图之钥的紧张阶段,你便是在那时候出现,可还记得么?”
  金明池笑道:“在下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日夕难忘你的芳容。”
  他口齿神态中都很轻薄,但却能使人相信这是真话,非是满口调戏。
  齐茵不理这个碴儿,又道:“此后我曾叫义叔打听那一日的结果,得知家父消失无踪,并未遭害。”
  金明池道:“不错,令尊的下落实在令人莫测高深,在下这两年来到处找寻,竟亳无线索。”齐茵讶道:“你找家父干什么?”
  他道:“在下想从令尊身上问出你的下落,然后向你打听邵老前辈的居处。”
  齐茵道:“原来如此,依你之见,家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以突然失踪不见,是不是已被人暗中加害了?”
  金明池摇头道:“那一日令尊虽是因治疗梁奉内伤,被香子蔡金娥趁机抢夺他手中金钥,因而使粱奉受得极重的内伤,令尊也被波及。但他伤势不重,武林中能加害他的人,恐怕寥寥无几,哎………”
  他讶叫一声之后,昂头细想。
  过了片刻,才道:“其时只有朱公明早就离开现场,但他侠名昭着,想必不会为了金钥而暗害令尊。我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奇怪而又可厌之人,想必就是这个人后来碰见令尊,以她的足智多谋,若是帮助令尊藏匿的话,当真不易露行藏。”
  齐茵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问道:“你说的是谁?他怎生足智多谋法?”
  金明池皱皱眉头,道:“是个女孩子,穿着黄色拖地长裙,背上斜背一口长剑。这丫头古灵精之极,一肚子坏水,连我也上过她的当。若是当时换了别人,早就性命难保了!”
  他说的就是齐家庄群雄散后第二日,到齐家庄找寻薛陵的神女郎。
  她姓纪名香琼,但金明池却不晓得她的姓名,但知她是隐湖屋的传人。
  那一次他仗着武功高强,心计过人,轻薄地调笑戏弄纪香琼。
  但结果却连被纪香琼使出独门暗器“柔金锋”刺了两次,又吃她趁机逃走。
  金明池找了许久,也没发现她的踪迹,然后便淡忘了此事。但今日让齐茵提起那一日之事,不由得记起了纪香琼,前后一想,江湖上不但齐南山已失去踪迹,那纪香琼也从未出现过。是以很可能他们碰上了,由纪香琼设计助齐南山隐藏起来。
  他这个推测只对了一半,事实上齐南山果然因得纪香琼之助而逃到济南府藏起。但那只是齐南山被极厉害仇家所伤,行动不便,幸得纪香琼赠药及一路照顾。
  至于消踪灭迹之道,纪香琼虽是聪明博学,多才多艺,但仍然比不上齐南山的老谋深算以及阅历经验之功。
  金明池又向齐茵道:“这丫头诡诈之极,身上的暗器不但使人防不胜防,而且都淬得有毒。他乃是隐湖屋的传人,这一派数百年来都以诡变多诈见长于世,又最擅潜踪隐迹,是以至今武林中之人徒闻隐湖屋之名,至于此湖此屋究在何处,谁也不知。”
  齐茵道:“这黄衣女郎长得漂亮么?”
  金明池点头道:“长得还不错,但我却很不喜欢她那一类的女孩子。说句老实话,我只喜欢似你这种样子的姑娘。此所以早先我一听你说已经出阁,便大感震惊。”
  他这个人行事全凭性情的喜怒,毫无世俗的顾忌。像这赤裸裸的表示出心意之举,在别的年青男子当着心上人面前,定难说得出口。
  齐茵也不像普通的姑娘,她居然面都不红,坦然地含笑望住他,说道:“这话可是当真?但我却相信你背了我见到别人之时,也会说出这种话呢!”
