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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金浮图-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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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香琼道:“不错,你可会制造?”
  夏侯空傲然一笑,道:“这等报时的精巧机械可以难得住世人,但我们焉会放在眼中。”
  齐茵道:“你别吹牛。”
  她乃是故意这么说,使夏侯空不再注意纪香琼。
  原来她发现纪香琼轻接铜珠之举另有用意,好像是发出讯号一般,但当然这是不可能之事,齐茵只不过这么想就顺口帮她而已。
  夏侯空道:“姑娘若是不信,待你们离开敝庄之时,自当奉送一具,以供清赏。”
  说时,三人已先后跨过一扇门户,又是一座圆形大厅,格式与第一座完全相同。
  这一座大二乃是地理阮,四壁张挂了许多山川形势图,琳琅满目,自然还有无数册籍卷轴。
  那青衣童子夏峰已在厅中恭候,他向夏侯空道:“地理一门包括山川舆图,天下郡县名称沿革以及对人文经济之影响等类别,弟子拟在人文经济一类中出题,伏乞裁夺。”
  夏侯空点头道:“好。”
  夏峰便道:“水土之于民性有何影响?须举实例言明。”
  纪香琼笑道:“幸好我是记得,管子水地篇曾以水道言民之性。唐杜牧之也说:山东之地,取其水土与河南比称重量,山东的当较重十分之二三,所以山东之人沉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故此自古以来山东之兵最强,可当天下。”
  齐茵瞠目忖道:“原来如此,我却是第一人听闻有这等道理。”
  夏侯空颔首道:“姑娘学力超绝一时,鄙人佩服之至,下面就是历算院了。”
  他们在长廊中走动时,纪香琼又取出那个铜皮盒子,按动铜珠。
  这一回很快便收藏起来,同齐茵耳语道:“你可曾听过”铜山西崩,洛钟东座“这句古语没有?”
  齐茵答道:“听是听过,但你现下提起却是什么意思呢?”
  纪香琼仍然向她耳语道:“武汉帝之时,一日未央官前的殿钟忽然无故自鸣,三日三夜都不停止。武帝便询问东方朔,朔道:铜是山之子,由是铜之母,大自然间阴阳气机感应,山崩则钟鸣,此是子母相感的原故。不久郡太守果然上书报说山崩。”
  齐茵茫然道:“这个故事我也知道,但与我们有何关系?”
  纪香琼道:“关系大着呢!我正是利用这感应之理与金明池暗通之消息,指点他如何出阵。”
  齐茵到这时已觉得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个黄衣少女的古怪似是层出不穷,若然每一件都大惊小怪,定然使她忙碌不堪。
  她只问道:“你有把握指引他脱困么?”
  纪香琼点点头,接口道:“你想叫我不要理睬他,由得他失陷在阵中是不是?但这可不是办法,一则在道义上我不能这样做,二则他若是失陷此地,下人就会被夏侯空罗致过去,变成他们的人。这等举世无双的高手若然被坏人利用,谁能制上得住了”她虽是说出如此堂皇正大的理由,但齐茵反而感到安心,因为她突然悟出纪香琼乃是爱上了金明池,由此可知她对薛陵并没有什么意思。
  这时,她们自踏入第三院内,厅中阒然无人。
  夏侯空说道:“鄙人深知纪姑娘对历算之道极有心得,是以随便举个问题应应景而已。”
  齐茵道:“好不罗苏,若是深信她一定答得出,何不省几口气暖暖肚子?”
  夏侯空似是不敢得罪她,陪笑道:“姑娘既是这么说,便应照办,请吧!”
  纪香琼笑道:“齐姊姊是怕我万一答不上来而已,你尽管问吧,”夏侯王道:“那么鄙人便请姑娘指教有宋一代共有几种历法?何历最为精善?”
  齐□急忙转眼一看,见纪香琼面色如常,这才放心。
  纪香琼答道:“宋历一共有二十二种,纪元历法之岁朔最精密,但杨忠辅的统天历暗中废去积年日法,隐藏岁实消长,最是特出精善。”
  夏侯空拱手道:“佩服!佩服!两位请。”
  三人复向第四院走去,这一院乃是史院。
  齐茵等纪香琼与金明池通过消息之后,便向她说道:“中国历史悠长,卷帙浩繁无比,你有信心过得这一关么?”
  纪香琼道:“这一关当真十分可虑,他只要出个从来不受人注意的小问题,反而可把我难倒。”
  齐茵道:“我正是因此而担心,他随便举一件事,譬喻说他问你后汉一共享祚多少年,这就很难计算和记得起来,对不对?”
  纪香琼道:“若是这等问题就好办了,因为你纵是记不起来,但仍可用历法推算。譬喻以汉光武即位之年计起,到董卓废立是一百七十五年,到魏篡立之时为一百九十二年,可就不算难记。齐茵恍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像她如此渊博之人,往往可以借重别的学问补救。” 
 

 
 
 



第二十二章
 
  原来隐湖秘屋一派虽然以博学多能擅名,但却以诡变机谋为主。是以大凡有关阴谋诡变之术的典籍,最是精熟。故此纪香琼虽然碰上最难过关的出题手法,可是偏偏她于此道最精,整部战国策能够背诵如流,自然不须惧怕会遭致失败。
  她缓缓道:“我先背诵一段,再指出其中奥妙变化。楚怀王死时,楚之太子尚在齐国为人质。苏秦便向齐国当政的薛公进言道:*君何不留下楚太子,以交换楚国一个名叫下东国的地方?。*薛公道:不可,我留太子,则楚国另立新王,于是我变成扣住无用的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苏秦道:*不对,楚立新王,君可使人告楚之新王说:把下东国给我,我为王杀死太子。如其不然,我将会同别的诸候一同拥立太子。如此新王必惧,下东国之地必可得也。”上面这一段只是一个缘起,苏秦借扣留楚太子之事可以大大恣其纵横诡辩之术,自身得到不少利益。“齐菌听得十分有趣,催道:“快点说吧!。,纪香琼点点头,道:“苏秦既怂恿得齐国薛公扣留楚太子这个人质,便开始展开他的奇奥手法。他利用此事反来覆去,一共制造出十种变化之多,既使齐国大大得利,又使自己得楚国之封,不论是齐国薛公,楚国新王及楚太子最后都不恨他。”
  齐茵忍不住插嘴道:“真有这么奇妙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回事?。”
  纪香琼道:“第一变是使薛公派他赴楚。他对薛公说:*臣闻谋世者事无功,计不决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以图取下东国之地,若非迅即取得下东国,则楚国形势会变化而此计失效。若然如此,则君便当真是抱空质而负名于天下了。*薛公道*对,该怎么辨?。*苏秦道:,臣请为君赴楚,使楚立即割地。『薛公因而遣他赴楚。”他停一下,接著又道:“第二变是使楚新王立即割地。苏秦见楚新王说道:*齐国想奉立楚太子,但臣却窥测出薛公之意欲留太子以换下东国。今王若不急割此地与齐,则太子可能答应加倍割地使齐国立他为楚王。『楚王遂立即如言割地。”“第三变是仗楚国增割地方与齐国。苏秦返齐对薛公说:
  『可告太子以楚割地之事,使太于谒君候要求复位,又使楚王闻此消息即可。』果然楚王增割了土地。“齐茵越听越过瘾,道:“这个人真了不起,我万万猜想不到他变到第十次之时把事情弄成什么样子了。”
  纪香琼道:“第四变是迫楚国割更多之地。他对太子道:『齐欲奉立太子为楚王,但楚立新王却割地使齐留太子。齐颇嫌割地大少。太子何不答应加倍之地割送齐国,则齐必奉立太子为王。*太子认为很对,依计而行。楚王闻知此事,大为恐慌,连忙增加割地献给齐国而还十分恐惧事情不能成功。“”割地之事至此告一段落,苏秦另施手法,第五变是使楚王相信是为他出力而弄走太子。苏秦向楚王说道:*齐国所以敢要楚多割地之故是有太子在手,如今已得地而还屡屡要,亦是利用太子要狭。臣可以把太子弄走,太子不在齐,则齐无话可说,要不再求割地。王亦可结交强齐,如此王则是去仇雠而结交强齐了。*楚王为之大喜。但事实上苏秦第六变却是使太子自动离齐,还很感激苏秦的好意。苏秦对太子说道*楚王乃是真正割地与齐,太子只是空言而已。所以齐未必信太子的话,而楚王予齐之利益却是千真万确,是以齐与楚定必相交,如此则太子处境十分危险,太子须得及早打算才行。