  马车上的齐义——原是齐家庄的管事——听得直摇头,心想茵姑娘未免大过粗野无礼了。
  他这次被齐茵迫着一同离开杭州李家,心中本甚不愿。无奈齐茵坚要出来寻父。这理由不但光明正大,兼且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人也很想查一查老主人的生死安危。所以无奈只好屈服,为她驾车出城。
  车内的薛陵听了心中更不是滋味,他不管齐茵是不是在向对方使手段,这种话总能刺伤他的心。
  现下他从双方对答中已晓得那个丰度翩翩的人是金明池无疑。
  此人乃是孤云山民徐斯的传人,先天上跟薛陵已是仇敌一般。加以他目下声名赫赫,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这又是足以引起他敌视的大原因。这刻那堪亲耳听到齐茵与他这类调情的话?
  他深深吸一口真气,迅速运行。这才发儿自己身负内伤,乃是被暗算倒地后周青鲨再加上的一脚踢伤的。其时他人已昏倒,护身真力已散,所以伤及内脏。
  他虽是激起满胸豪情,想跃出车去表明自己的门户,向金明池挑战。
  可是这内伤却使他功力减去六七成之多,这等情况之下,焉能向当今第一高手挑战?他终于抑制住自己,却几乎叹气出声。
  齐茵懒洋洋的回身跃上马车前面座位上,道:“义叔,我们走吧!”
  齐义一挥鞭,蹄声便响。
  金明池他突然间过来,一手抓住嚼环,不让马车前进,沉声道:“慢着!”
  齐茵泠泠道:“什么事?”
  金明池见她不假词色,心中突然忿怒起来,道:“你不必这样对待我,我虽是很喜欢你,可是我却不愿意见到你这种态度。”
  齐义晓得此人是谁,也深知他心狠手辣之极。眼见他双目射出凶光,不禁惊凛交集,真想叫齐茵好言好话的跟他说话,不要再得罪他。
  但齐茵丝毫不卖他的账,也不发怒,仍然冷冷的道:“别抓住我的马,有话就说,但请你先走开。”
  金明池空自气得牙痒痒地,却没奈她何,只好松手闪开数尺,道:“好吧!请问你如何才能晋谒到令师?”
  齐茵道:“家师老人家已在地心宫闭关炼功,那处地方说也没用,须得等她开关之后才能晋谒得到。当日我离开我家之时,她老人家刚好闭关,言明须得三年以后,才有一次开关之期。但若是届时功行未满,便又须等待三年之久。这话你信不信?”
  薛陵心想我明明听邵老前辈亲口说过她这次闭关炼功之举极是危险,若然不能成功,那就永无开关之期。换句话说,便是功成则生,功败则死。几曾说过三年开关的话,分明是信口胡说。
  金明池沉吟一下,道:“我不相信也不行,只不知三年期满之间,我如何能知道邵老前辈有没有开关?”齐茵道:“那就是说还有一年便是三年之期,你可前赴齐家庄问我便知。
  我纵然不在,也会派人留话给你。”
  金明池拱拱手,道:“好,一年后我定必前赴齐家庄,但望姑娘不要忘记。”
  他转身一脚把体踢到草丛中,然后转身向杭州城那边走去。
  马车开始向前驶行,齐义低声埋怨她道:“你实在不该这样对待他,咱们这次踏入江湖,要办的事真不容易,何苦招惹这个厉害的人?”
  齐茵冷笑道:“我才不怕他呢!哼!他敢对我无礼的话,我就向他师父告状。”
  马车驶行了老远一段路,齐茵全然不理睬车内的薛陵。
  薛陵大感没趣,举手敲一敲与前座相隔的硬木板。噗一声外面拉开一个小小窗口,可以通话。
  齐茵虽是打开那通话小窗,但头也不回,冷冷道:“我这次不会释放你,有本事即管逃跑。”
  薛陵一怔,暗自叹一口气,才道:“在下并非打算逃跑,只想请问姑娘意欲何往?”
  齐茵说道:“听说朱公明伯伯现下在京师,我这便要北上找他,请他帮忙。”
  薛陵才哦得一声,只听她又说道:“我想既是有求于他,虽说很有交情,但礼数却不可缺,特地把你带去京师献给朱伯伯,谅他定必很乐意接受这件礼物。”
  薛陵早就对她生气,听了这话,简直气个半死,冷笑道:“姑娘说得不错,这件礼物朱大侠当必高兴万分,莫说是要他帮助,即使是要一座金山他也肯答应。”
  齐茵嘲声笑道:“你是甘愿任我处置呢!为什度不作逃走的打算?你已经服过灵药,伤势已痊,难道不能走动?你的功力减去多少成?”