*太子一听有理,立即召车马于夜色中离开齐国。在楚太子心中还认为苏秦是替他设想,所以甚是感激。不过苏秦并不满足,为了表现他的手段,第七变便是使齐薛公怒恨自己,而将来又轻轻使他息怒。齐茵道:“真了不起,要别人怒则怒,喜便喜,谁碰上他的话,只好自认倒霉了。纪香琼笑道:“说得不错,这种人别碰上为妙。且说他的第七变便是使人向薛公说道:*虽然劝君留太子的是苏秦,而苏秦却不是为君著想,只是为了便宜楚王而已。苏秦因怕君查知他的用心,所以便楚多割地以掩饰。今劝太子离齐的又是苏秦,臣窃为君怀疑他此举的用心。”薛公听了不由得大怒于苏秦。但苏秦其时继续施展诡辩之术,这第八变是使楚王封他爵位。他使人对楚王道:*使楚公留太子的是苏秦,奉王而代立太子的又是苏秦。割地后而使齐守约不变又是苏秦,忠于王而使太子离齐亦是苏秦。今有人向薛公中伤苏秦,理由是苏秦厚楚而薄齐,愿王知道他这些功劳。*楚王大喜,立即封他为*武贞君*。
  “第九变是苏秦使人向薛公进说词,令他怒解。他命人去见薛公言道:*君之所以重于天下之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又握有齐国之权。今苏秦是天下之辩士,世与少有。君如不善待苏秦,则是堵塞天下之士投君之路。同时亦驱使与君不善之士投向苏秦。则于君之事大有危殆。今苏秦既与楚王相善,而君不早与苏秦亲近,则无异与楚为仇。故君不如因而亲之,贵而重之,则君无异得楚之欢。*薛公闻言果然解怒亲近苏秦。”
  “最后苏秦往见薛公,已不费一词而得齐之推重,盖利用楚的力量。他以诡辩之术,把一件事反来覆去,生出种种变化,果真不愧是鬼谷子的高徒,当世之辩士。”
  纪香琼的话至此说完,微笑瞅著夏侯空。夏侯空实在已找不出一件苏秦所作之事,变化能比这一件更多的,是以只好承认失败,让她们过关。
  纪香琼在走廊上又启用铜母珠与金明池通消息。那金明池早就陷入曲折多变的“十三元大阵”之内。他依照早先约定的暗号传递简单的问答,只须弄得清楚左右前后进退就行了。
  他往往为了等候铜盒中传来的滴答声,在原地站上好久,不敢胡乱移步。若在往时,他定必不肯乖乖听话。但目下已极是服气纪香琼的奇奥学识,而且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大阵之内,甬道的墙壁和屋顶全是极坚牢的材料集成,他全然不能破壁而出。
  金明他一点也不晓得纪香琼身不在此,却又怎能指示他的行止。但他非完全信赖她不可,因为他走到此处,已发觉条条甬道都是一样,弯弯曲曲的根本无法辨认。
  他当然不晓得自已目下乃是处身在十三元大阵中的第五元阵内,原来纪香琼亦须破得一院,查看一下此院地形结构,方能发出指示。如若不然,她凭空无故怎能指行他通过这座大阵。此所以金明池行行停停,老是需要等候指示。
  四丈外突然出现一条人影,在朦胧的光线之下,很难瞧得出他的形貌服饰。
  那人发出一阵嘿嘿冷笑之声,道:“号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金明池原来如此怯懦,当真使人大感意外。”
  金明池一面暗暗施展一种奇怪功夫,一面喝道:“什么人?。有种的过来让我瞧瞧。”
  那条人影格格笑道:“使得,但你须得移步过来才行,我是不上前去的。”
  金明他学步奔去,只奔了十步就停下来,发觉那人仍然相距四丈左右,人影朦胧,竟瞧不出他如何移动脚步。
  金明池摇摇头,道。
  “我不信你身法比我还快,这里头必有古怪。”
  说时,蹬蹬后退。不多不少恰是十步。依旧同到原来的地方,原来他举步之时,早就打算好退回原处,以免纪香琼计算阵法方向距离之时弄错了。
  那道人影似乎跟著他进退,这刻仍然在四丈左右的暗淡光线中。
  他发出讥嘲的哂笑声,道:“金明池你为何不敢过来瞧瞧我是什么人?。”
  金明池也淡淡一笑。道:“你不过是个懦夫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影笑道:二这就奇了,我先说你是懦夫,你也说我是懦夫,这是什么道理?
  。“金明池悠然道:“本人纵横天下也不是一年半载,你若非懦夫,为何不敢在明间找到本人挑战?。可见得你只是守门之犬,缩头之龟,岂值得我计较。”
  他骂得真凶,而又不带一个脏字。那道人影怒声而笑,道:“你身陷险地,还敢如此猖狂自大,我早晚要剥了你的皮。”
  金明池胸有成竹,故意呕他道:“你不行,叫你的师祖来或者还可以跟我比一比。”
  那条人影道:“笑话,你知道我是谁?。”
  金明池道:“我当然知道。”
  那人讶道:“那你就说说看。”
  金明池道:“你是贪生怕死的小王八!。”说罢,纵声大笑起来。
  他一直分出一部份心神注意钢盒的声音,忽然听到发出滴答之声,当即发出更加震耳的笑声,其实耳中没有漏掉任何一下声响。
  这种滴答声乃是忽然连响三下,忽又一下,如此多寡不等,只有金明池明白其中的意义,不过他的笑声也使得对方决无可能查听得到铜盒的声响。
  到他笑完之后,铜盒声响也停止了,那人影冷冷道:“你利用笑声掩饰什么?。是不是心中十分焦燥烦急?。哼哼~。你故意激我上前动手,我偏不让你如愿以偿。”
  金明池沉声道:“你倒是聪明得很,但让我猜猜看,你当必是袁怪叟的嫡传高弟无疑,这样说来,那夏侯空是万孽法师的传人了。你们一文一武于此处怖置这个什么地方,有何用意我不晓得,反正不会有什么好心眼,你的半边面孔呈青紫色,这是很好的记认。”
  对面的人影大为震惊,道:“金兄号称为天下第一高手,果然极是不凡。但正因如此,今日想生出此间,恐已无望啦!”
  金明池冷静如常,道:“你既有这等把握,何不一发把姓名来历尽行见告?。”
  那人影道:“区区姓胡名望,外号双面人,家师正是大秘门开山祖师人称袁怪叟的便是,此处的灯光经过特别设计,人若到此,却无法瞧得见我的形貌,但金兄却能人之所不能,使我十分佩服。”
  他边说边向前移动,突然间人影一花,他已站在金明池面前一丈左右之处,这等奇异的变化自然也是灯光的奇妙作用。
  金明池早在开始时就暗运奇功,运足目力望去,居然穿透了灯光的幻影而瞧出对方的形貌,他前此在江湖上走动之时,万孽法师曾经派人笼络他,跟他结纳。金明池本来就从他师父处得知万孽法师与袁怪叟的关系,以及金刀大侠朱公明乃是袁怪叟的首徒之事,而那孤云山民徐斯为人足智多谋,见闻渊博,不比薛陵的师傅欧阳元章那般不关心身外之事。是以关于万孽法师这一大邢派之事,他亦知道得较多。
  那金明池一则所知较详,二则曾与万孽法师派来之人打过交道,亦多探出一些秘闻,是以刚才便能一口喝出这双面人胡望乃是袁怪叟高弟,而夏侯空则是万孽法师的传人。这一文一武合在一起虽不知有何图谋,但他们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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