  薛陵沉默了一会,才道:“本人功力虽是减去六七成之多,但仍然不影响行动………”
  他说话之时,齐茵已迅快无伦的拔起身形,落在门外,一手勾住门上横框,到他话声刚歇,上半身疾探入车内。
  车厢内传出薛陵的闷哼声,齐茵一翻身已回到前座,向齐义道:“这还想动手抗拒呢,真是不自量力。”
  齐义道:“你没有弄死他吧?”
  齐茵摇摇头,马车在黑夜中不急不缓地向前驶,谁都不再开口。
  驶行了一个更次之久,齐茵转身弯腰贴着小窗道:“那终于相信啦!”
  小窗内传出薛陵的低沉声音,道:“你说的那是不是金明池?他怎么啦?”
  齐茵道:“这个人十分精明厉害,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所以他施展出一种特别的功夫,一直跟在车后,查听一切。你有没有听欧阳伯伯谈起过徐伯伯有一种耳目法,称为『心视神听』的奇功没有?”
  薛陵道:“家师只说徐前辈博学渊知,炼就许多奇怪功夫。他一向不愿提及徐前辈之事,所以这门功夫从未听过。”
  齐茵道:“他这种『心视神听』功用途极大,相隔一二十丈,若在黑夜或烟雾迷蒙之时,普通人决无法瞧得见。同时又有许多噪杂声音,掩盖住谈话之声时。他运起这等心视神听之术,仍然可以瞧见和听见。”
  薛陵道:“原来如此,照这样说来,他隔一堵墙也能够看得见墙内景物了?”
  齐茵道:“这又完全不同,因为隔了一堵墙,目光根本无法透过。但在黑夜或有烟雾之时,只是光线不够和被一些可以透视之物混淆了视线而已。又如杂声掩盖了对话之声,他能把杂声摒出听觉之外而已。”
  薛陵道:“既是如此,你又何从得知他在一二十丈远的地方查看遥听咱们的动静?”
  齐茵笑一笑,道:“这很简单,第一,我知道他有这门功夫。第二,我深信他是不轾易放手的人。第三,他功行尚浅,不能相隔太远,只在十丈左右跟着马车。而我则炼过一种耳功,擅长听音。所以他在十丈左右的脚步声被我查听到。这是因为他功行未够,所以一旦运起这种心视神听之术,脚下便不觉沉重如常人。”
  薛陵大为佩服,道:“原来如此,而那位金兄居然跟了一个更次之久才肯罢手,这种坚心忍志也实在令人感到可怕。”
  齐义透一口气,道:“小人还以为姑娘当真要把薛爷送给朱大侠呢!”
  大约又走了半个更次,此时薛陵运功调息,无人说话。
  齐茵忽然又听到轻微的步声,不觉皱眉,暗暗知会过齐义,心想这金明池真是厉害不过,居然故意坠后半个更次之后才又跟了上来。
  她隐隐感到这个人十分可怕,心想若不设法把他撇掉,这种威胁真是使人受不了,一不小心就将替薛陵招来杀身之祸。
  若在平时,薛陵还可以与他一拚,那时虽是受伤落败披他杀死也是甘心。现下薛陵功力大减,连拚命的机会都没有,可真是死不瞑目。
  她本人当然可以出手与他拚个死活,但她已试出那金明池功力实在深厚之极,终必可以把她击败无疑,那时薛陵落在他手中,焉能活着。还有最可怕的便是这金明池乃是这般狡猾多谋之人,他若是不正面出手,却施展暗算手段的话,迟早须得被他害死。
  想来想去,只有委屈薛陵几日,必须等到他完全恢复,才能放心得下。最好是有法子撇下金明池,免得老是有被他暗算之虞。
  马车驶行到天色微明之时,后面的脚步声才消失不见。
  齐茵方自舒一口气,薛陵的声音忽然传出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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